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湘西情匪 作者:杨飞 >

第25部分

湘西情匪 作者:杨飞-第25部分

小说: 湘西情匪 作者:杨飞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雅斋一脚将蜈蚣碾成几截!保长太太跪在地上求算命先生,哭泣着说:“老人家,你帮我们救救儿子!”

  突然,只见他手一抖,二胡一下掉在地下,两根弦全断了!他说:“大姐,我是一个瞎子,只会算命,没有救命的本事。”

  算命先生很难过,他坐立不安,那凹陷很深的眼窝里渗出泪水。

  杨雅斋也急得没主意了,保长不仅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一把保护伞。他的小少爷在他家出了事,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好交待,脱不了干系!此时此刻,杨雅斋心里,如同他自己的儿子出事一样,心痛,着急。他的脸色如一张竹纸,说话都是哭腔。他将孩子一把抱起来,让管家赶紧派人兵分三路找郎中,可是,找郎中的人出去不到一杯茶的工夫,小少爷就因巨毒封喉,堵住了呼吸道。

  保长的小少爷在杨雅斋的怀里死了。

  若文牵着瞎婆婆进杨家湾,本来是想讨碗饭吃,但不料看到了这样的事,她怕自找没趣,也怕在这人堆里遇到眼睛尖的男人,看出她什么毛病来。

  若文没开口,抽身就走了。但她并没走远,而是在屋角拐弯处听动静。

  过了中午,院子里若是有人哭,算命先生若是能出来,那就说明瞎子老头有几把刷子!他赢了!她也一定花光洋请他算一命。老头若是出不来,那就说明瞎老头瞎说八道,自己把老命也搭进去了。

  结果,算命先生还真出来了,小保牵着他公公,背后虽然一片悲惨的哭声,但也有不少人用敬佩的目光送他,而且议论他,说:“这瞎子胡说八道还真灵!”

  “这瞎子就是个活阎王!他说什么人死就死,他要你什么时候死不差分毫。”

  “我看老头该给恶霸地主土匪们算算命给保长乡长也算算命!把那些当官的都给算死了才好了!”

  算命先生没要杨雅斋一粒米钱。人家死了人,他不便开口,在场看热闹的人鼓动他找杨家要钱。他说:“钱不钱我不计较,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个穷人。穷人虽没田没地,人格是有的。”

  说实话,算命先生刚听完生辰八字,他就推辞过,他说他不算,给多少钱他也不算,他说他今天头晕。

  可是,保长太太一听杨家出钱。她非坚持算不可。还出口伤人。说:“穷鬼就是贱骨头!你不怕是钱多了咬人吧?!”

  杨雅斋的老婆也说:“瞎老头,今天你不算还不行!不算今天我就叫你出不了杨家湾。你不是瞎子吗?我再叫人打断你两条腿,信不信?”

  尽管两个女人出口不善,但老人还是想推辞,他不愿意算这种让人伤心的命。他就想要高价来吓她们,说:“我算命的钱比别人的贵。”

  “你不会要一头牛吧?”

  “那倒不会,五斗米钱少一粒都不算。”

  “好,给你五斗米,斗斗冒尖!”

  算命先生更为难了,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最后他问:“这两个大姐,是要我照直讲了?还是……”

  “你还真的以为我花钱买个胡说八道了?”

  算命先生拉了几下二胡,停下之后提醒说:“大姐,这命可不好哩!”

  保长太太有点儿忍无可忍了,说:“你这个瞎子,那来那么多废话!”

  但最终还是算命先生赢了!

  算命先生叫覃正全。他年轻时在省会长沙求过学,由于他对现实不满,中途休学回乡,在高家台教书并开始研究易经。由于性格过于耿直,覃正全常常是不得好烟儿抽!最后教书的位子也丢了。

  他又是个那种不肯务农的人,但一时又找不到事做,老婆得病无钱医治而死,这年覃正全才三十二岁。生存越来越成了问题。他只好在沿公渡街上租间小屋为人画像。可是画得起像的人又都是些当地的权势人物,常常因为被画者不满意而受尽屈辱。

  一次,他为圣步堂的侄女儿圣小芳画像。小芳是个斜眼,覃正全给她画的画像上也是斜眼。可是小芳一看又哭又闹,说:“你给我画的不像!”

  其实不是画得不像,而是画得太像了,把她的斜眼也画上了。

  但她说不出口。  ‘

  圣步堂指着画像说:“你是成心丑化人!”他还手指着画像上的眼睛,又说:“这里你就没画好!”

  圣步堂不仅不准给钱,而且当场把画像给撕了!

  覃正全气不过,说:“这是给你画像,我是照着你本人画的!如果我不给你把斜眼画出来,那才叫画得不像了!”

