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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莫普拉 作者:乔治·桑[法]-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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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打中!”他冲我们喊。
    随即,他一鼓作气,跑步穿过高耸在空中的梁,从裂缝处进入塔内,蹿上楼梯时叫
道:
    “跟我来,朋友们!梁够结实的。”
    五个伴随他的勇敢、健壮的男子立即扑到梁上,借助于双手,一个接一个地爬到梁
的另一端。当他们中间最前面的人冲进顶楼时,他发现马尔卡斯正与藏匿在里面的安托
万·德·莫普拉扭打成一团。马尔卡斯因胜利而狂热起来,忘记问题不在于把敌人杀死
而在于活捉,准备像对付鼬鼠似地用他的长剑将安托万乱戳一顿。然而假苦修会会士是
个可怕的对手,他从马尔卡斯手中夺过长剑,把中士摔倒在地,要不是一个骑警从后面
扑到他身上,马尔卡斯可能已被他扼死了。他力大无穷地抵抗头三个攻击者;但是,靠
着另外两个人的支援,他们终于把他制伏了。他眼看自己被捕,便不再反抗,束手就擒,
走下楼梯。这座楼梯最终通到塔楼中央一口桔井的井底,安托万通常靠一架梯子出来、
下去,梯子由佃农的妻子提供,用毕立即由她撤走。我激动地扑人中士的怀抱里。
    “没什么,”他说:“这使我高兴。我感到自己腿脚还稳健,头脑还冷静。哈!
哈!”他边说边瞧自己的腿,“老中士,老西班牙贵族,老捕捉鼹鼠的人,今后人家再
也不能肆意嘲笑你的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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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如果安托万·德·莫普拉是个强悍的人,他本来可以陷害我,说他曾目击我试图杀
害爱德梅。他有的是理由可以在这最卑劣的罪行面前开脱自己。他能够解释为什么他袖
手旁观,为什么他对加佐塔楼近旁发生的事保持沉默。我却只有帕希昂斯的证词对我有
利,这够使我免诉吗?其他许多人的证词,甚至我的朋友们和爱德梅提供的证词都对我
不利,他们无法否认我粗暴的性格和犯这种罪行的可能性。
    然而安托万这个所有强盗中言语最放肆的人,行动却是最怯懦的。他一发现自己落
入司法部门手里,就全部招认,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兄弟早已抛弃了他。
    在他受审时发生了一些丑恶的场面,这对兄弟以令人恶心的方式互相揭发。苦修会
会士出于虚伪不得不保持克制,冷酷地让凶手听天由命,否认曾唆使他去犯罪;另一个
被逼得走投无路,指控若望犯下了滔天罪行,毒死我的母亲和爱德梅的母亲。她们俩在
相当接近的时期内,相继死于剧烈的腹绞痛。他说,若望·德·莫普拉在配制毒药方面
很在行,乔装改扮潜入室内,把毒药和食物搀和在一起。他供认,爱德梅被引到莫普拉
岩的那天,若望曾召集所有的兄弟,一起商议摆脱这个拥有巨额家产的独生女的办法,
他处心积虑地要通过罪恶的道路攫取这笔财产,企图毁灭骑士于贝尔婚姻的结晶。于贝
尔曾想收养他兄弟的后代,我母亲为他的这种情感付出了生命。所有的莫普拉都想同时
摆脱爱德梅和我。若望正准备毒药,不料骑警队来攻打城堡,打乱了这项可怕的计划。
若望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拒绝上述指控,谦卑地说不必加上那些罪名,他在放荡和渎神
方面也已犯下足够的死罪。由于不作进一步的审查就很难确认安托万的口供,由于这种
审查几乎是不可能的,又由于神职人员势力太强大,一心要阻止这件丑闻,不允许揭露,
