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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九幽魅-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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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个伤疤是怎么得来的?”老道士望着我缓缓的问道,声音苍老得有些沙哑。
    “我们正为这事情来烦扰你老人家呢……”没等我开口,三叔就连忙的回答着他,接着又把我手背伤口的由来给他说了一遍。姚老道闭着双眼,仔细的听三叔说起事情的经过。等三叔说完后他还是不说话,一动也不动,好比我们在对着一个雕塑倾诉。小院里很静,静得如同连一根松针掉下来都能听到。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为坐忘。’这庄子的意思是告戒我们要遗忘自己的身体,屏弃自己的聪明,离开了形体抛弃了智识,使一切无阻碍,这样才能够坐忘所有!只有坐忘一切,我们才能够超然物外忘却形骸,让自己不惧怕一切外道的邪魔。所以说,圣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之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老道士侃侃而谈,只见三叔和罗道士在旁边听得直点头,我却听得有些迷糊。
    “老神仙的意思是?”三叔小心翼翼的问道。
    “各人自有天命,平心应对才好。这病症!非为不治之症,却也不是易治之症。要是说来可真是盘根错节,牵扯巨细,这凡事万万不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们先去找大祭酒,她知道这事情的由来,听听她的意思再说其他的。”老道微微的闭着眼睛说道。
    听了这话,我越是一头的雾水,什么“非为不治之症,却也不是易治之症。”我这手上的三个小疮难道还有什么大文章不成?这老道说话说一半,真叫人着急。
    “嘿嘿……娃儿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是具有智慧的年轻人,不会不懂得什么叫‘坐忘一切’的。”老道士眯着眼微笑着对我说道。我一听这话,简直有些骇然了,这老头竟然能知道我的心事。
    “谢谢老祖祖指点。”我只能这样的说着客气话。
    “美言不信,信言不美。哈哈……只要你不暗地里想你这是问道于盲就是啦!”老道士笑着说道。
    “我们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当年我石老伯对老神仙就是看若天人,还说没有少得到你的教诲。老神仙的意思我们清楚,你是说先让我们弄清楚事情的原由再说,这也是最好不过的想法了。”三叔连忙奉承的说道。
    “对,对,太师傅就是这个意思,他老人家菩萨心肠,怎么会无动于衷的。”罗道士也连忙笑着道。
    “得啦,得啦!盗名不如盗物!我这老骨头经不住你们拍。常月啊,你去房里打开我的柜子,把那蓝瓷瓶拿出来。”老道士对着罗道士说道。于是罗道士进屋去了。这时只见老道士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瓷盒,轻轻的打开,里面一粒核桃般大小,被锡箔纸包裹了的圆形颗粒出现在他的手里。姚老道剥开了锡箔,一粒黑黝黝的药丸呈现出来。
    “来,张开嘴。”老道士把药丸递到我嘴前。
    我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看三叔。“快张开嘴,听老祖祖的话呢!”三叔连忙低声说道。
    还没等我来得及咬,这东西就一咕噜的滑到了我的胃里去了。甜里略带一丝丝的苦味,还有一点点的清香,感觉象是以前吃过祖父炼制的八宝珍。
    “大罗丹,我就这么一粒了。”老道微笑着说道。
    “啊……这怎么可以,这可是老神仙珍藏多年的东西。九儿,快,快给老祖祖行个大礼。”三叔愕然的说道。
    听三叔这样说,我便知道了这药丸的贵重,于是连忙对着老道跪下去。这老道一把拉住了我,沉着嗓子说道:“还不快起来,当年常月被五环蛇咬了我都没有拿出来,可不要嚷嚷了,你要让他知道了么?这药丸确实珍贵,但也是该拿出来的时候了。”三叔听这话,赶忙过来把我拉了起来。刚说完,罗道士就拿了一个蓝色的瓷瓶出来。姚老道接过瓷瓶,打开后用瓶口对着我的手背抖,一些灰色的粉末倒了出来,我的手背立马有了感觉,一股清凉仿佛通到了心窝。
    “好啦,你也安心了,小命是保住了。我说了不要急,余下的事情再说。”老道士一说完,我和三叔都躬身对他道谢。老道士对我在城市里的生活感兴趣,不断的问这问那的。我们正在闲聊,樊厨子急冲冲的走了进来,先给姚老道问了安,然后说后山派下人来了,让三叔快过去,好一同到后山去。我们猜想一定大祭酒传下话来,让他们几人立即赶过去,要举行晖氏狮子牌的传承仪式。
