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之花落如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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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我的北狄,我们各效其主,谁都没有错。”
我搁下茶杯,整了整衣袖,欣赏起手指上戴着的翠玉扳指。
“那为什么你还是不理我呢,贤?我并没有拘束你的自由,看,这整个皇子府你可以随意地走动,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为了你,我不惜与父皇顶撞,不过想护你周全,你为什么不懂我的心意呢?”
这扳指还真是漂亮,绿得仿佛沾着露珠的草尖,一碰就会化开。我把它从手指上取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着。
“我知道,其实你是在怨恨你们天朝的二皇子,你的二弟吧。不过换了谁都会不好受的,竟然被自己人出卖,你知道吗,射你的箭不是我北狄的,哼,他还真是个‘好’皇子呢,用一个太子换取我的退兵,我想你们天朝争皇位的戏码应该已经非常激烈了吧。贤,你要不要我北狄的帮忙?如果有需要尽管说,我泽易绝对毫无二话。”
手下一个捏紧,硬硬的扳指硌到手指骨上,有些疼,于是又慢慢松开。
“有时候我真想不通你们天朝人,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常常都不是那么一回事,明明很想要却要拱手让人,明明很恨一个人却还要笑着与他相处,何苦呢,还是我们北狄人好啊,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贤,你说是不是?”
我抬起眼,瞧得他已经有些歪歪斜斜地用手撑着头,知是他开始有些醉了,于是准备离开。
“贤,今儿个父皇又问我要你了,我说你的伤还没好,父皇有些怒了,说太子又如何,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要我三天内将你押解进宫,否则军法处置我。父皇这次是铁了心了,贤,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我站起的身子顿了顿,慢慢垂下眼。
“我不想押你进宫,我说过要保护你的,我不能就这样把你送进宫,贤,我真的不想啊……”
他已经整个人伏在了桌上,手无意识地在桌上扫过,酒坛砸在地上,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在这寂静的午后听来格外触目惊心。
我走出凉亭,静静对着亭外惊恐的下人说,“你家主子醉了,扶他回去休息吧。”又走了几步,停下,转过头对仍然候在那的人说,“等你家主子醒了告诉他,这个皇子府对我来说还是小,适合我的地方,只能是皇宫。”
也不管那些人失望愤恨的眼神,我径自离去。
当晚,泽易便怒气冲冲闯进我的房间,我不禁感慨北狄醒酒的法子不是一般的有效。
在一个人的怒视下,我相信没有人可以安然睡着,所以我很无奈地坐了起来,拿过一件袍子披着。
我无辜地看着他,他愤怒地看着我,就这样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别的动静,于是我起身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算是提神。
茶已经凉了半夜,冷冷得让我一个哆嗦。
然后我听到一声叹气,手里的杯子便被人拿了去,“凉茶伤身。”他又转向外头,“来人,重沏一壶热茶来。”
没了杯子,我只好干坐在桌边。
他坐在我对面,看样子还是气着,但不再如来时一般气势汹汹,只是闷闷地不说话。
一会儿热茶端了上来,他替我倒了杯递过来,我看了看他,接过来捧在手里晤着早已凉得透彻的指尖。
“贤,你真的想进皇宫?”他看着我,我却没有看他,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暖暖身子。
“你下午肯定是故意说那番话的,我知道你是不想我难做,你在替我着想,是不是?”
我抬起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的,你们天朝人一向都这样,口是心非,有些虚伪,可我就是喜欢你,哪怕你虚伪,哪怕你对我冷漠,我都无所谓。”
我有些嫌恶地皱皱眉,然后对他说了我进这二皇子府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说,“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是你的脔童,你没资格私自扣押我,与其呆在这里我宁愿进宫接受作为战俘的处置。”
我站起身,走到门边,对着满脸惊愕的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二皇子请便,在下不再恭送。”
他的脸变的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的伤痛让人无法忽视。而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毫无感情波动。
终于他站了起来,“好,好,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轩辕景贤了,好,你狠!”
