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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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被他活捉吗?现在非过河不可。石秀再仔细一望,好哩,护庄河虽宽,但是在庄桥这个地方河面只通二丈多宽。因为这个地方河两边的岸上用石板、石块垒成石岸,一直垒到河里,庄桥的两头就搭在这个石岸上。现在庄桥扯得老高的,我可以在这边石岸上踮一脚,朝那边石岸上蹿。石秀主意想定,把铁棍朝墙上一戗,不要了。从夹巷子里头跑出来,一个纵步,“噗!”蹿到石岸上,腰朝下一哈,两足尖一踮,“得儿——噗!”又一个纵步,在半空中两膀一伸,十个手指头张开,蹿到对过,正好把对过石岸上的一块石头巴住了。就在这时候,只听见庄墙上:“开箭!”“噔!沙——”一箭对准石秀射过来了。
哪个射的?栾廷玉。他端着弓,搭着箭,在等石秀出来。看见一个黑段子蹿到石岸上,正准备放箭,黑段子又蹿到对河去了,栾廷玉不耽搁,对准对河的黑段子,放了一箭。离得这么远,一般的人射不到对河,栾廷玉的弓力硬,他能射得到。石秀身躯挂在半空,让还不好让。不过,因为对河没有灯光。看不清楚,这一箭没有射中石秀的要害部位,射中石老三左腿的小腿肚子,“啡!”箭尖子进去将近寸把深。一阵钻心的疼痛,石秀冷汗都出来了。摆到差不多的人,手就松了,人就要滚下河了。石老三把牙关一咬,两膀一拧劲,两腿朝上一抬,爬上了石岸,“噗噗噗噗……”几个纵步,到了栾廷玉箭够不到的地方,停住脚步,弯腰用右手把腿上的这支箭一拔,伤口鲜血直淌,把身上的衣服撕下来一角,准备把伤口先包扎一下。嘿,来不及了,只听见后面“嗒——!”一通炮响。掉脸一望,南庄门大开,吊桥平坠,在火光中栾廷玉跨马端枪,带着庄丁追得来了。庄丁跑着喊着:“呔——!石秀,你跑不了啦,我们家栾师爷来啦!”石老三心里有话:你追吧,大不了我不包扎伤口了,前面不远就是我们家大营,只要我带快点跑,谅你也追不上。石老三不顾伤口疼痛,拼命朝前跑。眼看前面快到自家的大营了,哪晓得他小腿肚子上的伤口因为没有来得及包扎,又一阵跑,血淌得太多了,人实在撑持不住了,一阵头晕眼花,脚下又被什么东西一绊;“不——好!”“拱!”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昏厥过去。栾廷玉见他跌倒了,心里好欢喜,领马上来,把枪一举,枪尖朝下,对准石秀的胸膛,“着——!”往下扎了。
就在他枪往下扎的时候,只听见对过:“看箭!”“噔!沙——”从迎面对准他的咽喉飞来一箭。“啊呀!”栾廷玉一吓,把枪收回,头往右一偏。因为是在夜晚之间,看不清楚这支来箭,他头一偏,咽喉是让掉了,左肩头没有让得掉,“啡!”这支箭射中他的左肩窝。对过这一位的弓力也硬,箭尖子进去有寸把深。栾廷玉忍着疼痛,朝对过一望,望见对过灯球照耀,领首有两员将士骑在马上,上首是豹子头林冲,下首是神箭手花荣。后面还有许多兵丁。这一箭一定是花荣射的。要在平时,栾廷玉并不怕这两个人,这时候因为左肩中了箭了,赶紧拔转马头:“尔等速退——!”带着庄丁退进了南庄门。庄门紧闭,吊桥高扯。栾廷玉回去先忙医治箭伤。
