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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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读过书,也没有起过名字。”“人呼你什么?”“因为我排行第二,人都喊我倪二。”“倪二?”“啊咦喂,这个名字不大好听。”“你家中还有何人?”“家里头嘛还有父母。”“可有妻房?”“没有。因为我家里穷,娶不起老婆。”“你在店中每月工钱有多少?”“这个嘛,因为我们店里生意不太兴隆,每月工钱两吊钱。承老板的情,他允我可以代客家做做二事,买买东西,弄几个外快钱。”“噢。”呼延灼一听:啊咦喂,也苦得很哪。“倪二。”“元帅。”“明天,本帅一早到青州去,你跟随本帅同去,侍候本帅。”“哪个啊?你老人家要把我带着当差?”“正是。”“啊咦喂,元帅,这个我是求之不得了。不过,我小人没有上过学,后来勉强学了几个字,就怕粗手笨脚的,不能侍候你老人家。”“不妨。不过,你不能再叫倪二。”“哦,不叫倪二叫什么呢?”“最好另外起个名儿。”“这个要命了!元帅,我小人从小到现在都叫倪二,人家都喊惯了,你要我另起个名字,我小人不会起啊。”“本帅赐你一个名儿。”“好哩,谢谢元帅!”“最好取个既好喊又好听的单名,高升之升,就呼你倪升。”“喳!谢谢元帅!”啊咦喂,啊咦喂,倪二心里有话:不但换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倪升,居然跟在大元帅身边当差了。乖乖,这一升啊,伙计啊,真是跨级升了。倪二心里越想越得意。“倪升。”“元帅。”“你赶快到前面去同老板讲明。”“好的。”
倪升这一刻摇啊摆的,踱起官步来了。到了柜台面前,丁字步,八字脚,左手叉腰,右手大拇指头一翘,鼻子上头都飞了金了,就望着老板在这块忙。老板一望:“什么玩艺头啊,小伙啊?”“呔,老爹啊,你听着,请你代我把个帐扎下子。”“做什么?”“不在你家店里玩了。”“喏,又来了,又来了。小伙啊,你就跟贩桃干子差不多,过了几天你就来事了,花了下子不玩了;过几天倒又来了,再过这么一向时,你倒又不玩了。来啊,你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啊?”“老爹哎,我告诉你啊,以前我说不玩都是假的,这一次不玩,我是真不玩了。””哦,真不玩了?不当小二了,去做什么事啦?”“我啊?哼哼,你先代我站稳了。”“做什么?”“说出来要把你吓个跟头哩!”“啊?”“听着,我现在是八百里静山王、奉旨提调天下兵马都督大元帅面前贴身当差的。”“哪个?现在呼延元帅要把你带了去当差?”“哎,哈哈,老爹啊,恐怕你做梦都没有想到吧!”“不错。小伙啊,这一说啊,你真正是高升了,从糠箩里头跳到米箩里头了。既然元帅看中你嘛,我不能拖你的后腿哎!好,我代你把个帐扎下子。就是这个月的工钱哎,两吊钱。另外嘛,你平时滴滴嗒嗒的跟我借的那个几文嘛就算了,几百文的交易,我们留个交情。”“好哩。老爹啊,这一说就谢谢了。”
倪升把两吊钱一拿,朝身上一灌。到了后头:“元帅。”“唔——。从此以后,你不必呼元帅,就呼主人。”“噢,就是了。主人。”“你跟老板把帐扎过了?”“扎过了。”“多少银两?”“两吊钱。”“两吊钱?哈哈,不多啊,菲得很哪!”“我一个月的工钱就这么些。”“好,明日跟随本帅到青州,中途要进饮食,还有一路盘费,你就用这两吊钱先付。”“这个……那个……”倪升一听:糟了!一个钱还没有拿到,先要我倒贴。不谈了,元帅现在是在落难的时候,家人跟主人还分什么家呢?就用这个两吊钱先做盘费。晚上吃过晚酒之后,呼延灼上了床睡不着,满腹惆怅,就找一本闲书看看消遣。看了萎困下来,当然收拾睡觉。倪升侍候他睡觉之后,自己到前头去也收拾睡觉。
到了第二天,一早起身,倪升先到后头打水给主人净面梳洗。梳洗毕,接着进饮食。吃过之后,呼延灼顶盔贯甲,到了前头店堂,老板过来了:“元帅,我小人见元帅请安!”“罢了。老板,我在你店中所欠食宿费用,等本帅到青州府之后,即叫人送来。”“咦。找话说了。你老人家还把这一点小事摆在心上。像我们这个店里头,想请你老人家吃顿饭,就下大红贴子请,恐怕都请不到哩。这个小东,算我小人请客。”“嘿!吾何能要你请客?本帅自当命人送来。不消客套。”“噢。这一说小人就爱财了。”“倪升。”“主人。”“你赶快将牲口牵来。”“是!”
