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螺旋 by吉原理惠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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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啦。」
雅紀說。接過杯子的手指頭又長又細,實在不像武術家的手。
頎長的雅紀身穿護具手持竹刀的模樣,不用說,光是這樣便足以讓家人感到驕傲。不過–
「只是興趣罷了。」
關於雅紀也如此表示的琴藝,尚人也很喜歡。
尤其,當雅紀和沙也加四手連彈時,真是棒得洠г捳f。那個好勝的沙也加幸福地笑開臉的神情,平時並不多見。
兩人還在同一個鋼琴教室上課的時候,在一年舉辦兩、三次的發表會上,每當格外顯眼的兩人穿著正式服裝並肩坐在一起,光是那樣,便美麗得像幅畫一樣。尚人到現在都還記得,望著兩人彷彿處在另一個世界時的感動淚水。
原本是幼稚園作為美德教育的一環,安排學童參觀下課後的鋼琴教室。就這樣。覺得挺好玩的雅紀開始學琴,結果便一頭栽了進去。
當其他男孩子沈迷在足球或籃球等體育營的時候,這種選擇顯得十分突兀。混在女孩子裡面彈鋼琴的雅紀,受到旁人各式各樣的嘲笑,不過本人卻絲毫不介意。
當然,吐槽叫囂的只限神氣活現的小男生。從那時起,彈奏鋼琴的維紀身旁,每回都有一群尖聲音的女孩子圍繞。
升上國小高年級時,雅紀在朋友的邀請下開始接樱鼊Φ馈!
於是,進入國中後正式學習劍道的雅紀,在判斷兩者無法同時兼顧後,毅然決然地放棄鋼琴。
受雅紀影響而學琴,夢想著兄妹一同舉辦演奏會的沙也加,當時的失望真是筆墨難以形容。
大概是在那之後吧,沙也加開始變本加厲地『偏袒』雅紀。
「好不容易能持續下去,現在放棄未免太可惜了。」
任何人都會那麼想,可是誰也洠苷f出口。原因在於,雅紀一心專注在劍道上的堅強意志,以及本身的才能。
實際上,雅紀在國中時開始嶄露頭角,只要是個人賽,不管哪一場賽事,從未掉落至八名以外。劍道才能隨同悖離日本人的身型,一口氣開花結果。
高腰,長腿。
國中三年級便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雖然細瘦,卻也強韌。
以及,無論誰都會駐足品論,輪廓深邃的端正容貌,比起八等身的模特兒體型,絲毫不遜色。
色素極淡、透著青光的金茶色眼瞳。
帶點捲度、柔細的天然茶色髮絲。
那些部分,恐怕是因為曾祖父是外國人的關係。同樣是兄弟,不知何故,隔代遺傳只出現在雅紀身上,不說的話,洠擞X得雅紀和下面三個弟妹是一家人。事實上,雅紀出生時,還引發了一點颍齽印!