林冲跟花荣怎么来的?今天临到他们夜巡。今天虽然是除夕日,现在是两军对阵,旁人能尽醉方休,他们不敢大意,比平时更加小心,带领一队孩子从营里巡到营外。带的灯球全用羊皮套子套着。正在巡视,忽然听见祝家庄庄里人声嘈嚷,接着看见南庄门大开,冲出来一队人马,灯光照耀,领首一人是栾廷玉,在追赶一个人。这个人在前面蹦纵蹿跳,往这边大营跑。林冲跟花荣估计,这个人一定是我们家的头领,是从祝家庄里溜出来的。两个人吩咐孩子亮灯球,准备上来接应。忽然看见前面这个人跌倒了,栾廷玉快马上来,举枪朝下扎了。花荣来得快哩,把枪压鞍山,左手在飞鱼袋取弓,右手在走兽壶摘箭,一声喊:“看箭”对准栾廷玉的咽喉射了一箭,代石秀解了围。倒也罢了,栾廷玉射中石秀一箭,花荣射中栾廷玉一箭,一箭抵一箭,双方不蚀本。
林冲和花荣没有追,到了石秀身旁下马,把石秀扶起来一望:“啊呀!原来是石老三!”石秀被他们一搬动,苏醒过来,“嗯——”哼了一声。眼睛还没有睁哩,他不晓得是自家人,以为是被祝家庄的人抓住了,嘴里骂起来了:“好大胆的村狗,你们既把爷抓住了,快把爷杀了吧!”林冲跟花荣望着他好笑:“石三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是我们哪!”石秀把二目睁开,一望:“啊,是你们?你们怎么来的?”花荣就把巡营巧遇的经过说了一遍。林冲在旁边告诉他:“石老三,今天多亏花二哥放了一箭,要不然,恐怕你的性命就难保了。现在村狗已退回祝家庄,我们回大营去吧。”石秀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万分感激花荣。有人代石秀把伤口包扎了一下。跑路是不能跑了,骑马也不大好骑,就叫孩子把他背着。派了个孩子先回营去报信。
宋江、吴加亮和众头领已经在大帐上了。半夜三更怎么升帐的?因为听到对过祝家庄有鸣锣嘈号之声,有孩子禀报寨主、军师,他们随即起床,命人把众头领一起喊到大帐上来,正要派人去打探。这一刻大帐上灯火辉煌。林冲和花荣到了大帐口下马上帐,孩子背着石老三跟随在后。寨主、军师和众头领看见石秀回来了,喜出望外。不过石秀脸色刷白,眼睛闭着,昏昏糊糊。花荣跟林冲把救石秀的经过禀报寨主、军师。命人赶快去拿箭创药来,代石老三重新包扎伤口,再倒一杯温水来,让他服了一些药。过了一会,石秀慢慢睁开双眼。寨主、军师一望:“啊,石秀贤弟,你受苦了!”“嗳——,寨主、军师怎讲此话,小弟不要紧。”“贤弟,那一天你与杨林贤弟去探庄,我们后来见报了,知道你们在北庄门被栾廷玉发觉,杨林贤弟已被擒。不过,我们一直不知你藏在什么地方。今天你又怎样出庄回来的?”“此话说来甚长,容小弟细禀。”“好,你慢慢讲。”石老三就把进庄之后如何逃进经堂,三太公怎样待他不薄,今天又怎样出庄的经过,由头至尾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又把打听到庄里的情形说了一下。“寨主,军师,小弟有一事相求:到破庄的那一天,请你们在发令之时,叫大家万万不能惊扰三太公。我已留了一块木牌给三太公,牌上一面是‘拼命三郎’,一面是‘石秀’,我关照他到了破庄的那一天,把木牌挂在经堂门口。请你们关照大家,只要看见门口挂有这块木脾,就不要进去。”“贤弟放心,这位三太公既是你的恩人,也是我们所有梁山人的恩人,我们当然要保护他,你只管安心养伤。”“多谢寨主、军师。”有孩子把石秀送到他的帐里去休息、养伤。
天色大亮,灯火吹灭。吴加亮一面叫孩子到五营四哨去传话,把日后破庄时坐保护三太公的话晓谕大家,一面派戴宗回山把情形禀报晁天王。看来一时还难破祝家庄。
