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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问心by 砥流1-第6部分

小说: 问心by 砥流1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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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养父养母。”于拾掰着手指头算着,“我家原来住在大山里,有一回爹娘把我带到很远很远的城里头,让我等着不要乱跑,然后就不见了,我找不到路回家,只能在城里要饭。有一个老乞丐挺照顾我,我就认他当干爹,可他第二年冬天就病死了;后来一家我常去要饭的人家收养了我,他们没儿没女,我又认了他们当干爹干娘,可是没两年北燕国打进来,他们都被乱兵杀了。我跟着一群人逃难到南方,继续要饭,那时我长得挺高了,偶尔有人雇我干活换饭吃,可是还是没住的地方,我和一帮乞丐晚上都睡在土地庙的门廊里,那个老庙祝人很好,不但不赶我们走,还把我介绍给一家人当养子,这才是我卖身葬的养父母,他们对我也很好,我们一起过了三四年,可惜那地方又闹瘟疫,他们两个病死在逃难的路上。” 



  江祥明想不到于拾竟受过这么多苦,“你被亲生父母抛弃时有多大?” 



  于拾摇摇头,“我不记得了,于拾这个名字还是我第一个干爹也就是那个老乞丐起的,他姓于,而我等于是被他捡到的,所以叫于拾。” 



  南江国在中原四国中是最富庶的,但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过得还是这么困苦,江祥明第一次感觉到了身为财政大臣肩上担子的沉重。 



  于拾忽然说:“我觉得我也许是个扫把星,不然为什么每当我找到好心收养我的人以后,他们都活不长?我现在的爹也是,没碰见我之前虽然欠了人很多钱,但活得好好的没病没灾,收养我以后就开始过苦日子,而且又生了病、又丢了差事,当初真不该认他当干爹,做仆人也好、做牛做马都好,就是不能做他儿子。可是我又好想有个家……”泪水在于拾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也许我不该去找那个从京城来的人,万一那个老郡王真要认我当干儿子,我会不会又害了他呢?” 



  江祥明瞪他一眼,“胡说八道!人各有命,生死由天,那些人又不是因你而死的,怎么能怪你?你的那些养父母在他们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有你陪伴,已经是很幸福了。” 



  于拾惊讶地看着他,“我爹被你辞退后我哭着向他道歉,他对我说的话和你现在说的一模一样。” 



  刘贵田倒还是个明白人,江祥明见于拾擦擦眼泪,端起馊饭又要吃,急忙大喝一声,“别吃!” 



  于拾的筷子差点儿掉地上,“干什么?” 



  江祥明知道如果向于拾解释什么不卫生、会生病之类的道理只是废话,“我还饿着肚子呢你就先吃哪儿行?我衣袋里有银子,你去给我买点儿吃的来。” 



  于拾到他衣袋里掏了掏,掏出大把的银票和大大小小的金锭银块,“你想吃什么?” 



  江祥明反问他:“你喜欢吃什么?” 



  “没什么,只要有的吃就好。” 



  “那你一顿饭吃多少呢?” 



  “大概八九个馒头吧?” 



  江祥明做了决定,“你去买二十个白面馒头回来,烧鸡、烤鸭、熏肉、腊肠什么的也一样买一斤回来,另外再打两斤酒。” 



  于拾估了估价钱,挑了块比较大的银子,其余的又放回江祥明口袋里,出去给他买吃的了。 



   



  于拾回来时满手大包小包,手腕上还系着绳子,挂了个酒坛子。他把一堆东西还有一串青钱放在江祥明面前,“这是找回来的钱,一共三十二文,你那块银子有七两二钱,一只烧鸡……” 



  江祥明打断他的话,“不用报帐了,钱你先收着,明天给我买早点。” 



  “哦。”于拾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自己的补钉口袋里,忽然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拿了个破碗进来,“家里没有酒杯,这个碗我洗了好几遍,很干净的,你拿它喝酒好不好?” 



  江祥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表示同意,他本来就没指望于拾能拿出什么象样的东西来。 



  他双手被绑着,于拾只好一口一口地喂他。菜和馒头与他在显亲王府吃的差远了,酒也只是勉强能入口而已,不过江祥明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他虽然出身于富贵之家,但父母并不娇惯孩子,他一向是衣食自理的,想不到饭来张口的感觉这么好。江祥明看着被他支使的手忙脚乱的于拾,也许因为侍候他的人是于拾,所以才有这么好的感觉吧? 



  等江祥明吃饱后,馒头和菜还剩很多,“喂,于拾,剩下的这些就都给你吧。”这小子以为自己看不出他垂涎的目光吗?自己故意让他买这么多东西来就是为了让他吃的。 



  于拾的眼睛立刻亮晶晶的,“真的?真的都给我?” 



