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 太平裂碑记-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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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道长睨视了他一眼,道:“小孩子知道什么?弱水,先与我回项城观,跟烨阳君与焰阳君的尸首对质!”
烈火伸手便要抓起弱水,突然“啪”地一声,一样东西落在烈火的手臂上,震得烈火道长缩手,踉跄退了一大步。
那是一朵红花,飘然落在地面上,手掌大小的花朵瓣瓣柔软,竟能在烈火的手臂打出一个红印,足见力道十分沉重。
烈火与停云都吃了一惊,忽然间微风飘送,一阵香甜气味飘了过来。停云惊道:“小心有毒!”
烈火等人无不屏住呼吸,加强戒心。同时,远方隐隐传来动听的乐音,悠扬清脆,但是带著一种悲伤之意,又似乎缠绵无比,与中土音乐大异其趣。一顶巨大的帷帐飘了过来,空中红花缤纷,绕著帷帐周围飞舞,简直像是传说中的西方佛陀现世,又像壁画上的飞仙飘然而至。
帷帐中伸出彩带,卷住弱水道长与陆寄风,将两人拉上了半空中。陆寄风还没回过神来,耳中听见烈火大叫道:“什么邪物?把人留下!”
他只感到寒风扑面,被拉上软绵绵之处,什么都没看见,已经晕了过去。
等陆寄风神智渐渐恢复,一阵阵的香风送入鼻端,令他清醒了过来。他睁眼细看,自己躺在厚绒绒的皮毛上,空气间散发著一股甜腻的气味,不知从何处传出音乐声,细致哀婉,却有种难以言传的妩媚淫靡,令人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陆寄风连小指头也动不了,也许是中了什么迷魂药。他慢慢地转过脸去,远方半透明的帷帐中,隐约有两三个人影,一两声镯子碰触的轻微叮咚声,清脆地间响。
一阵腻得像要化了的声音,嗤地轻笑。这声嗤笑就令人心底一动,身体莫名地焦噪起来。
那声音笑道:“做了道士了?”
这声笑语,更是仿佛发自鼻间,慵慵懒懒,腻腻绵绵,便像整个人就要依偎上来,又像要把人的魂给化了一般,说不尽的狐媚,描不完的诱人。
陆寄风喉间乾躁,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定定地望著帷帐,只见帐下露出两双雪白的脚,其中一人脚踝上套著两三个精致的玛瑙珠链和金脚圈,映照著双踝如玉雕,足底如花瓣。另一人的足踝上只套著一圈宝石金链,每一颗宝石都发出璀璨的光辉,照得看不清肌肤的颜色。
弱水道长淡淡地“哼”了一声,并没有同答,陆寄风隐约看见弱水道长端端正正地打坐帐中,双手垂放在腿上,闭著眼不理睬那两各女子。
弱水道长面对著陆寄风,以陆寄风躺著的方向,只能见到那两名女子的背影,立在下首的女子身披薄纱,几层不均的轻纱根本掩不住她的雪肩及双腿,垂在身後的一大片黑发上,没有半点装饰,松松地束在背後。
另一名女子登上弱水道长打坐的榻上,她的衣衫更是薄得几乎掩不住身体,除了胸前穿著仅足以掩盖胸膛的白狐毛皮、腰间缠著一样的白狐皮短裙之外,其余便披著薄纱彩带,半遮半掩,长发盘拢成乌亮的发髻,更显露出修长滑腻的玉颈。
那穿著白狐小裘的女子笑道:“你这样苦苦清修,为的是什么?人家真不明白,你想当神仙么?做神仙有什么好处?玉郎,你告诉我,好不好?”
弱水道长闭目打坐,不去理她。白裘女子靠了上去,腻声道:“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你怕我么?你这些年在修什么样的道,玩什么样的把戏,跟人家说说,又打什么紧?还是你不好意思说?”
弱水道长冷冷地说道:“我落到你手里,你要杀便杀,要折磨我,也请尊便,别说废话了。”
白袭女子笑道:“哎呦,你说这是折磨你,我的玉郎君,你可摸摸良心,天底下有这样的折磨?你往常嫌我心眼儿小,容不得别的女子和你好,现下我改了,让我花妹妹帮忙事奉你,你又不高兴,唉,教人家可怎么办?花妹,你来。”
立在下首的黄纱女子应了一声,这一声应诺也是缠绵娇腻,就连陆寄风听了都呼吸急促,心也跳得几乎要蹦出胸口。
被称作花妹的女子道:“姐姐,姐夫不理我呢。”
白袭女子道:“你来,摸摸他的心是不是还跳?”