追根究柢來說,雖然不像雙親,但這種迴異性並非不好。特別是鮮明的個性,在在說明篠宮家三男一女的『血緣』,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有別於父親和母親、妹妹和弟弟的異相。
每個看到雅紀的人,首先都會讚嘆他的容貌。然後,知道雅紀並非混血兒而是日本人之後,同樣也會洩出訝異的嘆息。
若說雅紀從未因此到自卑,那是騙人的。特別是,在他還很小的時候。
不負責任的說長道短,並非外人的專利。實際上,一旦和直接利害有關,所謂是『自己人』的親戚,表現出來的言行甚至更為惡劣。
所以,對於毫無道理可言的偏見和侮蔑,雅紀都會以自己的方式加倍奉還。
沈默不是一種美德。
如果無法主動踏出第一步,不論自己或周圍,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靠著一步步實邸陨碇髁x,雅紀變得愈來愈強。強到只需瞪一眼,便能擊退在頭頂上成群飛舞的吵簦n蠅。
人類。不管是好是壞。只要有某一部分比他人醒目,便很容易招嫉。完美……其實無需到這種程度,只要具備了相當的條件,自然能明白嫉妒是何等無聊的舉動,人自然也會跟著寬大起來。
當然,鑽石的原石若洠Ы涍^磨鍊砥礪,只不過是普通的石塊。自覺和努力是讓自身『才能』發光的必要條件,這點更是真理中的真理。
一個人若是強悍到對自己深具信心,自然有餘力去關心和體諒他人。
何況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們真的很可愛。
例如,遲遲不肯親近自己的小搗蛋。欲蓋彌彰的態度,實在讓人忍俊不住。
終於,玄關的鈴聲響了。父親慶輔提著尚人的生日蛋糕回家。
接著,六名家庭成員終於全數到齊,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麼,首先是尚人。」
慶輔在寫入名字的蛋糕上豎起十根蠟燭,然後點燃。這是過生日的必備儀式。
但,已經升上四年級了,對於這種例行儀式,尚人總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即便如此,之所以洠дf出『不用了啦』,或許是因為一年才有一次生日的緣故。
「對了,願望許好了洠В俊埂
(又不是裕太,那種小孩子做的事……我才不屑呢。)
一邊這麼想的時候–
(不過,還是一下下就好……至少裝個樣子吧。)
尚人將眼睛椋饚酌搿!
然後,吸了一大口長氣準備吹熄蠟燭。
瞬間
十根蠟燭的火焰,不知何故,轉眼全消失了。
(咦……?怎、麼、回、事?)
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尚人,愣住了。
於是,立即地,沙也加揚起臭罵聲:
「裕太!你在幹什麼啊?」
「因為,小尚從剛剛就一直在裝酷嘛。如果不吹熄蠟燭,就不能喊『開動』吧?有什麼關係嘛?我不想再等了。」
「笨蛋!不用你來雞婆!」
除了裕太外,想必這是全家人一致的『內心呼喊』吧。
可是–
「吶、媽。可以吃了嗎?」
裕太卻連一點反省的意思也洠в小!
就連慶輔也不禁皺起眉頭,正想說他兩句。
此時–
「裕太!」
嗶囈宦暔C尚人的忍耐指數到達頂點。
他霍地起身,將椅子踢翻。
大概意識到自己有危險吧,裕太迅速離開座位。
「誰叫小尚動作不快一點!」
一邊出言挑釁,一邊鑽進安全範圍,也就是慶輔的膝上,早早避難去了。
不愧是老么,深得要領的舉動,除了他本人以外,其他家庭成員皆不約而同地愕然兼嘆息。
不過,一年一度的生日高潮,最後的最後,竟被從旁搶走『主角』的寶座!
(揍扁他……絕對、要揍他一拳出氣!)
好脾氣的尚人罕見地發飆了。
看他的表情,似乎很認真。
「尚!」
雅紀連忙從後方抱住尚人。
「放開啦,小雅!我要揍扁裕太那傢伙!」
「好了!喂、尚!」
尚人在雅紀懷中不斷掙扎。
就算雅紀的體格遠遠勝於尚人,要想完全壓制住死命掙扎的身體,想必也會弄到骨折吧。因此雅紀將懷中的尚人摟得牢牢的,不給他機會亂動。
真是的,平時柔順乖巧、不需要人費心的尚人,到底從哪冒出如此激烈的情感啊,雅紀不禁在心中咋舌。
裕太也是。尚人出乎意料的舉動,任他即便躲在父親膝上,還是嚇得臉色蒼白。
在篠宮家,『耍賴』向來是么子裕太的特權。
所以,基本上,大家對他都是睜一隻眼椋б浑b眼。不管再怎麼『耍賴』,最後的最後,家人都會以一句『拿你洠мk法』,輕易原諒了他。
吹熄蛋糕上的蠟燭,出自想惡作劇一下的心態。
因為自己和沙也加吵架的時候,尚人完全不肯幫自己說話。
末了,又被雅紀當成『小孩子』對待,裕太的內心……非常不滿。
所以,那個只是,小小的賭氣。
然而……
洠氲健!
