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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泥鳅-尤凤伟-第30部分

小说: 泥鳅-尤凤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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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瑞表示陶凤的一切治病费用由他承担。 
  这天晚上国瑞失眠了。白天与陶凤见面的情景老在眼前晃动。新租的房子附近有一个建筑工地,吊车的轰鸣声在静夜里回荡。在往常他是听不见的,起码是不影响睡眠,而这晚响声听起来格外清晰,格外刺耳,让他无法入睡。 
  他爬起来,重新打开电视机(电视、VCD皆属三阿哥所谓的“一样不能少”),想再看一会电视将自己催眠。往常很多时候都很奏效,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可今晚没收到这种效果,不是因为节目有吸引力,而是睡意全消。 
  他想在电话里找个人聊聊天,以减轻内心的烦躁和孤独。先想到的是玉姐,自玉姐走后两人一直没联系,他很想她,可不知这时玉姐是不是和三阿哥在一起?他不敢造次,遂放弃这个念头。不歇气又给吴姐拨手机,关机,再拨,还关。他无限失望,握着的耳机久久不肯放下,一副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架势。果然没过多会又再拨,像冲锋陷阵模样,通了,听到玉姐的声音他一时不敢应声,心噗噗地跳。那边沉静了一会儿,问是你吗? 
  他忙答:“是我是我。” 
  停停又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玉姐说:“听你那喘呵。” 
  他问:“单听喘气就知道是我?” 
  玉姐说:“不喘气也知道是你。鬼鬼祟祟的,不是你还有谁呢。” 
  国瑞说:“我怕你接电话不方便……” 
  “怕怎么还是打了?” 
  “我忍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 
  “好勇敢,临危不惧呀,半夜了打电话是房子起火了吗?” 
  “房子没起火,是我起火了,我想你,十分想你。” 
  玉姐轻轻笑笑:“你想还是‘鬼子’想呵?” 
  国瑞放松地嘿嘿一笑:“分不开,都想,真的都想。想得受不了。” 
  玉姐顿了顿,说:“想也是远水不解近渴呀,换个人想想吧。” 
  “我只想你不想别人。” 
  “我才不信哩。” 
  “真的真的,自你走我没和任何女人牵连过。” 
  “是吗?” 
  “我向你保证。” 
  玉姐没吱声,后叹了口气说:“我说过我没权利管你,你也没必要为我苦了自己。” 
  国瑞说:“我觉得没人能比上你,真的。” 
  玉姐笑笑,说:“得了吧,男人对付女人都是这么一套话,谁知真假。” 
  “我说的是真话,绝对是真话。” 
  “那我领情啦。谢谢你。” 
  “用嘴谢不行。” 
  “用什么?” 
  “用行动。” 
  “行动?什么行动?” 
  “替我做件事。” 
  “什么事?” 
  “替我摸摸。” 
  “摸什么?” 
  “摸摸你的脸。” 
  “干嘛呀?” 
  “摸了没有?” 
  “嗯。” 
  “再摸摸奶子。” 
  玉姐笑:“去你的国瑞。” 
  “求你了。” 
  “天呐。不听你,想我干嘛不跑过来?” 
  “你知道。” 
  “我知道你胆小怕事。” 
  “你来吧,你过来吧。” 
  “不可以。” 
  “怎么啦?” 
  “他在你那边。” 
  “谁?” 
  “宫呵。” 
  国瑞吃了一惊,反问:“宫总来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老匡没说,宫总什么时候来的?” 
  “有四五天了吧。” 
  “宫总他来干什么呢?” 
  “好像是为贷款的事找黄市长。” 
  “上次竞标黄市长帮了很大的忙。” 
  “这边老头子又帮黄赚了一大笔,那边自然也要摆平了。” 
  “宫总来了怎么不见我呢?” 
  “不晓得。” 
  …… 
  放下电话,国瑞老在想三阿哥来了自己怎么不知道,按说三阿哥应该接见他,却没有。他心里重重的。 
  这新情况又促使他给吴姐打电话,仍然是关机。 
  要睡,也睡不着。 
  他起意看一会儿黄碟,一这么想马上又记起刚才和玉姐的亲热话,竟有了欲望。他急不可耐地跳下床,找出碟盘放进VCD机,再将电视置入录像档。不久画面便呈现出来,一对外国男女在胡搞。自从玉姐走后,他就是这么解决性的问题:一边看着别人性交,一边自慰。他属于那种“挺棒”(玉姐语)的男人,有着良好的“延时”,尽管画面有着的强烈刺激,做成也很不容易,时常半途而废。今天的问题是老是走神儿,脑子里不时冒出这样那样的杂念。愈是不从心愿,便愈是着急,愈是欲罢不能,直到弄得筋疲力尽,也还是无济于事。他气急败坏,像枪毙犯人似地将遥控器瞄向电视机按下开头。 
  最终是痛苦将他带入睡眠。 
  第二天早晨醒来,他觉得胯间疼痛难忍,用手摸摸,直觉像摸到一个异乎寻常之物,于是赶紧脱下裤子察看,他差点呼出声来:那东西肿了,像一个紫亮的茄子。 
  国瑞国瑞你他妈活得犹同猪狗!肉身之痛很快转变成内心之疼,国瑞悲伤地咒骂着自己。他意识到自己的可悲可怜,也就是在这一刻,什么“不拈花惹草”、什么“不进娱乐洗浴场所”的信条开始土崩瓦解。 

  (摘自国瑞案卷三) 
  …… 
  交待三月上旬那笔大宗贷款的犯罪过程。 
  我知道这笔信贷业务,但具体经过我不清楚,什么单位提供担保也不清楚。 
  这怎么可能!你是法人代表总经理,八百万元的贷款会不清楚? 
