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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卫风-戏梦·第一部(鲜网np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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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亮的几盏灯被熄掉了。 

有朦胧的光从纱帐的外面透进来。 

躺了半天却了无睡意,身子硬得象一块石头。 
一时又觉得可笑,这一切真象一场梦。可是又不是梦。 
真不知道怎麽解释这境遇。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实在没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天亮得很快。 
睁开的时候,感觉象是没有睡过。刚刚合上眼,怎麽就天亮了呢。 
爬起来,汉青服侍我梳洗。我回避镜子里映出来的不堪入眼的自己,不经意地问:“昨天明明看到我们这里人也不少,爲什麽始终只有你和舟总管两个在我跟前?” 
汉青替我整那个复杂的腰带:“殿下自己说不要他们在眼前的。” 
我哦了一声。 
不知道又是爲了什麽。 

吃了点早饭,汉青已经召集了昨天那两百个人,在大厅堂里待命。 
要说,这个飞天殿也是真够大。 
天天做清扫工作也要累坏人吧。 

那两百个人高矮胖瘦都很一致,头发有的束著,有的就是散著,显得不太自在的样子。 
因爲我让他们不许穿袍,不许穿靴,穿著短衫赤著脚站在厅里,人人都显得别别扭扭的。 
爲什麽呢?穿的整齐不整齐有什麽要紧? 
这里的人,爲什麽用那样严的条律约束自己,爲什麽要那一个温雅君子的表象?就是屈居人下的,也是这样一副神气。 
没有来由的骄傲。 
有的时候,显得这麽没必要。 
不是人人都有舟总管,还有,昨天那杨行云的天人风范。 
就不必一定要强迫自己做那样的人。 

“没谁生下来就是穿著长衫穿著靴子,赤脚立于天地,有什麽可别扭?”我提高声音说:“不是都自认爲天人麽?把腰背给我挺直了。昨天讲的步法,有谁记不得,现在就说出来。” 
没人吭声。 
但是都不自觉的挺了挺腰背。 

“击鼓!”我发号施令,坐在高处的椅子上,看著下面的人跟著鼓点儿动作。 
汉青还是一脸的不赞同:“这种又跺脚又踏步的东西,说是什麽都不象!照说,还不如弄个剑舞。舟总管早些时候还说,实在没办法,他来舞剑……” 
“他会舞剑?” 
汉青撇撇嘴:“多新鲜呀。当年无忧剑在妖界也响当当的人物,只是现在……这里的人不知道就是了。” 
无忧剑? 
舟总管的绰号麽? 

下面鼓声歇了,我摆摆手:“好,第一段的步法,就是这样。回去後好好练熟。还有,各人站的方位,队形,都要牢牢记得。我再说第二段步法,第一列的人要记牢,其他人先休息下。” 
下面的人散开了些,剩第一列仍然站在原处。 
我把袍子下摆扯起来别在腰上,踢掉靴子,赤著脚踏下殿堂里的黑石。 

汉青还是一脸瞧不起的样子,站在一边看。 

懒得纠正他的观念问题。 
赤脚就代表卑下?这哪门子的逻辑啊。 

脚尖,脚跟,轻踏,滑步……我尽量放慢了动作。 

其实我觉得花哨的动作或是舞步都是没有必要的。 
这个,需要的是一种精神。 
一种气势。 

有些出神。 
让他们再练习,我坐在空旷的平台上,好蓝的天,一只鸟都没有。 
大概这里太高了,鸟也飞不上来吧。 
这是个……我不熟悉的世界。 
但我要尽力熟悉它。 
只是爲了,能自由的活下去。 

从前那种普通人的生活,有许多的不如意。但是有自由。 
要爲衣食奔走,要爲生活忙碌。 
但有掌控自己的自由。 

现在有忧渥的生活,但是我的命运,掌握在谁的手里呢? 

“殿下……在想成人礼的事吗?”汉青轻轻走了过来,在身後说了一句。 
“嗯,”听出他声音里有太多的担忧,我用轻松的声音说:“昨天你们说,经过那个以後,可能我的外貌也会有变化,不知道会变得好看些,还是更丑些……真怕变的更难看呢。” 
汉青没接著我的话头向下说。 

“殿下……我听说,天帝的使者已经到了我们星月天城。克伽将军,应该也到了。”他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说出句话来:“我去找克伽将军,请他爲我成年!” 
我一下子转过头来,力道太猛扯得脖子生疼! 
“如果,如果……克伽将军能让我顺便的成年,那,殿下也不用惧怕他了。如果不能,那殿下就可以向天帝拒绝指令。”他低著头,说得很快:“有许多贵族都会这样做,遣人先去试试看,所以,我替殿下去试,克伽将军也一定不会拒绝殿下对他的验试的!” 
我腾一下子站起身来:“你胡说什麽!” 
他张大了眼睛看我,象是受惊的兔子。 
“每个人都是很重要的,没人该当别人的垫脚石!”我火大的吼出来:“你要是敢这麽做,我绝对不原谅你!也绝对不会和那个克伽上床的!你听明白没有!” 
“可是殿下……”他眼泪一下子流下来,象晶莹的露珠似的,在风中坠落:“可是您是最重要的……是汉青最重要的人!也是整个飞天殿的天!如果您有什麽万一,那飞天殿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的命运会好!如果您没有释放力量呢?如果您失去了三殿的地位呢?如果您得到了力量,却象先代飞的三殿一样变得嗜血好杀……殿下,汉青一身无足轻重,殿下请让我去吧!” 
“啪!” 

