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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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行动出了问题~这是有可能的…你是最有可能完全逃脱的。你和锡弥。如
果真的出了问题,苏珊,你一定要来这里把我的枪拿走。往西,带到蓟犁去。找到
我父亲。看到枪,我父亲就会相信你说的话。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就这样。”
“如果你出什么事的话,我也无心再做任何事了,惟有一死。”
他托着苏珊的头轻轻摇动了几下。“你不会死,”他说,他的声音和眼睛里的
冷酷让她敬畏,而不是害怕。她想到了他的血统——古老的血统,有时候冷酷是必
须的。“在这件事办成之前绝对不可以死。答应我。”
“我……我答应你,罗兰。我保证。”
“大声向我发誓。”
“我会来这里。拿走你的枪。把它们带给你父亲。告诉他发生的事。”
他满意地点点头,松开了她的脸。她的面颊上淡淡地留着他的手印。
“你吓到我了,”苏珊说,然后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说得不对。“你吓坏我了。”
“我不能改变自己。”
“我也不会改变你。”她吻了他左边的脸颊,右边的脸颊,还有他的嘴唇。
她把手伸进他的衬衣里,抚摸他的乳头。她指尖下的东西立刻坚挺起来。
“鸟,熊,兔子和鱼,”她说,嘴唇开始温柔地亲吻他的脸,眨动的睫毛撩拨
着他。“让我的爱人美梦达成。”
之后,他们躺在罗兰带来的熊皮里,听着外面风扫草丛的声音。
“我喜欢那声音,”她说。“听到它,我总是希望能成为风的一部分……
去它去的地方,看它看到的东西。”
“今年,如果卡允许,你可以实现这个愿望。”
“是的。而且和你一起。”她用一个肘子撑起身体,转身看着他。光线从破败
的屋顶钻进来,在她脸上形成斑驳的影子。“罗兰,我爱你。”她吻着他……接着
就哭了起来。
他关切地抱住她。“怎么了? 苏珊,是什么让你难过? ”
“我不知道,”她说,哭得更加厉害了。“我所知道的就是在我心里有一块阴
影。”她含泪看着他,泪水还在不住地往下掉。“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吗,亲爱的
?你不会弃苏珊而去的,对吗?”
“不会。”
“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一切。我的童贞只是其中最不重要的一部分。”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但尽管有熊皮,罗兰还是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屋外的风——刚才那一刻还是如此令人惬意——现在听起来却像野兽的喘息。
“不会的,我发誓。”
“但我还是害怕。我害怕。”
“不要害怕,”他语调缓慢,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他突然间觉得所有不想说
出口的话一股脑儿想要涌出他的嘴巴。我们离开这里,苏珊——不是在后天,不是
在收割日,而是现在,就在这一分钟。穿好衣服,我们要随风而去;我们要往南方
骑,不再回头。我们会————永远饱受精神的折磨。
那将是他们的结局。脑子里永远萦绕着阿兰和库斯伯特的面孔,萦绕着所有可
能在沙维德山脉丧身的人们,他们惨死在秘密武器之下;更可怕的是,死者父亲们
的脸会缠着他们,一生一世都会。即使到了南极也逃脱不了那些面孔的纠缠。
“后天你要做的就是在午饭时表示身体不适。”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把所有的
细节都仔细回顾过了,但现在,由于一阵莫名的恐惧袭来,他一时找不出其他话可
说。“回到你的房间,接着离开那里,就像那晚你逃出来到墓地跟我们碰头那样。
躲起来,三点钟一到,你就骑马到这儿来。掀开那个角落的毛皮。如果我的枪不在
那里——会的,我发誓,会是这样——那就表示一切顺利。你就骑马来和我们会合。
到大峡谷上方来,就是我们跟你说过的那个地方。我们要——” ‘“好的,那
些我都知道了,但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她看着他,抚摸他的脸颊。“我担
心我们俩,罗兰,不知道为什么。”
“一切都会好的,”他说。“卡——”
“不要跟我说卡! ”她高声说。“啊,不要! 卡像一阵风,我父亲这么说的,
它带走它要的东西,毫不顾忌任何人的恳求。贪婪的卡,我是多么的恨它! ”
“苏珊——”
“不,不要再说了。”她躺下去,把熊皮推到膝盖处,露出了身体。为了这个