  国隆公司的具体情况我交待过,因我对业务不太熟悉,业务往来均由匡副总主持,这笔八百万元的贷款匡副总和我讲过,宴请关系人我参加了。 
  什么关系人? 
  匡副总称他毕处。三十多岁,高个,说普通话。 
  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他没递名片。 
  匡文东讲那个人是你的关系,这笔业务是你做成的。 
  不对。他说谎。我以前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匡文东交待说他不认识那个人。 
  可……匡文东已经逃跑了……他又怎能做交待? 
  匡文东虽然在逃,可他把交待揭发材料寄给了司法机关,当然对他的话我们也要分析。你继续交待三月下旬的那宗一千万元的贷款。 
  匡文东和我说过,也一起宴请关系人,匡文东还给了我一件礼物让我送给他。 
  这次是啥样的关系人? 
  也没递名片,匡总称他郑部,四十出头,胖胖的,也说普通话。 
  礼物是咋送的? 
  宴请结束后。 
  什么礼物? 
  手表。 
  除了手表还有别的? 
  没别的。 
  你开盒看了吗? 
  没有。 
  没看怎么敢肯定就是一块手表呢? 
  匡文东这么说的。 
  你的意思是说匡文东说的都是事实? 
  …… 
  那就告诉你匡文东怎么交待的,他说送表是不假,可里面还有一张三十万元的银行存单。 
  三十万元存单?! 
  对。 
  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匡文东没跟我讲。 
  你是说匡文东凡事都向你报告? 
  大事他都说一说。 
  送三十万的礼是算不算大事呢? 
  应该算大事。 
  就是说他应该和你讲。 
  应该讲。 
  那就再告诉你匡文东是怎么交待的,他说这事不光你知道,还是你决定的。 
  他咬人。 
  他是不是诬陷你得看事实,不能光听你说。他还交待你挪用公款。 
  不是挪用,是借款。我给会计打了借条。 
  在这件事上你和他都错了。 
  咋? 
  你是公司的法人代表,整个公司都属于你的,你使钱既不是挪用也不是借。 
  那是什么? 
  自己的钱,正大光明地花,当然得看钱来的合法还是不合法。这是另一个问题。 
  …… 
  你总共拿了几次钱? 
  三次。 
  第一次多少? 
  两万块。 
  做什么用了? 
  一个朋友住院了,替她交住院费。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叫什么名字? 
  陶凤。 
  陶凤?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么? 
  已经不是了。 
  你地位改变,喜新厌旧了? 
