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湖畔的爱与罚-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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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完了以后,他和于雷一边在通往静园的路上晃荡,一边交换着对今晚讲座的看法。
于雷对教授本人和他的讲座赞不绝口:“要三月不知肉味啦!”
“要你一天不吃肉你都受不了,还三个月呢~”陈可说,“我倒是觉得这些东西承认它的存在就行了,没必要费那么些心思在上头,就比如为什么非要去研究同性恋的成因呢?最后无非就是变成一场没有结果的考古学游戏,永远地这么争论下去,成了社会学家吃饭的家伙而已。”
于雷沉默了片刻,眼睛斜斜地看着杨树上冒出的新芽,貌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但是可以改变很多人的生存状态。”
“什么叫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啊?”陈可看样子很有兴趣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两句,“人的生存状态经常就是被人自己的智慧扭曲着的。存在的总会存在,消亡的总要消亡,市场需求会决定一切,不是靠思想能够改变的。”
“存在的就是存在,可难道就没有一个价值判断么?比如说……同性恋。”于雷迟疑了一下。
对话里两个人的用词已经很有各自专业的色彩了。
陈可抿了一下嘴唇,停顿了两秒:“有些东西就是不能做价值判断的,比如说……比如说爱情,一个人可以为了这种东西去包庇犯罪,甚至自己去犯罪,去杀人,那你要怎么去判断呢?你可以说它是美好的,但至少被杀的那位老兄肯定不会这么想吧。所以……感情这种东西根本就是经不起实证分析的,分析透了就没有美感了。所以……同性恋么……我想不管一种互相爱慕的关系有没有生殖基础,它既然存在了,就没有是非好坏可以评说。没有价值判断可言。”
“靠!牛B啊,什么时候出口成章了,看来很有研究啊~”于雷笑着把手搭到了陈可肩上。
“什么呀……”陈可有点害羞,“知道什么叫‘读书破万卷’不?”
“知道什么叫‘理论指导实践’不?”于雷冲他挤挤眼,搂着他的肩膀晃了晃,“要不要实践一下~”
陈可笑了一阵:“实你个头!我前几天还看了本世界酷刑史呢,要不要给你实践一下!”
“来啊!看我先来一招猴子偷桃!”于雷笑着在陈可运动裤的档下轻轻撸了一把,飞快地朝前跑去。
“流氓!!!”陈可涨红了脸,追了上去,一阵好打。
“真是轻薄惯了!”陈可一本正经地教训于雷,“估计上辈子也是个偷胭脂吃的。你知道现代汉语管这叫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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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
“犯贱!”陈可没预料到于雷的回答,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笑弯了腰,“没……没错,你这个词用得更贴切!好哇!”
今天他们没往湖边走,而是从图书馆南边的小道插向西北,往静园草坪去了。
静园是全校唯一一片开放给师生踩踏休憩的草坪。其他的草地上都插着禁行的牌子,上面写着一些貌似工整的标语,其中最让陈可哭笑不得的是博雅塔西侧小道上的一块:“践踏会使青草枯萎”。
拜托!能不能不要让蔡元培他老先生丢脸啊!
从静园往俄文楼的方向走,一路上都是交错僻静的小道。路灯一盏,一盏,温暖地辐射着春寒料峭的夜空。
“咱们也真是够闲的了,张树他们现在才刚上完习题课呢。”陈可说。
“啊!对了,你今天晚上有高数的习题课……忘了……是我不好。要紧么?”于雷关心地问。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不要紧的,我自己回去做题就是了,又不是不会。”陈可总得来说还是个不常逃课的好学生。
“有点饿了,咱们吃点好吃的。”陈可边说着边伸手去掏珍藏了两天的限量版巧克力。
刚拿到手上,陈可便悲痛欲绝地大叫了起来。
“不……不是吧!!!!!”
不知道是因为天好的缘故,还是由于陈可的体温,宝贵的巧克力已经在书包里扭曲着变形了。
于雷明白了陈可绝望的原因,伸手把巧克力接了过来:“形不好看了也还是一样好吃啊,不是么?”