第三十章 上清派
           告别了姚老道,我们又来到后殿旁边的厢房内,路上三叔悄悄的告诉我,姚老道的这粒大罗丹,是他花费几年糅合三十多种珍贵药材配置出来的,具有养身疗疾祛毒的神奇功效,总共就弄了三粒,这最后一粒他都珍藏了几十年。我听了这话,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等我们来到客堂后,一个中年道姑坐在屋子内和大家说着话,见我进门她便回过头来打量着我。三叔忙上前给她打招呼,又对我说这是上清宫的常清道长,让我过去行礼。我过去给这道姑打了个招呼,又鞠了个躬。
    “你看看,这十几年没见了,小九儿都长得完全变样了。”这道姑笑着说道。
    “是啊,当年他出生的时候常清师姐和常明师姐还下山去见过的,如今都比我高出一大截了,这些年多亏你们的关爱啊!”三叔笑着说道。
    “你外号黄大个子,怎么就矮一截了!不矮不矮。”罗道士一说完,大家都哄堂笑了起来。三叔就是因为矮胖才被人取名黄冬瓜,如今罗道士称呼他是大个子,多少有讥讽之意。三叔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不当真,跟着大家笑。坐了一会他们就起身准备往后山走去,三叔过来对我说他们有事情要去后山办,没有大祭酒应允,他也不能带我一同上去,让我先待在这里,他们上去办完事情就下来。我知道这次他们上去是为了赖端公接狮子牌的事情,原本我也想跟去看看,但听得三叔这样说,也只好答应。
    于是常清道姑带着无尘道长、相木匠、樊厨子、赖端公、还有三叔他们一同往后山去了。罗道士没有去,他说他要看着漆匠漆神像。猴子见他们一群人离去,便要跟过去耍,被罗道士吼了几句,于是灰溜溜的走到我们跟前来了。两个中年的漆匠在后殿里忙活着,弄得一身都是油漆,罗道士不停的说着他们什么地方漆多了,什么地方没有漆到位。等到半下午的时候,这两个漆匠才把老君像漆完,收了工钱下山去了。等漆匠走后,罗道士和小猴子在打扫着后殿里遗留下来的垃圾,我要过去帮忙,却被他推到了外面,说里面全是油漆,免得把我的衣裤弄脏了。这个比较魁梧的道士,虽然嗓门比较大,但对人还是很好的。他打扫完后殿就带我去他的屋子歇息,又拿来几个苹果让我吃,有句无句的问着我在外面生活的事情。他的房间摆设非常的简单,墙上除了挂了一副老子的画像外什么装饰都没有。一架木床放在一个角落里,床头散乱的放了几本发黄的书,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摆在屋子中间。我在靠窗户的椅子上坐着,给他说着外面的事情。起初我称呼他为道长,他笑着说他和三叔同辈,我就喊他罗师叔算了,我也觉得喊道长别扭,于是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
    这些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对外面的事物特别感兴趣,你随便说一点他都会聚精会神的听。我想他们终年的呆在这里,过着枯寂的生活,基本是与世隔绝,想来日子过得是十分单调的。所以对于外来的事物,都特别的感兴趣,也喜欢和外来的人打交道。说真的,我对他们,从心底里同情。想想这罗道士从小就是孤儿,后来又出家当了道士,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不是他的本意。现在人过中年了无儿无女的,自然是孤苦零丁。于是我把我所知道的,他所感兴趣的,都悉数的告诉他,又说有机会带他去城里看看。他听了这话,竟然笑得跟孩子一样的开心。说这次师弟们去鹤鸣山学习,他原本是想去的。可师傅说师弟们还年轻,在道观里呆不住,应该让他们出去走走,于是他这个想法就泡汤了。我听他的口气,如同有些遗憾在里面。
    小猴子先是陪我们耍了一会,见我们只顾闲聊,觉得没趣,便自个的出去了。罗道士问了我很多的问题,我也问他一些观里的事情,他说这观里一共有十一个道士,除了姚老道和无尘子戴道长,其他的都是常字辈的。我问他姚老道是不是无尘道长的师傅,他说不是,姚老道是无尘道长的大师伯。这下我才搞明白了,原来这姚老道比他们常字辈的要高出两辈,是无尘子师傅的师兄。我又问他这姚老道的年龄,他笑着说他也不清楚,这些年来,他太师傅一直一个人住在后院,不喜欢他们去打扰。他又对我说现在生活好了,没有多少人愿意出家来过这样清苦的日子,所以现在是道士越来越少了。我问他后山是不是全是道姑,他说是的,道教戒律有规定,男女方士是必须要分开修行的。说后山现在有七个道姑,刚才来的是大祭酒的大徒弟常清,上清宫的主持。罗道士很爽直的告诉我,他们这一辈的出家人,不是感情受到挫折看破红尘就是身体有缺陷,都是非常自愿留下来的。以前有几个出家后念念不忘红尘的,都被大祭酒劝下山去了。