栾廷玉呢?因为箭伤至少要半月后才能痊愈,命庄丁在庄门口挂起了免战牌。生怕梁山人在这期间来攻庄,一面下令严加防守,一面写信派人送往各地官府,请求派援兵来帮忙。因为祝家庄是奉旨征剿梁山的,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向官府求援。信送了哪些地方呢?蓟、燕、东、登、莱、青等六府四州,共计有十处。其中九处皆与本书无关,不去交代,只有登州这处地方与破祝家庄有很大的关系,我要仔细交代。
四、顾大嫂开店
登州府的总镇官孙新,是山西人氏,外号人称小尉迟,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他的哥哥孙立外号叫病尉迟;他的嫂子顾氏,人称顾大嫂,外号母大虫。兄嫂都是山西狮子山麒麟寨的大王。孙新在母亲腹中父亲就亡故了,出生三日,母亲又去世了。从小是吃嫂子的奶水长大的。哥嫂把他抚养成人,攻书上学,练功打拳,骑马扎枪。孙新长到二十外岁时,见官兵常来征剿狮子山,想想:做山大王一年到头担惊受怕,不是长久之计,难得自己学了一身好武艺,何不去投军报国?他辞别了兄嫂,到了边关从军。他在军中连连建功,得了个二品的官衔,把他安置到青州府候缺。他虽说是个二品,但是个虚衔,没处到任。正巧,有一批海盗从海上打进了登州府,杀官劫库,打家劫舍,百姓遭殃。上台大人就派孙新带兵到登州剿灭海盗,因他有一身的好武艺,杀得海盗闻风而逃。孙新回到青州不久,海盗又打进登州,把新到任的总镇官也杀死了。于是登州的百姓都一致要求孙新到登州府来,说孙大人不来,我们百姓没得好日子过,海盗不怕旁人,就怕孙新。上台大人又把孙新放到登州府任总镇官,但是跟他交口:以后不升不调,永远坐镇登州。
孙新到任之后,娶了一位夫人乐氏,舅爷叫乐和,精通乐理,外号人称铁叫子。孙新想:一个人要饮水思源,我所以能有今天,多亏我家兄嫂。于是就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到山西狮子山,请兄嫂到他这块来享福。兄嫂看到这封书信,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兄弟总算有了出头之日了。虽然我们栖身绿林,也没有做过不端的事,但总归外头的名声不大好听。这一来好了,我们可以到兄弟那里去了。又怕在兄弟那个地方蹲不长,是不是要留条后路呢?夫妻两个商量再三,决定先去看一看,就叫来人带个回信给孙新,说不日动身去登州。然后叫两个结拜的兄弟邹渊、邹润镇守山头,留条后路。夫妻两个挑选了二十名儿郎,带着珍珠细软,装扮成商人模样,推着几辆大车,“嘎儿嘎儿嘎儿嘎儿……”离开了狮子山,前往山东登州。
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到了登州界内。走到离登州东门五里路,有座镇市,叫大镇。镇口有一家杨二房客店,这家客店有五开间的门面,前后有五进房子,着实不小哩。孙立夫妻和二十名孩子一起住进了这家客店。这么多人住店,老板、伙计忙了转起来了。第二天一早,孙大爷先一个人进城去找兄弟。想到兄弟在此地是二品的大人,我是他的哥哥,就是大大人,大大人应该要穿得阔气些,特地到街上买了一身员外郎的装束,朝起一穿。一个人步行来到登州城,进了东门,就问老百姓,孙新的衙门在什么地方?