身体,那些远比哈特·托林高贵的男人们也会甘愿放弃王国。珠子般的串串阳光像
雨水似的滚落到她赤裸的皮肤上。她向他伸出了手臂。散落在肩头的秀发和脸上忧
伤的表情使她显得无限迷人,罗兰从来没有看到她像此刻那么美丽。后来,他终于
想到了:她知道结局。她预感到了结局。
“不要再说了,”她说。“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你爱我,那就爱我吧。”
最后一次,罗兰满足了苏珊。他们一起翻滚着,肌肤相亲,呼吸相合;屋外,
狂风像海啸般向西咆哮着。
12
晚上,魔月狰狞的笑容升上了天空,科蒂利亚手捧一摞衣服从房里出来,缓缓
穿过草坪,来到院子里,绕过下午扫成一堆的落叶。她把衣服扔在稻草人的撑杆前,
然后着了迷似的凝视着正在升起的月亮:魔月心照不宣地眨眨眼,露出凶残的笑,
射出如骨头般银白色的光芒,仿佛紫色丝绸上的一颗白纽扣。
科蒂利亚和魔月相视而笑。后来,她终于回过神来,往前走了几步,把稻草人
从竿子上拔了下来。稻草人的头软绵绵地倒在她肩头,就像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醉
汉连跳舞都站不稳时无力低垂的头。它的红手悬空摇摆着。
她扒下了稻草人的衣服,露出里面鼓鼓囊囊的人形东西。稻草人原本穿着她死
去哥哥留下的衣服。她取出从房里带出来的衣服,放到月光下——一件红色丝质骑
装衬衫,市长托林送给年轻漂亮小姐的一件礼物,但她从来没穿过。妓女衣服,她
是这么叫那些衣服的。那称呼把科蒂利亚·德尔伽朵变成了什么呢? 枉费她一直照
顾她,即便是在她那顽固不化的父亲坚决要和弗兰·伦吉尔、约翰·克罗伊登那群
人作对之后。而她得到了什么? 被自己的侄女当作了青楼老鸨。
这个想法又让她想起艾尔德来得·乔纳斯和克拉尔·托林,当楼下蹩脚的钢琴
弹奏着“红色波普”的时候,乔纳斯和托林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
科蒂利亚像狗一样呻吟了一声。
她把丝衬衫猛地往稻草人头上套下去,又给它穿上苏珊的侧骑裙,接着是她的
一双拖鞋。最后,用苏珊的无边帽换下了宽边草帽。
干净利落! 稻草人顷刻间变成了稻草姑娘。
“而且是个被捉奸在床的稻草姑,”她喃喃低语。“我知道,哦,是的,我
知道。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她把稻草人从院子里搬到草坪上,放在那堆落叶边上。她抓起一些叶子,塞进
骑马衫里,做出微微隆起的胸脯。完成之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柴,点着。
这时风停了,仿佛在殷切地配合她。科蒂利亚把点燃的火柴凑到干树叶上,不
一会儿,整堆落叶都烧了起来。她捡起稻草姑娘抱在手里,站在火堆前。她没有听
到城里劈里啪啦的鞭炮声,没有听到翡翠之心里蒸汽机的喘息声,也没有听到流浪
乐队在低市里的演奏声。一片燃着的树叶被风卷起,打着旋掠过她的头发边,差点
把她的头发烧着,而她似乎也没有察觉。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空洞茫然。
见火旺起来了,她走近几步,把稻草人扔了进去。明亮的桔色火焰吞没了稻草
人;火星和烧着的叶子打着旋向上飞去。
“烧啊! ”科蒂利亚大吼一声。火光把她脸上的泪水映得像血一样。“杀人树
!啊,尽情地烧吧!”
骑衫里的东西烧着了,稻草人的脸已烧得炭黑,它的红手火光粼粼,斜视的白
眼也变成了黑色。无边帽腾起一阵火焰,火光摇曳;火势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科蒂利亚站着观望,拳头一松一合,根本不在意溅到身上的火星,也不在意燃
烧的叶子飘向房子。就算房子着了火,她也很可能视而不见。
她一直守在火堆旁,直到穿着她侄女衣装的稻草人化做一团灰,散在更大一堆
燃剩的灰烬上。随后,像生了锈的机器人似的,她慢慢走进房里,躺倒在沙发上,
如死尸般沉睡过去。
13
收割节前一天,凌晨三点十五分,斯坦利·鲁伊兹认为终于可以关门休息了。
最后一支曲子二十分钟前停止了——席伯比流浪乐队还多演奏了一个小时左右,现
在他正把脸埋在地上的木屑里打鼾。托林小姐在楼上,大灵柩猎手不见踪迹;斯坦
利觉得他们今晚是去了海滨区。他猜想他们说不定在干什么不光彩的勾当,但当然
了,他并不能确定。他抬头看了看小顽皮呆滞迷离的神色,“我也不想知道,老朋
友,”他说。“我现在惟一想要的就是好好睡上九个小时——明天将迎来真正的欢
宴,他们要闹到破晓才会离开.所以——”
房子后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斯坦利往后缩了几步,砰的一声
撞到吧台上。钢琴边,席伯微微仰起头,嘴里嘟哝着:“怎么回事? ”
