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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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白向前看去，见那山脚处有一个大洞，里面还不时吹出几股阴风，洞里却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待得到了洞口，他觉得洞口上似乎蒙了一层屏障，表面看来空无一物，可细细一瞧，那一片虚无的空间竟然奇异的扭曲着，将洞内情景完全遮住了。
麒麟伸出一只手放在洞口，手心里散出一圈圈火环，火环向四周荡开，君白又感觉洞口那层扭曲就随着荡开的火环无声无息的褪了去，将洞内情景完全展现在了眼前。这是一个无比宽敞的大洞，洞顶悬挂着几颗斗大的明珠，柔和的光线将洞中照的一片明亮，洞里聚集着无数妖怪，虽然一个个都是人形，却掩不了那冲天的妖气！
“进去！”麒麟的话简短而有力，与平时大为不同。此刻的麒麟在君白眼里，已不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大哥，而是浑身上下散发着威严之气的王者！君白也不再多想，随着麒麟向洞内走去，青龙也紧紧跟在两人身后，只有花灵隐约有些不安的感觉，欲拉住君白，却又立刻将手缩了回来，眼中流露出几分凄苦之色……
进了洞后，洞中情景又是一变，那一众妖怪表面看去似乎都是随意坐着，可仔细一瞧，他们却是泾渭分明。洞中空出了一个平坝子，一干妖怪分成了三团聚在坝子周围，最大的一团占着正中的位置，不过中间那团也最乱，而且，半路所遇那只蝶妖似乎也在这一团里。
“貔貅，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充满了威胁意味的低沉声音从中间那团里传了出来。
君白朝发声处看去，那里正有两个妖怪在对峙，一个满脸的凶悍，另一个被称做貔貅的却是踞傲无比，周围围了一大圈小妖怪。君白聚气于双目，发现其中有狼、有狗、有蛇、有红狐狸……可就是看不出那两名正对峙妖怪的真身！
“白虎，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要我帮你做几件事那倒无妨，可让我什么都听你的却是休想！”貔貅仰头，眼望洞顶，目中无人的答道。
“吼！貔貅，看看周围吧，这么多兄弟都在等你，要不我们来上一场，谁赢就听谁的，死活不论！”此时白虎眼里凶光更甚！
貔貅斜眼看着白虎，道：“单靠你一个人就想把我留下来？再说了，今天这聚会是麒麟召开的吧，什么时候到你发威了！”
白虎从喉中挤出一声沉闷的低吼，扬起双手便要挥下，麒麟忽然开口了：“小猫，找你们来不是为了打架的，给我乖乖蹲着！”顿时全场目光一起聚到了麒麟身上。
白虎转过头，见是麒麟到了，他喉中挤出低低的挑衅般的咆哮声：“麒麟，你终于来了，我们有一千八百年没见过面了！今天该把那些往事清算一下了！”麒麟却不再理会他，径直向着空坝走去，君白也紧随在他身后。白虎愤怒的转开目光，却见着了君白，顿时全身巨震，踏前两步，盯着君白不放。
“他是银狐！”麒麟经过白虎身边时冷冷抛下这样一句话。白虎身躯又是一震，低语道：“盈儿……”他的声音极低，竟是没有其它人听着。
麒麟大踏步走进空坝里，转过身，身体周围隐隐浮现一袭火焰披风，若隐若现的暗红火焰萦绕在他身边，配上那稳重如山的身躯，顿时让整个山洞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众妖怪们一起静了下来，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麒麟。
“麒麟！”白虎的一声大吼打破了沉闷，“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看你的脸色吗？”
麒麟凌厉的目光扫视全场一周，最后定在了白虎身上，道：“小猫，你不说话没谁把你当哑巴！给我闭嘴！”白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肌肉极不自然的收缩着，牙齿磨得吱吱作响，双手紧握成拳，却终是没有开口！
白虎不说话，可白虎身后的人却骚乱了起来，其中一只妖怪咕哝了几句，又伸手顶了别人几下，一个矮瘦的黄脸男子跳了出来大叫道：“你居然敢对虎王这么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麒麟向妖群里看去，恰好与一个花衣小妖目光相对，竟是那只蝶妖！蝶妖见麒麟看到了他，浑身一哆嗦，忙将头一缩，躲在了众妖身后。麒麟再看向那跳出来的小妖，原来那是一只野猫，看上去顶多也才不过千年修为！
“白虎，你这虎王就是这样教你的属下的！怎么连分辨强弱的能力也没有！”麒麟调侃着道。
