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的女儿(下)〔俄〕普希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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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戒指?什么树洞?”
“玛利亚。 基里洛夫娜叫我……就是那只戒指……”
萨莎慌了,说话吞吞吐吐。 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皱紧眉头,摇摇头说:“这里头跟玛利亚。 基里洛夫娜有牵连。彻底坦白,不然,你将尝尝桦树条子的滋味叫你知道厉害!”
“爸爸,我,爸爸!……实在的,玛利亚。 基里洛夫娜什么事也没叫我干,爸爸!”
“斯忒潘!快去砍些桦树条子给我,要新鲜顶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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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爸爸!我都告诉,今日我跑到院子里,正好玛利亚。 基里洛夫娜姐姐打开窗户,我就跑过去,姐姐不小心掉了一只戒指,我把他藏到树洞里,可是……这个红发小家伙想偷去这只戒指。”
“不小心掉下戒指,你又想把它藏起来……斯忒潘!
去砍桦树条。“
“爸爸!
慢点,我都告诉您。 玛利亚。 基里洛夫娜姐姐叫我跑到橡树那儿,把这只戒指放进树洞里,我跑到那里把戒指放进去了,但是这个无耻的小家伙……“
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转过脸对着可耻的小家伙厉声问道:“你是谁家的?”
“我是杜布罗夫斯基老爷家里的仆人。”
红头发小孩回答。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沉下脸来。“看来,你不承认我是主人,好!”他回答。“那你到我花园里来干什么?”
“来偷悬钩子。”小孩毫不惧怕地回答。“好家伙!仆人学主人,有其主,必有其仆。 难道悬钩子长在我园里的橡树上吗?”
小孩什么也不回答。“爸爸!叫他还给我戒指。”萨莎说。“闭嘴!
亚力山大!“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说,”你别忘了,我还没有跟你算账。 快回到自己房间去。 而我看你这只斜眼睛的家伙倒是个机灵鬼。 把戒指交给我,回家去吧!“
小孩伸开拳头,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只要你告诉我这一切,我就不打你,还要赏你五个戈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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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核桃吃。 不然,看我来教训你,你会想也想不到的。 怎么样?“
那小孩一个字也不回答地低头站着,几乎像个十足的傻瓜。“好!”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说,“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好好看住别让他给跑了,不然,看我撕掉你一层皮。”
小孩被斯忒潘带到鸽子棚关了起来,派了养鸽子的老太婆阿加菲娅当看守。“马上进城去叫警察局长,”眼看送走了小孩,基里拉。彼得洛维奇说,“要趁早赶快!”
“现在已经无可非议了。她跟那个该死的杜布罗夫斯基有来往。 可是,莫非她真的向他求援吗?”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心想,边在房里来回踱步,边气冲冲地打口哨吹奏《胜利的雷霆》。
“很可能,这一下我找到了他的踪迹,那他就休想逃脱我的掌心。 机不可待,我们得赶快下手。 听!铃铛响,谢天谢地,警察局长来了。”
“喂!把那个抓住的小孩带上来。”
这时,马车驶进院子,那位我们早已认识的警察局长风尘仆仆走进房来。“好消息!”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对他说,“我抓住了杜布罗夫斯基。”
“谢天谢地!大人!”局长说,喜形于色,“他在哪儿?”
“还不是杜布罗夫斯基本人,不过,他的一个同伙被抓了。马上就把他带上来。 他会协助我们捉住他们的头头。 看!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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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长满以为会见到个剽悍的强人,可是,看到的却原来是个瘦弱的十三岁的小孩,他不禁大失所望。 他疑惑不解的看着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看他怎么说,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当即讲述早上发生的事情,但没有提玛利亚。 基里洛夫娜。警察局长专心听他说,不时瞧瞧那个小坏蛋,而佯装傻瓜的小坏蛋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满不在乎。“大人!请允许我跟您单独谈谈。”局长终于说。局长补充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把带到另一个房间里,然后闩上门。过了半个钟头,他们再走进厅堂,那儿小囚犯正在等待着对自己命运的判决。“老爷本想把你送进城里去坐牢,抽你一顿鞭子,然后再把你永远流放,”局长对小孩说,“可是,我可怜你,求老爷开恩,给他松绑。”
给小孩松了绑。“你得谢谢老爷,”局长说。 小孩走到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跟前,吻了他的手。“回家去吧!”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对他说,“以后可别再到树洞里偷悬钩子了。”
小孩走出去,高高兴兴跳下台阶,头也不回的拼命地跑,穿过田野向吉斯琴涅夫卡村跑去。 到了村里,他在村边上一间快要倒塌的茅屋旁停下来,敲敲窗子。 窗户打开,露出一个老太婆的头。“奶奶!