倪升到了对过马棚门口,把马棚门“咋,得儿——”朝下一推,进了门,很快又跑出来了:“啊咦喂,主人,没得命了!呕……”“唔——?你为何啼哭?”“不是我要哭哎。主人,我到马棚里头去代你老人家牵马,哪晓得马没得了!你说我能不哭吗?呕……”“啊——呀!”呼延灼一听:这一来糟了!别的东西丢掉了还罢了,这一匹龙驹宝马是圣上御赐的,我把它丢掉了怎么交代啊?再一想,且慢!昨天我在店门口的时候,好像有一个人在我后头喊了一声好马,我转身一望,是一位梢长大汉,不晓得小二可认得这个人?”“倪升。”“主人。”“昨天我在店门口牵着马,有个梢长大汉喊了一声好马,那个人你可认识?”“他常到我们店里来,怎么能认不得呢?就离我们这个地方五里路,有座山叫桃花山,桃花山上头有二位寨主……”没等小二把话说完,呼延灼眼睛一瞪:“嘿!什么寨主?那是狗贼!”“对对对,有两个狗贼。那个大狗贼叫打虎将李忠;那个二狗贼叫小霸王周通。昨儿喊好马的那一个狗贼,就是小霸王周通。”“噢!”呼延灼一听,明白了:一定是狗强盗识得这是一匹龙驹宝马,夜里来把它盗走了。怎么办?你既敢盗,我就敢讨,我非要把宝马讨回来不可!若是不给,就踏平你们桃花山!“倪升。”“主人。”“你到附近借一匹牲口过来,待我到桃花山去讨回坐骑。”“这个……好唦,我去借借看。”
就在杨二房客栈隔壁,有个磨坊。磨坊是专门代人家磨干面米粉的作坊,家里都养有牲口。小二走到门口;“咋,得儿——”门朝下一推。“哪一个呀?”“史老爹哎,是我啊。”“啊咦喂,是倪二来啦。”“史老爹,我现在改了名字了,不叫倪二了。”“不叫倪二叫什么东西啊?”“单名是高升的升字。”“姓呢?””姓嘛,当然还是姓倪了。”“噢,叫倪升了。”“对了。”“怎么好好改名字的呀?”“告诉你唦,人哪,到了时来运转啊,好玩哩。就在昨儿个,兵马都督大元帅——你晓得呐,呼延灼哎!”“晓得哩。前些时他带兵去征剿梁山,走我们桃花镇路过的。”“就是这话了。现在嘛元帅已经吃了败仗了,到了我们店里头,如此如此,这等这样,他居然就看中我了,一定要我在他面前侍候他,说我倪二这个名字不好听,特地给我改了个名字叫倪升。”“乖乖!哈哈哈哈……小伙啊,看你这个相貌啊,着实有点个福想哩,你跟着大元帅不愁将来不做官,不发财。到了真的做官发财的时候,没事家来要到我这个地方来绕绕,不要把我们忘记掉了。”“当然啦,别处不去,你这个地方我无论如何都要来的。来啊,老爹,跟你商量一件事情。”“什么事?”“告诉你唦,今儿夜里头,桃花山的强盗把我的元帅的一匹马盗了去了。”“哦?要死下来了,强盗胆大哪,怎么敢盗大元帅的马啊!”“就是这话了。刚才嘛,我们主人说了,今儿个要到桃花山去讨回这一匹马。他要骑马去,所以叫我来跟你借匹牲口用下子。等把马讨回来之后,就把牲口还你。”“小伙啊,你不是不晓得,我这个地方没得马哎,只有匹骡子。”“没得马又不能叫你变马,骡子嘛就骡子了。只要能把个人骑上去就行了。”“好。我今儿个本来是预备上杠的,元帅要用嘛,我就不上杠了。喏,骡子在这块,你把它牵了走。”“好哩。老爹,多谢啦!”
