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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2005年第6期-第49部分

小说: 2005年第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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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陆陆续续送给了她一些礼物,衣服,手表,皮鞋,化妆品,她迅速武装起来。宿舍里的人开始是惊羡,接着就嘀嘀咕咕,弄得她再也不敢接受他的礼物了。他似乎很能替她着想,于是就不再送礼物给她,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最满意伍爱国对她的赞扬。他经常说李默,你就应该到音乐学院去进修一段时间,你很有潜力,如果有人用心培养你,你说不定会成为歌星的。有时他很忙,她见不到他,他就宽慰她:我在拼命挣钱,等我有了足够的钱,我就送你去音乐学院读书,把你培养成大歌星,然后等你有一天成名了,一脚把我踹得远远的。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她几乎相信伍爱国说的是真的。 
  有一天,伍爱国对她说,这几天不要过来了,我老婆要来了。 
  开头两天,李默很平静地过去了,第三天,她开始有些躁动,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去看看他的老婆,还是想去看看他。她想,我可以装作去找他谈公事,也可以装作敲错了门。 
  犹豫了很久,她真的鼓足勇气去了。他家的门半开着,屋里传出说话声,还有小孩子的笑闹声。她放轻脚步,从门边偷偷看过去,她看见了一个正在织毛衣的女人,还有一个跑来跑去的小男孩。那女人清秀端庄,尽管她穿着家常的衣服,手里在织着毛衣,浑身上下还是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娴雅之气。这是一股令她自卑的气质,和她相比,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粗鲁,那样简陋,一点都经不起挑剔。她突然很羞愧,掉头就走。 
  就在这天,她对他们的关系不再自信了,她想起了他的话:我离婚有难度。是呀,有这么漂亮的妻子,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离婚呢?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去跟这样的妻子离婚呢?最后她安慰自己:算了,我本来也没对这段关系抱有什么奢望,我们在一起注定是没有前途的。 
  他再来找她时,她就有些别扭了,但她不想告诉他,她看到过他妻子,她只是说我不能跟你再这样下去了,我心里有压力。也不知他是不是懂得了她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也于心不忍,我没有更多的东西给你,却一天一天地耽误着你的青春。算一算,他们在一起,一晃就一年多了。他说你生活中有没有让你中意的男人呢?她摇摇头说没有。他说都是我的错。她笑起来,又说起了那句老话:你就别吹了! 
  从此,他们的约会次数就稀了不少。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找到她,说他要回去了,厂里开始调整产品,召回了所有的销售代表。她呆呆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直以来,她隐约知道他们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这是他们最激情最深刻的一次,她哭了,他也哭了。他说他的婚姻开始得很早,当他还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时,命运就给了他一个妻子,他只能服从命运的安排,努力做一个对家庭负责的人。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妻子,他只知道,妻子和孩子已经成了他生命里的一部分,他必须尊重他们,捍卫他们,当他们有难时,他应该是他们的第一保护人,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她哭了又哭,她说,我一辈子都遇不到像你这么好的人了。他给了她一个号码,叮嘱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这个电话,你是个理智的好姑娘,你当然知道为什么,想你时,我会想法打给你的。她将号码接过来,放进一个小笔记本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就分手了。她走在清晨的大街上,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满肚子的委屈和伤心,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她想跑回去,又怕被他误解为她想纠缠他,他用一句话就封住了她的口:你是个理智的好姑娘!她在清寂的街边蹲下来,尽情地哭着,她不知道她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他刚走的那段日子,她差不多有点失常了,每天每天都在想着到底能不能打电话的问题,看到电话机就止不住想要靠过去,但她拼命克制住了自己,谨守着临别诺言,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就强迫自己去想他的妻子,想她漂亮的容貌,娴雅的身影,把自己弄得又伤心又自卑。他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她想,他厂里正在改革,他又离家在外这么久,不知有多少公事私事缠在一起,让他忙得不可开交呢。 
  许多个清晨,她一觉醒来,这是一天中极少的清醒时刻,她对自己说,算了,到此为止吧,再也不要去想他了,就当他从来不曾存在一样,我要翻开新的一页,我要过全新的生活。她这样对自己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不久,艺术团就接到了一个调演的任务,是一个高级别的企业文化调演,好的节目会抽出去参加巡回演出。新一拨的指导老师又请来了,又开始了封闭排练,人人都铆足了劲,谁都知道,运气好的冒尖者可能会得到那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李默被选中参加巡回演出了。紧锣密鼓的排练过后,就是穿州过省的巡回演出,不知不觉间,行李箱里的衣服就从夏换到了冬。在这样的忙碌和兴奋中,李默打电话的欲望慢慢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伍爱国曾经替她设计过的那个大梦,她很卖力地表演着,既兴奋又怀疑,我也能当歌星吗? 
