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湖畔的爱与罚-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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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搬宿舍了?”陈可说,“那我以后就不能去42楼了啊……还挺想念那里的。”
“不是,就我搬了……”于雷轻声说。
作者: 211。136。253。* 2006…3…9 20:36 回复此发言
191 回复:未名湖畔的爱与罚
陈可心里有些疑惑,但想他必有自己的原因,而且后面还有了解的机会,当下便也不问了。
于雷发现人真的是不应该做太多的事,说太多的话,光这顿饭就吃出他一身的汗来,若再大点,还不定把他唬成什么样呢!其实大场面他也见过不少,在舞台上也颇有处变不惊的美名,可偏只要在这个男孩的面前,就畏畏缩缩的,瞻前顾后,怯懦的不行。
若是太在乎一个人,又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待自己,怕就是要这样的吧。
从家园二楼下来,大家便要互道东西了,陈可扯了扯于雷的袖子:“你有事么?”
他俩当时正走在大部队的后面,前面的人正堵在大门口,像是在商量是否还要安排些活动,又像是在酝酿彼此的道别,但主要的作用还是制造交通混乱。
“没有啊。”于雷其实压根也没去想自己是不是有事,张口就说。
“快走。”陈可压低了嗓门吆喝一声,俩人便呲溜呲溜地从后门跑出去了。
奔了一阵,都出了西南门,两个人才停下来,相视而笑。的确,陈可已经下了决心要做一个可以融入一般社会行为的人,可他好久才见到于雷一次,又突然有了这么好的创意,便还是由着性子来了。
“这是去哪儿啊?”于雷笑着问他。
“你真没事?”
“真没有。”
“那咱去颐和园吧。”陈可在美国的时候便常想起那儿。
在这半年里,于雷曾无数次地想过,以后若再碰到陈可,甚或再和他成了朋友,决不会如往常般低眉顺目了,而且要表现得冷冷的,让他知道,自己在以前的日子里对他到底有多好。
到如今,他才总算了解,若不是气急了眼,自己是哪怕一次也不能够做得让他难过失望的。只要是站在陈可的面前,于雷就有这样的觉悟。
“我是没问题,但晚上园子也不开呀。”他说。
“那咱们就往那边走走吧。”陈可指了指西门的方向。
他们就往那儿走了。于雷闻见他身上的气味,时不时地碰到他的手,惊觉当时的情动,还全在心头。这半天来,竟没有他伤感的机会,此时逮到了。
刚夏至不久,正是一年里日子最长的时候,尽管已经过了八点,天色仍有些清淡。吃饭前大家都去洗过了澡,惟于雷现在有自己的浴室,而且也怕自己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想到不该想的事情,便一个人窝在宿舍,和李明队上的几个哥们聊天。
陈可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该去拉一拉了,摸着都不顺。”
“我看着挺好的呀。”于雷说。
“你摸摸,比刚拉的时候差远了。”陈可把脑袋凑过来。
于雷刚把手抚过他的头顶,撮起了一把青丝,立刻便意识到自己是在西门附近,离欧阳大概不到两百公尺,于是赶紧加快了脚步,催着陈可进了校园。
穿过华表,越过贝公楼,后面直着便是一条极幽静的路,若深夜孤身经过,是要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
陈可舒服地呼吸着,在他附近,没有别人,周身是树,回首隐见红楼灰瓦,这样的空气,还是最适合他的。他很少对除了书本以外的什么现实的人或去处产生归属感,家人和故乡或许有一点,但断没有很多,远不及他在这里寻到的熟悉与惬意。
他真傻——慢说人家当时还是说自己喜欢他,即便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又怎么能舍得离开?!
于雷,你便是要我只欢喜你一个,只想着你,我也再不会离开你了,因为我也真是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让我再跟任何人说这些,也不能够了。
他平静得很,这些话他早就想过千遍,只欠还没有说了。
他看了看于雷,于雷也扭过头来。若是在以前,陈可一定会马上转过头去,不看他,但现在,他只是笑笑,没有躲避于雷的眼神。
于雷伸手捅了捅他的脸颊:“我刚才就想说了,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小梨窝?你是嫌自己还没法把人迷到死,又去做整形手术了么?”