尚人會那麼認真地生氣。
(小尚生起氣來–真的、好恐怖……)
此時此刻。
第一次。
對於大二歲的哥哥,裕太瞬間有點改觀了。
「好了,尚,冷靜一點。你是乖孩子,對不對?」
雅紀繼續抱著尚人,將他帶到比較遠的沙發坐下,安慰般地低語道。
懷中的尚人,全身仍處在激動的狀態。可能是這個緣故,緊抱住的身體一直在發燙。
連形狀美好的耳朵。
連紋理細緻的雪白頸項。
現在,都還泛著一片紅潮。
還有美得超乎想像的睫毛。
還有小巧的薄唇。
全因憤怒而顫動著……
因為身體緊密貼在一起,所以連體溫和鼓動,也直接傳到了雅紀身上。
「裕太也是,你看,爸爸已經罵過他了。」
雅紀一邊說一邊像是確認樱邪悖粩嗦龘崦腥擞袆e於自己的烏黑頭髮。
(這麼說來,這種肌膚接樱埠芫脹'有過了。)
想著想著。
不知是難為情,或者是慚愧。這時,彷彿是為了哄哄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黏人的尚人,雅紀用另外一隻手,輕輕握住了尚人的。
「所以吶,已經可以了吧?你難得過生日耶。不要生氣了。」
然而–
「……我不管。不揍裕太那傢伙一拳我無法消氣。」
尚人卻益發磨人。
接著,雅紀發覺到了。以前都把注意力放在眨v蛋的老么身上,其實小五歲的二弟,也有意外倔強的一面。
(也對。才四年級嘛。這傢伙也還是小孩子。)
想到這兒,心裡彷彿湧起一股意外之喜,總覺得……很想笑。
「你很笨耶。把裕太揍扁,只會讓自己的手更痛。對不對?」
「可是……」
「嗯……要不然,吃完飯後,我彈一首尚喜歡的曲子。就當是我送的生日禮物。這樣好不好?」
「……真的嗎?」
「對,什麼都可以噢?」
「只能一曲嗎?」
「全聽尚的意思。不過,我有一陣子洠椓耍赡苡幸稽c生疏。」
於是,尚人略微扭身,放鬆身體的力氣。
「那……小雅,我啊,我想聽那個。小雅去年夏天從集訓回來的時候,彈的那個……」
尚人任懀眢w枕在雅紀的臂彎和胸膛中,彷彿那就是全部的答案。
「去年……夏天?啊啊……《secret。love》吧。」
將尚人和雅紀的身影置於視線角落,沙也加彷彿後知後覺般地洩出歎息。
『妹妹』果然吃虧……。
雅紀是人人稱羨的哥哥。
和雅紀並肩走在一起,洠в幸粋人不會回頭。
而且,還會這麼說:
「篠宮的哥哥,長得真好看耶。」
「好好喔。有那麼帥氣的哥哥。」
不只是好看而已。
不只是帥氣而已。
他還非常溫柔喔。
就連劍道也很強。
鋼琴也彈得很好。
誰都比不上。
不過……
倘若,沙也加也像這樣發飆了,哥哥一定不會將自己攬入懷中安慰吧。
大概……
也不會像那樣,輕輕撫弄自己的頭髮。
正因尚人是『弟弟』,所以才有那種特權。
沙也加其實都知道。
因為爸爸只寵愛老么裕太,所以哥哥才要對尚人溫柔。
不管過了多久……總是如此。
因為爸爸偏袒裕太,所以哥哥才要庇護尚人。
沙也加其實都知道。
因為雅紀是個溫柔的人……。
所以,為了不讓尚人流於乖僻,才要代替爸爸疼他寵他。
因為尚人很可憐。
爸爸是裕太的。
哥哥是尚人的。
想到這兒,同樣是姊弟,卻只有自己總是在吃虧。沙也加,不知何故,開始無意識地憎恨起尚人。
那是–
缺乏自覺的欺瞞在化膿之後,
所形成的逼真妄想……。
–或許吧。
有母親一如往常的美麗笑臉。
有父親厚實可靠的背影。
有溫柔的長男。
有嘮叨但又值得信賴的長女。
有乖巧聽話的次男。
有既囂張又可愛的么弟。
五月的天空炫目耀眼。
乾淨清澄的蔚耍!
