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香罗带-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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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百威道:“可是那厮隐身暗处,武功又高,只怕不易下手。”
郭长风道:“这也并不难,你现在先由秘道回房去,假作愁容,闭门不出,等到入夜以后,暗暗将一截竹筒插在窗外花盆内,那厮必然会来收取,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擒他。”
杨百威想了想,道:“那厮行事十分谨慎,万一他不肯上当,岂不……”
郭长风笑道:“我自有办法叫他上当,你只须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于是,又附耳低声,如此如此叮嘱一番。
杨百威一一应诺,道:“小弟一定依计行事,不过有一点,秦天祥现在庄中,这件事必须瞒着他,以免另生枝节。”
郭长风道:”这个,我会安排,放心吧!“
杨百威又道:“还有,刘凯和陈杰都是小弟的心腹,他们并未参与此事,希望郭兄……”
郭长风道:“我不会为难他们,但解药只有一粒,说不得,只好委屈他们在后庄休息几天,等事后,咱们从玉佛寺弄到解药,再向他们当面致歉了。”
杨百威起身道:“小弟告退。”
郭长风也没有挽留,送杨百威走后,立即召来马魁,又作了一番密语交待……
※ ※ ※
这天夜晚,寂寞山庄表面似很平静,暗中却宛如密云不雨般的沉闷。
秦天祥一行被安置在客室里,田继烈亲率十条名武士将客室团团包围,名为“侍候”,实际就是“监视”。
后庄一带,也桩卡密布,戒备森严。
由林百合负责小楼的安全。
杨百威的卧室,位于前庄厢房,距客室和后庄小楼各约百丈,三地遥遥相望,恰好成鼎足之势。
也只有这一片地方,显得最安祥平静,院中既无外客留宿,也没有武士邂逻。
静悄悄的院落中,见不到一个人影,夜风拂动花园内的枝叶。不时响起“沙沙”声音,反而有无限阴森的感觉。
窗外夜色已浓,窗内人犹未寝,暗淡的灯光下,一个人正临窗伏案,不知在写什么?
那是杨百威,他低着头,将一个小纸才写好,然后仔细地卷起,塞进一个竹筒内,如释重负般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
接着,就轻轻打开房门,缓步走到廊下。
凝望夜空,漆黑如墨,连一粒星星也没有。
杨百威背负着双手,在廊下来回走了几趟,突然用迅捷无比的手法,拔起花架上第二盆菊花,把竹筒藏了进去,再将花盆恢复原状。
原来那花盆竟是夹层的,盆中花茎和泥土都可括动。
放回花盆,杨百威又左右张望一遍,便快步走回房中。
没一会,灯光熄灭,整个院子沦入一片漆黑。
这些经过,好像没有第二人看见。其实,在黑暗中偷窥的却绝不止一二人。
许久,许久。院子里静静的没有任何反应。
远处柳鼓,已由三更敲到四更,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天亮之前,也就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候。
突然,花园内出现了一条黑影。
那影子由一丛矮树下缓缓延展、伸长,最后终于现出整个身躯……
一个面垂黑纱,浑身黑衣的蒙面人。
只见他直挺挺地站在矮树丛后,纹风不动,足过了顿炊之久,如果不留心,几令人误以为是一株树干。
一阵风过,蒙面人忽然一闪身,整个人随风而起,飞快地飘向回廓。
※ ※ ※
脚沾廊沿,旋风般一转,业已背贴墙壁靠在窗侧,竟然不闻丝毫声音。
好高明的“幻影”身法。
蒙面人贴壁而立,似在观察房中动静,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推开窗棂,扬手弹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
那药丸迎风立化,变成一缕淡黄的轻烟,刹时便迷漫了整个卧室。
蒙面人静待片刻,方才举步向花架走去。
他走得很慢,但到了花架前,动作突然变快,迅速从花盆中取了竹筒,立刻飞身掠向园门……
就在他甫抵园门时,一条人彰忽然出现,横身挡住去路,低喝道:“什么人,站住!”
蒙面人大吃一惊,忙不迭一个翻身倒退了两丈左右,身形疾晨,飞登墙头。
墙上及时闪起一片刀光,叱道:“还想往哪里逃!”
蒙面人身法变换好快,发现墙头有人,立即拳腿仰身,双脚在墙上一蹬,凌空一个筋斗,飘落地面,回头又向对面院墙奔去。
“朋友,,不用再跑了,乖乖束手受缚吧!”
随着话声,对面墙上突然亮起一盏“孔明灯”。
一处灯亮,花丛、墙头、屋顶上、假山旁……”都同时亮起一盏盏“孔明灯”。
七、八道雪亮的灯光,齐集照射在蒙面人身上。
蒙面人显然有些惊惶失措了,呆呆站在那里,不知该向何处进才好。
马魁倒提着断魂刀,大步冲进园中,喝道:“朋友,把面巾摘下来,你究竟是谁?”
