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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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好久终于开口了：“妈，您和爸爸谈恋爱的时候有人反对过吗？”
母亲再一次抬头扫了他一眼，额头上的皱纹写满了善意的疑问，她想原来儿子想问的是这个问题，看来是他和静美的事出了些问题。
母亲习惯性的把取暖器往自己身边挪了挪，她一直很不习惯用取暖器，还是习惯在老家
时的碳火，那碳火有灵性，感觉很真实，而这个取暖器感觉总是没有生命力的。她想了一会，对儿子说：“坚强，我和你爸爸认识的时候，那是他最艰难的时候呢。本来，你爸爸的家族是一个很兴旺的家族，可以说是那个时候的地主，但是他家里出了一个败家子，老二赌博把家里的一切都赌光了，最后连田地都典押给了人家，自己上吊自杀了。你奶奶生下你爸爸的时候难产，当天晚上就死了，你爷爷带着你爸爸，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破落得完全成了最穷的人，不过也幸亏这样，‘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你爸爸才没有挨斗。你爸爸七岁那年，你爷爷得了一场大病也去世了，你爸爸是哭也没有眼泪，他就这样开始了一家一家讨饭度日的日子，后来，一个好心人收留他在饭堂打工，等别人吃完饭后他就负责刮锅巴，你爸爸才基本吃上了饭。后来他长大之后，就跑出来打工。我爱上他的时候，我家庭的情况还不错，最少是吃穿没有问题，而且我也读过几年书，我在家里是最小的，父母和哥哥姐姐们都宠着我，但是都反对我和他谈恋爱，说他是个没有家的人，你跟着他还不是受苦，就连嫁妆都得赔过去。但是那时候说白了我就是看中他的坚强独立，甚至…”母亲脸上掠过了一丝羞怯：“甚至有些倔强，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劲头，这些正好是我这个有些娇生惯养的女孩所缺乏的，反正当时也没有想这么多，我就是认定跟他了，和家里面闹翻了，我和他结婚的时候，只有我一个姐姐来了，还塞给我一些钱和一个银手镯，说是妈妈给我的，那个银手镯是她给我的嫁妆，因为父亲拦着，她没有办法来。我当时眼泪就往下掉了，感觉到那个银手镯热乎乎的，那是母亲的心呐。我们结婚的房子，还是他和几个工友腾出来的一间工房，十分简陋，只买了两把喜糖请大家做个意思，但是我感到很甜蜜。因为我达到了我的目的，嫁给了我喜欢的人。不久后我父亲得了一场大病，需要紧急送到医院抢救，他得到消息就往我家里跑，把父亲背上就跑，由于抢救及时，父亲脱离了危险，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如果再迟半个小时就完了。从那以后父亲才接受了他，他逐渐融到了我们家里来。但是他是个孤儿，他长大的经历中缺少了父亲和母亲的爱，所以性格有些怪，他更加愿意独立一些。后来我有了你，在给你取名字的时候，他说就叫坚强吧，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坚强的人才会是胜利者。我说我也刚好想到这个名字，所以你就叫范坚强了。”
范坚强听得滋滋有味，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之间居然还有那么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虽然遥远但是仍很清晰，也正是因为遥远，留下来的都是美好的回忆。他沉吟了好久，还是把自己的问题跟母亲提出来了：“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她也爱上了你，但是她的亲人中有人跟你是死对头，或者怎么说吧，爱情和法律碰上了，你会怎么办呢？”
母亲笑了，神情远远比他想象的轻松得多：“原来你想不通的是这个问题，坚强，妈老了，说不上什么大道理，不过是树老根多，人老话多，妈这辈子见到的人也不少了，就有那么一个看法，就是这个世界上不管有多少人，但是真正关心我们的人是非常少的，每一个都要珍惜，不然等到人不在了，你再怎么怀念都没有用了。你和静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妈不清楚，但是按照我的观察，静美对你是真心的，她是真心喜欢你和咱们家，希望成为咱们家里的人，对这个，妈心里清楚得很，我听静美说她父母已经不在了，只有两个哥哥，我想你是和他哥哥有矛盾了吧。妈知道，你是做公安的，从小我只知道公安是抓坏人的，因为法律规定由公安来抓坏人。工作上的事情你还是按照你的原则去办。至于感情之间的事情，我认为不要违反自己的心愿，凡事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问心无愧就行了。”
