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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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星淡淡一笑,晒道:“别说狗了,就是人和人之间,又什么时候有过真正的平等了?这个世界总是强者为尊地,弱者根本没有发言权。”
正说着话,手机响了,是姚春芳打来的,一接通就听她语气古怪地道:“天星,我问你,报纸上说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周天星一听脑子就晕了,世事就是这样令人无奈,纸永远包不住火,该来地总会来,尽管他作了种种预防,但处在这样一个资讯爆炸的年代,还有什么事是真正保得了密地?
“妈。你在哪里?”
“我已经回家了。”
一小时后,周天星回到了那个他从小在里面长大地陈旧小区。一走进小区大门,他就成了无数道目光包围地中心,不管从前认不认识,几乎个个都在向他行注目礼,更有人窃窃私语,不过没一个上前打招呼。
对看到的每一个人,周天星都报以友善的微笑,内心空明如镜。微澜不兴。人其实是一种适应力超强的动物,短短一个多星期的风风雨雨,早已令他习惯了成为周围人瞩目的焦点,甚至已到了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的程度。
这并不代表他地修养真正达到了宠辱不惊地地步,只是历经世事后产生的一个明悟。一个人受人瞩目,并不表示瞩目你地人就真的那么在意你,只要不是利益相关的,绝大多数人在津津乐道于某些名人事迹或隐私时,其实怀抱的只是一种游戏心态,仅此而已。所以即便身为“名人”。也不必真的把自己的地位看得那么重,更没必要自我膨胀,因为每个人真正关心的人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就如很多人喜欢在网上发贴子。对一些事不关己地事物大发议论,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对时事真那么在意,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随便说说。说过了也就忘了。有人则干脆就是因为无聊,找点事消遣一下。所以,如果太在意别人的评价,不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让自己活得很累。
周天星回家时,没有叫门,而是掏出钥匙自己开的门。一进门就看到姚春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家的房型是那种最老式地。客厅里没窗,采光一向不好。所以就算在白天,不开灯时,屋子里总是阴沉沉的。
他反手关上防盗门,走到母亲面前,慢慢跪了下来,低着头轻轻道:“妈,对不起,有很多事,我一直瞒着家里。”
隔了半晌,姚春芳叹了口气,声音干涩地道:“这么说,报纸上写的那些事,都是真地?”
“也不完全是,他们以为我是个太子党,那是他们瞎猜,那些钱,都是我做股票赚地,还有帮公安局破案,都是因为我的直觉特别强,我在江航里做官,其实只是因为我认识了一些达官显贵,我之所以没把这些事告诉你们,主要是因为不想让你们为我担心,也不想打破平静的生活。特别是爸,他如果知道我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一定会很生气。但是妈,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我的钱都是干净的,您相信我吗?”
一段漫长地沉默后,姚春芳重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别地我不敢说,我自己生的儿子,哪有不知道地。你这孩子,从小心就沉,虽说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却把心思都藏在肚子里了。唉!反正你也是个快成家的人了,当父母的总不能管一辈子吧。可妈又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就算有些事你不方便跟你爸说,你就不能跟妈说……”
她说着说着,流下泪来,哭道:“没良心的小东西,我算是白养了你这个儿子了,什么事都把我蒙在鼓里。”
姚春芳一落泪,周天星就乱了方寸,急道:“妈,你别哭啊,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要不你打我吧……”
话还没说完,他的头就被姚春芳一把搂进怀里,头顶立刻被冰凉的泪珠濡湿了一大片:“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被人家拘留了都不肯告诉我这个当妈的,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当父母的心啊,你什么事都不肯跟家里说,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放得下
听着姚春芳撕心裂肺的哭泣,周天星心头升起深深的无力感。人生在世,自然缺不了亲情,然而对修道人来说,亲情其实也是一个极大的障碍。
古时候就有许多修道人,宁愿抛妻弃子,远走天涯,就是为了寻求解脱,得证大道。然而事实证明,这些离家出走的修道人非但很难如愿,反而会因此种下解不开的心魔,最终走火入魔,道心崩溃。
道理很简单,感情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它就象一张无形的蛛网,越是用简单粗暴的手段去逃避,反而会陷得更深。而所谓的“挥慧剑、斩情丝”,若不经历一番魂销肠断的苦痛挣扎,除非天生就是个泯灭人性的异类,谁又能真正勘得破这一关?