“神经……”陈可有点心慌,他强自镇静了一下,再度培养着沉默。
“你现在还有喜欢的人么?”他终于开口说。
于雷后来琢磨了很久,才发现这句话里头还有个“还有”,那话说的便是陈可自己,但他当时没有想这许多,只是实话实说了。
“有啊,”他看着前面的路灯,“是我们院里的,也是男孩儿,你不会觉得我……”
“哦!不会!当然……”陈可赶紧否认,可心里已经乱了——他还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他。
“抱歉啊。”于雷说。
“什么?”
“那个时候……我不该说那些话的,”于雷站住了,扭头看着陈可的眼睛,“咱们还是好朋友,是吧。”
他见陈可傻站着,什么话都没说,以为他是呆了,或者没想起来自己说得是哪一茬,于是轻轻地在他肩上捶了一拳:“我还是你哥吧?”
“那当然了。”陈可抬起头,依然笑着,可笑得苦涩,笑得想哭,只有他自己知道。
于雷伸手摸了摸他的小梨窝。
“真可爱。”
他们便往前走了。
作者: 211。136。253。* 2006…3…9 20: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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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陈可
你若说这世界上有美丽的错误,我不大信,毕竟错误总是一种负面的价值判断,美丽的,那大概终究不会是错误。
但错误和错误是不一样的。
就好比做数学题。错便错了,如果是看着考卷木木楞楞地发呆,死活证不出来,不得以只好拿几个公式来胡写,那便也没什么,若是因此落了榜,那也只能认命,怪自己才学不够。
如果是明明会做的题,但在前头把时间耗得太多,来不及做了,那心境便会大为不同。乐观的会想着下次一定就能吸取经验,考得更好,毕竟不是自己不会做;悲观的便会捶胸顿足,呼天抢地,能把肠子都悔青了,几天不敢排泄。
但若是这样的情况:明明会做的题,又有的是时间,却楞认定那是道理科题,自己不该做,直到人家来收卷了,没法再写了,才突然看见题上有行小字写着:20分,必答。若真如此,该生当时轻则内伤,重便立刻要上吊自尽了。
陈可没有上吊,但心里的疼,却没止没休。
他现在又成了于雷的弟弟,成了他的好朋友,但他却真得糊涂了。
他本来想着:要重新成为他的朋友,要重新回到他身边,和他说说笑笑,这是目的,是器;至于要喜欢他,要只喜欢他一个,要包容他对自己逾越正常伦理的感情,那是手段,是用。
可现在这个器用之分的命题被残酷地推翻了。他不需要接受于雷对自己的爱,也无需去喜欢于雷,便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目的,重新成为了他的兄弟,他的朋友,可他却失落了,不满足了,受伤了。
陈可忽然明白,这一阵子一直让他开心莫名的不是重新和于雷成为朋友的可能,而是自己决定要跟他说:我也喜欢你。
因为他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他,所以只要说了这句话,他们就可以彼此喜欢了!
他为之高兴的,原来是这个。
可如今已经不能了,至少他不能再说:我“也”喜欢你——因为于雷已经不喜欢他了。这都是他自己的错,是他活该。
在陈可回来的那天晚上,于雷就跟他说了那个孩子的故事。于雷谈到他的口气,温柔得让陈可绝望;他们住在一起的事实,愈发反衬着错误过后一个人的凄凉。
因为不能回到过去,所以没法弥补;因为没法弥补,所以让他看不到未来。
今后,还会有另一个人,让他为之如对于雷般的动心么?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就意味着要像他理解于雷那样理解对方,要像他关心于雷那样关心对方,要像他想念于雷那样想念对方,那大概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用到喜欢这个词了,因为没有一个人像于雷那样理解过他,没有一个人像于雷那样关心过他,没有一个人像于雷那样想念过他,也不会有。
但那不是于雷的错,而且他仍然是陈可从小到大唯一的兄弟,是他最信任、最熟悉也最喜欢的朋友。对这样的一个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祝愿他幸福,并且时刻准备着为了他的幸福而付出,甚或牺牲。
抱定了这样的主意,他也倒坦然了。
他不但重新拥有了一个最好的朋友,一个美国人说的soulmate,而且明白了什么是喜欢,这个他本来永远都没法弄明白的单词。
也许,那应该叫做:
爱。
新学期上来,陈可归队了。
他在棒球队受到了英雄式的欢迎,因为一件很不寻常的东西,现正在每个队员的手上传阅——一只铃木一郎签过名的棒球!