他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他感觉自己的心里舒服了很多，但是这一个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在他多年的刑警生活中是很少有的，刑警在工作中练就的功夫中，很重要的就是这睡功，只要给一点时间，他们就是站着也能睡熟过去，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老刑警，竟然象个刚入行的新警一样睡不着。
他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通了，其实他和母亲的看法是一样的，他之所以问母亲，只不过是因为想从母亲的嘴里再次肯定自己的想法而已。
他侧身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六点多钟了，他想她应该在甜美的梦乡中了，但是他又忍不住抱着若有若无的希望，拔了她的手机号码。
拨电话号码的时候他有些犹犹豫豫，心里在想着如果通了自己和她说些什么，又对自己说这么晚上谁还在等着你的电话，手竟然有些颤抖，他奇怪自己怎么会这样，拨完号码后的那几秒钟时间，他屏住呼吸在忐忑不安中等待，没想到电话很快就通了。
“干什么？”她楚楚可怜的声音，显得娇嗔，还有些生气。
他所有想好的话语全都忘记了，他听见自己轻轻地说：“静美，对不起。”
他听见电话那边响起了委屈的抽泣声。
四十五
第八章1
滨湖市的城南路有一个小小的菜市，菜市两旁横着两排门面，这一天早上九点多钟，五个象螃蟹一样横着走路的愣头青出现的时候，刚开门面的店主都打了一个寒战。
领头一个光头的手里转动着一根两截棍，两只眼睛看人的时候都是眯缝着眼，旁边一个短头发的在大清早还戴着一副硕大的墨镜，另外三个的头发染得象外国人，衣服花得象女人，嘴里叼着烟还不算，耳朵上都夹着一支烟。
一个中年人看到几个人朝自己的店走来，刚想把窗口关了，光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跨上一步，两截棍顶住了他的窗户：“怎么了，看见爷你就想跑，这个月的保护费还不拿来！
那个中年人慌忙连连鞠躬解释：“哪敢哪敢，冯爷您看我几时不是按时交费，不过前几天不是来了一拨说是豹哥的人，说从今以后这都是他们的地盘，由他们来收了吗？”光头的眼睛瞪得象豹子：“谁说的，谁他妈的找死了？”那个中年人吓得一哆嗦，往后一指说：“冯爷，说曹操曹操就到呢，您看，他们在后面来了。”
光头和几个人回头一看，可不是，对面小巷里大摇大摆地走出几个人，全部一身黑色衣服，领头的一个身材宽大结实，满脸横肉，不怒而威的脸上杀气腾腾，径自带领五个人朝他们逼了过来。光头沉声骂了一声，带领手下迎了上去。
大个子说话毫不客气：“冯兴，豹哥已经跟你们涛哥说得非常明白，从现在开始这块地就是我们黑山社的了，你难道还舍不得。”
光头咬着牙：“妈的，你们黑山社不要逼人太甚，这两年你们抢了我们多少地盘，老子都忍了，今天你们连这块小地盘都要抢，叫老子以后到哪里去吃饭，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说完冲向大个子。大个子冷笑一声摆出架势，不料光头用两截棍一抽，狠狠打在他的拳头上，痛得他直跺脚，他大喊一声操家伙上，几个家伙顿时抽出木棍和尖刀，混战在一起。
范坚强这时候正好带着郑勇和梁智去调查情况路过这里，看见老百姓象逃荒一样拖着东西四散奔逃，喊着打起来了，立即命令梁智开车过去，看到两队人马混战在一起。范坚强仔细一看大喜过望，他认出了正在打架的光头和另外一个短头发的大个子，就是上次在滨海市的海滩上要劫持静美的人。
他立即命令梁智和郑勇出手将对方制服，他将那两个人指给他们看，告诉他们千万不要放走这两个人，话音刚落，郑勇已经冲出去将最近的两个人摔翻在地。
这时候在混战中已经有几个人受了伤，痛苦得嗷嗷大叫杀红了眼，一见有人杀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砍，郑勇毫不客气，象摔几个稻草人一样将他们一个一招全部摔倒在地上，爬起来的又摔，那个光头刚想逃跑，梁智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他刚飞起一脚，自己另外一边脚已经被一扫打翻在地，梁智一扭手腕给他戴上了手铐。
范坚强第一次看到这两个助手出手，看得十分过瘾，他因为肩伤未好没有出手，这时候也感到来了瘾头，他刚刚走下车来，一个卷发的黑大个拿着砍刀出现在巷口，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几个人，手上也都拿着刀，一看到范坚强，那个卷头发的黑大子象被马蜂刺了一下，一挥手几个人往后就跑，消失在巷道之中。
范坚强打电话叫来110，把这10个人全部带回局里，他亲自审讯光头。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还记得我吗？”他炯炯有神的目光逼视着光头。