我呆了,他也呆了。 
我看著自己的手,不相信我刚才,居然打了汉青。 
他怔怔的看著我,我咬著嘴唇,不知道爲什麽也很想哭出声来。 

可是,我不可以。 
因爲他看著我。 

可是看他眼睛里光闪闪的,那个念头似乎是在心里扎了根一样。 
就算我不意,他自己偷跑去,我怎麽办。 

“你要是那麽做了……我就从堕天湖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其实我连堕天湖是什麽地方还不知道。只是昨天在吃茶的时候,听到身後有人这麽说话,似乎是打赌,说什麽要是真的我就从堕天湖跳下去。 
听起来应该是句能唬住人的话。 

果然汉青脸上的血色全褪掉了,连嘴唇都煞白煞白,一下子扑了上来抱住了我! 
被他扑得向後退了一大步才站稳。 
“殿下,不要!不要,我不去就是了!殿下不要吓我!” 
真这麽吓人? 
堕天湖是什麽地方啊? 

会死人的地方吧……我最後下了这个结论。 

中午吃了饭,打发汉青去看那些人继续排练。 
我说是要午睡,结果换了衣服,摸了笠帽就从昨天那个旁门溜出去了。 

出门打听道儿,辉月殿街上无人不知,顺顺当当一路往前,左拐右拐加绕弯,就绕到地方了。 
这一整条街上,都没有什麽行人。 
远远的看著长长的一条白石阶,向高处一直延去,看不到辉月殿究竟是个什麽样子。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要来干嘛。 
但是本能的,就是很好奇。 

好奇这个辉月,究竟长什麽样。 
可是站到了台阶底下了,又觉得,自己挺傻的。 
就这麽进去要见人?人家见不见啊?报上飞天的名字,会通行无碍还是吃闭门羹,都不知道。 
再说,我也不是飞天。 
真是辉月站我跟前,我也不认识啊。 
再说上两句话,一定露馅。舟和汉青,可以不介意我是冒牌货,但是想必辉月殿这里的人,不会这麽包容吧。 

我呆呆地靠著牌楼发呆。 
这里真是高贵的地方哦,一个经过的闲人都没有。 

忽然远远又听到了银铃响声。 

玉鞍银帘马? 
杨行云? 

头象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往回看,果然有人沿著长长的街道走了过来,白马玉鞍,银绺流苏,穿著一件白衣,那模样真是丰神如玉,翩然若仙。 

他马走得不快,可是转眼也到了近前。 

我穿著布衣,戴著笠帽,应该是很不起眼的样子。要怪就怪这里太安静,一个行人也没有,所以我的存在反而引人注目。 

他勒住了马,转头过来看我。 

然後,我看到他极俊美的脸上,慢慢现出一朵微笑:“飞天殿下,怎麽过门不入?难道嫌辉月殿里茶不够香麽?” 
天知道他是怎麽认出我来的!我可遮著脸的啊。 

我张了张嘴,没想好说什麽。 
他一步跨下马来,姿态好看的不得了,长眉细眼,说不出的妩媚风流。 
我看他束发的是一条绞金钱的丝縧,一时不免……又去想成人礼。 
不知道杨行云的成人礼,是不是经的辉月之手呢…… 
奇怪,我又不是飞天,爲什麽想到这个,心里会觉得闷闷的不舒服呢。 

大概是……我貌丑,所以,嫉妒吧。 

“飞天殿下还真是说到做到,上次您说不与我说话,果然一字都不说。”他笑嘻嘻的凑近前来,我的鼻间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木樨香味。 
“殿下是来寻辉月?”他口气闲适,甚至他直呼辉月之名,足见其有恃无恐的程度:“可是辉月不在呢……克伽将军今天抵星月天城,辉月去迎客了……怎麽飞天殿下倒不去看看?” 

