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幸福-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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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舒开心地笑着，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轻松而肆意，他突然冲上马路迎向孙海涛，急切的想把这份欢畅与他人分享。接着他看到孙海涛脸色骤变，张小舒还来不及疑惑，就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和左腿的一阵剧痛，跌倒在地上。
赵衡和曲航从SWIRL赶出来时，孙海涛已经将张小舒抱了起来，正要把他放到汽车后座，那个肇事的司机也从车里出来，帮忙打开车门。曲航一下子清醒了，他跑过去，焦急地问，‘怎么了？张小舒怎么了？’
‘航航，’张小舒虽然疼得脸色煞白，额头渗着冷汗，可还很清醒，勉强地笑着，‘没什么大事。’
‘别多说话了，’赵衡拉开曲航，帮孙海涛把车门关好，‘快去医院！’
赵衡独自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他刚才进去简单的看了一下张小舒的情形，左腿有轻微的骨裂，还好不是太严重。据邹晨，就是那个司机讲，当时张小舒突然的冲了出来，他虽然刹了车，可路面有雪，所以还是没能及时地停住，才出了这个意外。意外吗？赵衡靠在椅子上，张小舒那时在SWIRL门口，会不会又是自己刺激了他？可现在的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可以做，不可以问，不可以太过关心，那会让局面再度混乱。为什么要这样？赵衡猛地站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如此的畏缩！就算分手，我们还是朋友，至少自己还当张小舒是朋友，怎么就不能问候关心？难道要形同路人才正常吗？真是笨蛋！他甩了甩头，走到病房门前，听到张小舒正轻声地对站在一边的孙海涛说，‘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突然冲出去。’而曲航坐在张小舒床前的椅子上，上身趴在张小舒的病床上，好像睡着了。
邹晨提着早点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他从没想过自己，一个也算是众星捧月长大的白金领子海龟，也会有起个大早给人送饭的一天，而且还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会不会吃。想起两天前那个带着那么灿烂的笑容冲上马路的男孩，他的唇角流露出一丝玩味的弧度，不错，很有趣。那个叫张小舒的很有趣，他和身边几个男孩的关系也很有趣，终于可以让日子不那么无聊了。他走到张小舒病房门口才发现，张小舒正在和那个叫赵衡的男孩轻声地说话，大概因为快过年的缘故，病房里其它的病人都被家人接了出去，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在空荡的回响。
‘衡衡，不好意思，这么早把你叫过来。我一看到那些栗子，就知道一定不是孙海涛送的，他知道我一向不吃零食。’张小舒笑着望向赵衡，‘你怎么会想到糖炒栗子的？’
赵衡轻笑，‘你这么聪明，不如自己猜猜看？’
张小舒一皱眉，过了一会儿忽然啊的叫出了声，‘你居然还记得！都那么久了。’他低下头，真的该放手了，不管怎样，毕竟那些栗子是甜的，‘衡衡，我这次真的是意外，和你还有航航无关，啊，’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对着赵衡眨了眨眼，‘还是有些关系，因为你们让我想通了好些事，我一开心，才会冲出马路，才会被那个笨蛋司机撞了！’笨蛋司机？邹晨满脸黑线，好，就凭你这句话，滑蛋牛肉粥你是别想喝了。
‘是吗？’赵衡望着张小舒活泼的样子，有一丝欣慰安心，‘说来听听你想到什么了？’
‘衡衡，我想通了，过去的我们错在哪里。一直以来，航航，在用尽全身的力量逃避爱情；衡衡你，在用尽全身的力量忘记爱情；而我，在用尽全身的力量抢夺爱情。我们都是傻瓜，如果那是真正的爱情，又怎么可能被忘记，被逃避，或者被抢夺。这样的做法，伤害了别人，也让自己伤痕累累。我一直都以为世界不公平，我一直都在固执的以为我的幸福只在你身边，原来不是，我的幸福在我自己手里，它不靠别人给予，它不会被任何人抢走，它也不会背弃我，它需要的是我慢慢的发现。衡衡，我想要送给你一件新年礼物，一件你不用再为我担心的礼物，我也希望可以从你那里得到同样的礼物，一件我不用再为你担心的礼物。’
