冰魂追思之一孤鸾曲 +外传 by:绯尘-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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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来后,便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何要在镇外犹豫,为何不干脆继续跟着他走,为何放任他独自进入小镇……否则,也不会让他遇上这群人,更不会让这群人逼他至此了。
“教……教……”
当萧怜雪自我了断的那一刻,带头老大又害怕又后悔。这样一个绝世之人,活活毁在自己手里,若是早知道他会如此,那……那自己又何苦……
然,当面前这个俊美阴沉的红袍男子出现后,他的害怕顿时提升到无比的恐惧,虽然天气并不冷,但是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不断地流淌,脸色苍白无色,双腿一屈便再也无法站稳,“教……教……教主!”
他身后一排手下也同时下跪,齐呼教主万福。
三年前,这带头老大便带领一班手下加入了暗冥神教,如今强盗也不好做。但他们却发现加入暗冥神教,无论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不遇上那几个名门正派的宗师级人物,其它人见了神教标志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地不敢做声,尽管他如今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十夫长,但却比以前做强盗还要爽得多。暗冥神王寒子烈的名号,在如今的武林中简直如同一块地狱追魂令,听见的人莫不闻风丧胆的,特别是那些知道却不曾有幸领教他手段的人。至于那些曾领教过他手段的人们,至今尚无一生存。
“你可知道他是我的人。”
那老大头皮都酥了,汗珠不停地从脸上往下淌,身子抖作风中的树叶,嘴唇颤抖着发出破碎的音节,“回,回,回教主……属,属,属,属下的确不知。”
“不知?”森森一笑,声音如同从地狱吹出的阴风般冰寒彻骨,“不知也一样要死!”
语音未落,红袍一闪已然欺近几人身前,在他们还来不及看清和反应时,每人胸口已中了寒子烈一掌。
这击出的掌并不很重,可以说是很轻,甚至轻到击中他们时他们都没有任何感觉,然,那名老大在受到这掌后,脸色顿时由苍白转为铁青。
寒子烈不再看这群人,只是将地上的萧怜雪打横抱起,转身便走。
一双手猛然缠上了他的腿,同时,就是耳边响起的磕头声音。
“教主,求求您大发慈悲,赐属下一个全尸,教主,您行行好,让属下死得干净利索一点,教主啊,教主,求求您,求求您了……”
“干净利落?”冷哼一声,寒子烈将他一脚踢开,“你不配!”
“教主,属下真是不知情啊,属下真是不知道这位,这位公子是教主您的……教主,求求您了,让属下痛快的死吧,教主啊……”
大汉不住地磕着头,完全不顾自己已是血流满面,声泪涕下地哀嚎着恳求。身后那群不知所以的教众虽不明,但是也能猜到那不痛不痒的一掌定是暗藏玄机,于是一同磕头恳求,顿时流下的鲜血渗透了头下那片青石子的小路。
自己这群手下不懂,他自己却是十分清楚这一掌意味着什么。
由于十夫长的关系,偶尔他也能够参加一些集会,这一掌的厉害,便是在见到教主处罚那名私下放走萤小姐的教徒时得知的。当时那名教徒中掌却没有丝毫痛苦,然而痛苦却是在半个时辰后才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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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眼所见那教徒身上的皮肉一块块地脱落,倒在地上疯狂地嘶嚎,原本那教徒是打算自刺心脏而死,然而匕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刺入心脏,直到那双紧握匕首的手都成了森森白骨,那手骨依然紧握着匕首疯狂地往身上捅着刺着,甚至最后在场之人都能清楚地看见那颗尚在胸腔中跳动的心脏时,那几乎已成了半具骷髅的教众仍旧惨嚎着用匕首刺向身体……不错,他以前是强盗头子,杀过无数的人。杀人时手起刀落,鲜血喷溅满身满脸,他从来没有心寒胆颤过一次,但是那次,他却是真真正正地胆寒了,一股阴风顺着他的脊背爬上后脑,令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身旁一名百夫长悄悄告诉他,教主那一掌主要便是护住那颗心脏同时下毒,以便令那人毒发前后无从寻死,不过,只要平时不惹到教主的痛处,教主一般是不会对教众下这种毒手的。
当时,他便发誓绝对不能惹上这位恐怖的教主……却哪知,今日原以为是上天的一桩美事却落到这番结局。
他怕啊,真的害怕,每次想到当时那番景象他就忍不住心惊胆寒,甚至连连作呕,做梦他也没有想到那番景象如今会降临到他自己身上。
“教主……属下求您了,求您给属下一个利落,就算您将属下千刀万剐属下也心甘情愿,求您千万别让属下这么死法,教主,教主……呜呜……教主啊……”
就算先前那些手下并不害怕,现在一个个也开始颤抖作风中落叶。能令他们老大宁愿千刀万剐也不愿接受的酷刑,想当然不会让他们舒坦到哪去,于是纷纷将头越磕越响,口中不住高呼请教主赐个痛快。
冰寒彻骨的视线扫过一干人等,薄唇中只是吐出冷冷的四个字,“罪、有、应、得。”
“教主────”
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寒子烈抱紧箫怜雪飞快掠向远处。
18
“去去去,没钱还敢来喝太白居的酒,滚!”