这个人…… 
怎麽说话这个腔调。 

“其实飞天殿下如此情痴,行云倒是十分的佩服呢……可惜殿下垂青的不是我,不然……行云倒愿意尽心尽责,给殿下一个永生难忘的成人之礼……”他声音越来越低,嘴角那抹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妖异味道。 
我心里烦得很,向後退了半步,他跟著逼近前来。 
“殿下心里恨我恨到什麽地步了……难道殿下不想再杀我一次?”他缓缓拉开前襟,露出雪光致致的肌肤,隔著纱帘我还是觉得有些耀眼,不自然的向一边转头。 
“看著我啊!”他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一把打掉我的笠帽,拧住了我的下巴:“看我啊!现在不敢看了麽?” 
我被动的看著他裸露的胸口。 

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从颈项一直延伸到胸腹,又深又狠的一道伤疤。 
我倒吸了一口气。 
“殿下……”他脸贴近了我,那双眼漆黑乌亮,象是浸在水银中:“我流了好多的血……好多好多的血,沾了你一身一手……飞天殿下,殿下,你身上手上全是我的血,黏的,热的,腥的,红的……你晚上能睡得著觉麽?你看到了我翻狞出来的筋络和血肉了吧……你不觉得烫手麽……殿下,飞天殿下……” 
我胸口难受得很,胃里翻翻腾腾象是要呕吐,用力挣开他手,向後退了一大步。 

“殿下怕了?”他浑若无事,把衣服拉拢,俯身捡起了笠帽,递到我面前:“殿下,您的成人大礼之时,行云一定会净身焚香,献一首绝世好曲。” 

我颤颤的接过笠帽,他却不松手,眼睛定定看著我的。 
觉得後背上凉凉的,这个人…… 
让我觉得好恐怖。 
真是飞天伤了他的吗? 

“殿下……若是殿下不嫌弃,行云也就厚顔自荐,愿爲殿下抱枕扫榻……只怕……”他嘴角有不怀好意的的笑容:“殿下跟我这等优伶伎人交欢而成礼,也走上我这条路,才叫冤枉。” 

他突然松了手,掸掸衣袍:“既然殿下无意,那我也不延请殿下入内奉茶了。殿下还请自便。” 

他翻身上马,在我的瞠目结舌中,那马竟然长嘶著,四蹄腾空向著那长阶飞纵而去。 

啊啊啊啊—— 
虽然知道这是个有怪力乱神的世界,可是,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超自然的现象啊! 
好,好神奇! 
果然象汉青说的,不长翅膀而可以飞的马呀! 

刚才被恐吓的惊吓,倒被这飞马临空的画面,给冲淡了不少。 

我满脑子里都是杨行云……他在马上微笑,扯开衣襟露出的伤痕,飞马凌空的样子…… 

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了飞天殿。 
刚进角门,就被汉青一把抓住了,语气挺急:“殿下怎麽一声不响的就跑出去了,有客人等了你半天!” 
我有点紧张,什麽客人?我可不认识原来飞天的朋友啊。 
“克,克伽将军来了!” 

啊? 
谁?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汉青又说了一遍:“克伽将军来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流氓找上门了!怎麽办? 

“殿下快换衣服吧……”汉青推著我向前走,我就机械式的跟他一起向前走。 
今天真是……刺激的事情一桩接一桩。 
茫然不堪地,任汉青给换衣服。 

其实,有什麽必要换衣服啊,穿什麽我也好看不起来。 
觉得自己象个粽子似的,被他又包又系,然後上下看一眼,点个头,扯著就走。 

啧啧,我还殿下咧,这麽没尊严的殿下…… 
刚才还被杨行云恐吓过…… 
不过,他身上的伤,真的是飞天所爲吗…… 
爲什麽说到成人礼,他口气这麽尖锐……说什麽变成优伶伎人之类的话,难道是有人把他硬变成这样子的麽? 
爲什麽要对我说……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的话呢…… 

一路上走得跌跌绊绊,不知道汉青怎麽就紧张成这样子,不过老实说,我也好紧张啊! 
这个有可能,有可能……和我那个那个的克伽…… 
到底是个什麽样的家夥? 
虽然汉青对我夸过他,可是,一想到这个家夥现在有第一战将的名号,怎麽想怎麽觉得腿有点软。是不是很凌厉很强横的那一种类型?不要啊,我最怕肌肉男…… 

眼看到了会客的偏厅了,我紧张的腿都要打结了,一手抱著柱子不肯松,汉青拉我也不松手。 
“汉青……我,我紧张……”声音都有点颤…… 
“殿下。”他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您别闹了,克伽将军这是很正式的拜访,您迟到已经很久,还要闹脾气……” 
“汉青……”我都快哭出来了:“舟总管在哪里……呜,我怕啊……” 
“殿下。” 

明显不是汉青的声音。 
也不是舟的声音…… 

我一下子闭上嘴咬住唇。 

抖抖嗦嗦的回头看,那个,不速之客。 

有人站在午後的阳光里,向我这边走近了一步。 
左边那个是舟总管,我当然认识。 
右边那个…… 
穿著浅绯的衣裳的,就是克伽了吧? 

他逆光站著,我看不清脸。不过,看身材……倒真不是五大三粗型。 
发觉自己还紧紧抱著柱子,不好意思,慢慢松开手,拂拂袍子。 

“殿下别来无恙。”那个人的声音很清越:“我一直惦记著殿下。” 
别,你惦记我做什麽啊…… 
别惦记我好不好…… 
我想我的脸色可能不大好看,可是面子话还是得说。 
“有失迎迓,将军勿怪。”刚才汉青是这麽教我的吧:“将军远道而来,一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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