铃木一郎是全亚洲每一个棒球爱好者都不会陌生的名字,他在很多人的心目里几乎就与神划上了等号。这颗珍贵的棒球是TOMO在临走时送给他的,陈可起先不肯要,但TOMO非常坚持,说自己常在美国,又是日本人,要这种东西的机会还很多。他于是收下了,用手帕认认真真地裹好,放在了行李箱的内层里。
不但如此,陈可现在还是全队唯一受过正统的日式棒球教育的人,而且又曾经和真正的美国球队对垒过,于是在社团中俨然成了神话级的人物了。
确实,不是单说的,陈可这半年来的技术的确突飞猛进。游击手是一个相当需要灵感和意识的位置,光靠死练是练不出来的;要培养一个游击手,最好的方式就是多与高水平的队友参加比赛,他们会用声音,用动作,用眼神来告诉你缺陷在哪,又该如何成长。
作者: 211。136。253。* 2006…3…9 20:38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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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现在就成了队里不二的主力游击,负责游击技术的教练,同时在主教练的指导下练投,往万金油的方向发展——哪缺上哪,指哪打哪,增强队伍的机动性。
那天他们在外面租了一个场跟华大比赛,两边学校的人都来了不少,于雷也带着欧阳寒来看。这两个人对棒球一无所知,估计就只是来瞧穿着紧身衣的帅哥的。
陈可在比赛中果然出彩,不但在自己的守备位置上打出了两个极鼓舞士气的双杀,而且在打击上也表现出了过人的素质。若不是华大那边在三垒的位置上上了一个极有水平的日本留学生,比赛本是毫无悬念的。
九局结束,京大获胜。敬完礼,陈可一边擦着汗一边往球场边缘走去。于雷正和欧阳站在那儿,冲自己挥手。
陈可之前还从没见过欧阳,但他长得倒与自己所料相差无多。于雷昨天晚上发短信说要带着欧阳一起来,陈可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在回信中热烈地欢迎了一番。今天在场上,他打得特别奋发,像是跟谁较着劲似的——哼,即便他下场打棒球,也绝不会比我强!
到跟前了,他看见欧阳左手中指上戴着枚戒指,幽幽地闪着银光,挺漂亮。再一看,于雷脖子上也挂着一个一样的。
他想必是真得很喜欢他吧,陈可悲伤地想。他现在又多明白了一件事——关于定情信物。他以前老觉着那是电视剧教给大家的戏剧桥段,有理性的人是不屑一顾的,但如今他懂了,那便是一种约束,要把对方拴在自己身边,并且吓走觊觎美好恋情的偷猎者。项链也好,戒指也好,甚至是表,不都是这个意思么?圈一圈,挂住,然后牵着走。
若他现在做了于雷的情人,一定会立马撺掇着他把这个戒指扔了,而且自己还要破费一番,买一个更好的给他戴上。
他心里于是更没了滋味,原先的一点胜利喜悦,早已被冲刷得干净
“戒指不赖。”陈可低头看着欧阳的手。
欧阳笑了笑,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晃得他有点眼花:“于雷哥送我的生日礼物!”
“哦,什么时候?”陈可一边问,心里想着:这戒指未必能有Replay的仔裤值钱吧,但那有什么用呢?我现在终究只能和挂在屁股上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而他却在他的心头肉上!
“今年4月。”欧阳答道,于雷在一边东张西望,似没有在听他们的对话。
“哦,那你比于雷大呀,怎么叫他哥呢?”陈可想起来于雷当年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他再不认别的弟了,心里于是有些恼火。
欧阳愣了一下,有些不高兴。
“我看起来老么。”于雷笑着在一旁补充道,看来他还是听着呢!
“那边大概要集合了,”陈可看了大部队一眼,说:“你们先走吧,以后有机会再聊。”
陈可看着他们一起转身,离去。他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吃醋的资格,但毕竟还是有些不快,收拾球具的时候便有些赌气,把棍子手套的乱扔。
“这还不高兴呢!”他回头看时,却是师兄,手里拿着他的手套,递了过来,“怎么了?”
“没怎么。”
师兄往于雷和欧阳去的地方看了一眼,没说话,走开了。
晚上,他躺在床上,觉着自己今天的想法很不应该,很龌龊,好像总想要效法楚霸王,取谁而代之似的。
Your time has gone。 他对自己说。
他本可以属于你的,但那时候被你错过了,如今,他属于别人。
陈可,如果你希望他快乐,就应该祝福他喜欢的人也快乐,他们在一起快乐。若你只希望于雷快乐,却不希望他喜欢的人也快乐,那便是口是心非,属于无耻之耻——无耻也;若你再进一步,只希望于雷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