白虎别开了头，也不答话，只是手臂微微一耸，将野猫顶出了妖群。
这时君白也没闲着，他与花灵都站了麒麟身后，前几日花灵总是躲着他，现在却是躲的地方也没了。君白轻轻拉着花灵的衣袖摇了摇，小声道：“姐姐！”花灵却仍是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也不挣扎，只是呆呆的仍由君白拉着……
野猫出了妖群，先喵的一声厉叫，随即恶狠狠的扑向麒麟。到了麒麟身前时，野猫身体跳到空中转了个圈，射出一蓬灰色长毛。麒麟轻哼一声，转过头懒洋洋的对青龙说道：“现在的小妖怪们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这点修为也敢出来叫劲！”另一只手向前撑出，一道烈火屏障在手边成形，那些黑毛一遇上火障便差不多都化做了飞灰，只有几根特别粗长的穿了过来，却也失去了准头四散开去。
君白丝毫没有留意场中情形，他仍是拉着花灵，撒娇般的轻轻摇着。忽然，一缕黑线从花灵手臂旁擦过，花灵的手随之一抖。君白将忙拉起来看，却是被划出了一条血痕，顿时他只觉一股怒气上冲，强自压抑着拭去血痕，随后猛一甩头，怒视野猫，道：“为何伤我姐姐！”
“妹子，你受伤了？”麒麟诧异的转过头来问。
“喵——”野猫又叫了一声，弓起身体，又从背后射出一蓬长毛！
麒麟转回身体，双手齐出，刹那间一个赤红的火球已聚集在身前，正打算扔出，却已听到君白先叫了起来：“雷降！”随即洞里一声雷霆巨响，一道闪电已打在了野猫身上！“喵——”野猫一声惨叫，从半空里摔了下来，全身焦黑，四肢一阵抽搐后便再也不动了。此时场边妖怪又是一阵喧闹，而白虎周围却是闹得最厉害！
又有一个妖怪闪了出来，看那样子好象是条黑狗，他在野猫鼻前一探，道：“还活着！”随即提起野猫扔回妖群里，又咬牙切齿的对君白道：“你这该死的家伙，竟连我的手下也敢打，纳命来吧！”
“好一个麒麟，把我们叫来也不说倒底做什么，来了却看到你和一个道士在欺负小妖怪！你现在究竟是人？还是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洞外传来，立刻便将洞里所有人的注意力一起吸引了去。听到了这声音，白虎面上露出一丝喜色，青龙一怔，麒麟却是怒不可遏。
“是谁！给我出来！”随着麒麟一声大喝，又是一群妖怪施施然进了洞来。君白看到最前面并排走着两个人模人样的妖怪，那站在左侧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浓黑的乱发吊在额前，将眼睛遮去了大半，但仍能看出那双眼里闪着的灼灼凶光；另一个却是身材矮小的老头，头发已脱落得差不多了，一双老眼也是浑浊无神，佝偻着腰，拄着一根拐杖慢吞吞的踱着。这两个妖怪君白怎么也看不出真身来，不过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妖们长得倒和海阔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没个人样！
“麒麟啊，小鳄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生什么气嘛！”那老头懒洋洋的说着，神态举止不愠不火，与他的老人形态合到了极点。
“龟老，你可算是来了！”白虎满面堆笑高兴的招呼着。麒麟却是一声冷哼，举起手，指头对准了那小鳄，暗红的火星在指尖跳跃，沉声道：“老乌龟，给我闭嘴！至于你——太湖里一条小小鳄鱼也说这种话，看来是久局太湖一隅便忘记了天下之大，现在来让我告诉你吧！”
鳄鱼看麒麟即将动手，手里也凝聚了两片薄冰，心中全神戒备，可口里却不肯输了半分，道：“千年来，我肖定又可曾怕过谁了，要打，来就是！”
麒麟手上的火焰愈发红了。肖定一双手已提到了胸口，忽然，他感觉脚下有异，忙扭动身体，转开了小半步，这时，地下冲起一条水柱，恰好从他身边擦过，却有几滴水珠溅在了头发上，顿时，肖定头上一麻，伸手摸去却是一片冰寒，竟已凝结成了冰块！水柱忽然转了个弯，向肖定面部继续攻去。肖定见势无可避，低喝一声，怒目圆睁，双手交错，两块冰片合成了一片挡在水柱前。水流四溅，冰片却是越聚越厚，已有了磨盘大小！
麒麟指尖的火焰仍在跳跃，可主角却已换了人，他有些无奈的垂下手，转头看着青龙，却见青龙面色凝重，双手遥遥指向肖定，水柱正随他指尖的跳动不住吞吐着。
君白见青龙见着肖定话也不说就开打，心中有些奇怪，不由问道：“大哥，他们这是？”
“唉，一千八百年的仇怨，又岂是可以轻易说清楚的！”麒麟微叹口气，摇头道。
“喝——呀！”肖定大吼一声，额头上迸出条条青筋，臂骨嘎嘎做响，手中冰盘一丝丝向前压去。此时青龙也是脸色一变，十指疾弹，水柱里又幻化出了十多个旋涡出来。水流全随着旋涡转动，竟像是分成了十多根水箭。箭头在冰盘上不停钻着，肖定虽然仍是勉力前推，可冰盘上已出现了数个坑洞，眼看那冰箭将要击破冰盘，他又是一声大吼，身上衣衫无风自动，一头乱发根根竖起，那眼珠鼓得将像是要脱框而出一般。肖定双手一合，冰盘已化做冰球，再猛然前送，顿时一声巨响，随即冰屑水珠漫天乱飞，其中几块大的砸在了小妖身上，又是几声哀嚎……
