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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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利来到这里,迎接他们的却是死亡。
“这个我喜欢,”埃蒂一边说着,一边扶了扶他放在后腰枪套里的罗兰的那把
左轮手枪。“我们糊里糊涂地过了这么多天,现在总算能爽一爽,刺激一把了,这
感觉就好像是在他妈的晚上冻得要死的时候喝上一杯热乎乎的饮料。”
“别害怕,”罗兰说,“这只是个玩笑。”
“恐怕不是吧,”埃蒂说,“这不仅仅是个玩笑。我和亨利·迪恩在一起住了
很多年,每当他有什么吓得我灵魂出窍的把戏时我都会知道的。我很明白这种事。”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罗兰。“我说这话希望你不会介意,罗兰,我看你才是我们几个
当中感到害怕的那个人。”
“我极度害怕。”罗兰简短地回答道。
2
拱形的人口让苏珊娜想起大约十年前的一首颇为流行的歌,那时她还没有被拉
出自己的世界,来到罗兰的世界里。那首歌的歌词是这么写的:绿色的门后,一双
眼睛透过烟雾朝里面窥视着。当我说“是乔派我来的”时,有人在绿门背后大声地
笑起来。不过,这儿是两扇门,而不是一扇门,门上也没有可以让人往里窥视的小
洞,苏珊娜也没打算像歌里唱的那样,简简单单地说上一句:是乔派我来的。她弯
下身子,看了看一个圆形玻璃门拉手上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铃有故障,请敲门。
“别白费力气了,”她见罗兰握起拳头正要按牌子上写的做,便说道:“这只
是故事里的情节,仅此而已。”
埃蒂把她的轮椅稍稍往后拉了一些,然后走上前,抓住门上的圆形拉手,随着
门铰链悄无声息地转开,门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接着他又向前迈了一步,走进了
那个如同绿色洞穴般阴暗的地方。他把手放在嘴边合成喇叭状,喊道:“嘿! ”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绕转回来的时候,它已经变调了……轻微,回荡,消逝,
沉寂,整个变化过程似乎就是这样。
“上帝,”埃蒂说。“难道我们必须干下去吗? ”
“我想,如果我们想要回到光束的路径,就只能这么做。”罗兰的脸色从未像
现在这样苍白,但他还是领着他们走了进去。杰克帮着埃蒂把苏珊娜的轮椅抬过那
条高起的门槛( 那是一块混浊的翡翠色玻璃) ,进入了宫殿。
绿色的玻璃地板上,奥伊的小鞋子闪着暗红的光。他们刚刚往里走了十步,身
后的门就砰的一声、不容置疑地关上了。关门声轰轰地从他们身边辗转而过,回响
着消失在绿色宫殿深处。
3
里头并没有接待室,只有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拱顶通道。幽暗的绿光照在通道
两边的墙上。这就像是电影里的那条走廊,杰克心想,在这条走廊上,那头懦弱的
狮子踩到了自己的尾巴,被吓了个半死。
这时,埃蒂愈发增强了杰克那仿佛亲I 临电影的感觉( 虽然杰克不一定想要这
么逼真的场景) ,他颤抖着声音,模仿着伯特·拉尔( 简直惟妙惟肖) :“伙计们,
等一下,我在想——我真的不怎么想见到巫师,我还是在外面等你们吧! ”
“别说了。”杰克尖声说道。
“说了! ”奥伊附和着,他一直跟在杰克脚后,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着。
除了他们自己的走动声之外,杰克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他还是感觉到某
种东西的存在:某种尚未发出声响的声音。他觉得,这就像是看着一串风铃,一串
哪怕只是最轻微的一丝风吹过,也能叮当作响的风铃。
“很抱歉,”埃蒂说,“真的。”接着他指着前面说:“你们看。”
在他们前面四十码开外,这条幽绿通道的尽头终于出现了,那里出现了一个狭
窄的绿色门洞,门洞高得出奇——从地面到它尖顶的距离可能有三十英尺左右。杰
克听到门洞里传来持续不断的敲击声。他们走得越近,这声音就变得越响亮,他心
中的恐惧感也就愈强烈,以至于他不得不下意识地给自己打气,才走完了到门口的
最后十几步。他认得这个声音;他和盖什逃跑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声音,他和他的朋
友在布莱因的单轨铁路上逃跑时,也听到过这个声音。它是慢速火车发出的那种突
突突的引擎声。
“这简直像一场恶梦,”他轻声说,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我们居然回到了起
点。”
“不,杰克,”枪侠摸摸他的头发说道,“千万不要这么想。你感觉到的仅仅
是幻觉。坚持住,保持清醒。”
门上的标牌电影里没有,只有苏珊娜知道,这个标牌来自丹特。牌子上写着:
所有进来的人,请放弃希望。