邹晨微笑着走出医院，心里想着，这还真是个喜欢逞强的小孩儿，不过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孩儿。
44．
新学期开始后，赵衡变得更加的忙碌，他报了英语六级和计算机二级的考试，开始每天泡在图书馆里。有的时候，他的视线会从练习册或是单词书上移开，会飘向窗外茵茵的草地，会想起有人曾对他说，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会想起曾有人对他说，我想送你一份新年礼物，然后这一切的一切会让那些听力磁带变成一曲MOON RIVER，在自己耳边轻轻吟唱。当然，这只是有的时候而已。
不过，赵衡想，情况应该是在好转的。虽然，曲航在那次醉酒后，再没对他说过一个字，可他们偶然碰面时，至少可以给对方一个微笑。虽然，张小舒有时还会不经意的露出忧伤的表情，可那样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他的眼睛里越来越充满活力。他们应该都在恢复着吧！真好，赵衡低头轻笑，虽然自己犯了错，但上天还是给了他改正的机会。他们都会渐渐忘记过去，忘记曾出现过的叫赵衡的人，然后一切又将是全新而美丽，这真是太好了。而自己，也好像渐渐的找到了答案，一个需要勇敢正视的答案。渐渐的找回了自己，那个曾经的单纯直率的孩子。渐渐的放开了目光，不再在过去徘徊彷徨，不再用现在去做无力的弥补，而是投注于将来。他终于懂得，错误发生后，最负责的方式不是愧疚的背起重负，而是坚决地避免那样的错误再次出现，坦白的，乐观的，诚实的面对。
六月十号那天晚上，赵衡和张小舒被吕奇，魏多多押着到了SWIRL。他们进去的时候，曲航，韩昭，徐临川和李能达刚表演完从台上下来。吕奇见到曲航一脸诧异的盯着赵衡，笑着拉赵衡上前，‘我是不知道你们俩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有什么不能说开的！曲航，今天你可是寿星，大方一点，握握手就当把过去那篇揭过去了，新一岁，新开始嘛！’
‘凭什么？’曲航一扭头，‘吕奇你什么也不知道别瞎搅和！’
‘对，对，他是什么都不知道，’张小舒笑着走上前，‘衡衡今天也是寿星，那就衡衡大方点，’张小舒抓起曲航和赵衡的手，按在一起，‘大家握手言和吧！’
他们三个望着彼此的脸庞，又看了看交握着的手，同时微笑，已经十四年了，距离他们三个第一次一起庆祝已经十四年了。是什么时候大家都长大了，又是什么时候大家都舍弃了那么纯净珍贵的情谊？原来我们都是盲目的傻瓜，一叶障目的傻瓜，迷失自己的幼稚的傻瓜。曲航，赵衡和张小舒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他们的眼睛都水光闪动，他们大声地说，‘生日快乐！’
七月的一天，郑千里兴冲冲的来SWIRL找曲航和徐临川，通知他们，他和郑敏订婚了。徐临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心地笑着问，‘前一阵子还见你苦追不遂呢！怎么这么快就好事近了？说老实话，是不是强行上了车，搞的不补票不行啊！’
‘去你的！’郑千里笑骂着打开徐临川，‘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下流黄色！我们那是患难见真情！’郑千里接着告诉他们，其实陈敏那次地下音乐会出事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只不过就是喜欢郑千里追他的样子，才一直忍着没告诉他，现在他们面临毕业，再不说恐怕就得各奔东西，这才坦白。‘小敏她说，她那时看见有人拿酒瓶子向我砸过来，想也没想就帮我挡了，她说在那种危险里，下意识的举动才最能反映人心底的真实情感，她那时就知道爱上我了。’郑千里晕忽忽的在那里回忆，用徐临川的话说笑得那叫一个淫荡。曲航也在旁边跟着笑，他羡慕郑千里和陈敏，因为他知道不是每个人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后，都可以继续下去。他还知道，有些心意，真的可以慢慢淡去，不过还好，不是很痛。毕竟生活的快乐并不是仅仅如此，而且他们那么的年轻，那份心意就算被淡忘，也并不代表将来就没了再次拥有的希望。
