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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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带你们走,我要和杨林兄弟去访公孙法师。如访到,更好,如访不到,三天之后我们就回头了,那时我们再到饮马川来。带你们上水泊梁山。但是有一点哪,你们要早点把山上的孩子遣散掉,因为他们人太多,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否则容易被官兵看到,那就不好办了。还有,你们的东西也不要多带,只带些值钱的金银细软,其余的东西都丢下来,这座山寨也丢掉算了。”“好,遵命。”三个人听说带他们上梁山,欢喜不已。吃过酒之后,揩擦手脸。杨林就把自己的包裹并在戴宗的包裹里头,连铁棍子都不带了。 马林叫孩子给他们备马,戴宗摇摇手:“用不着。我们是来访友的,骑马反而不太方便,而且骑着马访友像什么话?我们连家伙都不带了,跟老百姓一样,这样才不显眼哩。”马林、孟康、裴宣把他们二人送到谷口,一躬而别。三个人回到山上,按照戴宗说的话办,把山上的后事料理得逸逸当当,然后就在山上等候戴宗和杨林。
再说杨林背着包裹,跟在戴宗后面,上了大路,继续寻访公孙胜。这个地方离蓟州还有二十多里路。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访着.到了蓟州城,随即进了东门。东门城里有一条街,这条街很长,所以就取名叫长街。戴宗望望天色不早了,准备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一看,右边有家客栈,门口挂着“杨二房客栈”的招牌,从前到后房尾不多,看样子倒还干净。好,就住他家吧。老板跟店小二见有客人来了,赶紧过来接待,把他们领到一间清静而又宽敞的房间里住下来。吃过晚饭之后,时间不早了,两个人一路也辛苦了,早点收拾睡觉。
第二天一早起身,净面梳洗,进过饮食之后,两个人出来把房门一锁,就上街慢慢逛了。要慢慢逛做啥?访问法师啊,要慢慢访啊。访,怎么访法?先到什么地方访?戴宗这个人很聪明,因为法师是个出家人,先到出家人当中去打听,同行的对同行的比较熟悉,这样好找一些,公孙胜是个道士,先找道士问。正往前走着,抬头一看:嗯,巧了!看见对过来了一位老道士。这位老道士大概年在七旬,须眉皆白,弯腰曲背,老态龙钟。戴宗赶紧上前,双手一并:“老全真请了。”“不敢当,不敢当。居士请了。”“有一事动问老全真。”“哦,请问居士有何事吩咐?”“请问,你们全真当中有一位名叫公孙胜的,老全真还知道吗?”“噢,噢,嗯,
公孙胜?且慢,请问这位公孙胜有多大年纪了?”“约四十岁上下。”“啊呀呀,这是贫道的晚辈,贫道不知。”啊!不错,这话是对的呀,这位道士已经是年过七十的人了,我们家法师才四十出头,年纪相差太大,辈份不同啊,不能怪人家不晓得。下次要找个年纪轻些的问。
两个人又向前走了没有多远,抬头一望:咹,找到了。对过来了一个小道士,年纪总在十七八岁,长得倒也眉情目秀,穿得格格棱正,走起路来挺胸凸肚。戴大爷赶紧上前,双手一并:“小全真请了。”“啊呀,不敢当。居士请了。”“请问,你们全真当中有一位名叫公孙胜的,你小全真还知道吗?”“噢,叫公孙胜……莫忙,请问居士,这位公孙胜今年多大年纪了?”“约有四十多岁。”“啊呀呀,四十多岁了,小道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哩,这人是小道的
前辈,小道年幼,不大清楚,哈哈,请便!”“唉!”戴宗叹了一口气。叹气做啥?这下子结皱了!老的吧又嫌龙了,小的吧又嫌小了,哪有那么巧正好找到年龄相仿的?戴宗着急了,一急之下,不管遇到的是道士,还是和尚,也不管他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遇到一个就问一个。难为他,问了一天,还是没有问到下落。第二天,他们不但在城里问,还到城外去问,而且还跑了许多座寺庙,还是没有问到公孙法师的下落。戴宗更急了。