罗兰伸出只剩两个手指的右手,拉开了那扇三十英尺高的门。
4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在杰克、苏珊娜和埃蒂看来,是一个由奥兹巫师和布莱因
混合而成的怪物。地上铺着的,是一块厚实的地毯( 地毯是灰蓝色的,就像贵族车
厢的颜色) 。这个房间如同一座大教堂的中殿一般,屋顶蔚然高耸在一片墨绿中。
它那光芒四射的墙壁由一根根巨大的玻璃圆柱支撑着,圆柱中交替闪烁着绿色和粉
红的光,那种粉红色和布莱因引擎外壳的颜色一模一样。此外,杰克还发现这些圆
柱上雕刻着成千上万个各不相同的图像,个个都让人看了不舒服;它们不仅扎眼,
而且让人觉得心神不宁。这儿似乎到处都充斥着嘶叫着的狰狞面孔。
他们前面摆着房间惟一的陈设:一个巨大的绿玻璃宝座。在宝座面前,他们显
得无比矮小,似乎比蚂蚁大不了多少。杰克想估算出它的尺寸,但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找不到合适的参照物来帮他测量。他估计宝座的靠背大概有五十英尺高,但
那其实也很可能是七十五英尺,甚至一百英尺高。靠背上也画了一个睁开的眼睛,
不过这回用的颜料是红色,而不是黄色。在宫殿里那律动变化着的光线照耀下,这
只眼睛仿佛活了起来,似乎在像心脏的跳动一般,一下接一下,不停地眨着。
宝座上方,竖着十三根巨大的管子,它们排列在那里,就像硕大的中世纪风琴
管似的;每一根管子里,都闪动着不同的颜色。不过,宝座正中背后的那根管子是
个例外,它就像子夜一般漆黑,如同死亡般沉寂。
“嗨! ”苏珊娜坐在轮椅里喊道,“这儿有人吗? ”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管子里的光芒刷的一下变得明亮刺眼,杰克不得不用手挡
住了眼睛。顷刻间,整个宝座宫殿变得像眩目的彩虹一样光芒四溢。
随后,那些管子里的光芒便熄灭了,只留下一片死亡般的漆黑,就像罗兰的故
事里,巫师的玻璃球( 亦或是玻璃球里聚集的能量) 决定歇上一阵时那样。
现在,宫殿里只剩下那根宝座正后方的黑色管子,以及那空荡荡的宝座上不停
闪烁的绿光。
接着,一阵苟延残喘般的嗡嗡声——就像是那种即将报废的自动驾驶装置最后
一次运转时发出的声音——渐渐钻进他们的耳朵。只见两块至少六英尺长,两英尺
宽的嵌板在宝座扶手处滑开,一股玫瑰色的烟雾从嵌板下方的洞槽里涌了出来,这
烟雾一边缓缓升起,一边渐渐转变成鲜红色,其中还显现出了一条极为眼熟的锯齿
形曲线。还没等这些文字( 剌德·坎得尔顿。莱利亚。猎犬瀑布·戴什韦尔·托皮
卡) 出现在烟雾中,杰克已经明白这条曲线究竟是什么了。
那是布莱因的路线图。
罗兰本可以就事态的变化畅所欲言,他本可以说,杰克之所以会觉得自己正被
困在一场噩梦中( 说实话,这是我一生中经历的最可怕的噩梦) ,只不过是因为他
被吓昏了头,神志变得不大清楚而已。但是,杰克比他更了解情况:这个地方也许
看起来和奥兹的宫殿有几分相似,但事实上,他们是在单轨列车布莱因上面。他们
又一次登上了布莱因列车,很快,那些谜团又将一个个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想到这儿,杰克几乎要尖叫起来。
5
这时,浮现在烟雾中的路线图飘浮在那把暗绿色宝座上方,烟雾中传出一个低
沉的声音:“你们好。我们又见面了! ”
埃迪认得这声音,但是,他不能肯定这到底是奥兹巫师,还是布莱因单轨列车
在说话。也许,是某个巫师在说话。总之,这里不是翡翠城,而且,布莱因现在也
应该僵死成狗屎一般了,埃蒂用那场爆破把他送上了西天。
随着这声音的传出,烟雾中的路线图不停闪烁着,埃蒂这时已经不再将烟雾的
变化与那声音联系在一起,尽管他认为这两者之间应该有某种联系。
不,那声音其实是从管子里传出来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杰克的脸苍白得像张纸,于是,他在那孩子身边单膝跪
下,说道:“这都是些垃圾,孩子。”
“不——不……是布莱因……他没有死……”
“他已经死了。你听到的,就像是放学的时候,学生们听到的通知,只不过是
声音被放大了些……就好比你听到,哪个学生被处罚放学后留校,哪个学生要到六
号房间报到进行语言障碍矫正,诸如此类。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
“什么? ”杰克抬头看着他,湿润的嘴唇颤抖着,眼中一片茫然:“你的意思
是——”
“那些管子是扬声器。通过这个带有十二个扬声器的道尔贝声效系统,再娇小
的人讲话也会变得很大声,难道你不记得那部电影了吗? 它之所以这么大声说话,
是因为它是只纸老虎,杰克——一只纸老虎而已。”
“纽约来的埃蒂,你在跟他说什么? 说你那些愚蠢、污秽卑劣的笑话? 说你那
些糊弄人的谜语吗? ”
“没错,”埃蒂说。“我刚才是在说这么个谜语:‘装好一个螺口灯泡需要多
少偶极计算机? ’伙计,你是谁? 我他妈的知道你不是布莱因,你到底是谁? ”
“我……是……奥兹! ”声音像雷鸣一般轰响着,宫殿里的玻璃柱子、以及宝
座后的那些管子顿时变得光芒耀眼,“我是伟大的奥兹! 法力无边的奥兹! 你是谁
?”