我要面包,“小孩说,”从早上起就没吃过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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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饿死了。“
“唉!是你呀!米佳。 你上哪儿去了,小鬼头!”老太婆回答。“以后再告诉你,奶奶!
看在上帝的情份上,给我面包。“
“进屋子里来吧!”
“没有工夫了,奶奶,我还得跑一个地方。 给块面包,看在上帝的情份上,给块面包!”
“你这坐不住的尖屁股!”老太婆唠唠叨叨地说,“拿着,给你一块。”
一块黑面包被奶奶从窗口递出来。小孩狼吞虎咽,一边大嚼,一边飞跑赶路。天快黑了。 他溜过谷物干燥房和菜园,向吉斯琴涅夫卡森林走去。 走到宛如森林前沿哨兵的两株松树跟前,他放慢脚步,环顾四周,然后发出一声震破夜空、短促的口哨,震破黑夜,接着尖起耳朵倾听。 他听到一声细微而拖长的口哨响应他。 有个人从密林里走出来,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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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在厅堂里来回踱步,以比往常吹得更响的口哨吹奏他那支歌。 全家都惊惧不安,仆人们穿梭来去,使女们手慌脚乱,棚子里车夫在套车,院子里聚满了一堆人。 小姐的梳妆室里,玻璃大境前,被一群使女拥簇着的一位太太正在给一脸惨白、举止痴呆的玛利亚。 基里洛夫娜化妆打扮。她的头在沉甸甸的钻石的重压下懒洋洋的低垂着,当别人的手一不小心刺痛了她的时候,她轻轻颤了一下,但不作声,傻乎乎地瞅着镜子。“快了吗?”门外传来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的声音。“马上就好。”那位太太答应道,“玛利亚。 基里洛夫娜!
请站起来,您自己看看好了没有?“
玛利亚。 基里洛夫娜什么也没回答地站起来,打开了门。“新娘打扮好了。”那位太太向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说,“请吩咐上车吧!”
“上帝保佑,”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回答,从桌上捧起圣像,“走过来,玛莎!”他带着慈爱动人的声音对她说,:“我祝福你……”可怜的姑娘跪倒在他膝下,失声恸哭,悲痛欲绝。“爸爸!……爸爸!……”她热泪汪汪,话被梗塞在喉头了。 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慌忙给她祝福,别人搀她起来,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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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架着她上了车。 跟她一道坐上车的有伴娘,还有一个使女。 车子去教堂。 新郎早已在那里等候她们了。 他走出来迎接新娘,吃惊地看到一脸惨白神情痴呆的新娘。 新郎和新娘并肩走进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教堂里。 他们一进门,大门就落锁。 神父从祭坛上走下来,仪式马上开始。 玛利亚。 基里洛夫娜对此视而不见,充而不闻,只想着一件事,从一清早他就等着杜布罗夫斯基,她没有一分钟放弃希望,但是,当神父例行公事频频向她提问的时候,她一阵颤嗦,茫然若失,但她支吾了半天,还在等待。 神父不等她回答,便说出那不可追悔的誓辞。仪式完毕。 她感到了她不爱的丈夫冷冰冰的一吻,她听到了参加婚礼的人快快活活的道喜,总之她还是不能够相信,从此她的一生被铁板钉钉给钉死了。 杜布罗夫斯基没有赶来搭救她。 公爵对她说了几句亲切的话,她没听懂。 他们走出教堂,大门口聚集了一群波克洛夫斯柯耶村的农民。 她飞快瞥了他们一眼,又恢复原先麻木不仁的神色。 新郎和新娘一同坐上马车去阿尔巴托沃村。 基里拉。 彼得洛维奇早已在那边等候着迎接新人。 跟年轻的妻子单独在一起时,公爵丝毫不为她的冷冰冰的态度而惶惑。 他不说甜言蜜语、不搞虚情假意,以免惹得她讨厌,他的话简单明了,而且不需要她回答。就这样,他们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行驶了将近十俄里。而马车一点也不颠簸,因为安装了英国弹簧。 猛然间,传来动响,后面有人追来。 马车停住。 他们被一群手持凶器的人包围了。 一个脸上戴着半截面罩的人从年轻的公爵夫人坐的那边打开了车门。 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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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自由了,请下车吧!”
“这是怎么回事?”公爵叫起来,“你是什么人?……”
“他就是杜布罗夫斯基。”公爵夫人说。公爵并不泄气,从兜里掏出旅行用手枪,对准戴面罩的强盗开了一枪。 公爵夫人一声惊叫,两手蒙住面孔。 杜布罗夫斯基肩膀受伤流血了。公爵半刻没耽误地掏出另一支枪,但他来不及射击,车门打开,他被几只有力的手摁住了,拖下车,夺了他的手枪。 几把明晃晃的尖刀逼着他。“不要碰他!”杜布罗夫斯基喊道,那群阴沉的党羽住手了。“您自由了。”杜布罗夫斯基转过脸来对惨白的公爵夫人说。“不!”她回答,“已经晚了。 我已经结婚了,我是威列伊斯基公爵的妻子。”
“您说什么?”杜布罗夫斯基绝望地叫喊起来,“不!