到了第三天,两个人一大早起来,进了一点食,又上街去寻访。走着走着,走到长街上的一个巷口,戴宗掉脸朝巷子里头一望:啊呀,我们跑了两天下来,没有注意这条巷子,原来这条巷子的顶头有座庙哩。让我去问问看。怎么晓得这个地方是座庙的?因为门口的两扇门是朱红漆的大门,大门两旁有一对圆石鼓,门口有三层石头台阶,一般来说,这是出家人住的地方。你戴宗要问也不妨,应当先抬起头来望望清楚,出家人住的地方也有不同,究竟这是不是座庙。但他性急了。跨步上了台阶,手一抬,“嘭!嘭!嘭!”就敲门。只听见里面有人问了:“哪一个啊?”唉,不好,怎么是女人家的声音?戴大爷一吓,没有敢开口。 再抬头朝上面一望,只看见大门上面有一块白矾石匾,匾上刻有五个天蓝的字:“送子观音庵”。糟了,原来是座尼姑庵!幸亏没有开口,如开口说是来找道士的,不被人家骂吗?太不像话了!戴宗自己想想也好笑。赶紧转身,望着杨林一会意:快走!两个人快步直奔巷口。
两个人走到巷口,刚要出巷子,戴宗抬头朝对过一望:“啊呀!”一吓,吓了站住了。什么事?有人要杀人。就在对过有一家肉店,这家肉店的房子不大,只有一开间的门面,在门口檐下摆了一张肉案子,在肉案子面前站了一位身长大汉,模样生得非常粗壮,手上举着一把拆骨刀。在他的面前有一位,年约四十左右,模样看不清楚,把额头伸着,颈项就在刀口底下。举刀的那一位正准备把刀往下砍,这一位动都不动,情愿让他砍。这太危险啦!只要刀口碰到颈项,头就下来了,人就没命了。所以戴宗吓得愣住了。
二、长街遇石秀
对过的这两位是什么人?为什么事情要动刀?我要交代一下。这一爿店是一个姓赵的开的,姓赵的就是这一位身长大汉。他从小没有起过名字,在家里排行老大,人家都喊他赵大。赵大原先不是此地人,因为性情暴躁,在家乡一拳打死了一个人,后来官府查明,说他是酒后无德,误伤人命,就把他发配充军到此地。三年期满之后,本该要发回原籍,赵大想想:家里一个亲人没得,无牵无挂,何必回去呢?于是在官府花了几文,没有还乡,就在此地定居下来了。随后有人代他做媒,娶了一房人。这个老婆虽然是二婚,但是手里有几文,赵大自己没得钱,就拿老婆的钱用,先开了一爿肉店,因为他从前在家里就是个杀猪的出身,当然先拣行家事做,后来又开了一爿骡马坊,混得倒还着实不错,在此地可谓安居乐业了。在他刀口底下的是什么人?这一位站起来身高有九尺,这一副脸啊,生得倒也不丑,脸上的皮肤黄巴巴的,带有三分病容,这并不是他的身体不好,而是他脸上的气色天生就是这种颜色,所以他的外号叫“病关索”。两道浓眉,一双铜铃大眼,大鼻梁,阔口,颏下是兜腮胡须,大大两耳。头戴一字戗风巾,身穿青布跨马衣,五色鸾带围在腰间,足下薄底快靴。他是此地衙门里头的一位马快都头,姓杨,单名一个雄字。病关索杨雄在衙门里头不但是马块都头,还兼跑送公文,这还不算,另外还担当刽子手,一个人三个差事。在江湖上他颇有声名,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些本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为人好结交朋友,而且非常爱友,但凡有江湖上的英雄豪杰路过此地,他都要过去登门拜访,性情也比较憨厚。他跟赵大有什么难过?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他跟赵大有难过,赵大跟他也没得什么仇。那赵大为什么事情要拿刀杀他?原来杨雄曾经代一个朋友担保,欠赵大五十两银子。这个朋友是什么人,不是本地人,是充州道上的,姓杜,单名是个兴字,外号人称“鬼脸儿”。鬼脸儿杜兴有一次到此地来吆马做买卖,就吆的赵大骡马坊的马。吆了一趟马,最后一算账,还差五十两。这五十两到哪块去找呢?想借,身在异乡,借贷无门,于是就找到杨雄了。杨雄跟鬼脸儿杜兴认识,因为杨大爷在衙门里头担任马快都头,有一次为办案来到充州,碰到鬼脸儿杜兴。杜兴在家也好结交朋友,又欢喜打拳,弄枪舞棒,凡是有本事的、有声名的都常到他那个地方去。在茶馆里面两个人无意间见了面,双方通名道姓,原来互相早己就闻名了。英雄爱英雄,好汉爱好汉,鬼脸儿杜兴为人也惯打不平,就帮助杨大爷破了这起案子,而且办事非常周到、热心。这一来杨大爷感到过意不去,在临分手的时候就对杜兴说了:“杜贤弟,你若是有机会到我们蓟州去,你一定要到哥哥那个地方去,你只要到州衙门找我就行了。”所以鬼脸儿杜兴差五十两银子的时候,忽然想起病关索杨雄,就来找他了。找到了杨大爷,杨大爷当然热心帮忙,并且还招待一番。当时杨大爷就随杜兴来见赵大,满拍胸脯,说:“这个五十两我来担保,他如果不还,我负责!”赵大一看,有杨雄出来担保,没得话说,就让杜兴把这一趟马吆了走了。实指望杜兴回去之后不日就有音信来的,哪晓得杜兴一去之后杳无音信。后来赵大就来找杨雄了:“杨大爷啊,杜兴可曾把钱带来?”杨雄摇摇头说:“不要提钱了,连信都没得。”赵大就说了;“杨大爷啊,当初如果不是你担保的话,我就不会让他把一趟马吆了走,现在既然他不带钱来,那么你要负责,就要请你把这笔钱给我了。”