她拉起黄纱女子的手,放进弱水道长的衣襟里头,伸进入抚摸著。黄纱女子微侧著头,一大片黑发垂在脸旁,遮住了她半边面孔,整个人软软地偎上弱水道长的怀里,手在他的衣服里摸索,微闭著眼说道:“啊,姐夫这俊俏的脸儿,身子竟如此结实,真想让他把我撕裂了……”
白裘女子嘻笑道:“来,姐夫的手给你,你自己玩儿。”
她抓著弱水道长的手,扯下黄纱女子身上的一层薄纱,嗤地一声,她整片玉壁般的背都便裸露了出来,上身几乎完全是赤裸的,紧紧按在弱水道长身上。
白裘女子只是笑吟吟地看著,拉著弱水道长的手,将弱水的手掌整个覆在黄纱女子的乳房上。弱水道长脸色铁青,咬著唇不发一语,可是不知为何,弱水道长没有一点反抗的样子,或许是和陆寄风一样不知中了什么道儿。只见在白裘女子的操纵下,弱水道长的手在黄纱女子身上摸索游走,女子的呼吸越来越急,一双裸臂像白蛇般攀著弱水道长的颈子,身子微微地扭动,颈子也住後仰著,乌瀑般的长发随著身体的颤动而闪烁幽光。
陆寄风已经不敢再看,用力闭上了眼睛,可是声音还是一清二楚地传入耳中,只听见那黄纱女子轻细地喘著,夹著一声似有若无的呻吟。
白裘女子嗔道:“小蹄子,你整个人就化到玉郎身体里去好啦,这样风骚。”
黄纱女子含糊地说道:“怪你,姐姐,你……哎呦!”
陆寄风不知他们在捣什么鬼,实在不敢听、也不想听,无奈根本不能抬起手捣住耳朵,只好更专心地想著行气的口诀。
白裘女子低不可闻地笑道:“玉郎君,你受用不受用?花妹妹有个别名,叫花见羞,你看她的花容月貌,瞧她为你荡得这样不行,你睁眼瞧瞧。”
弱水道长森然道:“脓血骷髅,有何好看!”
白裘女子笑道:“那么你摸,这细滑的肌肤,这香汗淋漓,这滋味你忘得了?”她静了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啦,是我太丑陋,你看不上,所以当初你骗得了我的身子之後,便不要我了,还把我关了起来,骂我、打我,还……还叫人杀我……”
她的话声越来越小,终至细不可闻。仿佛发自鼻间的声音虽然哀怨,但依然是妖媚风骚,任何人听了都会全身化了,回她一声:“谁忍心杀你?”
弱水道长叹了口气,说道:
“小舞,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有资格报仇,动手吧,我死而无怨。”
陆寄风一怔,暗自奇怪这个“小舞”会是什么人?又与舞玄姬有何关系?
“小舞”道:“我怎忍心就此杀了你,我的好玉郎,我的亲玉郎,这些年来,我身在这漠野风霜之地,孤零零、冷清清地,朝暮就是想著我的亲亲玉郎君,想著他当年风流倜傥的模样,如何对我陪小心,如何对我万般撩拨,教我魂都飞了,只要你这一双手搂住了我,我便什么都满足了……”
说到这里,声音里已带著几分哽咽:“……可是谁知道我这个冤家啊,居然在我生产前夕,骗我服下司空无这个老混蛋做出来的离魂散,害得我几百年根基毁於一旦,差点连人形都保不住,还设下了重重恶毒的追杀,将刚产下他骨肉的我,追赶到炼妖阵里,只为了逼我……逼我说出修炼的法子……我的亲亲玉郎,你说,我会让你就这样死了吗?”
陆寄风大惊,不敢相信弱水道长做过这样的事,虽然他曾说过自己杀妻之事,可是这个“小舞”又是他的什么人?陆寄风於男女之间的事还懵然不懂,实在弄不清楚弱水与“小舞”
是什么关系。他不由自主地偷偷张开了眼睛看去,花见羞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位置,躺靠在被叫做“小舞”的白裘女子身上,懒漫地来回抚摸她修长的腿,有时亲吻一下小舞白蚕似的腰枝,那模样便像是一头慵懒的小猫依偎著主人。
“小舞”也伸手揽著花见羞,对弱水道长腻声道:“现今我回来啦,你瞧,我变丑了吗?”
弱水道长静了一会儿,才道:“你变得更美丽了。”
“小舞”喜道:“是么?人家好高兴,你可别又是口头哄我,讨我开心,心里却在想著:
‘这个丑八怪不但变丑了,还变得这样凶悍讨厌。’。”
弱水道长苦笑道:“你恨我入骨,还在乎我视你是美是丑吗?”
“小舞”轻笑,说道:“只许我恨你,你不许有半点儿嫌我。”
弱水道长静了一会儿,才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无所谓,但是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当年追杀你的事,确实不是我亲手干的。”
“小舞”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道:“不是你亲手干的,你叫你那混帐老婆做也一样。”
弱水道长听了,不再言语,小舞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弱水道长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舞,对吾过去罪行,我没什么好说。希望你的恨只及我一身,不要牵连到通明宫。”
小舞笑道:“我若不依呢?”