  圣步堂叫他的随从打了覃正全的耳光。从此,覃正全改当风水先生。

  他也真是多灾多难,四十五岁那年他大病一场,差一点儿丢了性命。不过,阎王爷最终还是网开一面,手下留情,但覃正全却从此双目失明。以后,他改行成了算命先生。

  覃正全算命惹事这不是头一回。

  两个月前,他给热水溪一个姓覃的本姓恶霸家算命,但他并不晓得自己是在给恶霸家算命。覃家是给他在县城读书的小儿子算前程。

  覃正全一听生辰八字,他就“啊呀”一声,恶霸老婆问:“怎么啦?”

  “小兄弟有凶兆!”

  恶霸老婆拼命地追问,但覃正全只低头掐算,连续两次核实生辰八字,第三次又问:“八字到底准不准?”

  恶霸老婆跟他急了!说:“你到底会不会算?不会算赶紧滚!”

  覃正全说:“几天前阴问派人在抓他,如果生辰八字没错,小兄弟应该不在人世了。”

  恶霸老婆一听暴跳如雷,吩咐人把覃正全吊在一棵枫树上,并将他打晕死过去两次。

  最后,恶霸女人踢覃正全一脚,说:“瞎子,我们少爷在县城读书哩!以后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砍了你的狗脑壳!滚吧!给你留条瞎命!”

  但覃正全仍然坚持说:“只要八字不错,我还是那句话!这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恶霸老婆见算命的那不怕死的劲儿,她心里打鼓了,马上派人骑马赶到县里去看儿子,去县里的人还没到青鱼脑十里长滩,学校派来送信的人就到了。她的儿子真的出事了!昨日中午下河洗澡,淹死在夏家廊!

  覃正全刚才也反复想过,到底说不说直话?照直说,肯定有麻烦,不直说?人家真的花钱听你瞎说吗!他最终还是决定讲实话。

  讲实话才对得住良心。

  若文心里一阵欢喜,高兴得差点把自己生死不保的处境都忘了。她说:“瞎婆婆,他们赢了!”

  “什么赢了?”瞎婆婆根本不清楚那边算命的事。

  “算命的赢了!”

  瞎婆婆仍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拄着棍,歪着头仔细听旁边的动静,自言自语地说:“算什么命?穷人没有一个命好的!”

  若文迎上去摸摸小保的脸,讨好地说:“算命老公公,你算得真准!”接着她又回过头去对讨米老太太说:“瞎婆婆,你自己先走吧!我现在要往上去了!”

  老太太以往都是自己摸着走,有人牵当然方便。她有些舍不得让若文走,说:“姑娘,你打主意往哪边走哇?如果遇到难处,你还回来!”

  “婆婆,我记住了,你自个儿一定要慢点走。”

  老太太要若文把背篓里讨来的红薯全拿走,但若文只要两个。

  老太太非让若文全拿走不可!若文假装用手在老太太背篓里乱翻。

  其实她一个也没拿,反正老太太看不见,只能听得出响动。若文哭了,说:“我全拿了,婆婆,我要走了,你一个人慢慢走!”

  若文一看周围没其他人,她转身就跑。但她一直跟在小保的后边。

  上了一个大坡,覃正全已经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问:“小保,坡上完了吗?”

  “公公,再走几步前边就是荫处,我们歇会儿?”

  “好,歇会儿吧。”

  覃正全跟小保刚在一棵树下落座,若文也到了。她走近覃正全,说:“算命老公公,我想求你算个命。”

  “公公不算命!”小保带着一肚子的气说。他说不算有两层意思:一是刚才算命受了委屈;二是小保看若文那样子根本就没钱。

  “小弟弟,是老公公算得准,又说实话,我才找老公公给我算的,有人要活埋我!老公公,你给我算我给你一块光洋。”

  覃正全一听她有难处,问:“姑娘,你讲的是实话?不可拿瞎子开玩笑。”

  “老公公,我要是有半句假话,真的就叫他们把我活埋了!”

  “姑娘,那你想算些什么了?”

  若文一听有戏,说:“老公公,你能算得出来的我都想知道。”

  老人要她说生辰八字。

  若文说了。

  覃正全反复问了若文三遍生辰八字。覃正全粗粗在心里过了一遍,他深感这是个死里逃生的命。但从现在起,一直到死,她都不会有出头之日。因此,最后他又说:“姑娘,我给你算命的依据,就是你自己的生辰八字,你自己的生辰八字可千万说错不得。”

  “老公公,我的八字没说错。”若文说完递一块光洋到覃正全手里。

  覃正全用手一推,说:“姑娘,你的命可不大好哇,这钱还是你自己拿着应急用吧。”

  “老公公,是不是我的命不好,你就不给我算了?”