陈可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好的巧克力是艺术品啊!唉……早知道就不给你留着,无论如何也先吃它一块再说……”
“给我留的?!”于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不是!给猪留的!”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于雷拆开了包装,损害并不非常严重。他把巧克力递到陈可的嘴边。
“你先吃吧。”陈可不肯立刻就顺着于雷做这么幼稚的动作。
“不行。”于雷坚持。
陈可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在边上咬了一小口。于雷趁机在他头上摸了摸,陈可嘴里也是甜甜的,心里也是甜甜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排斥幼稚。偶尔地,陈可也希望有人把他当成小孩子,一万分地呵护,一万分地宝贝,任着自己耍脾气使性子,并且可以让他小小地撒个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种想法渐渐多了起来,或许成熟的真谛就是不断认识自己的幼稚吧。
陈可和于雷。
你一口,我一口。
在路上。
空气是甜甜的,是糖果的味道,是春天的味道,是心情的味道。
在相识半年之后,他们正在摆脱新生的懵懵懂懂、惶惶忽忽,正在寻找并逐渐发现应该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奋斗目标——也许就是没有目标。他们会各有各的忙碌,各有各的辛苦,在激|情和幻想的退潮中回到平静的沙滩。但是,在真实的生活中,总也有着如是的幸福,因为那一路同行的精彩,二人为伴的塌实。
就象是于雷手里的巧克力。没有形了?还有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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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于雷·In the rain
两种生活方式让时间变快,一种是幸福,一种是忙碌。
于雷的日子就在两种状态的交错中飞快地向前。
幸福是什么呢?就于雷的眼下来说,就是能跟陈可贴得近近地上自习,看电影,聊心事,就是能挨着他的体侧,品位着他的温暖,从暮色下的小道上行过。这就是幸福。
嗨,在一个无心的人看来,这有什么稀罕的地方么?两个死党,你没女友,我没老婆,自然是没事就想着要凑在一起找乐子的,难道不是么?可在有心人的眼里,这一切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浪漫有多浪漫,甚至对方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可以引申出无数个暗示来。
但是,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一定要知道,这种快乐是建立在揣测和假象的高台上的。有朝一日,在猛然间,你低头一看,发现原来脚下什么都没有,那种痛苦和绝望就不是人事可堪的了。
这种幸福啊,就象是毒品,因为害怕那种戒断的恐惧,所以宁可在虚幻中继续放浪形骸。但是,正如人的身体无法承受海洛因的长期侵蚀,人的心灵又能负载到几时呢?
总有一天,有一天,有一天你会站到暴发与瘫痪的临界点上,在刹那间变得疯狂,然后迎来漫漫长夜,发现原来自己能够守住的,只是朗朗星空。
于雷啊,有很多人爱慕他,有他知道的和他不知道的;可他就是死了心眼,宁愿在这种不确定的汪洋大海中折腾自己,去追寻那时而近在眼前,时而远在天边的幸福。幸福,你确定你看见她的身影了么?那难道不只是一座海市蜃楼?
于雷的答案并不比任何旁观者的更有可信度。他很聪明,他的理性并没有完全沉溺在感情的冲动当中,他非常清楚他所看见的东西很可能只是幻象,但他不这么告诉自己,他瞒着自己!这并不容易,他必须经常地从陈可的言行中寻找继续支持自己的依据,好不让真相过早地浮现出来。那种脆弱的证明力啊,其间的好笑和荒唐之处需要多少次悲痛欲绝才能体会!
话太多,把人绕糊涂了吧。你也许要问我,于雷现在到底幸不幸福?我告诉你,他是幸福的。至少现在是。
好了,说了太多的形而上的内容,聒噪了。幸福本就是虚幻而又难以把握的东西,无须做太严密的论证。于雷的幸福,不用我们为他多操这份闲心。
至于于雷的忙碌,倒是不需要多加证明的,只要看看他在宿舍待的时间,任何人都会明白。
晚上躺在被窝里,李明和林闻正全力围剿于雷近期的可疑动向。
“说!你小子最近为啥老见不着影!”李明率先开炮。
“肯定是撞着哪个小姑娘了!快点老实交代!”林闻也在一旁附和。
“靠!你们饶了我好不好!整天忙得屁颠屁颠的我容易么我!” 于雷对这种猜想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别拿自习啥的搪塞我们啊!我找你上自习可不下三回了!”林闻找到了有力的进攻点。
于雷心里明白得很,那三回里头有两回正跟陈可在图书馆,有一次是正在开会,当然是都被他给婉拒了——不过明白在心里可以,嘴上可不能漏风。
“我拿什么搪塞你们了!我压根就没怎么自习这一阵!净忙他妈学生会的破事了,一会儿又是大学杯,一会儿又是十佳歌手的,简直就是把人当畜生使唤!” 于雷说着说着还真有点恼火起来了,就算是能者多劳,这么支使自己也实在是过了点!