至少目前的他,还勘不破这一关,也不愿为了修道做一个绝情绝义的人。
最关键的是,天性散漫的他,其实从来都没奢望过有朝一日真的得证大道。象那些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的事,并不是他的理想,能活得长点固然是件好事,但如果身边的亲人朋友全都死绝了,就剩他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再长的寿命也没多大意义。
好不容易安抚下姚春芳激动的情绪,赌咒发誓今后无论什么事都不瞒她,周天星这才小心翼翼地提出,最好把这些事先瞒着父亲,免得他在云南工作也不安心,自然又少不了一番花言巧语,把姚春芳哄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等说起和林水瑶的婚事时,姚春芳终于转悲为喜,彻底把此前的痛心疾首抛到了九霄云外,兴致勃勃地和周天星商量起操作的细节。
直到这时,周天星心中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做通了姚春芳的工作,周国辉就好办多了,就算将来父亲回来知道了他的种种“劣迹”,有姚春芳在前面顶着,至少不必担心周国辉把他这个逆子赶出家门。
正文 第114章 推卦
更新时间:2009…2…24 0:18:55 本章字数:5172
当天中午,周天星就带着姚春芳回到了明星花园。姚春芳原本只是从报纸上得知儿子有钱,其实没有感性认识,一来到明星花园,才知道他的生活究竟有多腐败,还没踏进家门,就被社区优美的自然地理环境弄晕了。
而真正进入周天星买下的豪宅时,姚春芳更象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几乎怀疑身在梦中。林水瑶知道她要来,让王满仓这个无所事事的肌肉男打下手,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姚春芳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尤其中意,见她这样乖巧,少不得又是一顿猛夸,早就把周天星的种种“劣迹”忘了个一干二净。当下一桌四人,欢欢喜喜地共进午餐。
正吃着饭,社区保安打来电话,声称大门外有客人来访,竟是久未谋面的张家生。
上回“金玉满堂”被媒体爆光后,张家生牵连其中,求到周天星头上,周天星当时出于种种考虑,还是帮了他一把,通过林玉楼的关系,把他转成了污点证人,至于后来的发展,就再也没有兴致过问,这时听到他突然出现,虽然有点意外,不过还是让保安放他进来了。
等见到张家生本人时,周天星不禁又吃了一惊,几乎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在他印象中,从前的张家生一直是一副皮光肉滑、脑满肠肥的形象,而现在的他,就象完全是另一个人。形销骨立,眼窝深陷,两鬓斑白,体形消瘦了不止一圈,整个人都象苍老了十几岁,身上地西装也是又脏又皱,一看就是很久没洗过的,而且显得过于肥大,就象偷来的一样。只能依稀从服装的板形上看出点名牌的影子。
周天星见他落魄到这个地步,不禁生出些侧隐之心,不管怎么样,张家生当初还是帮了他不少忙的,事发后也曾亲口答应他,以后会拉他一把,这点信用,还是不能不讲的,于是把他让进书房叙话。
原来,周天星当初的一念之仁的确帮了张家生地大忙。不但使他成功转为污点证人,而且由于认罪态度良好,主动交出大量贪污所得,最后被法院判了个缓刑。平安回家。
张家生满拟这回得脱大难,官虽然没得做了,但凭着一部分隐匿起来的财产。至不济也能做个富家翁。谁料祸不单行。刚从拘留所出来的张家生,立刻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妻子刑玉兰以及妻弟刑二山不知所踪,而原先为避祸存在两人名下的财产也被席卷一空,连唯一一套没被充公的房产也被变卖了。从前的那些亲朋好友,这时见到他也是唯恐躲避不及,百般无计。这才想起周天星当初的承诺。
静静听完张家生的遭遇。周天星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往事历历在目。第一次见到张家生时,这家伙还是个油光皮滑的大胖子,在赌场里一掷千金,连眼皮都(电 脑阅 读 w w w 。1 6 k 。 c n)不眨一下,那是何等地豪气,何等的威风,想不到还不到一年时间,就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不禁油然生出感慨,摇头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老张,你要是早知道今天会有这样的下场,当初还会那么贪吗?”
