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舞-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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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瞪大了眼睛,脸色刹时惨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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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宫阙在暗黑色的夜幕底下,如一段风中残烛,破碎而疯狂地燃烧了天的苍茫,燃烧了地的空漠。绯红的火焰似一群灵异的妖精,扭动着柔软的腰肢,轻盈地旋舞不休,一点一点地吞噬它们的猎物。
火势其实并不是很大,但是温度却高得惊人,空气热得连旁人的皮肤都要烫起泡。宫人们不敢靠近,远远地泼着水,无济于事。
凌的身形飞快地掠来,跃过众人,如箭一般冲入火海中。身后,紫琉璃立在遥远的距离外,木无表情地看着凌的背影。
很热,热得连空气都沸腾了,身体如针扎一般地灼疼,即使凌的身上流着火神朱雀之血,这种温度仍然令他感到吃力,而此时,完全顾不上这些了。跳跃着,避开火焰的纠缠,焦急的目光搜索着,终于寻到了火海中最亮的光源,凌的心猛然揪成一团。
夜静静地坐在床边,手腕还锁在床头的柱子上。黄金般的日魂剑在离他一丈开外的地上隐隐地龙吟清啸,宛如晴空烈日。火焰扇动着绯红色的羽翼飞腾,被日之炎华所吸附,热得快要蒸发掉。闪耀的火舌舔上夜的长发、衣袖,贪婪地在发丝间、指尖上留连。空气被熏得扭曲,形成了旋转的气流,卷起染火的黑发轻衫,飘舞如风。
夜看见了凌,却不说话,沉静如水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似冷酷又似温柔的笑意,眼眸中狂野高傲的光泽比火更浓郁,是暗夜中的一轮火日,淹没了黑色的深沉。火焰在他的身上飞扬激荡,黑发赤焰,炎风烈华,艳丽得让人几乎无法自由地呼吸。
如火的笑容,如火的眼神,那是一个如火的少年,让凌的心都被烫得发痛。他扑上去,无视嚣张的火焰,紧紧地搂着夜,挥掌如刃,劈断了梨木床柱,抱住夜,顺手挑起日魂剑,飞跃而起。从火海中闯出,几个起落,径直奔向宫院后的荷池,跳了下去。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凋零的荷叶接触到日魂剑的炎火,枯萎了。水温霎时升高,水面上浮起了袅袅蒙蒙的白雾,在火光的掩映下,宛如梦幻。
水池并不深,只到了凌的肩膀,下去之后,挣扎了两下,勉强在烂泥里站稳了脚。身上的残火熄灭了。
凌抱着夜,手还在发抖,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你、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凌始终无言,僵硬地在凌的怀中,倔强地抿着唇。
“夜……夜……”凌轻轻地唤着,渐渐地惶恐了,稍微拉开夜,仔细地端详着他。
满是水的脸上沾着淡淡的灰。原本过腰的长发断了,零乱地散落着,只到肩下,枯涩焦黄。夜从水中慢慢地抬起了手,半截镣铐犹在腕上,手被烧伤了,流着脓,黑黑红红的伤痕交错着,肿得变了形。
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想要握住夜的手,而那时间心疼如刀绞,不敢也不舍碰触。那是一片有了裂痕的透明水晶,脆弱得让凌感到恐惧,似乎一碰就会碎掉了。
“怎么……回事?谁?是……谁干的?”凌的眼睛里浮起了狂乱的怒气,血色浓浓,状若鬼刹,他的声音尖利得像剑锋一样。
而夜却只是浅浅地笑着,眉目之间云淡风清,隐约带着洒脱的傲气,仿佛他生来就是如此地不羁,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很清晰:“你说过晚上就会回来的,我一直在等你,等到天黑,可是你……没有回来。”
凌忽然间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胸口压抑得快要炸裂开了,说不出话来,只是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夜。
“我想去找你,可是你把我锁住了。”夜一字一顿,说得极缓慢,“我想让人去叫你,可是他们都不理我。我只好……用床头的蜡烛点着了棉被,我想,你看见起火了,也许会回来看看我的。”他歪着脑袋,脸上露出了纯真无邪的表情,“你果然赶得很快,再迟一步,就真的看不见我了。”
凌失控般地想吼叫,可是他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苍白的唇上淌下了血丝。猛然拽住夜,宛如被梦魔驱使着,粗鲁得近乎残暴地将夜拖上岸,揪住夜的衣领,扬起手,毫不留情地打下。
手掌甩到脸上,清脆的耳光的声音。拳头打到小腹,沉闷的撞击的声音。而夜却没有发出任何呻吟,固执地沉默着,直到凌的手放开他,倒在了地上。
苍穹下,火势渐渐地小了,浓郁的绯红转为了惨然的暗青,那其中,依旧透出一点点赤色,摇曳不定。失了色的宫墙、染了灰的纱窗,在破碎的火光中慢慢地褪却激热的温度,淡成了焦灰枯木。
月亮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之后,星星坠落到遥远的天际外面,天地间没有光,只有火。
夜匍匐在地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身体扭曲般地蜷成一团,肩膀微微地颤着。没有风,而他如风中的落叶。