那蒙面人似已屈服,缓缓举起双手。
马魁提刀走上前去,正伸手抓下蒙面人的面巾,冷不防那蒙面人突然双掌扬起,身形飞也似一个旋转……只听马魁一声闷哼,登登登连退四五步,周围“孔明灯”也一齐被击熄灭。
“当心暗器,鼠辈要突围了!”
“截住他!”
“东边墙头注意!快截住他……”
“……”
花园中呼喝四起,顿时一片混乱。
蒙面人趁乱腾身,接连几次飞跃,已掠过了东南方院墙。
东南方,正与后庄接邻。
埋伏在花园内的武土们纷纷尾随追赶,拥进了后庄;郭长风扶起马魁问道:“怎么样?伤得重吗?”
马魁一边摇头,一边喘着道:“只是点外伤,不碍事的,那鼠辈武功不弱,暗器手法尤其高明,郭大侠快请追下去,别被那厮逃掉了。”
郭长风道:“放心,他逃不掉的。你若伤势不碍,就带两个人留在这儿看护杨总管,他可能中了迷药。
留下马魁和两名武土,自己却掠过院墙,进人后庄。
他沿路循着蒙面人可能逃脱的路线搜索了一遍,并无发现,这证明蒙面人的确已经遁入后庄庭院内,但询问担任戒备的武士,却异口同声都说没有人潜入。
尾随追赶的武士们正在庭院中搜查,也未发现蒙面人的踪迹。
郭长风想了想,直入林元晖居住的小楼。
楼中灯火通明,林百合和樱儿都全身劲装佩剑,坐在楼下守候着。
看见郭长风,两人急忙迎了上来,争着问道:“奸细捉到了没有?”
郭长风道:“那厮狡猾得很,竟被他破围逃入后庄来了,你们这儿可有什么动静?”
林百合道:“没有啊,咱们一直守在这儿,根本没有人进来嘛。”
郭长风笑笑道:“他是此地的熟人,自然有办法掩蔽行踪,可是,他今夜插翅难飞了。”
林百合道:“莫非你已认出他是谁了?”
郭长风没有回答,却又反问:“庄主安歇了吗?”
林百合道:“爹一直在楼上等侯消息,大约还没有睡,是否要请他老人家下来一趟?”
“不必。”郭长风语声一低,对樱儿悄悄说道:“你上楼瞧瞧,如果庄主已经睡了,不必惊动,只请凤姑娘下来一趟,如果没睡,就什么也别提。”
樱儿点点头,上楼而去。
郭长风回头又向随行武士吩咐道:“你们暂时退出去,严密戒备楼房四周,准备捉人。”
武士们立即退出小楼,纷纷散开。
林百合诧道:“郭大哥,难道奸细会躲在这拣楼房里?”
郭长风缓缓道:“可能——”
话未落,樱儿和凤珠已相偕由楼上下来。
凤珠裣衽为礼,道:“郭大侠唤我有事?”
郭长风微笑道:“没有什么事,我只是问问,庄主睡了多久啦?”
凤珠道:“刚睡不久,庄主本想支撑着等候捉奸细的消息,直到下半夜还没有动静,才躺下安歇了。”
郭长风哦了一声,转面向林百合主婢道:“我有几句要紧话想私下问问凤姑娘,请你们去楼门口替我守望一下,以防被人窃听。”
林百合道:“让樱儿去守望就行了,这只就咱们几个。不会有外人的……”
郭长风道:“不!这些话很重要,你们一个守楼门,一个守楼梯口,这样才安全。”
林百合心虽不愿,是他说得很郑重,只好耸耸肩,无可奈何地退了开去。
樱儿更是满肚子不情愿,懒洋洋走去楼梯口。
凤珠面色变得好不自然,勉强堆着一抹苦笑。说道:“郭大侠要问我什么呢?我只是侍候庄主的丫环,什么事都不知道……”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我问的正是有关庄主的事。”
凤珠不禁怔了怔,说道:“庄主有什么事?”
郭长风道:“刚才姑娘说,庄主是到下半夜才睡,对吗?”
凤珠道:“是啊!”
郭长风点一点头,忽然压低声音,说道:“那么,姑娘又是什么时候到前庄去的呢?”
凤珠骇然道:“我——”
郭长风一翻左腕,掌中心扣着三枚飞刀,沉声道:“你若没有把握逃过在下这三柄飞刀,最好不要妄动!”