    正聊得尽兴的时候,哑巴道士端来了饭菜,比画着招呼我们吃。这道士一天只吃两顿,所以半下午的时候就开饭了。三菜一汤,全是素食,口味非常的清淡。哑巴道士对我特别的热情,给我盛了满满的一碗米饭。我足足吃了三碗饭才觉得饱了,我想怪不得乡下人吃得多,清汤寡水的油荤少得可怜,只有多吃几碗干饭才能维持营养。吃完饭后我正在削苹果吃,哑巴道士笑嘻嘻的进来收碗块,我递给他一个苹果,他却千推万推起来,端着碗筷就走了。罗道士笑着对我说这个道士没有法名,也没有经过出家仪式,最多只能算是个火居道士。这人姓温,家住在离这里三十多里的一个村上,原本是上山来的香客,来了后竟然不想走了。师傅见他身体有残疾,人又老实,于是就让他留下专门负责观里的伙食。不过他确实很勤快,饭菜也弄得干净,除了准备全观的伙食,还要照顾太师傅的起居。
    吃完饭,观内剩下的道士们都到老律堂做起晚课来,敲着铜钟诵起《心应妙经》。等他们做完晚课后,我说我要到外面去走走,罗道士欣然答应,陪着我来到了山门口。夕阳已经快西下到底了,山边只剩下了几朵镶嵌了金边的云彩。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庄稼人的日子就是这样的简单。几户农家已经升起了炊烟,想来是妻子已经开始准备晚餐,等待着丈夫收工回来。我对这样的情景直发呆,叹了叹气。罗道士却不其然,想来是见惯不怪了,不停的找些话与我闲谈。我心里开始嘀咕起来,想想以前我们总是把这些出家人想象得跟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然而只要你和他们打打交道,却发现他们大多也是有血有肉有想法的凡人,除了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我们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以前读书的时候和同学在一个寺庙里烧香,无意听到和尚在讲法,说那些有慧根但放不下红尘的人在佛教里被称之为“大阐提”。现在想来,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说石九啊,过一段日子就是我们祖师的诞辰之日了,一定会有很大的清醮仪式!几处道观的人都要过来参加祭奠活动,要不你就多在上面呆几天,好看得很。”罗道士饶有兴致的说道。我一听这个,立马来了精神,于是问道:
    “罗师叔啊,你们前山后山都是上清派的吗,大祭酒到底是什么样身份的人呢?”
    “都是属于上清派,这县城附近的道观也大多也都隶属于我们上清派。呵呵……你三叔没有给你说说大祭酒的事情吗?”罗道士笑着说道。
    “没呢,三叔平时不喜欢和我说这些,我也没有问他。”我本想说我问过三叔,他说是秘密不告诉我的,但一想到这样说了或许罗道士就不告诉我了,于是就耍了点小聪明这样回答他。
    “我们上清派的等级非常的明确,和天师道一样,在教内地位最高的人是教主,我们称之为师君,师君的佩带的信物是帝钟。师君下面有三位高管,称之为治头大祭酒,大祭酒的信物是圭简。大祭酒下面的骨干教众被称之为祭酒,有法会的时候都是手持如意。祭酒的下面称之为羽客,就是一般的道士,占具相当大的比例。这下面还有鬼卒,就是刚入教的小道士。现在上清派的三十五代师君仙居江苏句容,三个治头大祭酒分别居在闽粤,东北,和我们巴蜀一带。我们平日里说的大祭酒就是伏龙后山上清宫的治头大祭酒,法名无云子。她主管整个西南的上清三山符箓,引领教众六百余人。大祭酒平日里很忙,全国来回的去开坐讲法,一年里难得几日呆在伏龙山上。”
    罗道士刚一说到这里,我便接过话来:“没想到这位大祭酒还有这么大的权利啊!现在看到,整个国家的道教派系中,你们上清派是实力最强大的了!”
    “呵呵……也可以这样说,最近几十年里,古老的东西消失了很多,好多的玄门派别都流失了。我们上清派一支独秀,也算是难得了。”罗道士笑着说道。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说道:“罗师叔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们上清派的的历史呢?我也好多掌握点历史知识。”
    “可以啊,但我也只能给你说个大概,详细的我也不完全知道。”罗常月笑着欣然的答应了,然后说道:“东汉末年的时候,天师道有一位叫魏华存的女祭酒,她幼而好道,诵读老庄、五经百氏,十分博学,又常服气辟谷,摄生修静。一位叫王褒的神仙见她慧根不浅而且勤奋好学,于是传授她一本道教宝典《上清真经》。这位女祭酒得到宝典后,便隐居山野,在怀川阳落山潜心修道四十二年,终有所成。于是她广收道教神书秘籍,所著《黄庭内景经》等书,开创上清派一脉,影响深远。后来她升仙后被玉皇大帝册封“紫虚元君上真司命南岳夫人”,主管南岳衡山,为道教崇信的大神之一。后来她的弟子杨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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