然后头又砰的一声砸在地上了。
斯坦利根本不想去弄清尖叫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过他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
听起来像是老泼妇快马佩蒂的声音。“我真想把你这个老荡妇踢出城去。”他暗自
说道,然后弯下腰往吧台下摸去。下面有两根结实的白蜡木棍,一根叫安定棍,另
一根叫杀人魔。安定是一根带树瘤的光滑木棍,只需用它在闹事家伙头上恰到好处
的位置轻敲一下,就保管那人会昏迷上两个小时。
他考虑了一下,拿了另一根木棍。它比安定棍短一些,顶端更宽一些,装着钉
子。
斯坦利向酒吧后面走去,出了门,穿过一间阴暗的库房,库房里堆满酒桶,散
发出格拉夫和威士忌的味道。库房后面是一扇通往后院的门。斯坦利来到那扇门边,
深深吸了口气,把门打开。他本以为佩蒂会再发出一声令人脑子都要爆裂的尖叫,
可是除了风的呼啸声以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可能你很走运,她已经被杀掉了,斯坦利暗自设想。他打开门,后退几步,同
时举起钉头木棍。
佩蒂并没有死。这个妓女身穿褪了色的长衬裙( 你也可以说这是佩蒂的职业装
),站在去后面厕所的小路上,两手紧紧抓在一起,放在隆起的胸部和干瘪下垂的脖
子之间。她抬头望着天空。
“怎么了? ”斯坦利问着,赶快跑到她身边。“你这一吓,让我折寿十年。”
“月亮,斯坦利!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哦,快看月亮! ”
他仰头看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怦怦直跳,但是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走
吧,佩蒂,那只不过是尘埃。理智点,亲爱的,你也知道,过去这些天风都是怎么
吹的,不下雨,上面的东西就没有被冲走。是灰尘,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那怎么看都不像灰尘。
“我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佩蒂悄声说。
在他们头顶,魔月咧嘴而笑,一只眼睛透过流动着的血帘一眨一眨。
第七章 取回玻璃球
1
当妓女和酒吧男招待仍旧茫然地盯着血淋淋的月亮时,津巴·莱默从梦中醒来,
打了个喷嚏。
该死的,到了收割节竞感冒了,他暗自抱怨着。接下来的两天我都要出门,但
愿这感冒不会——什么东西在他的鼻底搔了几下,弄得他痒痒的,不禁又打了个喷
嚏。声音从他狭窄的胸膛里蹦上来,冲出于巴巴的嘴巴,就像小口径手枪在这间黑
屋子里开了一枪似的。
“谁? ”他惊叫道。
无人作答。莱默脑子里突然显现出一只丑陋而凶暴的鸟,白天飞进来,现在正
在黑暗中扑腾,就是它在他脸上扇动翅膀。想着想着,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鸟,
臭虫,蝙蝠,他恨透了这些东西——他的手胡乱地在桌上摸索着那盏煤气灯,差点
把它碰到地上去。
他把灯凑到身前,那东西又开始扑扇了。这次是冲着他的脸颊。莱默尖叫起来,
整个人弹缩到枕头上,把灯紧紧抱在胸前。他按下灯一侧的按钮,听到煤气发出咝
咝的声音,火星冒了出来。灯点亮了,在微弱的光晕中,他看到的不是振翅的鸟儿,
而是克莱·雷诺兹坐在床沿上。雷诺兹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羽毛,刚才他就是用它
在眉脊泗大臣的脸上搔痒的。他的另一只手藏在斗篷里,放在膝盖上。
自从在城西部边远处的树林里第一次见面以来——树林就在爱波特大峡谷下面,
法僧的手下拉迪格的主力先遣队就驻扎在那里——雷诺兹就没喜欢过莱默。那晚风
很大,他和其他两个灵柩猎手进入林中的小空地时,莱默和他的陪同伦吉尔、克罗
伊登正围坐在火堆旁,雷诺兹的斗篷在莱默身边一晃。“您好,斗篷先生。”莱默
说,另两个人都笑了。那原本是个没有恶意的玩笑话,但雷诺兹可不这么想。在许
多他游历过的地方,斗篷并不单纯是指“斗篷”而已,它暗指“躬背哈腰”或“俯
首称臣”的人。事实上,它还是用来骂同性恋的一句脏话。雷诺兹并没想到,莱默
很可能( 尽管表面精于世故,但也不过是个边远省城的官员) 根本不知道这个词另
有他意。他只知道,如果有人贬低他,他会尽其所能让他付出代价。
莱默还债的日子到了。
“雷诺兹? 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
“你叫错了吧,”坐在床沿上的人回答说。“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