火焰的温度还在空气里沉淀着,而看不见的寒冷却像锐利的刀刃,划破凌的皮肤,生生地透过肌肉,渗入血液中,血液渐渐凝结成冰,那是一种让整个人都要发抖的感觉。失了火的夜晚是如此地漆黑、如此地冰冷。
凌动作艰难地蹲下身,慢慢地抱起夜。
美丽的容颜上混合着愤怒与忧伤的表情,不是哭也不是笑,只是那么地倨然,用燃烧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凌。
记忆底下的痛苦排山倒海地冲了出来,几乎要把凌冲垮。想不起来,还是想不起来,可是那么鲜明的感觉,刻骨铭心,为什么会忘记呢?心被狠狠地碾磨着,血肉模糊,分不清哪里是新的伤、哪里是旧的痛。他的嘴唇轻轻地贴上了夜的脸。夜脸上的水是温的,火的余温。
“对不起,是我的错,请你别再惩罚我,我真的受不了这种惩罚,夜……我爱你,爱的只有你。”低低地诉说着,凌的手紧紧地抱住夜,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很虚弱,仿佛一松开夜,就会崩溃。
夜的手环上凌的脖子,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还是搂住了。
“为什么要离开我?”哽咽的声音就像一根快要断掉的琴弦,颤着。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喃喃的回答,支离破碎的话语在绵绵的的亲吻中吐出。
“为什么要离开我?”声音大了点,眼泪流在脸上,黑暗中,连他自己也没有看见。
“对不起……”拥抱着,吻着,温柔地抚摸着。
“为什么要离开我”责问着,终于哭泣了。
“不会,我发誓,不会离开你。”虔诚地,凌许下了他的心愿。至少,这一刻,他是真的真的这么想的。
火焰熄灭后,还会不会记得它燃烧时的疯狂呢?
一切成灰了,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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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微微有风,还有阳光的影子,落在窗畔。
夜垂首,削得短短的头发从耳朵后面滑下,搭住脸颊,映下缕缕不绝的阴影,像丝一样。
解开手上的白纱绷带,屋子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药草的味道,有点苦。
凌托着夜的手,皱着眉头端详了许久。手上的灼伤基本痊愈了,脱了一层皮,还留着几块浅红的痕迹,已经足够让凌心疼的了。挑起特制的药膏,仔细地为夜抹上了薄薄的一层,正要缠上绷带的时候,却被夜一手打掉了。
凌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夜的手腕,小声地哄道:“还没大好呢,不要用力,别碰着了。”
夜顺势低头,在凌的手上使劲地咬了一口,生气地道:“你究竟打算把我关到几时?”
凌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我何曾关着你,是你自己要我陪着你的,怎么现在又不满意了?”
“你连房门都不让我踏出半步,这算是什么意思?”夜瞪大了眼睛,
这里是国都郊外的一处行宫,自那晚寝宫失火之后,凌便带着夜一直居于此间。凌倒是如约,寸步不离地守着夜,而夜在陶醉之余却渐渐地开始不满,因为他被禁足于此已经一个多月了。手腕上的黄金镣铐自是解下来了,凌再也不敢锁住他,而是时时刻刻紧盯着他。房间里的火烛之物一律收起,到了晚间,便用北海贡来的夜光珠照明。入了秋,天刚刚转凉,地板就铺上了软软绒绒的羊毛毯子,连墙上也镶上了厚厚的锦麻壁衣,用凌的话来说,是为了防止夜不小心会把自己的手碰伤了。夜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脆弱的陶瓷娃娃,被凌捧在手心呵着气。幸福吗?或许吧。可是这种幸福对于生性飞扬的他而言,却总带着一些抑郁和不安。太幸福了,会被天嫉妒的。
凌显然耐心十足,轻轻地摸着夜的头:“难道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我要出去!”夜直直地望着凌,用不容商榷的语气斩钉截铁般地宣布,“你敢拦我,我就和你翻脸。”
凌用一种像是迷惑的目光怔怔地看了夜半晌,忽然一把搂住夜,在他的耳畔用低沉的声音急促地道:“你又要玩什么花样?不要再吓我了,若是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只求你千万不要再伤到自己。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依你的,你听话一点,好不好?我实在是很担心。”
凌说话时候的呼吸,沉沉暖暖的,蹭过夜的耳后跟,仿佛快要融化了。夜觉得眼睛有点酸,眨了眨,湿湿润润的,似是春天的细雨下在眸子里。他将脸深深地埋在凌的怀中,絮絮哝哝地道:“好端端的,我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呢?那时不理会我,现在又瞎操心……”皱了皱鼻子,很是郁闷地抱怨道,“我最近真的快闷出毛病来了。我也不要你陪我了,要走就走吧,只要你放我出去就好,我……”
夜下面的话被凌的嘴唇堵住了。凌深深地吻着夜,阻止着夜的声音,直到夜停止挣扎,瘫倒在他的怀中。
薄薄的窗纱被细风牵引着,在明媚的阳光下如梦幻飘渺。
夜卧在凌的膝头,嘴唇上泛着湿漉漉的粉色光泽,因为窒息而略微有些青灰。粉中的灰,是一种妩媚的藕荷秋色。凌忍不住又俯身欲吻,这回却险些被夜咬着了舌头。
“放我出去,否则,不许碰我。”
带着细细碎碎的喘息的声音,我威胁,亦是诱惑,让凌的心不由自主地动荡了起来。踌躇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怕了你了,不过说好了,只在这附近转转,我不会让你走远的。”
夜沮丧地垮下肩头:“只是附近啊?”
