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 太平裂碑记-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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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携着手漫无目的地散着步,有时相视一笑,这条路就算走不完,也无所谓了。
这座城中既无人声,就连风声都不闻,天空始终将明未明,说是黎明时分也可以,说是晦暗的午间也可以,那种模糊暧昧的天色,让人也无从分辨时日,好像身处在完全静止的时空。
西海公主与武威公主累了就在马背上睡着,始终不敢轻易进入任何一间屋中。好在西海公主惯战沙场,仍能撑持。
就在马蹄声单调无比的重覆中,西海公主昏昏沉沉,将欲睡去,眼前突然间一亮,看见空旷的道路尽头已无房舍。西海公主心中一喜,就要挥鞭策马奔去,猛地一脚踩空,差点便要摔落马背。
西海公主猛然间惊醒,自己仍好端端地坐在马上,她深吸了口气,已吓出一身冷汗,张望着依然一样的周遭。原来,方才短暂的失神之际,只是她作了短暂的梦,还以为就要脱困了,惊醒后才发现依然困在此处。
疲累至极的武威公主却已伏倒,不知是睡还是昏了过去。
西海公主用力咬破嘴唇,咸涩的血滑入口中,以咬破嘴唇的剧痛令自己精神稍振。她以往可以在马背上三日不眠而不觉疲累,如今已经开始撑持不下去,时间绝对超过三天了,或许更久,因为跨下马匹已经踉踉跄跄,应该是已经快到了极限。
西海公主心中更是惶惶,一把拉起武威公主的手臂,摇了摇她,道:“小雪,醒醒!”
武威公主昏昏沉沉地微睁开眼,又欲闭上,西海公主握住她的双肩用力晃,道:“别睡!
清醒地了”
武威公主痛苦地说道:“姑姑……我乏了……”
西海公主道:“我知你乏了,但若是一倒下去,谁也不知会怎样。小雪,你撑着点。”
马匹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哀嘶,踉跄两步,往一旁歪倒,西海公主及时一拉武威公主的后领,纵身凌跃下马,才没被掀跌在地。
马匹口吐白沫,四肢软弱地抽搐着,看样子也不济了。西海公主抽出腰刀,一刀划破马颈,血柱狂喷,那马抽动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西海公主拉过武威公主,道:“多喝点马血,还能多活几日。”
武威公主吓得掩脸不看,也不肯以口就着马颈喝半点血,西海公主无奈,只好不去管她了,自己大饮了几口,感到精神略振,又割下一大块马肉,道:“吃点东西吧!”
武威公主掩着口,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西海公主道。二“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再饿下去撑不了多久的!”
武威公主颓然道:“我不怕,陆寄风和咱们都在这个黑灵城里,大不了就是和他一起死在这里而已……”
西侮公主道:“不许再说这种话!”
武威公主续道:“我叫陆寄风带我到柔然,原本是为了想在一个没人见得到我的地方,安安静静地死去,别让阿哥知道我的事。我一个人……连尸骨都不要被人瞧见,便好了。可是,陆寄风他对我那么好,我才有了一点想活的心意,他如果有了不测,我又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西海公主对她的耐性也已快用完,冷然道:“陆寄风一点儿也不喜欢你,你何必对他这样痴心?”
武威公主低声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他不喜欢我,怎会带我到这么远的地方,又怎么会到处找我?”
西海公主道:“你是堂堂的公主,他不过是个有罪的左卫将军,他喜欢的只是你的地位权势。”
武威公主反而坚强地说道:“不,我知道他是真心的!”
西海公主嗤之以鼻,眼露嘲色,道:“是真心的?那么他怎么会把你丢在这个地方*。”
武威公主道:“也许,他只是一时忘了……”
西海公主怒道:“别再说这此蠢话了!”
武威公主危颤颤地站起,西海公主问道:“你要去哪里?”
武威公主道。二“我要去找陆寄风,他一定也被—住了,我要见了他,才能够放心。”
西海公主道:“放什么心?你弱成这样,他是一代高手,还要你去担心?”
武威公主不理她,只是慢慢地往回走去,但走出了几步,居然又停了,回过头看着西海公主,欲言又止。
西海公主以为她心生怯意,道:“哼!还不回来?”
武威公主却咬了咬唇,硬生生忍住要说的话,道:“姑姑,你……唉!最好还是别找了,在原地歇歇,也许反而有救。”
西海公主一愣,道:“你在说什么?”
武威公主摇了摇头,这回真是转身而行,不再回头。西海公主既无奈又火大,在她背后大声说道:“你不跟着我,万一出了事,我可不管你!”
武威公主还是不发一语地往前走,弱小的背影渐渐远去,西海公主怒极,叫道:“皇上怎会惯出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傻丫头?我不管你了!”