凤珠闪目四顾,脸色惨变,讷讷道:“郭大侠,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郭长风冷笑道:“你错在不该吃里扒外,替玉佛寺做奸细,刚才更不该冒失去前庄取那竹筒。”
凤珠大声道:“什么?你说我是奸细?郭大侠,你可不能含血喷人呀!”
一面又对林百合和樱儿叫道:“你们快来,郭大侠一定疯了,他竟然拿我作奸……”
林百合主婢都大惊失色忙要奔过来。
郭长风喝道:“守住门口!你们若让她逃了,可不关我的事。”
林百合主婢忙又停步,都惶然地道:“郭大侠,你要弄清楚,凤姐姐是服侍爹爹二十年的人,她怎么会是奸细?”
郭长风道:“时间并不能保证她不会做奸细,我却有铁证,可以证实她就是奸细。”
凤珠抗声道:“你有什么证据?”
郭长风冷笑道:“由我拿出证据,那就不值钱了,我要你自己把证据拿出来才算本事。”
凤珠道:“我根本是无辜的,谁知道什么证据。”
郭长风道:“好,你若是自信无辜、敢把双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掌心吗?”
凤珠毫不迟疑地伸出双手,道;“为什么不敢……”
可是,当她摊开手掌,突然呆住了。
只见她右手五指和手掌上,不知何时竟染满了蓝色的油彩。
凤珠惊呼失声,一旋身,便向窗口冲去。
她人才冲近窗前,寒光掠颈而过,“刷刷”两声,两柄飞刀已先他一步射在窗棂上,仅差半分,就射中她的颈喉要害。
郭长风冷冷道:“你再动一动,这第三柄就会插在你的颈脖上。”
凤珠倒吸一口凉气,果然俯首不敢再动。
郭长风欺身向前,飞快地点了她四肢穴道,然后向林百合道:“上楼去看看令尊,我想他不是自愿要睡的,而是被凤珠点了睡穴。”
同时吩咐楼外武土撤围,并派人分别通知田继烈和杨百威,又令樱儿帮忙,将凤珠押回楼中……
不多久,田继烈和杨百威都闻讯赶到,林元晖也由楼上下来,大家见擒获的奸细竟是凤珠,不禁个个愕然。
林元晖尤其不敢相信,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她跟我将近二十年,竟然是一名奸细?”
郭长风道:“我本来也不敢置信,才设计在竹筒上预先涂了油彩,有此铁证,她就无法抵赖了。”
杨百威道:“当时她已经由前庄破围进脱,郭兄怎猜到会是她呢?”
郭长风笑笑道:“凭良心说,我也只是根据几项疑点猜测,当时却没有绝对把握,直到听说庄主已经入睡了才确定了是她。”
林元晖道:“我睡不睡,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郭住风道:“关系很简单,如果庄主不睡,她就无法分身去前庄,而以庄主的精力和今夜情形,不可能这么早就睡。”
林元晖道:“不错,我听说庄中藏着奸细,又听说杨总管由青牛宫回来,竟被郭大侠苦刑追问,点破护身真气,废了武功,而且连夜率人搜查奸细……哪儿还能睡得着。”
郭长风道:“这些都是故意散播的谣言,引诱她去前庄查询真相,否则,全庄戒备如此森严,她怎敢妄动。”
田继烈道:“你又怎知奸细必定来自后庄呢?”
郭长风道:“我曾经仔细调查过杨兄卧室的位置,正与后庄隔墙比邻,如果奸细来自前庄,必须穿越花园,再由假山侧绕到回廊右端,不仅容易被发现,而且毫无隐蔽可供进退,同时,奸细指定放置竹筒的花盆,却是自回廊左端数起第二盆,人都有贪图近便的心,因此推断奸细可能来自后庄。”
田继烈称赞道:“真亏你想得这么周到。”。
郭长风又从怀中摸出一粒石子,道:“其次,她急于脱身,由东南方越墙突围已属不智,更不该用这种石于当作睹器,这石于和庄主雕刻人像的石质相同,使我更确定了她的身分。”
林元晖道:“不过,有一点我仍不明白,她平时都随侍在我身边,从不走出庄门,怎么跟玉佛寺通消息呢?”
郭长风道:“问得好!这正是咱们要追查的疑点,或许潜伏庄中的奸细,并不只她一个。”
林百合道:“还有一点也很可疑,她是前任总管铁扇子宋刚引荐来的,据说还是宋刚的亲戚,但三年前,宋刚却被玉佛寺所杀,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郭长风点点头道:“这些疑点,咱们都得仔细盘问清楚,只是,不宜在此地盘问。”
林百合道:“为什么?”
郭长风道:“为了要她说实话,难免用点刑,无论如何,她总是侍候庄主二十年,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