老百姓一听,觉得诧异:孙新是我们登州堂堂的二品总镇,人人都对他非常尊重,没得哪一个直呼他的名字,都称呼他孙大人。这一位居然直呼他孙新,不晓得他是个什么人。再看他一身员外郎的装束,不敢怠慢,就指点了,说孙大人的衙门就在前头。孙立听老百姓个个都称他家兄弟“孙大人”,口气都非常尊敬,晓得兄弟在此地做官一定很正派,不是个贪官污史。走到衙门口一望:啊咦喂,乖乖,威武哩!冲天照壁,八字粉墙,门口还有吹鼓亭,吹鼓亭面前站着几个旗牌中军。孙立踏步上前,拍拍一个旗牌的肩头:“哎,朋友,此地可是孙新的衙门?”这个旗牌一望:什么?可要死啊!这是哪块来的冒失鬼,居然敢直呼我们大人的名字?莫忙,先不要来气,望望清楚来的是个什么人。再把孙立从头到脚一望,特别把他的脸蛋子仔细望了下子。“啊呀!你老可是大大人驾到?”“着啊。”啊?难道这个旗牌认得孙立?不是的。因为孙新这一向时等哥嫂来等得着急了,就关照门口的旗牌中军说:“我家兄嫂不日就要到登州,要随到随报,不可怠慢!”“大人,莫忙,你大人在家嘛,我们当然是随到随报了,万一你老不在家,怎么办呢?”“我如不在家,你们就直接到上房去禀报太太。”“噢,好的。不过,这位大大人,大太太,我们没有见过,认不得,他们是什么模样呢?”孙新就告诉他们,兄、嫂的个子有多高,脸蛋是什么样子,说话是什么口音。所以这个旗牌把孙大爷仔细一望,就晓得来人是孙立了。“啊呀!你老大驾怎么到今天才来?把我们老爷都急坏了。小人向大大人请安!”“嗯,罢了罢了。老兄请了。”旗牌心里有话:咦,这位大大人对人倒蛮客气的,居然跟我们这些手下人还称兄道弟。他不晓得孙立是做大王的,平时跟人称兄道弟喊惯了,对官场的礼节一窍不通。“大大人,你老先请到这边来坐,容我小人到里面去禀报大人。”“好。”有当差的进去禀报孙新。
孙新正坐在书房里看着兵书。当差的进了书房:“禀大人,大大人驾到!”“啊呀!”孙新听说哥哥来了,赶忙把兵书朝下一放,吩咐摆队迎接。啊咦喂,这又不是上司到了,还要摆队迎接?这并不奇怪,因为孙新一直把他的兄嫂当作父母对待,所以要特别恭维。又吩咐手下人把盔铠戎装取来,顶盔贯甲,当作接钦差玩哩。调来二百兵丁,唤来一班将士,排列两旁。有人先到前面去送信给孙立:“哈哈,大大人,我们家大人摆队迎接你老人家了。请!”“哎——!”孙立心里话:兄弟,何必,我的底码子,你的手下人不晓得哎,我是个大王,你是个做官的,这样迎接我不像话哎。你最好把我悄悄地带到里头,朝哪块一安就行了。不淡了,兄弟既然要尊敬我,有什么办法呢?中军官偏着身子,螃蟹式横着走,在前面引路,孙大爷后随。才进头门,“嗒!嗒!嗒——!”三通大炮,“咚咚咚咚……”“呜的嗒——”擂鼓奏乐。二百兵丁排列整齐。刀枪烁亮,旗幡招展。领首的将士捧着手本,一个顶调:“我们登州营全体官兵跪接大大人!”将士和二百个兵丁“哗……”朝下一跪。这种官场礼节,孙立从来没有见过,一时不晓得怎么办是好。旁边的这个中军官机灵,一声喊:“大大人令下,免了!”将士和二百个兵丁又是一声喊:“多谢大大人!”起身站立。孙新代哥哥做面子,随后发赏。孙新迎下大堂,双手一并,“啊,大哥驾到,恕小弟未曾远迎,多有得罪。小弟见大哥叩请金安!”“嗦啷啷啷……呛啷!”提着大甲,在大堂口双膝跪倒。孙立一望:“哎!贤弟,自家弟兄,何必如此,起来啊!”赶紧上前把兄弟扶起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