  “那当然!”江祥明答得慷慨大方,但他见于拾开始把菜和馒头收拾起来不禁奇怪,“你不吃反倒收起来干什么?” 



  于拾憨厚地一笑,“我想给我爹留着。” 



  “什么?”江祥明只觉得自己肺部的气体急剧膨胀,到了即将爆炸的边缘,“你休想把这些东西拿走!如果你不在这儿吃光,我就把它们踩个稀巴烂!” 



  他一口气吼出肺中的怒气,胸口这才舒服了些,于拾很委屈地看着他,“干吗这么大声,我爹还在睡觉,你会把他吵醒的。” 



  他爹!他爹!什么都是他爹!也不瞧瞧自己面黄肌瘦见不得人的样子,还老是想着别人!江祥明咬牙切齿,肺部的气体又开始膨胀。“少说废话!你是想让这些东西进你的肚子,还是让它们变成我脚下的烂泥?” 



  于拾眼闪晶光地凑上来,“好好的东西踩烂了多可惜?你就让我把它们带走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虽然于拾哀求的模样象初生的小狗那般可爱,但江祥明还是断然拒绝,“既然你不吃,我现在就踩烂它!” 



  他站起来做势要踩他吃剩的半只肥鸡,于拾迅速地把它藏到自己身后,“我吃我吃!” 



  看着于拾把鸡肉送进嘴里,江祥明这才吁了口气,真是!他堂堂南江祥明国亲王之子,竟沦落到和这么蠢的人为这么无聊的事争执! 



  于拾吃一口鸡肉问一声江祥明:“真的不让我拿走?” 



  江祥明无奈,真没见过这么磨缠的人,叹道:“好啦好啦,如果你能把这些东西都吃完,我就给你银子让你给令尊买好吃的,怎么样?” 



  于拾的眼睛立刻大放光芒,“真的?” 



  江祥明没好气,“我骗你干什么?” 



  “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江祥明嗤之以鼻,“好人是你吧?”拿了他的钱也不知道昧下一点儿,又傻又笨连小便宜都不会占,这种白痴到家的人欺负起来都觉得没意思。 



  确定养父能吃到好吃的后,于拾开始狼吞虎咽。“吃这么快干什么?好象从没吃过似的。”看他吃得这么急,江祥明还真怕他噎着了。 



  “我是没吃过啊……”于拾很理所当然地回答,“不对!我吃过一次,就是我爹还清所有欠债后,我们下馆子庆祝,有鸡有肉还有酒,好好吃,酒也好好喝。” 



  江祥明看着捧坛大灌的于拾,心里愈发可怜起他来,“难道你从小到大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好日子我当然过过,那些收养我的人家都对我挺好,虽然生活苦了点儿,不过大家都很快乐。” 



  江祥明惊讶地看着这个自己一开始并不如何瞧得起的少年,天下人有贫也有富,日子苦的人比比皆是,但象于拾这样生活困苦却还知足感恩的人江祥明却一个也没见过,虽然他经受了种种磨难,却没有自暴自弃地怨天尤人,觉得老天爷对不起他。 



  所有的鸡鸭鱼肉和馒头都如风卷残云般进了于拾的肚子,酒坛子也见了底,于拾的脸红通通地连打两个酒嗝,眯着眼冲江祥明直笑,“好好喝,酒好好喝。” 



  江祥明皱着眉看他,“你没喝醉吧?”一坛子陈年花雕他只喝了一小半,其它的全进了于拾的胃,这时他才为时以晚地想到于拾的酒量问题。 



  “我没醉……嗝……我还不想睡……” 



  不想睡不代表没醉吧?江祥明猜于拾肯定是醉了,毕竟他从没喝过酒。人的酒癖千姿百态、各不相同,于拾的酒癖还不错,不吵不闹不使性子,就是有点儿黏人而已。看来今天走这一趟得不到更多的情报了,等明天于拾酒醒再来吧。 



  他挣断麻绳,推开于拾站起来,于拾却忽然扑上来紧紧抱住他,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抱抱,抱抱。” 



  怎么象个没断奶的孩子?江祥明正想发作,忽然柴房的门开了,他扭头一看,见刘贵田站在门口,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尽是震惊过度的表情,“少……少爷……” 



   



   



   



  第二章 



   



  虽然怀里抱着人家的儿子,情形暧昧,但江祥明自认胸怀坦荡,因此毫无愧色,上下打量刘贵田几眼,“刘先生,你瘦多了。”以前刘贵田虽然瘦削,但看上去很健康,气质斯文,现在却骨瘦如柴,外面包着一层黑黄的松驰皮肤,犹如一具干尸。 



  刘贵田看看少爷,再看看儿子,目光落在地上的空酒坛上,“他又喝醉了?” 