因而若望被免于作为共犯起诉,仅仅给送回苦修院;总主教不准他再踏进教区,还要求
苦修会会长永远不让他走出修道院的大门。他像个狂热的忏悔者——甚至具有疯癫的性
质——惶惶不可终日,过不了几年就死去了。很有可能,由于不断装出悔恨的神态,以
便在一定程度上恢复社会名声,他在计划失败之后,受尽他的修会那可怕苦行的折磨,
终于像一个问心有愧和追悔莫及的人那样感到惊惶不安。担心下地狱是这些卑劣的人惟
一的信条。
    我刚被宣告无罪,恢复声誉,获得自由,就跑去找爱德梅。我到了那里,正好赶上
我的叔祖临终之际。弥留时,他不仅回忆起过去的经历,而且没有忘记他的心愿。他认
出了我,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为我和爱德梅同时祝福,把我的手放在他女儿的手中。我
们失去这位又慈祥又高尚的亲人,悲痛极了,就好像我们不曾长期预见并等待他逝世似
的。在为他举行了葬礼之后,我们离开当地一段时间,以免看到安托万伏法,他被判处
以车轮刑。两个诬告过我的假证人挨了鞭责,被打上烙印,从这个法院的管辖范围赶走。
勒布朗小姐仅仅运用了归纳推理的手法,无法确切地指控她作伪证;她避开公众的不满,
到别省去生活,奢侈的程度足以让人怀疑,她由于设法断送我而收到了一笔为数可观的
钱。
    爱德梅和我不愿跟我们的好友,我仅有的几个保护人,马尔卡斯、帕希昂斯、阿瑟、
奥贝尔神甫离别,哪怕是暂时的分手。我们一起登上一辆旅游马车,马尔卡斯和帕希昂
斯习惯于过露天生活,自愿坐外面的座位;我们完全平等地对待他们。从那天起,他们
无例外地与我们同桌吃饭。有些人对此大惊小怪;我们由他们去议论。有些情况会使身
份和教育之间真实或想像的一切距离彻底消失。
    我们游览了瑞士。阿瑟认为这次旅行对爱德梅的完全康复是必要的。这位忠诚的朋
友的悉心治疗和巧妙护理,我们尽力要使爱德梅感到幸福的情意,同秀丽的山景一样,
都有助于驱除她的烦恼,使她忘掉我们刚刚经受的狂风暴雨。瑞士的景色对帕希昂斯富
有诗意的头脑产生了神奇的影响。他常常看得入迷,使我们既高兴又担心。他真想在某
个谷底给自己建造一幢木屋,于观赏大自然中度过余生;但他出于对我们的钟爱,放弃
了这项计划。后来马尔卡斯宣称,尽管他在同我们结伴中领略到各种乐趣,他仍然把这
次旅行看作他一生最不幸的时刻。我们返回期间,在马蒂尼旅馆,布莱罗由于年龄增高
而消化困难,死于它在厨房里受到的太好的款待。中士一声不吭,伤感地凝视了许久,
去花园里把它埋在一株最美的玫瑰下面,直到一年多之后,他才能诉说自己的痛苦之情。
    这次旅游过程中,爱德梅对我来说是个又善良又体贴的天使;从此以后她沉醉于自
己内心的一切灵感之中,对我不再有任何猜疑,或者心里思量我应该为我所受的不少苦
得到某种补偿,她反复向我确认神圣的爱的保证,就像她提高嗓子声明我无罪时当众作
出的担保那样。应当承认,她的陈述中引起我注意的某些保留,帕希昂斯发现她遭到枪
击时她脱口而出的一些谴责的话,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继续使我感到痛苦。我也许不无
理由地想,在帕希昂斯揭露真相之前,爱德梅曾作了极大的努力才相信我无罪。这方面,
她总是闪烁其词,有点儿保留。可是,有一天她治愈了我的创伤,用可爱的生硬语气对
我说:
    “既然我爱你爱得能在心里原谅你,能以说谎为代价在众人面前维护你,那么你还
有什么可说的呢?”
    有一点我觉得同样至关重要,那就是我可以在多大程度上相信她所谓的对我一见钟
情。对此她有些发窘,似乎在她不可克制的高傲中,她后悔泄露了她一直珍藏的秘密。
是神甫主动答应替她表白。他向我确认,那时他经常为爱德梅对“野孩子”的情意而训
斥她。作为反驳,我告诉他有一天晚上我在花园内无意中听到他和爱德梅之间的密谈,
我还以十分确切的记忆力向他复述了他俩的对话。他回答说:
    “就在那天晚上,如果您跟随我们再往前一点儿,到了树丛下,您就会听到一场争
论,从而感到放心,明白为什么您虽引起我反感(几乎可以说厌恶),却变得首先可以
容忍,渐渐觉得非常亲切。”
    “快告诉我,”我嚷道,“哪儿来的这个奇迹?”