“再说了,忙也就忙了,还得听某些同志五音不全地嚎歌,唉~痛苦啊!” 于雷翻了个身,趴着冲李明笑。他们俩的枕头是正对着的,晚上常可以说些悄悄话。
李明去年就报了十佳歌手的名,初赛的评审聋了狗耳,居然让他过了关。三月里复赛,宿舍里三个哥们撺掇了隔壁的一众人等去给他加油,结果害得老兄他过于紧张,音差点没走到天上去了,最后只拿了第二十四名(那一场一共就二十五号人),止步于N多强之外。
于是话题被成功转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李明虽说是有了刘梦雨,但还是贼心不死,话题老是围着美女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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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雷,你丫好啊,俩女主持,介绍我一次的,你啥意思!是不是自个儿对那张啥的有兴趣啊~”李明在复赛时近距离观察了张韩,差点没当场流哈喇子。
“还不知足!我介绍?我介绍也得人家能看上你不是~” 于雷反唇相讥。
“哼!看不上我,就看得上你那哥们了!你敢说不是你给撺掇的?”李明不知道他的话就要让于雷难眠了。
“什么那哥们……” 于雷知道他说的是陈可,但还是暗暗希望李明能另有所指。
“就是那边312的哥们!是叫陈可不是?”
“哎哟~要跟他你可就没戏啦,”林闻也插嘴进来,“人家那叫一帅,简直没治啦!”这虽说是为了激李明,但确也是事实。
“别……” 于雷有点急,“你先说清楚她跟陈可咋了?”
“装!你接着装!我那天看见他俩一块在农园吃饭来着,那叫一亲热,你一口我一口的。诶哟!看得人眼酸啊~”李明自顾自地表现出一脸悲愤的神情,他不知道,有个人的心里可真是酸溜溜的呢。
他和张韩一块吃饭……还亲密地……于雷光是想到那个情景就会觉得痛苦。是啊,平心而论,张韩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可说是个好女孩,才貌双全,温柔活泼……如果陈可有那个心,于雷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可以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
“于雷,我有女朋友了。”
他想象着陈可对着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情景,眼泪开始打转了。于雷翻了个身,不再参加寝室的卧谈,一个人在纷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一夜过去。他从孤独的梦里醒来,窗外蒙蒙的,屋里一片黯然,是下雨了。
于雷勉强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上铺的床板。这张床已经换过几个主人了?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曾经在它身上做过这样凄凄落落的梦?也许吧。
他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胸膛,瘦了些,不知道都被消耗到哪里去了。
屋里的人都睡着,连张勇都还在床上。于雷轻轻地穿上衣服,拿着洗漱用具走出了宿舍。
他朝41楼的走廊深处看了一眼,转身走向本楼的盥洗室。外头的雨真大,都盖过了龙头里流出的水声。于雷把头埋下去,对着龙头冲,冷冷的水浇了自己一个激灵。
他尽量不去做什么联想,拿干毛巾擦了擦脸,把牙刷了,回到屋里。
张勇已经开始穿戴了,他睡觉很轻,一点声就能醒过来。
“这么早?” 张勇觉得奇怪。
“恩那。” 于雷被上铺的这位老兄带了一口东北腔,他现在迫切地需要有个熟悉的人来与自己交谈。
“甭急,我先占座去,还在老地方。”张勇示意于雷不用这么勤快。相处得久了,哥们们都真切地感受到了老大的好。
“恩,呵呵,憋屈的慌,想出去走走。” 于雷笑笑。
“疯了?你看看外头的雨!”张勇把头往窗户外头甩了甩。
“恩,就是这种天才好。”于雷跟张勇随意地小声聊了几句,挎上书包,拿了把伞就出门了。
雨势十分惊人,天上炸响了春雷,震动了全京城的男女老少。
雨点重重地砸在于雷的伞上,平日里沉默的道路此时也大作其声。
这样的雨,在上海的夏天是很常见的。上高中的时候,于雷常常招呼班上的同学到他家去玩,去看大海;又是夏天,在路上难免会遇上一两次惊人的暴雨。到了晚上,他们就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荤的素的混聊,最后谁也没睡成,谁也不想睡。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