一声清脆的吆喝,顿时从酒楼内被扔出一人,随后酒楼内走出三名壮汉,对着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一顿乱踢乱打。
“臭小子,天天都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老子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进来!”
“我踢死你!我踢死你!”
任凭三人如何死命踢打,倒在地上的人只是抱住了头,却不见其它任何反应。
这太白居,是杭州几座有名的酒楼之一。不仅其中的酒好,价钱也一样上等,据说这酒楼的那块招牌更是当年皇上南巡时所赐的御笔,自然这太白居的酒更是抬到了天价。
“我踢,我再踢!妈的,这臭小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妈的没意思,每次怎么打都没听他叫过一声,真去他妈的!”忍不住朝肚子上狠狠又是一脚。
再踢了几脚,三人骂骂咧咧地慢悠悠走回酒楼中,这时,地上那个衣着破烂的人才缓缓地从地面爬起,摇摇晃晃地在一群围观者的目送下走向街角的小酒馆。
“不行!你当小老儿这酒馆是白开的?你都欠这儿二十两了!二十两!你让我怎么再赊酒给你?不行!”
摇晃的身体顿了顿,便转身向另一条街走去。
“小哥,我看现在没人肯赊酒给你了,你就省了去碰钉子吧。”柜台后的小老头叫住他的脚步,一双豆眼滴溜溜地转着,“我看你腰上挂那把剑好象还成,不如我给你看看能不能换点银子───”
话语猛然止住,那名满脸污迹的人在转身的刹那眼内射出的狠然杀意,令他脊梁顿时吹过一阵凉风。
老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里却不住地将这人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
他收回目光,拖着似乎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行走,径直朝一家高挂着牌匾的赌坊迈进。
砰────
衣着破烂的他再一次从馆内被踢出,接着探出一张凶神恶煞的男人嘴脸。
“还借?你这小子先还了以前的再说,今天算上利息已经是四百五十两,明天就是四百六十两,月底要还不上,等着买口棺材收尸吧你!”
无声地坐在赌场门口,片刻后这人撑起身子,走向他知道的另一所杭州酒楼。
“喝!有你的!兔崽子,买不起酒居然还偷上了,阿虎阿成,给老娘狠狠地打!”
扬州另一座名酒楼飘香阁,他同样未能免去一顿毒打。
棍棒交加间,这人拼命护住了怀里的东西,蜷起身子让那些棍棒通通招呼在他的后背和侧身。
无论那棍棒落下多狠多重,他始终一声不吭,直到他们打得手酸倦了,提着棒子嘟嘟囔囔地走回酒楼时;那人才慢慢地蹭起,掏出怀内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的那小坛酒,揭开后狠狠灌入口中,几下便将见底的空坛子甩在一旁,‘!啷’一声砸得粉碎。
不够……还不够……
还差得多……
他摇晃着脑袋,从地上挣扎几次都没能成功爬起。四周渐渐聚集起围观的人群,此刻不免响起一片杂乱的哄笑。这时一名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晃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壶酒,弯下身子凑近他,龇开一嘴黄牙笑道:“小兄弟,我这儿有壶酒,你要不要喝?”
酒!