苏珊娜摇着轮椅,径直来到宝座下方的灰绿色台阶下——这个宝座甚至会让珀
斯老爷显得微不足道。
“我是苏珊娜·迪恩,一个微不足道的瘸子,”她说,“从小,大人就教导我
要礼貌待人,但无需忍受放肆的胡言乱语。我们在这里是由于命运使然——不然,
为什么会有为我们准备好的鞋子? ”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苏珊娜? 你想要什么? 女牛仔? ”
“你心里明白,”她说。“就我所知,我们想要的东西是每个人都想得到的—
—重返家园,因为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家。我们——”
“你回不去的,”杰克仓促慌恐地嘀咕道,“托马斯·沃尔夫(托马斯·沃尔
夫,美国作家,代表作有《天使望家乡》和《难返家园》。)说过,你再也不能回
家了,这是事实。”
“那是谎言,亲爱的,”苏珊娜说。“彻头彻尾的谎言。你能够回家,惟一要
做的就是找到那条正确的彩虹,从它下面走过。我们已经找到彩虹了;剩下的,你
知道,就只有走了。”
“你们要回纽约? 苏珊娜·迪恩? 埃蒂·迪恩? 杰克·钱伯斯? 你们想要从强
大威猛的奥兹这儿得到的,就是这个吗? ”
“纽约已不再是我们的家园了,”苏珊娜说。尽管她看起来是那么渺小,但坐
在新轮椅里的她面对着那庞大闪烁的宝座,却没有显出丝毫的畏惧感。
“正如蓟犁已不再是罗兰的家一样。把我们带回光束的路径上去,那才是我们
想去的地方,因为它是我们回家的道路,惟一的道路。”
“你们走吧! ”圆柱里的声音大声喊道,“明天再到这里来! 到时候我们再讨
论光束的事! 我们明天再谈光束的事,正如斯嘉丽说的那样,因为明天又是新的一
天! ”
“不行,”埃蒂说。“我们现在就要谈。”
“不要把威猛强大的奥兹给惹恼了! ”那声音厉声呵斥道,随着每个字的吐出,
宝座后的管子猛烈地闪耀着。苏珊娜相信这句话本是为了要吓住他们的,但她听了
却觉得很有趣,就像在看着一个销售员向他们展示儿童玩具一样。嘿,孩子们! 当
你说话的时候,这些管子会闪闪发光哦! 来试试吧! “亲爱的,你最好给我听着,”
苏珊娜说,“你应该不会想要激怒手里有枪的人吧? 更何况,你现在还在一个玻璃
房子里。”
“我已经说了,明天再来! ”
宝座扶手的黑槽里再次冒出了红色的烟雾,比上次的更加浓重。那幅由烟雾形
成的布莱因路线图消散开来,融进了这股红烟之中。接着,这团烟雾幻化成一张脸,
一张窄长、冷酷、警觉的脸,两旁垂着长发。
这是罗兰在沙漠里杀死的那个人,苏珊娜心生惊诧,这就是他,乔纳斯。
我认得这张面孔。
奥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们竟敢威胁伟大的奥兹? ”只见那张烟雾形
成的巨大脸庞悬浮在宝座上方。张开嘴,发出充满恐吓与轻蔑的咆哮声:“你们这
帮不知好歹的家伙! 噢! 你们这帮不知好歹的家伙! ”
埃蒂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这些烟雾和镜子的把戏,于是他朝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抓住苏珊娜的上臂,低声说道:“上帝啊,快看.苏.快看奥
伊!”
不管是单轨列车路线图,还是死去的灵柩捕手,那只貉獭对这些烟雾幻象统统
不感兴趣;就算这会儿烟雾展现出的是二战前的好莱坞特技效果,他也会视而不见,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 或是觉察到) 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