杨雄听他这么一说,冷笑笑,摇摇头说:“自古以来只有保人担担,哪有保人还钱的?保人欠你什么债?啊?”赵大一听,说:“这就笑话了。这么说我这五十两银子就撂下水啦?”杨大爷说:“你不要急,杜兴这个人你不晓得,我跟他是好朋友,他的为人我没得数吗?他是个周正人,决不是那种无赖之徒,这一定是有了什么意外的事情耽误了,说不定不日就有人把五十两银子带得来,你再稍微等一等。”赵大没得办法,只好回去再等。过了一向时,看到杨大爷,又问了,”可曾有信来?”杨雄说:“没有。”又过了一向时,又问了,杨雄还是说:“没有。”就这么左一次“没有”,右一次“没有”,赵大火了,说:“杨大爷啊,你要如果再不给我钱的话,就不要怪我赵大了!”杨大爷还是望着他笑笑,说:“你放心,少不了。”无巧不巧,今天杨大爷又走此经过,被赵大看见了。杨大爷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方来的?他是来会一个朋友的。离这爿肉店不远,在斜对过有一家小茶馆,小茶馆里有个人在等他。他们是事先约好了时间,在这个地方碰头的。所以他这时候脑子里头根本就没有想到赵大的五十两银子这件事,埋着头直朝前头跑。走到肉店门口,他头埋着没有注意,赵大入了神了。赵大一声喊:“呔,杨大爷,站住!”杨雄一听:糟糕了!我就怕碰到赵大,偏偏这一刻碰到赵大。“哎,赵大,你叫我干什么?”“叫你,杨大爷啊,我问你,那个杜兴的五十两可曾带得来?”“没有啊。如带来,我怎么能不给你呢?”“他不带来,只好你还钱!”“哟,讲笑话了。当初我就跟你讲过了,我做保是不错,只有保人担担,哪有保人还钱?”“我告诉你,杨大爷啊,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你今天如再不给饯,我这一把刀与你不利!”说着,身子朝后一转,伸手拎了一把拆骨刀。杨雄把他一望,“啊噗!”来了气了。“啊呀,赵大啊,想你在家秉性粗暴,一拳打死了人,到今日你的脾气还不改啊?不过为了五十两啊,你居然就把刀拎起来了。你把刀拎起来,难道我姓杨的就怕你吗?你麻木哩!我是什么人啊?我是衙门里的马快都头!我本来今天还准备跟你说两句好话,既然你要行凶,我姓杨的也不是好惹的!杨大爷也来了气了,手一抬,“啡!”把头上一字戗风巾朝下一褪:“嘿嘿!赵大,区区五十两银子,杜兴不给钱,我姓杨的也可以认这笔账。但有一点,你今天这副样子,我现在有钱也不给你。我这个人还有个脾气,既然你要拿刀砍我,我就要你砍我一刀,你不砍我一刀,我就是不给钱!”“啊!”哪晓得赵大一听更来气:要死啊,你个囚攮的!原来你是有钱不给,居然还来怄我。你以为我不敢砍啊?我大不了抵命!“好!”赵大喊了一声好,两足尖一踮,“噗!”一个纵步蹿到杨雄面前,把拆骨刀朝起一举,“呜——!”就朝下砍了。杨雄把颈项伸得多长的,头埋着,眼睛闭着,动都不动,他总以为赵大不
敢砍。悬哪,这口刀的刀口离他的颈项还有尺把了。
对过的戴宗跟杨林看得清清楚楚,眼看要人头落地,心里这一急就不要问了。想上去救,又办不到,因为离得远,鞭长莫及。戴宗只好在这块干着急。真要等他们来救,已经迟了,就在肉案子斜对面,也就是杨雄要去会朋友的那家小茶馆门口,有个人一个纵步,“噗!”蹿身上来,把右手朝起一抬,就用右手的虎丫,把赵大抓刀的右手七寸子这个地方,“啪!”朝上头一托。“朋友,人哪,还是忍耐些好哇!”赵大看了来人一眼:“唉唏!你不知道他说的话怄人呢!”赵大心里有话:你不要看我这副样子,手上抓着刀恶狠狠地朝下砍,我哪块是成心要这样子的吗?实在是我被他气极啦!你不晓得,他骨子里头阴呢,说的那种怄人的话,随便哪个听了都要来火。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戴宗再把蹿上来的这一位一望:“好!”情不自禁赞了一声好。这一位是什么样子,身高九尺,面似银盆,两道清眉,一双秀目,正准头,四方口,颏下没有胡须,大大两耳。头上戴一顶软顶壮帽,拱手英雄结俏挣挣打在眉心,身上穿排门密扣短衣,底下兜裆衩裤,足下扳尖踢土快鞋。这一位是谁?我有几句赞他:
身似山中猛虎,
性如火上浇油。
心雄胆大有机谋,
到处逢人搭救。
全仗一身武艺,
只凭两个拳头。
英雄声誉满黄州,
拚命三郎石秀。
石秀在江湖上颇有声名,没有哪一个为武的不晓得拚命三郎石秀,许多人都喊他石老三。石秀并不是此地人,是黄州人氏。他两年前出来闯荡江湖,走到此地的一座翠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