光头惊疑地抬起头，仔仔细细来回看着范坚强，搜寻着记忆，很快他就想起来了：“原来…原来你就是公安。”
范坚强冷冷笑了：“不错，我就是公安，那个案件我一直在调查，追踪你们到了这里，今天终于把你给抓住了，就看你能不能老实交代问题了。”
光头垂头丧气的样子：“落到你的手里我还有什么说的，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今天你为什么带人在那里打架？”
“那个地方本来是我们的地盘，铺面都是由我们收保护费的，最近黑山社的金钱豹仗着他人多势众，硬要把我们的地盘抢去。从前年开始他们已经抢了我们很多地盘，弟兄们都快没有饭吃了，这一次还要抢我们的，我们忍不住和他们拼了。”
“你是谁的手下？”
“我们老大叫杜涛。”
范坚强想起了后面杀到的那个卷头发，问他：“就是那个卷头发，皮肤黑黑的那个吗？”光头点了点头。
“上次你们到滨海市跟踪，要绑架周静电的妹妹，是什么原因？”
光头想了想，牙齿咬得咯咯响：“周静电这个混蛋，仗着在上面有人罩他，不但抢了我们老大很多地盘，而且玩弄老大的妹妹之后把她抛弃，老大恨得要命，一直想寻找个机会报复这个王八蛋，也玩够他的妹妹，让他尝尝被人耍的滋味，不过在滨湖不好下手，我们就想好了到外地下手，我们三个跟踪她到了滨海，本来不抱很大的希望，结果那天早上看到她一个人到海边，是个下手的机会，我们就动了手，没想到遇到了你，我们回到滨湖，被老大狠狠K了一顿。”
范坚强问：“你们老大平时活动在什么地方？”
光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又低下了头，整个大腿在剧烈摇晃，看样子不想出卖自己的老大。范坚强冷冷地说：“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先把你上次在滨海做的好事告诉周静电，然后今天下午就可以放你出去。”
四十六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光头已经象一个突然扔到沸水中的青蛙猛地跳了起来，人已经跪在地上，眼睛里迸出的全是恐怖的光芒，他张着双手：“不不不，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告诉他，我什么都愿意说。”
范坚强让梁智负责固定笔录，自己走出审讯室向等候在外面的吴雪枫汇报，两个人都觉得这是一个抓住杜涛把柄，进一步从侧面了解清楚周静电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内部真实情况
的大好机会，也可以很好的分解和牵扯周静电的势力。就在这个时候，张冲和刘名山得知情况也赶来，四个人把情况综合进行了分析，听了范坚强的设想两个人都很赞成，但是提醒他一定要非常注意方法和尺寸，因为杜涛的表哥就是林子豪。
范坚强立即带着郑勇和梁智前往杜涛的大本营找他，但是眼前一片狼籍，显然杜涛对此已经有所准备，回来后立即搬了家。
范坚强回到局里正在向吴雪枫和张冲汇报情况，刘名山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大声喊着：“怎么回事，周静电和杜涛合并了，杜涛已经成了周静电手下的老八了。”几个人都觉得意外，问究竟怎么回事，刘名山说他的线人得到情报，说就在昨天晚上在某个神秘人物的安排下，周静电和杜涛见了面，两个人决定将两个黑帮合二为一，杜涛成了周静电手下的老八，具体的情况他还在布置线人想办法打听清楚。
“我们的对手下手很快啊，走在我们前面了。”张冲敲着桌子说。
吴雪枫用手指轻轻地揉着鼻子：“不过也还是有机会，你想想啊，如果你是杜涛，给你做周静电的老八你会服气吗？虽然说表面上他们合成了一股，但实际上还是在暗中争斗，互相戒备，我们更好分化他们，不过我们的行动要更加秘密，不让周静电觉察。刘副局长，你有办法能够弄清楚杜涛的行踪吗？”
刘名山摸着下巴笑着说：“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很快就会有办法的。”
四十七
第八章2
两天后，当杜涛在滨湖市纸厂的一个小巷出现的时候，范坚强带领郑勇和梁智堵在了他的前面。杜涛后面的两个人刚想动手，杜涛立即伸手把他们拦住，两天前他只看了一眼，已经知道范坚强身边这两个人的厉害，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对付得了的，他对范坚强说：“范支队长，我可没得罪过你埃”
范坚强说：“我只是想找你谈谈。”
杜涛做了个请的手势，范坚强大步走向他出来的那个房间，郑勇和梁智紧紧跟在他的后面。范坚强进了房间之后，交代他们两个在外面等候，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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