  巡回演出终于结束了,令人沮丧的是,谁也没有得到那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许天上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馅饼。临别那天晚上,很多人都喝醉了,大家在一起又唱又跳,又喊又叫。李默裹着大衣,在疯闹的人堆里哭了起来。谁也没有在意她,在这种场合,有人哭一哭,实在不值一提。谁也不知道,李默的哭,既不是因为得不到馅饼而失望,也不是因为分别而感伤,她是为她的小笔记本,她的笔记本和一包衣服在颠沛流离的旅途中弄丢了,如果他不打电话给她,她将再也联系不到他了。没有了这个电话,她眼前顿时漆黑一团。 
  还好,他终于给她打电话来了,她就像捡到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一听到他的声音,她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他没有听出她的眼泪,淡淡地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了,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他那边似乎有很多人,他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还有点长话短说的紧迫感。她本来想跟他讲讲那些烦心事的,看来时机不对,她只得调整好自己的声音,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告诉他,她挺好,最近演出很多,忙得很,但很充实。他说那就好,充实就好,也许这就是活着的目的。他说话疙疙瘩瘩,欲言又止。 
  事实并非如此,李默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忙,那样充实,相反,一切都有点不妙,厂里经营情况发生了变化,艺术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演出了。厂里对养艺术团的做法本来就意见不统一,此时更有人认为,艺术团应该在没有演出任务的时候,下到车间去,而不应该像专业艺术团体一样,没演出就闲着,结果闲出些桃色新闻来。有一段时间,艺术团里的确弄得鸡飞狗跳的。 
  不久,厂里换领导了,新任领导大刀阔斧地改革,首先就拿艺术团开刀,人员全部分流到车间。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桌散伙宴,又哭又笑地说着临别的话。厂里的指示下来了,原来的一线工人原则上回到原岗位,外来人员也给他们分配了工作。可这些人经过艺术的熏陶之后,多少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仅外来人员对分配给他们的工作嗤之以鼻,就连原来的一线工人也不愿再去忍受车间的劳累与枯燥,自顾自跑了出来,不知所终。名气大一点的,更是连夜收起行李,“仰天大笑出门去”。 
  李默是最彷徨的,她的实力和能量都有限,不够挤进其他艺术团体,但她又绝不甘心去做一名纺织工人。她出了工厂大门,一时不知该去哪里。原来的幼儿园是回不去了,早就有人顶了她的位置。当然,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而已,就算人家希望她回去,她也不能回去了,她觉得自己还不到要吃回头草的地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马上找到一份工作,在艺术团的这两年,虽然风光,却没有积蓄。当她举步迈出工厂大门的时候,她对未来的漂泊与落魄还没有一点预兆。她走在街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瞩目的伪明星气质,她相信,像她这样的人,想要找一份工作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没过多久,李默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她在一家建筑公司做秘书。秘书的工作很简单,基本上就是打打杂,跑跑腿,再就是乖乖地待命。她并不喜欢这份工作,她只是想先在这里歇歇脚,再做打算。她常常被经理带出去,很晚才回来,有时根本不能回来。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对这个秘书倒是规规矩矩,就是喜欢在客人面前推销她:我们的小李以前是个歌星呢,小李,唱一支我们听听。李默就听话地唱起来。 
  规规矩矩的经理有一天终于乱性了。李默奋力反抗,她不单单是厌恶他那松松垮垮的大肚皮,油光光的鼻子,她还竭力要做一个清白的秘书。在世人眼里,秘书跟经理的关系总是有点暧昧,她再笨也会知道,对经理顺从一些,会带来数不清的好处,但她偏偏不想落这个俗套,她进公司的那天,悄悄给伍爱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的新工作。伍爱国在那边说做秘书好啊,秘书就是经理身边的红人。语气间透出些酸意,这让李默很生气,她没想到他也这样想她,所以她对他,也对自己发誓,她一定要做一个清白的秘书,受人尊重的秘书。 
  她在反抗中抓伤了经理的脸,经理狠狠给了她一拳,骂她给脸不要脸。李默逃出来后,就跑到电话亭给伍爱国打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她这才想起 