“这样可不好，你们打也就是了，可打的时候也得注意点周围环境啊，砸着了小的们可实在是有失风度啊……”老龟温吞吞的声音在洞中响起，同时他微一挥手，无数黄色的灵气流凭空出现，将冰屑纷纷拉了下来，洞里又是一片清明，露出了几个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小妖……
在刚才的混乱中，君白感觉青龙的身体不住摇晃，最后还是退了一步，可肖定却是向后飞了出去，也不知伤得如何！
“滚开！”右边的一小群妖怪里传出肖定的怒吼声，君白寻声望去，见到肖定正站在一群小妖中，掖下正拄着一根拐杖——老龟的拐杖，却是不知何时到了他那。
“泥鳅！我早该猜到你在这的，今天就让我们把这两千年的恩怨一起了解了吧！”肖定抛下拐杖，身上逼出一股寒气，他身边的小妖立刻哭爹喊娘的爬了开去，腾出一大块空地！肖定体外寒气越来越浓，竟在身边裹起了一层浓雾，雾里隐隐响起冰块破裂的声音，几点寒光在其中闪动，森寒杀机密布全场！
“青龙啊！肖定远来是客，你却要偷袭他，这是为何！”白虎也来插了一句，可谁都听得出其中煽风点火之意……
“烂木头，积累两千年的仇怨也该解决了，来吧！”青龙看也不看白虎一眼，缓缓升上半空，双手连挥，已有五条龙浮在身边，那龙晶莹剔透，栩栩如生，其中还有水波流转，却不见得有什么威力，可他忽然双臂一震，五条龙同时须发皆张，体型迅速涨大了数倍，威势比起肖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间，洞里气温骤降，寒气与杀气弥漫着整个空间，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够了！”麒麟踏出两步，恰好站在了两人对峙的中心处，“都给我停下！”
青龙脸色一阵急剧变化，最后一声冷哼，心有不甘的撤去冰龙，降下地面，可肖定却加紧催力，几根冰锥猛然暴张，突雾而出，直扑向麒麟！
“不要啊！”这次老龟那一向平稳的语气里竟也有了几分急促。
“啧啧，厉害！厉害！”白虎感叹了两句便再也没了下文，只是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啊！”花灵一声惊呼，双手紧握，眼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已许久不见花灵说话的君白听姐姐终于开口了，心中一阵激动，忙上前抓着她的手，轻道：“姐姐别怕，我看这鳄鱼比我还不如，他伤不了大哥的！”花灵却反手一把抓着君白的手，紧握着不肯放开……
“无知小辈！”麒麟冷道一句，向扑来的冰锥猛击出一拳，一条灼热的火龙夹着咆哮的劲风迎了上去。只一瞬间，冰锥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激起了热腾腾的水气，而火龙却威势不减，眼看着便要袭上肖定身体，那层浓雾被火苗一炙便已迅速退去，露出了肖定那张惊骇欲绝的面孔……
“别……”
正以为必死的肖定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片龟甲，火龙打在龟甲上，火花四溅，龟甲被烧得通红却仍不融化，将肖定死死遮在了身后！
麒麟将手一抖，收回火龙，冷冷的看着老龟也不说话，倒是老龟自己陪笑道：“麒麟你何必与这些小辈计较，他们孤陋寡闻，自然不曾听过你的大名……”
“姐姐，你看，大哥这不是赢了！”君白凑到花灵耳边轻轻说着。花灵点点头，却突然目光一滞，将君白的手摔开，让君白不知所措，愣在了那里……
肖定心中惊恐逐渐散去，与生具来的凶悍重新回到了脸上，大叫起来：“他就是道士，我又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他满身的道气，有哪里象个妖怪，你既然召开群妖大会，找个道士来是何用意？”
第三卷 万妖会 第四章 妖聚（二）
老龟看了看君白，又看了看麒麟，迟疑着道：“麒麟，这个，你是不是也解释一下啊。”
一旁的君白却越听越不是滋味，他自出生以来所遇上的人对他大多还不错，依茹与云天将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清远也不曾加害过他，他现在的一身所学多半都是从清远那得来的；至于王伯更是待他如子！其中虽然也有天机和明月这样的恶人，可妖里也不是有阴荧这样的坏蛋，相较之下妖也未必比人好得到哪去，想到这里，君白忍不住反问道：“为什么人就不能来？”
话一出口，君白臂上一紧，却是被花灵抓着了，他奇怪的转过头，却见花灵眼里隐隐有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