  “他喝醉了就见人就抱?”江祥明抓紧于拾,不让他在自己怀里象孩子撒娇一样地乱扭乱动。 



  刘贵田苦笑:“对,幸好我家没什么钱,这孩子也规矩,不会一个人在外买醉。” 



  江祥明抄起于拾的膝弯把于拾横抱起来,于拾比女人重一些,但他跟随哥哥练过几年武,虽然称不上高手,但这点儿重量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他的房间在哪儿?” 



  刘贵田呆呆地让开路,指了指塌了半边的茅屋。 



   



  屋里没有床,只有几条破棉被,桌子椅子更别提了,所有的杂物都堆放在地上,不过摆得还条理整齐、分类明确。 



  江祥明皱着眉把于拾放在最破最烂的一堆被子上。这肯定是于拾的床铺无疑,但他真的就住在这种比猪窝好不了多少的地方?以往江祥明一直觉得贫富差异半是天力、半由人为,即使家境贫寒,只要肯努力也能改善,那些不努力的懒汉们活该受穷,他从不怜悯穷人。但于拾既老实又努力却偏偏命运多舛,让他第一次觉得老天爷并不公平。 



  他想放下于拾起身,但于拾却揪着他的前襟不放,在他意图掰开于拾的手指时反而揪得更紧,脸颊不安地在他肩窝里磨蹭,喃喃地呓语:“别走,别走……” 



  纠缠中江祥明忽然觉得有两片柔软丰厚的东西擦过他的脸颊,身子猛然一僵,虽然只是脸颊,但这种行为对两个男人来说却太暧昧,而且……于拾的嘴唇好软、好温暖,亲在脸上感觉好舒服…… 



  江祥明震惊地望向于拾,于拾的眼睛半眯着似醒非醒,形状象两弯新月,湿润的眸光在长长的睫毛下闪动,蜂蜜色的肌肤微带汗水,看上去好性感,好诱人!江祥明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想不到只是少量的细汗润泽竟会令人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他不自觉地俯低头,想咬一口那汗津津的颈项,尝一尝味道是否如看上去这么可口。 



  不会的!他不应该有心动的感觉,他喜欢的一向是女人,虽然堂兄弟中有好几个喜欢男人,但也不代表其他亲人也会染上这种癖好,这又不是传染病! 



  江祥明的心里一团混乱,抓着于拾的手一用力,不管会不会弄醒于拾就想把他的手抓下来,但目光触及于拾躺在自己的怀抱中,表情是那么恬然,心肠又一软,轻轻解开衣扣,脱下外衣,顺手盖在于拾身上,“我明天再来。” 



  “少……少爷……”刘愣愣地看着江祥明的背影,他是四海商行的老人,知道这位少主子一向眼高于顶、瞧不起人,又有洁癖,本以为儿子这么纠缠一定会被暴打一顿,早就做好了苦苦哀求乃至以身相代的准备,但……少爷竟因为怕吵醒儿子而解衣相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儿子身上的衣服苦恼不已,为什么每回儿子喝醉都会招来这么奇怪的麻烦事呢? 



   



  第二天江祥明吃过午饭才来小巷,满意地看到巷道已经依照他的吩咐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土,干燥的道路上再也不见一点泥泞。 



  他刚走到刘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喧哗声,紧接着刘贵田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一看见他就象看见救星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少爷!少爷!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于拾怎么了?”江祥明心里一紧,把刘贵田拽起来,“出了什么事?” 



  “他……他被人带走了……”刘贵田话没说完就忍不住放声大哭,“求求你,把他救回来……” 



  “别哭了!”江祥明火大地问:“他被谁带走了?”让他救人也得告诉他目标在哪儿吧? 



  一群街坊邻居从刘家跟了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不满地说:“是我把人带走的,京城来了个老郡王想收养儿子,我看小于老实孝顺就把他带去,那个老郡王一看就满意,当下就给了五十两银子让我带回来,我可没昧下半分,可老刘一见银子就跟我急,非要我把人还回来不可!人家小于当了郡王的儿子不比跟着他吃糠咽菜强?” 



  刘贵田急得脖子都粗了,“不!不是的!那个郡王……那个安乐郡王……他不是好人!” 



  江祥明恍然,怪不得这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他一听就觉得耳熟,原来就是昨天鼓动于拾去做养子的“张叔”。 



  刘贵田又跪倒在地,拽着江祥明的衣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少爷,那个安乐郡王真的不是好人,你应该也听说过他的毛病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又老实又孝顺,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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