他踉跄着从我身边冲了出去,带起的衣袍打在我脸上,生疼。
转过身关上门,我坐在桌边。那杯他替我倒的茶已经不那么热了,只剩一点余温,我拿起来把茶水全部倒到了地上,慢慢地,看着水成一条直线往下落,落到地上水珠四溅。
想起曾经答应毓说我一定会回去的,现在却是不知道自己是否会食言。
有些想笑,却又没能笑出来,只好自己为自己又倒了杯茶,捧在手里,热热得有些刺手。
原来,这夜,还是很凉的。
五
第章
第二天我就被大批的御林军“请”进了皇宫,带队的正是淳于泽易。
他骑着高头大马,威武地走在队伍前列,严肃的脸庞,没有一点表情,就像他到我房里“捉拿”我时一样,他只是冷冷地说,“贤太子,请吧。”
我坐在马车里,作为一个战俘这已经是优待之极,至少没用手铐脚链将我栓了去游街。
我想起幼时曾经在京城看到一幕闹剧,当时一位将军攻打突厥大获全胜,还活捉了突厥的两位皇子,也许是为了显功,也许是为了给突厥一个下马威,压压他们的蛮横,那位将军班师回朝时便用链子将战俘们拴成了一串让他们夹在军队中蹒跚地前行,带头的便是那两位皇子。那时的我觉得甚是好玩,城里的百姓也欢呼异常热烈。但不知为什么最后父皇竟是严惩了那位将军。现在想想,发现父皇真是一位仁君,居上位者,一定要顾大局,而且眼光要看得更远。那样做不过逞了一时之快,但对于天朝与突厥的关系则是大大的不利,不仅如此,还会影响到天朝与别国的交情,甚至会影响民心。残暴的君主是臣民最为不喜的君主。
下了马车,我在殿外等候。
北狄的皇宫也如我天朝一样恢弘,只是他恢弘中更见豪放,少了天朝皇宫的精致,佛如他们的民族。
终于等到召见,我整了整衣裳,昂首走入大殿。
大殿上文武百官齐集,我能感觉到大家对我的注目,而我则坚定地注视着上座的人,他们的皇帝。
没有叩拜,我只是作了个揖,我说,“德圣天朝轩辕景贤参见北狄皇帝陛下。”
他们的大臣有人怒了,开始指责我的不恭敬,我却一笑置之,然后看着上座之人,他的脸色沉着,然后他说,“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么?”
我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但我更知道他明事理,因为他是一个明君。
于是我笑了,“景贤知道,但景贤更清楚自己身为天朝太子应有的尊严和职责。在战场景贤败了,所以景贤甘愿接受贵国对于战俘的处置,但于其他,景贤仍然是天朝的太子,代表的是我朝天威,景贤不再只是景贤,还望陛下见谅。”
再次作揖,慢慢弯身,周围一片安静。
不过有人还是想刁难我,想向他们的皇帝进言,却是被皇帝抬手打断,“众卿家不必多言。”然后他看着我,严肃着脸,表情深沉,“贤太子果然是能言之人。”
我一笑,“多谢陛下夸奖。”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他为刀板,我为鱼肉,该说的也已经说了,究竟如何他说了算,我不想多费口舌。
于是静静站在那等待他们的决定,无非有人要优待,有人要严惩,只是碍着我在那,不敢太露骨而已。
朝廷都是这样,无论哪朝哪代,无论哪国何地,要想做一个好皇帝,必然要让朝臣分成两派,互相牵制,这样才能稳固自己的江山,这便是帝王之道。
终于皇帝有些不耐烦了,一个“稍后再议”便结束了对我的争论,又安排我留了宫中,当然也是冠了好些个好听的名头,冠冕堂皇的很,但我是知道的,其实就是软禁,我已经由战俘变成了人质,用来要挟父皇的工具。
当侍卫领我出去时,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泽易。他没有看我,只是紧抿着唇,昂头看着别处,但他的手却是紧握成拳,紧紧地。
于是平静地转过头,我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堂皇的大殿。
我的庭院很偏僻,在皇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我的庭院很热闹,有数不清的侍卫替我把守。
有时候站在阁楼上看着下面层层叠叠的人我就禁不住想笑,恐怕一只小鸟也飞不了步远就会被插上比它羽毛还要多的箭。
日子是枯燥乏味的,成天面对的只有一张张如面具般的面孔,他们不会跟你讲话,甚至都不会看你,但我知道他们的心都是在看着我的,说白了,就是在监视。
好在我从不会厌倦安静的生活,于是便成天看书习字,打发了事。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闯了进来。
那是一个漂亮的人儿,胜雪的肌肤,娇俏的身影,就像一朵滴着露珠的百合花,玲珑水韵般诱惑着所有的人。
她忽闪着她如水般润泽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问,“你就是天朝的太子吗?我听说你很久了。”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群来阻拦她的侍卫和下人,有些杂乱,而她却自顾地走过来看我习的字,“这是你写的吗?真漂亮的字,比我二哥的还好。”
我有些明白她的身份了,笑着放下手中的笔,“多谢公主夸奖。”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笑了,如花般绽放,“你喊我沁雅好了,公主公主的,听着多见外。”
我有些哑然,这个不过才见面的公主何时跟我可以不用“见外”了?