那一年的暑假，孙海涛去了美国，到Princeton去修金融的博士。张小舒送他去机场，入关前，孙海涛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好好照顾自己，无论出什么事，都可以打电话找我。’另一句那是盯着自动当司机送他来机场的邹晨说的，‘小心这个大叔。’邹晨强忍怒火，想自己一个三十不到的有为青年，这段日子成天被叫大叔不说，还得承受这个冰山小子整日里把他当色狼监视，幸好自己成熟稳重才没被他在出国前气死，邹晨想到这，邪邪的笑了，故意把手搭在张小舒的肩膀上，‘你放心的走吧！小舒有什么事也不会打电话烦你的，离那么远也帮不上忙不是？我会帮他搞定，’然后对着他连连摆手，‘走吧走吧！’孙海涛皱着眉扔掉邹晨碍眼的手臂，又在张小舒的肩上拍了拍，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独自一人去了西藏。在那片圣洁的高原上，在纳木措湖畔，他艰难的大口呼吸，对着一片晴空碧海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从未觉得和天空如此的接近，就像是每个细胞都融入了那片湛蓝，整个灵魂都被荡涤。每每有鸟群从湖心岛飞起，他都感觉自己可以同他们一起飞翔，拍打着翅膀，挣脱了所有的束缚，自由翱翔，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和澄明。那一刻，赵衡从心灵最深处感谢这次奇妙的旅程，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所有人，坦然地面对自己。
升入大三的那个学期，对于每个人都是快乐的，曲航，赵衡和张小舒又一次的聚在一起，他们会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打球，一起坐在图书馆看书。虽然并不是太亲密，也不是每天碰面，可他们却始终有着一种的默契，那是一种只有共同经历过岁月才会有的默契。他们都保有着自己的生活圈子，并且互不干扰过问。赵衡会用大半的时间跟着系里教授做研究，曲航则是继续着SWIRL乐队的演出，张小舒在邹晨的公司打工画图。日子过得充实又愉悦，即使那是一段没有爱情，不谈爱情的日子，可对于年轻的他们来说，爱情再不是生活的全部，也不会是生活的全部。人生那么多姿多彩，蓝天那么无边广阔，他们是天上的飞鸟，不是井底的青蛙，实在没有必要将自己拘泥困死。
韩昭一如既往的开朗自信，她现在是校学生会的女工部部长，也更成了瞩目的焦点，T大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女工部是大美女领衔，小美女荟萃，一时间韩昭身边狂蜂浪蝶又增了数倍，让她烦恼不已，这其中以吕奇和魏多多最甚。这两个人又偏偏和她熟得不能再熟，最后不胜其扰的韩昭终于同意在SWIRL安排了一次类似联谊性质的聚会，让这两个家伙成功诱拐到两位无知少女，开始了腐败的生活。
期末考试将至的时候，大半个学期耽于享乐的魏多多又想起了赵衡这根救命稻草，每天晚上都把赵衡拉到302，让他讲解离散数学。大概是因为赵衡本身也是学生的缘故，他的讲解较之老师更有针对性，也更容易被掌握接受。每天，赵衡讲完离开前都会递给曲航几张纸，有一次，李能达好奇的抢过去，仔细看才发现不过是一些习题，只是旁边注明了解题的思路，面对类似问题思考的方向，易犯的错误以及如何避免，异常的细致。吕奇和魏多多也凑到李能达旁边看，‘啊！’吕奇一指其中一题，‘这是曲航昨天做错的那个嘛！赵衡太偏心了吧，这么个特别辅导法，傻子也能过了！’
曲航一把抢过那几页纸，笑着在吕奇头上打了一下，‘你说谁傻呢！’ 45．
大三那一年的五一，曲航，赵衡，张小舒，徐临川，韩昭还有李能达带着帐篷去海边露营，他们围坐在篝火旁，喝着啤酒，大声地说笑。徐临川到后来大概是喝醉了，他爬到赵衡身边坐下，用自己的啤酒罐和赵衡的一碰，似笑非笑地说，‘赵衡，所有人里面我最佩服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赵衡一笑，轻轻摇头。
‘你有本事啊！’徐临川用手指点着赵衡，‘你看看那两个人，’又指了指旁边坐着的曲航和张小舒，‘那两个人那时被你伤的哭都哭不出来，可就一年多，又被你哄得团团转，为你鞍前马后的卖命，看见今天这些东西没有？这是曲航买的，觉不觉得亲切啊？’
‘徐临川你够了啊！’曲航走过来想把徐临川从赵衡身边拉走，‘我们现在是朋友，你别在那信口胡说！’
‘我胡说！’徐临川用力的甩开曲航，‘朋友？你当我是笨蛋啊！你对我那才是朋友！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这样脚踩两只船的人到底有什么好？还有，他对你是朋友吗？哪有朋友能一下雨就碰巧经过你教室递把伞给你？哪有朋友能你每次在食堂遇见他，他手里都有你喜欢的菜？表面上说得好听，放手！现在耐不住寂寞了，出尔反尔！伪君子！曲航，都这么多年了，不如你现在就明白告诉我，我到底哪点不如他？你要是跟个好的，我也就算了，就他这样的，他还值得你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