“这附近有很好的东西。”凌神秘地一笑,忽然扯过一方绸缎丝巾,遮住夜的头,不待夜反应过来,环住夜的双臂,将夜拦腰抱起,“本来是想再过一阵子的,既然你催了,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被丝巾挡着,夜什么也看不见,在凌的臂弯里不安分地扭动了两下,手又被凌按住,无法动弹,他不悦地踢着脚:“鬼头鬼脑的,做什么?”
凌只是轻轻地笑着,却不说话。
走着,渐行渐远。阳光中似乎渗入了一点点淡淡碎碎的影子,在视线之外微微地摇曳着。一种朦胧的花木之香透过绸缎丝巾,传入夜的鼻中,清新的、甜美的味道在在空气里像水一样潺潺流动。
“到了。”
白色的丝巾从眼前滑下,一片艳丽的绯红映入眼帘。
仿佛无尽处的枫林,或疏或密地亭亭而立。片片红叶深深浅浅地交错着,似乎缠绵着不想分离,映着金色的阳光,染成了浓艳欲滴的红颜绯影,宛如飞霞,宛如流火,渲染着九月的天空。风过时,一林的红叶轻颤,偶然,似朱蝶坠下,晃晃悠悠地跌落尘埃。
凌扶着夜的肩膀,柔声道:“怎么样,很漂亮吧?”
夜有几分出神地仰起脸,长长的睫毛染上了隐约的绯红,轻轻地眨了眨:“没想到在朱雀国之外还可以看见这么大片的枫林。”
凌的脸上泛起了得意的神情:“玄武地寒,本不宜枫树生长,我特地叫人从后山引了温泉之脉,绕林而过,以温泉之气护住林子。自五年前我就派了专门的人栽培这片林子,每年的秋天,我都会到这来住上几天。”他的语调缓了下来,看着夜,认真地道,“这个地方,平日里我连紫琉璃都没有带来过,这是我一个人的王宫,夜,我把它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夜的眼波像雾一样迷离地流转着,矜然地翘起了嘴角:“若是我不喜欢呢?”
凌自信地笑着:“不可能,我喜欢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他举目望向红叶深处,喃喃地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有非常强烈的愿望,想要拥有这样一片枫树林,其实,我并不喜欢花花草草的东西,可是,你看,那种颜色多漂亮,鲜红的,像火一样,仿佛快要烧起来了。看见它,就觉得心里很烫、很烫。”他将下颌贴在夜的颈上磨蹭着,“就像看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很烫。”
红色的叶子在风中发出极轻微的沙沙的声响,那么温柔的声音,恍惚降,似情人在耳畔哝哝絮语,亲昵,却又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只是惘然……只是惘然,而已。
夜轻盈地从凌的怀中滑出,踮起脚尖,旋了个身,一袭轻衫撒开,似云出天际。
风的声音,是从遥远的彼方传来的天籁,悄悄地应和着那片跳舞的叶子。
优雅地扬起修长的手臂,在空起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宽大的衣袖随之而飘掠,像蝴蝶的翅膀在飞。高高地仰起头,迎着太阳的方向,飞扬的身姿在阳光与叶子的间隙中袅娜地流动,如游鱼在水,无拘,如鸿鹄在天,不羁。
还记得吗?
还记得吗?曾经初见时,那一轮的艳阳,那一片的枫华。
夜拧腰,回眸,对着凌浅浅地一笑。太阳还是那么耀眼,红叶还是那么明艳,笑颜中浮着甜蜜的阴影,而阴影之下恍惚沉淀着浓浓的忧伤。
枫叶的颜色是红的,浓时,似血。
红色的叶子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