倪升牵着骡子,复行回到客栈:“回主人,四周围人家都没得坐马,只有这匹骡子,就请主人上骡子。”“唉唏唏唏!”呼延灼心里有话:我堂堂兵马大元帅,本来是骑的一匹龙驹宝马,想不到现在改骑骡子了,居然惨到如此地步!“速速把骡子牵来。”“嗯。主人,请上牲口。”呼延灼跨上了骡子。啊咦喂,这个老瘟骡子简直骑不惯,走起来踱啊踱的。他不晓得骡子是个杂种,它怎么能跟马比呢?
倪升把一对钢鞭递给呼延灼,就跟在骡子后头:“主人,我把你老人家送到桃花山那个地方,我小人胆小害怕,我,我就躲在树林子里头等你。”“你不消害怕。”“你不晓得哎,大王他回头不讲理啊,我又没得个本事对付他们。”“好,你就在树子里头等候。”走着走着,有五里路了。前头已经到了桃花山山根下。“喏喏喏,主人你看啊,这就是桃花山。”倪升说过之后,就朝树林子里头一躲,趴在老树后头,在那块看呼延灼过去要马。
呼延灼在山根下抬头一望:啊呀呀!小小的一座强盗窝巢,居然还蛮威武的。只见半山有寨墙。寨墙跟城墙不同,城墙有城墙垛子,寨墙没有垛子,一塌平。寨墙面前有寨门,寨门关闩着。寨墙上头有许多小大王,都是花布缠头,短衣招扎,裹足缠腿,脚穿扳尖踢土快鞋。他们已经看见呼延灼到了。呼延灼把右手的钢鞭一举,指着山上:“唗!山上的狗贼听了:本帅呼延灼到此,叫你们山上的狗强盗周通,速速把本帅的宝马送来!”孩子一听:“咦,乖乖!口气倒不小。——老哥。”“岂敢,老哥。”“我们赶快去报个信啊。”“好。”有孩子蹦纵蹿跳直奔山顶,到聚义厅向大寨主打虎将李忠、二寨主小霸王周通报信。
莫忙!龙驹宝马可是他们盗的?一点不错。小霸王周通昨天正好下山有事,走到杨二房客栈门口,看见呼延灼单人独骑,周身盔甲跟两支鞭上全是血迹,晓得他征剿梁山吃了败仗了。周通心里有话:呼延灼啊,你当初去征剿梁山,带领四万三千大军跟文武官员,你是何等的威风,想不到现在竟狼狈成这种样子!再把呼延灼骑的这匹马一望,晓得这匹马不寻常,是一匹龙驹宝马,就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好马!”周通回到山上之后,就把此事告诉打虎将李忠,两个人一商议,决定把这匹龙驹宝马盗上山来。于是就由小霸王周通带了几个孩子,在夜里头悄哨地到杨二房客栈的对过马棚里头,不声不响,一点没有惊动,就把一匹龙驹宝马盗走了。现在马就拴扣在聚义厅口,弟兄两个正在赏看这一匹龙驹宝马,越看越觉得这是一匹宝马;越望越觉得这一匹宝马是世上稀罕之物。
两个人正在得意洋洋,忽然有孩子过来报信:“报——禀家里爷。”“何事?”“现在呼延灼元帅到了山下,要讨回他的龙驹宝马。”“啊——噗!”小霸王周通是个粗人,大动其怒:呼延灼啊,你太不识相了,你带了四万三千人马征则梁山,只剩下一人一马,全军干干净净,你都不在乎;我周通不过盗了你匹把马,你居然跟我斤斤计较,还跑得来找我要马?哼!我倒要把点颜色给你看看。“孩子。”“家里爷。”“代我备马抬枪,下山动手!”“是!”孩子随即把枪抬过来,把厅口的一匹龙驹宝马牵过来。小霸王周通跨上龙驹宝马,把一杆黑缨枪朝手上一端,带了五百个孩子,出了门寨,在山根一字排开,周通勒马在旗门之下,就望着呼延灼笑:“嗨嗨嗨嗨……”