来,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哪个办公室还会有人呢?她放下电话就哭了。 
  第二天一早,她又给伍爱国打电话,她哭着向他讲了昨天晚上的经过,他听后在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默默,听我的,离开那儿吧,你还是适合在幼儿园这种地方工作,孩子永远不会伤害你。 
  李默马上觉得这话对极了,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幼儿园呢?又一想,不离开幼儿园,不加入艺术团,怎么能碰上伍爱国呢?李默还有一种巨大的幸福感,这是伍爱国第一次喊她默默,她对他给自己取的这个新名字高兴极了。她还有点不明白,他在电话里突然变得感伤起来,他劝她,最好找个安稳的工作,嫁个对她好的人,不要指望赚大钱,也不要指望出名,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就很好。他什么时候变得老气横秋的呢?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放下电话,李默顿时觉得云开雾散,神清气爽,她迅速确定了后半生的生活道路,她应该像伍爱国说的那样,去当一名幼儿园老师,干干净净地生活在孩子们中间。可是,怎样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呢?她可不想再回到原来的幼儿园去,那太没面子了,她想重新找一家幼儿园,最好是声望好一点的幼儿园。 
  有一天,李默突然在街上碰到了一个高中同学,就是当年那些泥腥味中的一个,她曾经让他难堪过的,她正想低头而过,没想到他已经看到她了。他叫住了她,在路边和她攀谈起来,他似乎已经忘了她曾经让他难堪的事情,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真意地为重新见到她而高兴。从他口中,她知道他现在在政府某紧要部门工作。 
  同学一定要请她吃饭。席间,他问她在哪里工作,她沉吟了一下,矜持地说,我把原来的工作辞了,我想找一份幼教工作,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干这个。同学马上大包大揽地说,这件事情让我来替你办好了。他说他刚好认识一个分管幼教工作的领导,但她得给他时间,他不能太过鲁莽,需要见机行事。 
  同学的热情与诚意让李默羞愧,她想自己当年真是混账啊,不仅得意洋洋地撕了他写给她的信,还故意在同学们面前装出愤怒的样子,把碎纸片狠狠地扔在他脚下,她伤害了他,而他却丝毫不计前嫌。同学又问到她的个人问题,李默心中蓦地闪过伍爱国的影子,但她马上管住了自己,她开玩笑说还早呢,再说,连工作都没定下来,谁要啊。同学说你眼界太高了,想当年,你弄得我差点自杀。 
  李默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她飞快地替自己找到了托词:我那时也是因为太自卑才那样做的,你成绩那么好,又是老师面前的大红人,我哪敢分你的心啊。 
  什么呀,你根本就是瞧不起我,我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你知道吗?那封信我写了七八稿,又在口袋里放了好几天,才鼓起勇气偷偷放到你抽屉里的。 
  李默只是笑,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毕竟不是什么伤心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我是把你当作我的初恋的,惨败的初恋。 
  李默住在租来的房子里,静候同学带给她佳音。一晃就快一个月了,幼儿园的事还没有什么进展,同学倒是常来看她,一来就用自行车驮着她往郊外跑,那么远的路,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同学累得满头大汗,还不忘气喘吁吁地跟她讲一些有趣的事情,李默慢慢体会到了他的用意,想想以前的事,再想想幼儿园的事,李默没加阻止,含含糊糊地一任两个人向前走去。 
  李默在等待中又去给伍爱国打了电话,她谨慎地选择着字句:我碰上一个高中同学了,他可能想追我。李默以为他又会酸溜溜地来几句,没想到他仔细问明了同学的情况后,竟然说,默默,你不妨考虑嫁给他,真的,这种人会越来越有能量,他会给你带来好运的。李默不作声,伍爱国又说,嫁给他吧,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你,只能在这里祝福你,我真心真意希望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跟他在一起,和跟你在一起,感觉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你知道的。 
  你看看,我以前就说我害了你,你还不承认。默默,我告诉你,男女之间的事情,缘分是一回事,结婚又是一回事,上天注定是夫妻才是夫妻,不是注定的就只能是情人,是朋友。我们都不要太贪心了,我们都要学会接受命运,敬畏命运。 
  李默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末了,她在这边傻傻地问:你是说,如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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