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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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又死,死了又生,不过是为了再见他一面的愿望,但是他现在却怕死了。
「看什么?」
逝芳一本正经地说:「不管是近看还是远看,你真是长得很有男子气概呢!」
咳!东方璾呛了好几口,眼角瞥见逝芳这次扬起的是恶作剧得逞的窃笑,如孩童般的笑意使他一瞬间在夕阳中看花了眼。
「看什么?」这次轮到逝芳问了。
东方璾注视着逝芳的笑脸,那笑意呵……。是他等了多久、盼了多久、寻了多久
才得到的?每次看你的时候,我都以为你要消失了,只有今次……。。。才觉得你真的在我身边。」
逝芳被那双炯炯的目光注视着,只觉得夕阳怎么这么热,热得他脖子都红起来了。
东方璾却很自然地站起身,「走吧,到外面绕绕,我已经向大娘说今晚不回去了。」
「我会认床。」
后领被东方璾提起来,东方璾撇嘴一笑:「抱着我就不会。」
「喂!你…」他真是服了东方璾,得胜的猫儿胜似虎,这家伙偷了腥简直是霸道了!
当他们离开茶楼后,有几个人悄悄跟了上去。
*************
两人骑着马漫步在山间小道上,逝芳看着清朗月色,忽然他的吸引力被一阵奇妙声音吸引过去。
最后来到一座山馆前,逝芳下了马,停在这已经数年未曾来过的山馆前,他不禁停止了呼吸,后退几步靠在东方璾怀里。
杀戮、死、血腥、哀嚎与怨恨…………对过往的那种恐惧,让他伏在东方璾怀里抓紧他的衣襟,浑身颤抖起来。
那时候、那时候就是在这山馆里………。可是还是没来得及救她………。
「为、为什么………」
「你还是不想来?」
逝芳浑身颤抖地伏在东方璾怀里,拼命摇头:「我、我还没、准备好……」
「你想一直这样逃避下去?」东方璾没有抱住他,只是低沉地问道。
逝芳猛地瞪向东方璾,他咬牙说道:「谁说……的………」
「那就进去。」东方璾不由分说地推着逝芳,硬是将他带进里面。
一进去,整个庭院,扬起了夜里的风。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洋溢着与无月山庄一样的低语,逝芳眯着眼,他要努力抓住东方璾才不至于软倒在地上,他以为他会崩溃或哭出声来,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曾经拥有一切又失去一切的地方。
石刻的柱子,雕花的栏杆,不变的花木和昂立的楼阁,人所造的东西却能比人长久,他都死了一次再回来,这里竟然一点都没有变,明明是无情之物却比人更长久,好象人发生的一切都与它们无关似的。
「我们上楼去吧,来之前我已经命人打扫过了。」
*************
站在高楼上,逝芳披着外衣,迎立于风中。
东方璾从后面环住他,汲取他沐浴后的芳香:「好香,这是梨花做的香精吗?」
「不知道,只是觉得很好闻,随手拿来用了。」
「在想什么?」
逝芳将身体沉进东方璾怀里:「我在听风的声音。」
那是每个生长在东方的人都会熟悉的声音,从岸边传来的,海的波浪声。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有人向往西方沙漠、有人习于北方草原,南方水乡,当然也有受不了海的诱惑的人,尤其在东方,那海潮声是随着日升月落永远存于人的记忆中的。
只要离开了山,向东方行数十里,就可以看到一望无垠的海,围绕无月山庄的山脉甚至直接延伸到海边,形成无数大小商港,和只有东方家才知道的秘密港口,山的另外一边有足够的土地和雨水让人生存,喜欢流浪的人住山的这一边,喜欢安定的人住山的那一边,无月山庄在中间掌握了整个东方。
如此的生活整整过了一百多年,直到朝廷重新涉入这里,元英风不过是一条触手,以后会有更多,当然也会有更多更多的人在这其中死又生。
他看着东方璾,只见东方璾同他一起听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和树林沙沙的风声,他的那双眼睛在黑夜里缓缓转为朱红,显示他这时的心情也极为激荡,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你真的甘心吗?」他的手覆上东方璾环住他腰的手,低声问道。
「什么?」
「放弃这一切。」
东方璾脸上闪过一丝捉狭笑意,「奇怪,我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
「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才觉得奇怪。」逝芳抚上东方璾的脸,柔声说道:「你要是甘心的话,怎么会是这种眼神。你安排了让无月山庄的众人离开的方法吧?我不问是因为我相信你想作什么,都不会被任何人阻扰,元英风……。东方泰……。。都不会成为你的阻碍。」
他的东方璾是东方的王,是龙神之子,即使是海洋也要服从他的管辖,但是长久以来权势、财富都不是东方璾眼神中的饥渴,但是他来到东方璾身边后,他知道东方璾的心里,还是有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渴望。
「为什么你还是觉得这么饥渴?这世上还有什么你得不到的?」
逝芳的声音,那么柔、那么缓,却总是能让东方璾真实地面对自己,他捉住逝芳抚摸他脸庞的手:「如果说,东方璾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你还会这样想吗?」
逝芳一脸莫名:「难道你以为我只是指你很有钱吗?」
东方璾一把抱住了他,抱得让逝芳一下子喘不过来:「你这个人……。」
「喂!我喘不过气来了!」
「你这个人!你这个人,老是装着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你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为什么要让我觉得没有了你不如没有这个世界,让我无药可救地认为你如此重要?