望着武威公主渐渐消失的背影,西海公主固然怒火难消,但是却隐隐感到哪里不大对劲。
陆寄风倒底消失在何方?此地倒底有多大?怎么会走了半天,都见不到陆寄风?如果这是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黑灵城,所能见到的只是死者的亡魂,为什么自己方才会真的看见萧冰呢?
就算萧冰已经死了,走了这么久,却没有再度看见他在黑灵城的身影,这未免与传说不大一样。
西海公主心中疑惑越来越多,伫立沉吟着。两旁冷清的屋舍,无数黑暗的窗子像是无数的眼睛一般,注视着她。
武威公主心里并无任何惧意,只有对陆寄风安危的挂心。明知他武功高强,又反应机智,根本用不着她,就算两人在一起,自己也只是拖累他而已,但是她就是难以放心。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独自坚定地走着,才走出几十尺之远,便见到前方迷雾微聚,刚刚并没有见到这样的景象。
那阵轻雾中像是一层薄纱,遮住了什么。武威公主停步不前,狐疑地看着前方,一道人影似幻似真地由雾中透了出来。
武威公主定神一看,惊喜得难以置信,叫道:“陆寄风!”
陆寄风一怔,武威公主便要奔向他,不料陆寄风眼露杀机,竟不发一语,聚指为剑,凌锐的真气射向武威公主!
武威公主全然未反应过来,“啪”地一声,一道黑影倏然将陆寄风那道剑气格去。
武威公主臂上一紧,被西海公主往后一拉,道:“快走!”
陆寄风脸色森然,身形只一微晃,西海公主但觉气闷,竟是陆寄风的掌气当胸袭来!
西海公主大惊,陆寄风掌风方至,身子已欺至两人面前,一掌便拍向武威公主,西海公主袖中挥出大把的毒烟,陆寄风微微一飘,问过毒烟,这一掌的余势却“碰”地一声,结结实实将二女击退数丈之外。
西海公主胸间一窒,喷了口鲜血,陆寄风再以指剑刺到,武威公主急忙抱着西海公主转身急问,护住了姑姑,陆寄风的剑气划过她的鬓边,发带断裂,她一头乌丝散了下来,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陆寄风一剑刺空,第二剑紧接而至,西海公主抱住武威公主在地上滚了几滚,问过陆寄风连绵的剑势,再扣袖中毒筒机关,“嗤”地一响,毒液喷向陆寄风的双眼。
陆寄风眼如灼烧,闷哼了一声,踉跄退了几步。趁着这片时的顿挫,西海公主已急护着武威公主回头奔逃。
眼睛痛得睁不开的陆寄风,连忙护着前心,以轻功往后跃退。
陆寄风屏着气,专注地感觉周遭的动静。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踪迹了,陆寄风小心翼翼地慢慢后退,将自身的行气控制得微乎其微,以免被对方察觉。
退出了数十丈,才听见云若紫怯怯地唤了一声:“寄风哥哥?”
陆寄风循声辨位,轻易地握住了云若紫的手,云若紫一见到他,便惊道:“你的眼睛……?”
陆寄风道:“不要紧的,这没什么。”
云若紫拉紧了他,纤手冰冷,问道:“怎样?你杀了他了吗?”
陆寄风道:“没有,昙无忏以毒液伤我之后逃了,但他也中了我一掌。”
陆寄风眼睛的疼痛略减,已隐约可以看见云若紫忧虑的脸庞,陆寄风微笑道:“我的眼睛一会儿就好了,你不必担心。”
云若紫“嗯”地应了一声,扶着他道:“咱们先回去再说。”
陆寄风让云若紫搀扶着,步回这几天以来已住得十分熟悉的小屋中。屋中孑然空荡,唯有几榻。云若紫让陆寄风坐在榻中,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眼伤,道:“那人会不会再来找你?”
陆寄风点了点头,云若紫道:“那……他武功很好吗?”
陆寄风道:“他是舞玄姬的右护法,武功深不可测,又精通幻术,令人防不胜防。”
云若紫倚偎在他怀中,道:“你别再去找他,咱们躲着别让他看见就成了。”
陆寄风揽着云若紫的肩膀,道:“昙无忏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他一定会找到我为止。
若紫,你千万别让他瞧见,否则恐怕还是会被带回舞玄姬那儿去。”
云若紫抱紧了他,道:“可是万一……寄风哥哥,我真怕!”
陆寄风的眼睛已复元如初,见到云若紫的忧色,柔声道:“你不必怕他,我不会让他伤了你。”
云若紫道:“不,我不是怕这个。”
“那么你怕什么?怕我死在他手中?”