    “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他回答:“爱德梅爱您。她向我这样承认时,用双手
捂住脸,仿佛羞涩、苦恼得难以忍受似地呆了一会儿;然后猛然又抬起头来,大声说:
    “‘好吧,既然您一定要知道真相,那就告诉您吧,我爱他!就像您所说的,我爱
上他啦。这不是我的错,干吗要为此脸红?我无能为力;这是命中注定的。我从来没有
爱过德·拉马尔什先生;我对他只有友谊。可对贝尔纳却是另一种感情——一种如此强
烈,如此多变,如此充满激动、怨恨、恐惧、怜悯、愤慨、温柔的感情,我压根儿不明
白的感情,也不再试图去弄明白的感情。’
    “‘女人啊!女人!’我愕然叫了起来,双手合掌,‘你像无底深渊,神秘莫测;
自以为了解你的人是彻头彻尾的狂人。’
    “‘随您去说吧,神甫,’她坚定地回答,嗔怪的语气中带着困窘。‘这个我一点
也不在乎。我在这方面对自己说的,比您一生中对您所有的教徒说的还要多。我知道,
就像勒布朗小姐形容的那样,贝尔纳是狗熊,獾,野人,乡下佬,还是别的什么?没有
比贝尔纳更暴躁,更易怒,更狡猾,更凶恶的了。他是个刚刚学会签名的蛮子,是个粗
鲁的人,认为能把我驯服成一匹瓦雷纳的溜蹄马。他大错特错了;我宁可死去也决不属
于他,除非变得文明他才能娶我。我像期待奇迹似的,试着改造他却不抱什么希望。可
是,无论他逼我自杀也罢,逼我做修女也罢,他依然如故也罢,每况愈下也罢,都不影
响我确确实实地爱他。亲爱的神甫,您知道我这样吐露爱情,该是感到多么羞于启齿;
当我出自对您的信赖,像个歼悔的女人似地匍伏在您脚下,扑在您怀里时,您不会以您
的惊叫声和您的驱邪术来羞辱我吧!现在请您考虑一下;请您研究,斟酌,决定!病症
是——我爱他!病象是——我一心只想着他,只看见他,今晚他不回来我就吃不下饭。
我认为他比世上任何男人都漂亮。他向我表白爱情时,我看得出,我感觉得到他是真心
实意的;这既冲犯我又使我陶醉。自从我认识贝尔纳之后,德·拉马尔什先生就显得又
平庸又古板。在我看来,只有贝尔纳才像我一样自负,像我一样冲动,像我一样勇敢,
但也像我一样脆弱;因为我每次让他受气时,他总是像孩子般地哭泣,眼下我想到他时,
不由得也同样流泪。’”
    “亲爱的神甫!”我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让我紧紧地拥抱您,直到您透不过气
来,以报答您记住了这一切。”
    “神甫在添校加叶。”爱德梅狡黠地说。
    “怎么!”我紧握她的双手,像要把它们捏碎似的,“您让我痛苦了七年;如今却
连几句安慰我的话都舍不得了……”
    “别为过去感到遗憾,”她劝我说。“啊,像你当初那副样子,要是我不为了咱俩
运用理智和力量,我们早就完了。天哪,今天我们会落到什么地步?你也许会为我的冷
酷和傲气受更多的苦;因为从我们结合的第一天起,你就必然冒犯我,而我为了惩罚你,
就会要么离开你,要么自杀,要么杀死你——我们家的人好杀,这是童年时期养成的习
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必然成为一个可僧的丈夫,使我由于你的无知而脸红;你想压
制我,我们会彼此碰得头破血流。这又必然让我父亲失望,而你知道,我的父亲先于一
切!要是我在世上独自一身,也许我会很轻率地拿自己的命运冒险,因为我的性格有点
鲁莽;可我父亲应当幸福,保持安宁,受到敬重。他使我在不受束缚的快乐气氛中成长,
为我终生祝福;如果我反而使他的晚年失去幸福,那我就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别以为
我像神甫所说的那样高尚、有德行;我在爱,喏,就是这些;可我爱得有力,专一,持
久。我为父亲牺牲了你,可怜的贝尔纳!要是我牺牲父亲,上天会诅咒我们的,如今我
们已得到报偿,彼此都经受了考验,不可战胜。随着你在我眼中逐渐变得高大,我感到
我能等待了,因为我要永生永世地爱你;我不用担心看到自己的激情在满足之前消失,
只有弱者的感情才会这样。我们是两个特殊性格的人;我们需要英雄般的爱;不打破常
规我们就难免一起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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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我们在爱德梅服丧期满后回到圣赛韦尔,我们的婚礼早已确定在这时举行。当我们
离开这个使我们俩都深恶痛绝、苦不堪言的省份时,我们以为绝不会感到有回来的必要;
然而,童年的回忆和家庭生活的联系是那么有力,即使置身在景色迷人、不可能勾起任
何伤心事的地方,我们也很快怀念起我们凄凉、荒僻的瓦雷纳,为花园里那些老栎树叹
息。我们怀着发自内心、甚至带有敬意的喜悦心情回来。爱德梅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
去园子采集美丽的花,跪着献在她父亲的坟上。我们吻着这块神圣的土地,发誓要不懈
地努力,像他一样地光大门楣。他经常把这种抱负发展成弱点,但这是一种高贵的弱点,
一种神圣的虚荣心。
    我们的婚礼在村子的小教堂内举行,喜庆限于家庭规模;除了阿瑟、神甫、马尔卡
斯、帕希昂斯,没有任何外人参加我们简朴的喜宴。我们干吗要不相干的人来目睹我们
的幸福呢?他们或许会以为,通过他们的大驾光临掩饰我们的家声之玷是给我们莫大的
面子呢。我们在自己人中间已够幸福而快活的了。我们心中的情谊已达到饱和状态。我
们的自尊心太强,不愿向任何人乞求友情;我们彼此已心满意足,没有更多的需求。帕
希昂斯回到他的小屋中去了,他始终拒绝对自己朴素的隐居生活作任何改变,每周有几
天继续尽他“大法官”和“财务官”的职责。马尔卡斯留在我身边直到故世,这发生在
接近法国革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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