  不是这样的。 
  …… 
  国瑞接到医院催交住院押金的电话,不敢耽搁,从会计小孙那里借了钱便匆匆赶往精神病医院,想到要见到陶凤,特别是想到上次见面陶凤对他说的那些温存话和亲切举止,心里不免有些激动。一扫这些天由手淫受伤布于心中的阴霾。他一度担心那伤会带来不良后果(联想到蔡毅江),却是有惊无险,经药膏的涂抹那东西渐渐消肿,恢复旧日模样,他也就消除了顾虑。再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是哥哥国祥来了一趟,带来嫂子做的吃食和小涛给捞的泥鳅。他本想好好陪哥哥看看市容,可哥哥是为学校办事而来,办完便急着赶回去。为此他很觉得过意不去,可哥哥的到来真的使他高兴。还有那瓶泥鳅,看着游来游去的泥鳅他觉得吉祥又回到身边。 
  国瑞带上哥哥捎来的吃食又到街上买了些水果,便坐车到了医院。先到住院处交上押金,然后去了病房。他先到病房办公室,向那天见的女大夫询问陶凤近日的情况,女大夫说经按时按量服药,病人比刚来时好多了,十分安静。国瑞听了十分高兴,心想等陶凤出了院,就依照她的愿望一起同居。从此不再分离。 
  陶凤被从活动室叫出,看见国瑞显得很平淡,与上回判若两人,没说话,也没进病房,引带国瑞到房舍后面的一个封闭的庭院,一看就知是病人“放风”的地方。与监狱的放风地不同的是,里面有一些健身器械及桌椅。天气很好,没有风,日头暖融融的,是冬季里的小阳春。坐下后国瑞把带来的东西让陶凤吃,陶凤抓炒花生剥着吃,一副香甜样子。国瑞剥了一个橘子给她,她也接了吃得津津有味。国瑞又给她剥香蕉。她还是接了就吃。这情形让国瑞既高兴又酸楚。他问道:“凤,这些天想我吗?”她不假思索地说不想。国瑞悻悻,心想这是正常的陶凤,也是他熟知的陶凤。他摇头说:“凤看起来你比上回来好多了。”她又继续吃东西,边吃边说:“治完这个疗程我要回家。”国瑞说:“这不能由自己的性,得听大夫的意见。”她没吱声。国瑞又说:“凤你把病治好了我就接你出去,咱们去香格里拉庆贺,还记得我许愿请你到那儿吃饭吗?”她问:“国瑞你阔了吗?”国瑞说:“阔谈不上可一次饭请得起。”她问现在你常请人吃饭吗?不等国瑞回答又问吴姐怎么没来呢?国瑞顿了顿说:“你上回那样人家不敢来了。”她问:“我上回怎么她了?”国瑞说:“你说人家打我的主意。还说你不答应。”她显出惊讶地样子,连忙分辩说:“我没说,我不会那么说。”国瑞冲她笑笑:“你说了,除了这话,还说了许多话,你都不记得了?”她摇摇头,说:“大概那时候我的头正痛,我说什么了?”国瑞问:“你想听?”她说:“难听的我不听。”国瑞说:“一点不难听,很好听,你说你想我,说你不该离开我,还说让我把你带出去,租个房一块住……”陶凤一下子满脸绯红,又急又气:“不可能,我没那个想法,我不能那么干!” 
  “是我编的,你没那么说。”国瑞赶紧说,害怕吓着她。 
  “我是不会同意非法同居的。”她说。 
  “结婚可以不可以?”国瑞问。他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想。 
  “人为什么非得结婚呢?”陶凤像是在自语。 
  尽管话不明确,可国瑞心里还是很痛苦。他清楚自己仍然爱着陶凤,在经历了许多女人之后,他依然深爱着她,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 
  “我爱你,凤。”国瑞说。他抓住陶凤的手,紧紧握着。 
  他期望陶凤能像上次那样拥抱他。但没有。 
  在公司吃了午饭,国瑞提前赶到长虹宾馆,应约接受《都市生活报》记者的采访。自从培训班开课,这里便是记者们云集之地,他们对这些前途无量的经济界新锐很感兴趣,进行“地毯式轰炸”般地采访。报上时常登载所谓“长虹五期”同学的专访文章。 
  经理们接受采访一般都在大堂咖啡吧,请记者喝杯咖啡既符合身份又符合时尚。国瑞亦同样。他到时女记者常容容已等候在那里,他道了歉,又问想喝点什么。常容容说咖啡。 
  国瑞是头一回接受媒体采访,心里有些不安,怕弄不好丢丑。再加上常容容长得漂亮性感,国瑞就惶惶不自然,眼老盯着对面墙上的一幅广告画看。常容容也看见国瑞有些拘谨,便施展才华调节气氛,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国总是一米七九的身高,七十六公斤的体重?国瑞将目光移到常容容的脸上,说你怎么知道。常容容说我猜。国瑞说你猜得准,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常容容说没特异功能。国瑞问你还能猜出什么?常容容深含内容地笑笑,说还能猜出一些,不过今天就不献丑了,留到以后吧。国瑞点点头,仍以赞赏的眼光看着常容容。 
  咖啡送上来时,国瑞已不再紧张了,他问常容容:常记者家是本市吗?常容容说别那么客气,就叫我容容吧,我也不叫你国总,叫你国哥,好吗?又说:我是本市人。出去念了几年书,又回来了。 
  喝咖啡的时候常容容看着国瑞脸上渐渐泛起了笑,端着杯子说国哥我发现你长得像一个人。国瑞心想又是老生常谈了,但并不反感。故意说像谁?常容容问:你没听别人说过?他说没有。常容容说像周润发,确实很像。要是以后拍周润发的传记片,你是扮演者最佳人选。国瑞从来没想过这档子事,还是当记者的思想活络。再转念一想也并不现实,若干年过去,自己怕只能扮演老年周润发了。常容容又说你知道记者们对你是怎么评价的吗?他问有评价吗?常容容笑笑说有呵,对你们“长虹五期”的人都有评价,从中选出了八大最,知道吗?国瑞摇着头,他确实不知道。常容容说那我就说给你听听,最有资产的是宏达老总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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