彷彿欲切開洠в斜M頭的廣闊天際般,一道航跡雲從中拖曳而過。
僅僅是這點小事,也能莫名其妙就笑了出來。
雖然單眨瑓s還不至於悶死;不斷重眩钠椒踩兆印!
儘管多少有點摩擦,大致而言,時間的流逝是平穩的,總以為這次也會像往常一樣,安靜地迎向天明。
洠уe。
那一日。
突然地–
父親離家了……。
逼真的妄想
驀然回神,已經在那裡了。
為什麼?
然後頓時有了思考能力。
彷彿開關突然從『OFF』切換到『ON』。
這裡是–哪裡?
……不知道。
這裡是哪裡,
從何時開始?
所為何來?
或許自己也身在其中。
明明已經張開眼睛。但不管再怎麼凝神注視,也看不到枺鳌!
漆黑的闇?
既然看不見,那麼眼睛是椋菑埗紱'差別。
然而。
倘若不知不覺椋涎劬Γ傆X得好像連自我存在都會認不出來了。
令人害怕。
現在。在這裡的–自己。
彷彿它是世上唯一的身份證明。
凝視–
原本就已經存在,
洠в薪K點的深淵。
那裡……
是一片沉重濃密的黑暗。
不熱,不冷。
洠в写掏窗愕那剩矝'有不適的黏膩。
只不過是一個充滿奇妙伲康膯握{世界。
密椋Э臻g?
還是,洠в斜M頭的深層呢?
連這也不清楚。
連風吹、味道都感覺不到的靜寂。
以及,比混濁還要凝重的沉默。
世界充滿著漆黑的靜謐?
不。不應該是那樣子。
因此。
這是『夢』。
……大概。
不。一定是……。
這麼想以後。總之,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既然是夢,總有一天會醒過來。
那並非淡漠的『相信』,而是被烙印在腦海某處,奇妙的『樱小弧!
誰的?
何時開始?
為了什麼……?
就在那時–
出其不意地。
黑幕開始浮‘私語。
名為寂靜的玻璃杯,從杯緣溢出沈默的水滴。
滴瀝……
拉出一條線,滴落了。
一滴。
二滴。
就像在水面擴散開來的波紋般,略微震動著黑幕。
輕輕地。
湝地–
吞噬著靜謐遭到搖晃後,被磨亮的餘韻。
然後。
不久,彷彿和迴盪的細波產生共鳴般。
孕育出輕輕低掠而過的和風。
『–啊…啊啊啊……』
霎時–
怦通……鼓動微微跳躍著。
在胸口。
在視線邊緣。在此息前端。
『嗯…啊啊啊–』
那時候。
有什麼,滋滋地–焚燒著血液。
我知道。
那是、什麼。
我……知道。
甜美的、沙啞的嗓音。
怎麼和平常不一樣?
那是更為……陌生的聲音?
不認識的陌生人在呼喚***。
(不要、)
(不可以、)
(別叫了!)
理性發出了警告。
我不想聽!
『嗚…啊、嗯–別……』
高昂而淫蕩的聲音,纏繞了上來。
「不要停、」
「不要走、」
「不要丟下我!」
攀上了***的頸項。
攀上了臂彎。
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