「难道你觉得我愿意吗?」逝芳高傲地抬起下巴,严正地申明:「这是孽缘。」
东方璾笑了,吻上那两片同样扬起的嘴唇:「真是………」
难得独处的情况下,使逝芳大胆地用手主动去撩拨东方璾,东方璾自然是不会跟逝芳客气,一把抱起他就回房里。
「你想要的东西,难道我给不起吗?」逝芳指尖划上,挑逗地伸出血舌舔舔自己的双唇。
纱帐里东方璾朦胧的血玉双眸漾着浅浅笑意:「我要的东西,只有你给得起………」
「那就说呀,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了?」
东方璾额头抵着他的,「跟我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流浪到天涯海角去……。。」
直到看尽这个世界为止。
醉花阴第十一章之三
「笑桃花!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笑话,你们以为你们杀得了我?」
对方邪笑道:「不愧是笑桃花,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还是一身傲气,但是大话要说前不妨看看你脚下,除非你能飞天遁地,否则我倒想看看你逃到哪里去!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这样对你也比较好。」
「笑话!」带血嘴角翘起,白衣已是血迹斑斑的美青年高傲一笑,依旧是绝代风华:「我扬方活了二十几年,还没做过自己不想做的事,就算是到了今天还是一样。」
那个男人淫邪看着扬方,「何必这么绝情呢?好歹我们也曾经亲近过啊!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东方璾一个人,再说我说不定比他还『好』哪!」
前进非生,后退即死,生与死之间意识仿佛超越了这个身体,格外地清晰。
没办法……。。只能到这里了……。这算是报应吧……扬方握紧手上的桃花扇,他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了,但是最起码要带这个曾经羞辱他的人一起下地狱,不然他死也不能瞑目!
二十几年……他本来以为还可以多活几年的……对不起,璾,我要失约了……。。
在众杀手面前,白衣美青年昂立身形,一手从袖口里伸出手腕,修长五指握住合起的桃花扇,一手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修长颈项,举手投足间那无意间流露的艳丽感顿时令人为之目不转睛。
但是更令人为之摒息的,是扬方笑了。
像黑色的山谷间开了红色的花,眼里却放到最远,回到他最爱的无月山庄,回到他最思念的那个人身边。
觉悟了生死,这一刻他才知道,他一辈子多喜欢东方璾,就有多恨他。
恨他来不及见自己最后一面。
「算了。」他耸耸肩:「人活在这世上,总是贪生怕死的,要我听你们的话也不难,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任凭你们摆布,如何?」
虽然听扬方口气软化,南柯怕是诱敌之计,他一步踏出,离扬方所立的崖端只有数尺之遥:
「不是我信不过你,不过你得先交出你手上那把扇子,然后乖乖跟我们走。」他使了个眼色,后面两人立刻伺机而动,准备拿住扬方之时立刻废了他的武功,不然不知道这个家伙还会搞出什么花漾。
「可以。」摊手将镶着锋利刀片的扇缘对着自己,扇柄朝对方递出,扬方这次连一双明亮如秋水的眼睛都泛起水漾般笑意:「但是你得先答应我提出的条件。」
后面有人忍不住开口叫嚣:「小子,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好象没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们饶命,可不是我们在求你!」
眼神一挑:「哦,是这样吗?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要我低声下气地去求你们,这是不可能的!」指尖一按,朝着南柯的扇尾却寂然不动,扬方一楞,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不知在哪里冷冷响起。
「真是费事。」南柯仰天一跤避开,扬方一时胸前大空,一道银光直射他胸前,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银针已经没胸而入,银针贯胸的力道还将他逼退了两三步。
「杀了他。」又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
一听到那个沉稳的声音,南柯下意识举刀便砍,扬方的胸口扬起漫天血花!