呼延灼不看见这匹马倒也还罢了,看见周通胯下的龙驹宝马,这一气、这一怄不要问了:可要死啊,狗强盗居然敢骑我的马来跟我斗,欺人太甚了!“唗!好大胆的狗贼,你赶快把龙驹宝马归还本帅!”“嗨嗨,呼延灼,你真不够朋友,是个半吊子,马已经到了我的手里,你居然还来要这一匹马。现在马就在我的胯下,你要头可以,要马没有!不要走,看枪!”马往上撞,手上的枪认定呼延灼咽喉就扎。呼延灼一望:“啊咦喂,你这种本事简直是豆腐做的,忍心害理,居然还来跟我斗。”就把左手的钢鞭朝起一抬,在他的枪头子上“嗒!”也不过用了三四分劲道,才靠上去,只听见小霸王周通嘴里一声喊:“不——好!”“呜——”手里的黑缨枪长了翅膀,玩了飞掉了。“噔!”朝地上一掉,三四丈远下去了。小霸王周通就在这块拍巴掌,两只手就跟炭火一样,疼得眼泪就差掉下来。呼延灼随即把裆劲朝下一沉,准备领牲口往上撞,只要右手的鞭一抬,就能把周通打死,把他的龙驹宝马夺回来了。哪晓得人硬货不硬,刚要下裆劲,因为胯下不是一匹战马,是一匹拉磨的骡子。战马到了主人下裆劲,就晓得要冲了,就朝前头奔了。骡子不同了,到了上头一沉重,晓得上杠了,要磨磨了。这一刻骡子心里有话:大概要干活了。“的笃,的笃……”就在原地兜圈子打转。这一转事小,把呼延灼头都转晕了。呼延灼急坏了:我不懂啊,不晓得转的哪一家!小霸王周通本来是在这块拍巴掌的,看见骡子直转,他巴掌不拍了,机会来了,赶快溜,“哎,呼延灼啊,对不起啊,少陪了!”说着,把龙驹宝马一领,带着孩子们上山了,把寨门朝起一关一闩,盘链下锁。呼延灼一望,摇摇头:没得办法,人硬货不硬。裆下不是马,是一匹骡子,打仗骑骡子是不行。我现在要冲也冲不上去。最好不过,先回头到青州府,跟慕容知府借支队伍来,打破这座桃花山,再夺回我的龙驹宝马。对,用得。
呼延灼随即到了树林子口,一声喊:“倪升。”倪升在树林子后头;“哎!主人。”“你速速出来。”“来了!主人,强盗怎么样啦?”“不谈了。这一匹骡子不能打仗。你在前厢带路。”“到哪里去?”“先回镇上,而后到青州府。”“好的。”倪升又把呼延灼带回到镇上,把匹骡子送还磨坊里头的史老头子。呼延灼向老板告辞:“老板,我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元帅,我小人就不远送了。——来啊,倪二哎。”“喏喏喏,昨儿就告诉过你了。我现在叫倪升了。”“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