弱水叹道:“你何苦如此?当年我妻子丹阳公主是对不起你,但是她已经让我亲手杀了;你说我乳母号国夫人出主意整你,你走之後,我也将她杀了,这还不够吗?”
小舞欢笑道:“我听说你亲手杀了那两个贱人,心里高兴得很;听你亲口说出来,人家更是高兴。我的亲亲玉郎君,你待我真好。”
而陆寄风却是大惑不解,总觉得那里不大对,只好再听下文。
弱水道长又说道:“我对不起你,当初一切的错,都是我的执迷妄念所致,这几十年来,我痛改前非,可是我知道不能弥补於万一,你要凌迟我出气,我也甘心承受。”
小舞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无虚假。”
小舞目露爱怜,道:“你甘愿凌迟而死,可是现在你已经服下了大把的化功散,没法子运功止痛,万一痛极了,会生我的气么?”
弱水道长苦笑道:“就算我功力还在,既是惩罚,也不该运功止痛。你动手吧!”
小舞笑著一拍花见羞的臀,“啪”地一声极是清脆,道:“花妹,替我把他的肉给咬下一口来。”
花见羞攀住弱水道长的颈子,扯下他的衣服,弱水道长的肩头露了出来,花见羞伸出艳红的舌头,来回地舔著弱水道长的肩膀、胸口,眼角眉稍无不娇艳欲滴,突然弱水道长闷哼了一声,肩上已是鲜血淋漓,居然真的被花见羞咬下了一小块肉。
弱水道长痛得脸色苍白,花见羞的小嘴上都是鲜血,含笑转头面向小舞,小舞抱住了她,含吻住花见羞,让花见羞将弱水道长的肉渡到自己口中,细细地嚼著,咽了下去。
小舞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微笑道:“好玉郎,你痛不痛?”
弱水道长痛得冷汗直冒,吸了一口气,强笑道:“不痛怎能赎罪?不痛怎能让你消气?
我痛得心甘情愿。”
小舞笑得更妩媚,道:“我的玉郎,我可真是爱死你了,你专会说话让我开心。你还记得吗?当年你要我的时候,我告诉你什么?”
弱水道长说道:“你说你不是人类,而是头白狐狸,会吃人的白狐狸。”
陆寄风一听,差点惊呼出声,原来这个小舞,果然就是狐妖舞玄姬!而她竟与弱水道长有这样牵扯不清的关系!
舞玄姬道:“那时,你说若是将来你负了心,甘愿让我吃下肚去,你也记得吗?”
弱水苦笑不语,舞玄姬又道:“我的玉郎,你只许是我一个人的,反正我是得不到你的心了,把你一口一口地吃进我腹中,也算是长久之计。”
弱水道长突然道:“你怎么得不到我的心?你为何这样想?”
舞玄姬叹道:“你的心里,装的从来不是我,而是……!唉!罢了,提这做什么?花妹,再替我咬下玉郎一口肉来!”
花见羞又啃下弱水道长的一小块肉,弱水道长俊美的脸上满是细细的汗珠,整个右半边的身子都被血浸湿了,咬著嘴唇忍痛,在唇上也已咬出了深深的齿印。
陆寄风暗自心急,难道要眼睁睁地看著弱水道长被活生生地一口一口咬死?他心念急动,恨不得跃起身来救走弱水道长,只恨自己全身无力,难以动弹。就在著急之中,陆寄风的右手手指突然动了一下,他一怔,难道是自己的药性解了?可是舞玄姬所下的药,怎么可能这样不耐时?
陆寄风专心地试著动自己的手,整个右手五指居然都可以动,他不禁喜出望外,再过一会儿就可以起身了,得趁现在快想想如何救弱水道长。
弱水道长突然道:“慢著!”
舞玄姬道:“怎么?玉郎,你痛得受不了了吗?那么我叫花妹咬轻一些。”
弱水道:“我有件事要说,你慢慢地听著。”
舞玄姬媚笑一声,道:“好啊,你说嘛!”
弱水道:“你抓了我和那孩子,却一来就弄死了他……”
陆寄风一怔,想道:“弱水道长是在说我吗?我没有死啊!”他满心莫名其妙,只听弱水道长接著继续说道:“……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做?”
舞玄姬道:“他在弘农郊外,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怪人,以及通明宫的走狗灵木,联手害惨了我的手下葛长门,我本来就要杀他。怎么,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件事?别说啦,我不耐烦听,”
弱水道长又说道:“你的两手都能动了吗?”
舞玄姬奇道:“你问这做什么?”
这也是陆寄风心里的疑问,可是脑子一转,陆寄风的心又急跳起来,忖测著:“难道弱水道长刚刚有看见我的手在动,所以他……他是在对我说话?只是故意瞒著舞玄姬这狐妖?”
陆寄风屏著气,更细心地听弱水道长的弦外之音,说不一定弱水道长是在拖延时间,转移那两个妖女的注意力,好让自己完全能动起来时,救他脱身。
弱水长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的手脚都能动了,就到我身边来。”
陆寄风揣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