云若紫道:“若是如此,我最多是随你一死,我也并不怕。我怕的是……”云若紫静了一会儿,才叹道:“我怕的是你的心不在这里,还在武林。”
陆寄风问道:“为何这么说?”
云若紫幽幽地说道:“你虽陪着我,但是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弃了我,去完成那些所谓的责任,是不是?”
陆寄风握着她的双手,道:“我们一起走,岂不很好?”
云若紫又问道:“那么迦罗呢?”
陆寄风一怔,一时之间竟无法回答她这句话。
云若紫抱着他的颈子,投入他的怀中,道:“寄风哥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说起让你心烦之事,而是……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陆寄风轻抚着她的背,心中五味杂陈,千头万绪也难以理清,只能和云若紫无语相拥。
陆寄风沉吟着,道:“若紫,我不能终久停留在此,你随我走吧!今后我们不管生死,决不分开。”
云若紫凄然望着他,陆寄风抚着她的头发,坚决地说道道:“迦罗之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会回剑仙崖向她请罪,要怎样处置,听凭于她,之后便与你一同去寻找灭除舞玄姬的法子。若她执意不肯放我走,我也只能做个负心人了。”
云若紫听罢,低头不发一语,过了一会儿才叹道:“就依你吧。”
陆寄风知道云若紫原本就不管怎样都是依他之意,但这种感觉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种感觉,尤其每当他望向几上的灯火时,就格外地令他不安。陆寄风凝视着那盏微弱而持续的灯,灯只是一盏普通的灯,为什么却会让他心里隐隐约约地感到奇怪呢?
陆寄风不知又发了多久的怔,才回过神来,拉起云若紫的手,道:“走吧!”
云若紫问道二。“我们若再度遇见昙无忏,或是我娘的手下呢?”
陆寄风一笑,道:“能杀则杀,绝不放过。”
云若紫点了点头,让陆寄风握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西海公主藉着毒气之效,逃出陆寄风的袭击,却已是重伤不济,走得踉跄颠厥,全仗着武威公主的搀扶才不致于倒地不起。
西海公主喘着气,软软地屈膝跪坐在地,武威公主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地蹲坐在她面前,颤声道:“姑姑,你……你可有怎样?”
西海公主苦笑,道:“还没死呢……”
武威公主紧闭着口,已然骇得说不出话来。从她眼中的惊惧,西海公主自然知道她怕的是什么。陆寄风居然对她们痛下杀手!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人绝对不是陆寄风!或者说,绝非正常情况下的陆寄风。
陆寄风怎么会攻击她们?难道他已经疯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西海公主便阵阵惊恐,她知道陆寄风的武功实在太高强,自己绝非对手。若是陆寄风不问生稔,见人就杀,她们两人都一定会死在陆寄风手中。
西海公主被陆寄风沉重的掌风余势所袭,真气逆乱,此时五内翻涌,痛苦难当,不要说运功,就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她竭力镇定着调气运息,不让自己失去神智,道:“小雪……
我……我怀中有个翡翠瓶子和金盒,你帮我拿出来……”
武威公主发抖的手伸手入西海公主怀中摸索着,掏出了许多小小纸包及瓶盒等物,其中果然有一个极小的翡翠瓶,只有一根指头大小,而金盒上嵌着白玉,式样典丽。这些华贵精致的容器,都是西域名匠巧手所制,但里头所装的,却都是各种各样致命的毒物。
西海公主道:“我们先服下金盒中的药丸,再将……翡翠瓶里头的药粉……在我们身边撒成一个细圈……这样……谁也靠近不了我们……”
武威公主发着抖,依言照做,喂西海公主先服金盒中的制毒之药,自己也服了,然后才小心地将翡翠瓶中的粉末慢慢地倾倒,绕着两人,倒出了一圈极细的圈线。
西海公主见了,叹道:“倒得多了,可惜!这样剧烈之物,一半也尽够了。”
武威公主封好翡翠瓶,又将那些瓶瓶罐罐等物收拾齐整,放入西海公主怀中。
武威公主道:“姑姑,这是什么毒药?”
西海公主道:“这君子风一放,方圆十丈不要说走近,就算是在更远处一掠过,都要被毒死!陆寄风……若接近我们,就算他……他的命比别人大,都逃不过死劫……”
武威公主好奇地问道道:“这毒叫做君子风?这个名称好奇怪!”
西海公主道:“那是萧郎取的名称……他说这是因为‘君子之德风’,又说‘草上之风,必偃’……这毒就算放着不动,也像风一样……气息所过的范围,人畜无不偃倒……所以,便叫君子风……”
武威公主忙问道:“那……万一陆寄风中了毒,姑姑你会给他解药吧?我瞧见盒中还有许多解药。”
西海公主冷然道:“等他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