您不是他的妻子,您是被迫的,您永远不可以同意……“
“我同意了,我发过誓,”她斩钉截铁地说,“公爵是我丈夫,请下命令放开他,让我跟他在一起。 我没有欺骗您。 我等你一直等到最后一分钟……但现在晚了,我告诉您,现在晚了。 放了我们吧!”
但是,杜布罗夫斯基伤口的剧痛和猛烈的精神震撼使他失去了神志,已经听不见了。 他倒在车轮子边,那伙强人围着他。 他挣扎着还说了几句话,他们把他搀上马,两个人扶住他,另一个抓住马笼头,他们全都向道路的一旁离去了,马车被留在路中间。公爵方面的人全都被捆绑了,马匹卸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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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强人并没有抢去任何东西,也没有动刀流出一滴血以报复他们的首领所受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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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在老林深处,密不通风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草地,修筑了一个不大的泥土工程,由一些壕沟和土垒组成,工事内有几间棚子和泥屋。院子里,当中一口大锅,许多没戴帽子的人围坐四周吃饭。 这些人穿着各色样式的衣裳,但都一式配带武器,一看便知道他们是一伙强盗。 土垒上有一尊小炮,旁边盘腿坐着一名警卫。 他正给自己衣服好几块破处打补丁,通过他熟练的行针走线,可以看出他是个老练的裁缝出身。 此人不时朝四面张望。虽然一只瓦罐从一个人的手里传到另一个人手里,已经酒过数巡,但是,这伙人却保持着异常的冷静。 他们一吃完饭,就依次站起来,向上祈祷一番,然后,有的走进棚子,有的钻进林子里,或者往地上一躺,照俄国人的老章程,打一会儿瞌睡。警卫打完补丁,抖一抖那件破烂上衣,欣赏欣赏自己的手艺,把一口针别在袖口上,便骑上大炮,放开嗓子唱起那愁肠百结的古老的民歌:
别喧哗,老橡树呀——我的妈妈!
别阻碍我思考,我这条好汉正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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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间棚子的门打开来,一个头戴白巾帽、衣着呆板的老太婆在门槛前出现了。“斯乔普卡,别唱了!”她气冲冲地说,“少爷正在睡觉,可你却放开喉咙干嚎;你真没良心,只管自己。”
“我错了,叶戈洛夫娜!”斯乔普卡回答,“好了!
我不再唱了,让我们的主人好生歇息,养养身子。“老太婆走开了,斯乔普卡便在土垒上来回漫步。那个老太婆从里面的那间棚子里走出来,在隔板后面的行军床上躺着受伤的杜布罗夫斯基。 他面前的小桌上放了几支手枪,一把尖刀被挂在了床头。 军刀。 这间泥屋子里,华丽的地毯铺在地上,挂在墙上,屋角上摆了一座镶银的女式梳妆台,挂了一面壁镜。 杜布罗夫斯基手里捧了一本打开的书,但他的眼睛却闭着。 老太婆从隔板后瞅了瞅他,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突然,杜布罗夫斯基动了一下:工事里发出了警报。 斯乔普卡的脑袋从窗口伸进来。”少爷,弗拉基米尔。 安德列耶维奇!“他大声说,”敌人来搜查信号了。“
杜布罗夫斯基霍地跳下床,操起武器便走出棚子,强盗们吵吵嚷嚷集合到院子里。 首领露面,立即鸦雀无声。“到齐了吗?”杜布罗夫斯基问。“除开放哨的以外,都到齐了。”几个人回答。“各就各位!”杜布罗夫斯基喊道。于是,强盗们各自占住指定的岗位。 这时,三名哨兵来到门口,杜布罗夫斯基迎上去。“怎么回事?”他问他们。“官兵进了森林,”他们回答,“我们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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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布罗夫斯基下令关紧大门,他亲自去检查那尊小炮。森林里传来几个人的声音,愈来愈近;强盗们屏息静气地等候着。 突然,三四名官兵冲了出来,立刻又缩了回去,放了几枪给同伴发信号。“准备战斗!”杜布罗夫斯基说。 强盗当中发出簌簌的响声,接着复归于寂静。 这时,听到了渐渐逼近的队伍的脚步声,武器在林间闪现,约有一百五十个官兵蜂拥而出,大喊大叫,向土垒冲锋。 杜布罗夫斯基点燃大炮的引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