“公主——”
“诶,说好了喊沁雅的,从今后我就喊你贤吧,怎么样?”
她睁着期盼的眼睛望着我,闪亮得就如离离的阳光。在我的记忆中,也有那么一个人有着光亮的眼眸,只是他亮得就如夜晚的星星,沉沉灭灭。
于是我看着她,说,“好,沁雅。”
她又笑了,眼睛弯弯如天边的新月,水漾般折射出层层光彩。然后她拉着我要我教她习字,她说她要写出跟我一样漂亮的字。
我也笑了,笑着点头应承。
沁雅,封号博辰,北狄皇帝最疼爱的女儿,纯真得一如她的眼眸。或许,有了她,我不会在北狄待很久。
再看到泽易时我一点也不惊讶。反倒他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门口,看起来有些踌躇。我有些好笑,于是假装没看见他,继续低着头画我的牡丹。
大约终于等不住了,他低低咳嗽一声,我佯装惊讶地抬起头看见他,说,“原来是二皇子殿下,有失远迎,请进。”
他应是对我对他的称呼不满,脸上有些挂不住,沉着张脸走了进来。
沏了茶,落了座,我为自己作好的画落款。
“为什么万艳之中要画些凋残?”他指着画中一朵半凋零的牡丹问我。
“有人兴盛,有人衰败,自然常规。况且,只有不完美了才更让人怜惜,让人记惦,不是吗?”我笑答,然后用镇石压平了宣纸,放那让墨风干。
他没有说话,只是径自看着我,然后他笑了,笑得有些苍凉,“是啊,是够让人记惦的。”
我看看他,却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干脆不说,只是靠在椅背中,看起手指上的扳指。
“那天……”他顿了顿,似在思索该如何开口,“我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后来我终于想通了,我知道你的用心。”
我的用心?我有什么用心?
却只是一笑,什么也没说,径自把玩着扳指,眼睛却是透过扳指望在了不知名的远处,只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我。
屋里安静的有些沉闷。
然后他说,“你的扳指不错,能送给我吗?”
我怔了怔,不知何意,于是抬头看他,却只是看到他平静如常的目光。
一个扳指而已,我笑了笑,从手指上取了下来,递了过去,“二皇子既然喜欢,拿去便是。”
他的目光闪了闪,接过扳指的时候竟握住了我的手不放。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沉了下来,“二皇子这是何意?”
他看着我,表情看起来有些哀伤,“贤,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没有。”
“那为什么……”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简单,”我平静地说,“你可以喜欢一个人,没有人有权利阻止你,同样,我也可以不喜欢一个人,也没人有权利阻止我。”
他的身子一滞,握着的手慢慢松开,然后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我明白了。”
“贤,”闷闷的声音从低着的头中传来,“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为这个问题有些怔了住。喜欢的人?好像曾经毓问我的“贤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关心这个在我看来并不重要的问题?
于是我望向窗外,说,“没有。”
泽易颓然地走了,走之前他对我说天朝向北狄宣战了,目的是要北狄释放太子。这次战争天朝主将换了位曾经战功赫赫的老将军,而景华,不知去向。
突然想起出征前父皇给我的密诏。
是不测了吧。我闭上了眼睛。
然后我听到了环佩玎玲,一股清香幽幽传来。
“沁雅。”我睁开眼,看向来人。
“贤,你怎么还能如此悠闲?”她有些惊诧。
“为什么我不能?”我奇道。
“我们北狄马上就要和天朝开战啦!”
“我知道。”端过刚才沏了没喝的茶,轻啜了一口。
“你知道?那你怎么不担心?”她俯过身子,看了看我桌上摆着的牡丹图,“还有心情作画?”
“那我需要担心什么?”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她瞪大了双眼,“他们是为了你开战的,你当然要担心你自己了。万一父皇铁了心要跟你们天朝作对,到时候一怒之下把你斩首以助军威,那可如何是好?”
我放下茶杯,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分析的不错。那你觉得我担心了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