他后退几步,最后一步脚下一空,他就这样往下坠落…。。「为……。。什么……。」
这………。可能………。。他的视线开始剧烈缩小,只看到天空好黑,风吹过耳边的
声音好强,冰凉的感觉开始弥漫全身………
他伸手入怀,用尽全身的力气拔起胸前那根银针,用力地将银针插进自己握着的掌心中,换得最后一丝清醒…………
他微微启唇,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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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璾………。』
东方璾睁开了眼睛。
看看身边,只见逝芳还睡得很沉,连他翻身坐起的动作都没有惊动他,东方璾爱怜地抚着那头微湿的乌黑长发,经过一晚上的缠绵,纵使两人都年轻,可承受热情的逝芳真的也累坏了。
在无月山庄时,还是多少会顾虑他人的,但是在这山馆里两人独处,却是百无顾忌贪欢纵情于爱欲中,东方璾爱极了身边人沉浸在情欲中,那双朦胧迷离的美丽眼瞳和红唇,不管是清醒或迷离,这眼、这唇、这身体………。。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一把掀开锦被,就着窗外射进来的日光来回用指尖急切抚摸逝芳胸膛,直到确定那上面光滑一片,他才吁了一口气,将自己埋进逝芳怀里。
已经很久不作这梦了,但是在扬方死后,逝芳之前,那梦魇如扬方鬼魂般,夜夜让后悔折磨着他,宛如落花般跌落在山崖底,苍白如梨花的脸孔和凝结如玉的血,扬方的眼睛半开半阖着,嘴角还带着一丝笑,似乎在最后一刻,作了一个好梦,人却已远去。
抚摸着逝芳的脸庞,要说为什么他一眼认出了逝芳,或许是因为他读到了逝芳眼里的孤寂,他们绕了好大一圈,让一个人离去,一个人留在原地,让彼此孤独太久了……
活着本来就比死去困难,东方璾能了解逝芳告诉他怕死的原因,因为作为一个人,这世间难以割舍的事物实在太多、太重……。
逝芳动了一下,眼睛睁开一条缝,嘟起嘴露出睡眼惺忪的难得可爱神情:
「………。。怎么了?」
那种睡迷糊时的表情,东方璾笑着亲亲逝芳的脸,双手也不规矩地在鼓起的被子上来回搔弄,逝芳眯着眼睛想努力睁大,但是因为太累了,红唇无意识地嘟囊几声就闭上眼睛,打算进入梦乡以远离情人的骚扰。
「陪我嘛!」
没有声音,东方璾知道逝芳又睡沉了,逝芳一向很好睡,据这家伙的说法是他这三年来从没好睡过,现在开始要睡个够本。
这不公平,那怎么只有他到现在还睡不好呢?东方璾到现在有时候还是会在那个失去扬方的暮雨里惊醒,醒来时他总是紧紧地抱住逝芳,确定那笑容还在自己身边,确定他已经从新找回他的……春天。
他起身披衣,这时逝芳动了动,他将被子重新覆上逝芳光裸的身子,然后走了出去,临走前他在房门前停了一会儿,终究自己走了出去。
当他出门去之后,逝芳睁开眼睛,眼神一片清明,与方才睡眼惺忪的样子大相径庭,他半坐起用锦被覆盖身体,冷眼看着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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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昔日他和叶玥两人曾度过一段时间的房间,这房间里有着他们新婚的美好过往,也有着最痛不欲生的回忆,在那些事情过去后东方璾便将这房间关起来,将原本扬方惯用的房间改为自己偶然来居住时的卧房,这几年来闯进那间房间搜东西的宵小之辈从未停止过,但是他们从没找到他们要的东西。
「庄主。」背后飞清如鬼魅一样出现:「事情有变,阿烈被擒。」
东方璾微一凝眉:「什么?」阿烈平常做事很小心,怎么会这么大意……。?
「消息传回去了吗?」
「还没有,但是我想他们迟早会提出交换人质的要求。」飞轻压低声音:「要怎么办?」
「『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恐怕很快就会知道,计画要改变吗?」
东方璾一拂袖,冷声道:「不用,尽可能压住这件事不要让清叔和大娘知道。」本来还想多耗几天,看来他不加紧动作不行了,可是这几天听月被他转移了目标,要让听月再次把注意力转到这边实在有点困难。
「知道了。」飞轻颔首,一下子又消失身影。
等飞轻离开之后,东方璾伸手按下床下的机关,只见原本枕头的地方平平移开,原本应该放在无月山庄他房里的桃花扇赫然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