张家生凄然一笑,道:“天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贪官。当初我和你爸是一起毕业地,也是一起被分到国税局的。唉!那时候啊,人的思想真单纯,说了你都不信,那会儿我比你爸都红,一心只想踏踏实实干工作,为国家多做贡献,什么杂念都没有,每天过得那个充实,那份成就感和满足感,就别提了。”
他说着说着,思绪仿佛穿越了悠悠岁月,回到数十年前,脸上也放出异样地光辉,那是一种在现代社会几乎绝迹、只能在一些老电影中才能看到地光采。
有那么一刻,周天星仿佛在张家生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不由对面前这父亲的同龄人生出好奇心,接口问道:“那后来,你的思想是怎么改变的?”
张家生吧答吧答抽着雪茄,苦笑道:“张某人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你想听,我就告诉你。当年我在大学里就处了个对象,那年月的我,思想单纯得很,我那时候满心以为,我家三代贫农,根红苗正,又是个大学生,只要毕业了,当了国家干部,人家应该没什么可挑剔地。”
他说到这里,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笑声中满是无尽悲愤:“可我万万没想到地是,就算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她家里还是不许我们结婚,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他父母都是高干,高干啊……他们家宁可偷偷把孩子做掉,也要找个门当户对地,丧尽天良啊!”
不知不觉,一段清晰无比的影像传入周天星识海,如同放映一部黑色记录片。
灰暗色的天幕下,悬崖边,两个灰扑扑的身影扭打成一团,一个似曾相识的吼声在猎猎劲风中咆哮:“张家生,你清醒一点行不行,小红死了,难道你就也要陪她去死,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砰!”
一拳重重砸在那人鼻梁上,鼻血长流,另一个声音同样发出震彻山谷的吼叫:“滚!周国辉,不清醒的人不是我,是你!……”
是的,这两人就是多年前的周国辉和张家生,周天星下意识起了一个心卦,立刻就在识海中看到了他们当年的一段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扭作一团的两人分开了,都仰面躺在地上,满头满脸全是肿包和血污。
“周国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以为,捡回我这条烂命,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大善事?可笑,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从前地张家生已经死了,今后的张家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恶棍!让那些该死的说教见鬼去吧,什么理想、道德、信念。都他妈是糊弄你这种白痴的,我要不择手段地往上爬,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让这个世界,见鬼去吧!”……
书房中的气氛显得异常诡异,周天星陷入深深的思索,并不是因为张家生曾经的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另一个从前曾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题,终于在这一刻寻到了根源。
事实上,这个问题困扰过周天星很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父亲周国辉的为人。平生行事坦荡,待人诚恳,上不欺天,下不欺心。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这样的人简直比大熊猫都难找,但奇怪的是。周天星自从踏入炼神期后。就发现周国辉的功德并不高,甚至及不上姚春芳这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就算不论周国辉的人品,周天星身为他的儿子,平时为了修道一直在想方设法积功德,单凭这一点,身为父亲的周国辉也能时常从中得到一些分润,如果连这样地人功德都不高。问题就一定出在因果上头了。
值得庆幸的是。周天星今天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症结所在,问题正出在张家生身上。周国辉当年曾救过张家生一命,同时也救回了一个大贪官,因此张家生做下的种种恶业,也都算了一份到周国辉头上。
想通这一层,周天星不禁暗暗苦笑,善良地人固然值得尊敬,但有时(电脑 阅读 w w w。1 6 k 。 c n)所谓的善举,非但没有功德,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无数麻烦。
“爸,就让我为你了结这场因果吧。”
他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惩恶扬善固然是功德,但如有机会渡人改恶从善,更是莫大功德,只是这种事实在太麻烦,风险大,效率低,远不如直接行善惩恶来得实惠,如非迫不得已,修道人一般都懒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但现在地周天星,却别无选择。
他清了清嗓子,凝目望着张家生,缓缓道:“张叔,其实你和我爸从前地一些事,我也略知一二。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吧,不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家生自嘲式一笑,黯然道:“想不到国辉把那些事也告诉你了。唉!我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打算,呆在那地方的时候,我其实早就想通了,人嘛,就这么回事,山珍海味,也就是一日三餐,房子再大,真到了睡觉的时候,一张单人床就够了。你说,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啊。所以呢,我在里面就想好了,只要这回能大难不死,出来以后我就什么都不想了,管他娘的什么钱财官位,每天两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