  覃正全左手扶住放在大腿上的二胡,右手拿弓,始终是个随时都可以拉的姿势。

  先在杨雅斋家算命时,若文不仅能看到他手指在掐算,而且口中始终是念念有词。现在为她算命,他一切好像都在心底进行,连头也不埋着,而是朝西边侧仰着,似乎他那完全失明了的眼睛有了光感。他拉了一曲二胡后说:“姑娘,我不要钱,白给你算。有一个人要把你带到悬崖上去,他要改变你一生的命运。”

  若文急着想听他往下说,可是,覃正全偏偏停止了,脸仍然侧仰着,看不出他有任何表情,但若文等不及了,问:“老公公,那我会掉下悬崖去吗?”

  “姑娘,你有婆家吗?”

  “有。”

  “你拜堂了吗?”覃正全将侧仰的脸改成埋在胸前的姿势问。

  “拜了。”

  “如果八字没有错,那你已经逃过了一死!”

  “老公公,差一点我就死了!”

  “是怎么一回事?新郎呢?”

  若文泣不成声,说:“他死了!”

  覃正全反复算了好几遍,最后,他侧仰起脸滔滔不绝。说若文应该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最近应该是大难不死。的确有人在追杀她……他劝若文赶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最好去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他还说,若文身边总是有贵人,关键时刻总有好人伸手帮她……

  若文对覃正全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些事就像他亲眼看到的一样。

  若文跪在地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一个劲儿不停地给覃正全磕头,过了好一阵她才停下说:“算得准!算得准,算得太准了!老公公,我还想知道我爹娘他们怎么样?”因为二保催她走的时候,再三叫她千万不要回渡水。

  覃正全再次认真掐算,问:“姑娘,你是渡水人吗?”

  “是。我是渡水人。老公公,我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覃正全根本不用掐算,一天前,他跟小保刚从渡水那边过来,已经在那里听人讲了,林家半夜起大火烧屋的事,大人孩子一个也没跑出来,整个院子只剩下一堆灰了。他说:“姑娘,不要回去了,一天前我刚从渡水那边过来,听说林家烧光了,一个人都没跑出来。你是不是姓林?”

  跪地磕头的若文扑通就倒在地上了。

  覃正全赶紧伸出一只手去摸,问:“小保,怎么了?”

  小保说:“她晕倒了!”

  “快,把她扶起来!”

  若文一个劲儿地只是抽泣,脸色苍白,终于一下哭出声来了!

  骂道:“圣步堂,你不得好死!你太歹毒了!”

  “姑娘,三十六计,走为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覃正全说完把二胡装进一个布袋,斜背在身后,伸手摸拄路棍,说:“小保,我们走吧。”

  若文又将一块光洋给小保,小保坚决不收。他说公公不准要。

  若文泪流满面,视线完全模糊了,她用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的视线望着覃正全和小保的背影,直到消失。 

第十一章
 
  太阳不知是劳累还是生气了,刚才还精神抖擞,笑容满面,突然就失去光彩了,若文抬头一看,原来一块乌云在拼命追赶她,太阳一脸的不高兴。若文赶紧把视线收回来放在自己的面前,她发现路面上的树影也没了。十字路口,过往人多,路面被踏得坚硬光亮,如古铜镜一般,有太阳时能照见人影。平日,路边那几棵高高的香椿树总是把自己的身影躺在路中央任凭行人踩踏为乐事。现在,香椿树的身影没了,连路面上的光泽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文突然心里紧张起来,几大步跨到十字路口正中间,天空猛然一黑,若文吓得差一点哭了!她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看有人没有,但她只发现四个方向都是路,若文心里更没有底了,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走。若文急哭了。由于她眼里尽是泪水,视力模糊,看不远,其实远处有人向这边过来,她没看见。她深感绝望了!

  突然,她听到哪儿有牛铃响,赶紧抬头,看见迎面走来一个背犁的老人,身后牵一头大黄牛。

  若文急忙抬手擦干泪水,马上重新装成跛子,一拐一拐迎上去问:“老伯伯,我迷方向了,请问……”

  “你要去哪里呀?”老人问。

  老人身后的牛边走边在吃路边的青草。开始,老人是半走半停,突然,牛看见了老人前面有更肥嫩的草,它小跑几步,一下冲到了老人的前面。先前是老人拉着牛走,现在,变成了牛拉着老人走了。

  “我去……”若文到了嘴边的话没说完,突然她想起圣步堂派人还在追她,心里想:我不能说去哪个地方。她便又改口说:“老伯伯,我一个讨米的人,去哪儿都行,我只是想弄清个方向。”

  老人站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