他的双眼顿时亮了,一把朝前方伸过手去,却叫那人一闪,生生抓了个空。
“嘿嘿……想喝酒是不是?好啊,只要你从我跨下钻过去,这壶酒就是你的,哈哈,哈哈哈……”
不过数日,扬州城内几乎大部分人都知道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名嗜酒如命的年轻人,一身破烂的黑衣,身上还挂着把破剑,身无分文却天天去酒楼喝到酩酊大醉,最后每家酒楼都不肯赊账给他,他便去赌坊借钱,借钱也要喝酒,挨打也要喝酒,仿佛离开酒他就活不成,一心想要醉死在酒坛里般。
那人嘿嘿笑着,当下便蹲起马步,同时另一只手不断地招呼着地上的人,“来啊,钻过去酒就是你的,来,钻啊,钻啊……”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有人起哄嬉笑,他缓缓抬眼,望了望男人,满脸污迹中一双墨黑眼瞳却看不出丝毫情绪。终于,他慢慢地趴在地面,双手蹭着朝那人的跨下爬去。
似乎也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快便妥协,淡淡的错愕后,他的眼发出了兴奋的光芒。
“好……好,加油,嘿嘿,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加油!加油……”
四周的起哄声同样越叫越响,眼看年轻人就要钻入那人跨下,一只手猛然搭上他的肩头。
红叶注意他已有很久了。
从他第一次被酒楼打出开始,他就一直在暗暗跟着他的脚步。
在他的印象里,从没见过被打到这种地步还是一声不吭的人;以往家里的小厮,那个不是犯错时挨一板子就龇牙咧嘴哭爹喊娘的?就连他的大哥二哥,被父亲教训的时候照样哼哼唧唧,虽说平时多么铮铮铁骨,看见父亲拿出戒尺还是得跪地求饶不是?长这么大,似乎就是这个人,无论是拳打脚踢、还是棍棒加身,都是死也不吭一声……嘿,要说铁骨铮铮,还要这样的才行。
这才是真汉子,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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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跟着他,看着他进酒楼,上赌坊,再一次次地被打出来,自己都没有作声。因为他在等,等他终于露出真正的一面,他相信,这人绝对不是外表看到的那么落魄和无能,不是大侠,也定是条汉子!
然而,当看到他竟真的为一壶酒而去钻那人跨下时,自己实在等不住也忍不住了。好不容易发现一名隐逸的大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到如此侮辱呢!
“这位仁兄,你要喝酒是不是?好!我请你,你爱喝多少就喝多少,顺便我替你把债全还了,你用不着让这种人看笑话!”
拍拍他的肩,红叶狠狠朝那面黄肌瘦的汉子一瞪眼。
“你……”张口就想骂,然而在看到他的脸孔之际,已到喉咙的话却叫汉子活活吞了回去。
好漂亮的一名少年!
白晰的娃娃脸蛋,灵活慧黠的大眼,小而挺翘的鼻子和红润的小嘴,说话时便会牵动腮边两个小小的酒窝,第一眼望上去,甚至会让人误会这是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孩。
“你……”美人当前,说话总是要稍稍收敛些,张大嘴你你你了半天,始终也没你出一个后续结果来。
“仁兄,走,相逢便是缘分,我请你喝酒去。”
伸出手便去扶地上的人,却没想到自己的手指刚搭上他的手臂便立刻被无情地挥开。
“呃……”红叶顿时楞在原地,双手僵在空中,愕然的神色似乎诉说着以前从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
“我……我看不过去想帮你嘛,干嘛一点也不领情!”撇撇嘴,白皙可爱的小脸上顿时充满了委屈的神色。明明是好心却甩也不甩,这样看来自己纯粹在多管闲事了。
越想越委屈,干脆撅起红红的小嘴,抽抽鼻子,摆出一脸凄然欲泣的表情哀怨地瞅着依旧趴在地上的人,神色要多惹人怜爱便有多惹人怜爱。
周围一群人同时吸住欲滴的口水,那名原本打算要怎样怎样的汉子也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不管刚才这群人是否因为有人打断他们欣赏好戏而心存不满,此刻这里所有的人已经完全将罪大恶极的帽子扣到地上那名年轻人身上了──居然让这么可爱的一名小少年伤心难过,简直就是罪无可恕、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人长得可爱些,很多时候都是自然受到保护的一方,就算偶尔犯点‘小’错,撒撒娇、摆出几个凄凄惨惨戚戚的表情,最后总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平安的。
这正是红叶多年摸索出的经验,也是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资本。
看着周围人群露出明显义愤填膺的表情后,红叶知道从此刻起应该不会再有人找自己的麻烦了。
心底暗笑,脸上却摆出更加凄然欲泣的神色,哀怨地注视着趴倒在地面的黑衣年轻人。
“刚才的话……还算不算……?”
年轻人终于说话了,然而他开口的对象却是面前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