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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艺术人生 作者: 王峥-第5部分

小说: 艺术人生 作者: 王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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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军:我听剧组的人说,你在拍戏的时候不允许没戏的人回房间休息,都让他们坐班,要跟着剧组一起,在没戏的时候就演群众演员。     
        赵本山:对。这个戏群众演员场面很大,好几百人没法找,我就尽量只用剧组的人。他们每一天都在工作。     
        朱军:在导演的后面,你还有一个更大的头衔是制片人。制片人是全剧的最高行政领导。霸气太多会不会就霸道了?     
        赵本山:这个东西必须要霸道。我这个人该霸道的时候是非常霸道。我这种霸道也不是见谁都红眼,见着谁就看不上谁。我是很有人情味的,只是在艺术上非常严格。 
          
        朱军:用这种办法可以让演员更好地领会导演的意图、把握自己的表演。第一次做导演,也是第一次做制片人,对自己的这个第一次有什么评价?     
        赵本山:很成功,也很满足。我对自己的期望值原来并不高,但是我有决心。我要做就非要做好,要是做不好,我也就不往电视跟前凑了。我就躲一躲。     
        朱军:你有没有设想过,观众可能会最喜欢这部戏的哪个方面?     
        赵本山:它贴近生活,贴近现实,又跟得上时代。刘老根的创业经历,跟目前这些乡镇企业老板的经历非常相像。过去我也办公司,这部戏也很像我自己的经历。我开公司的时候,我媳妇就是公司的副董事长,亲属都在。后来干了一个月,我就把他们劝回去了。(掌声) 
          
        朱军:东北老乡们几乎是人人都说这部戏好。但是在北京,有说不喜欢看的,也有说挺牛的。有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反差?     
        赵本山:我过去对这些事很在意,现在我不会太在意了。我会准确的领会观众的意思,会思考观众不太满意的原因。作品就像自己生出的孩子一样,自己看是怎么看怎么好,但是你得允许别人不喜欢你的孩子。 
          
        朱军:既然第一次做导演第一次做制片人,给自己打个分吧。     
        赵本山:能打个70分吧。     
        董事长和人大代表     
        朱军:在剧里演董事长,也真的做过董事长,好像是个文化公司,是吗?     
        赵本山:嗯,是当过董事长,更应该算是个公关小姐,只要在重大场合攻攻关就可以,给别人一种信任。这种信任对做生意很重要。我在东北这些年,无论是东北的老百姓、生意界的朋友还是领导都对我非常好,最起码那块土地信任我。但是我还是认为做什么都不如做一个观众喜欢的演员好,挣多少钱也没有用。特别是这两年,我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过去忙忙乎乎去演出,赶紧挣点钱,现在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换取尊重。没成名之前想法让自己成名,出名了以后想各种方法赚钱,当把钱赚到的时候,才能想到受到尊重最重要。 
      (掌声)     
        朱军:尊重其实最值钱。还是给自己当的这个董事长打个分吧。     
        赵本山:50分吧。(掌声)     
        朱军:你确确实实得到了大家的尊重。本山是即将开幕的新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你觉得应该怎样去履行人民代表的职责?     
        赵本山:我这人一大特点就是不爱开会,超过二十分钟的会我都坐不住。说实话我很重视这件事。当时我正在参加春节晚会,后来知道铁岭推荐我做了人民代表,我是高票当选,特别高兴。我会发言,我可以聊一聊我的家乡,聊一聊现在的农村,他们的生活状态,需要为他们解除什么压力。我了解他们,不知道的我不会乱说。我希望给自己打一个80分,还有20分是我给自己留的一点余地。 
       
        朱军:这个余地是留给自己退缩的,还是留给大家原谅的?     
        赵本山:应该是留给社会原谅的。(掌声)     
        父亲、丈夫和朋友     
        朱军:抱着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所有当父亲的人都羡慕赵本山,生了一个龙凤胎。当我第一次听到孩子叫爸爸的时候眼泪都流出来了,真正体验到了做父亲的心态。你觉得你这个父亲当得怎么样? 
          
        赵本山:不好。     
        朱军:不好在哪里?     
        赵本山:是一个非常不合格的父亲。我一年平均在家只有俩月时间,而且这俩月时间也不是给予他们的。今年初一我回去以后,他们初四就去海南旅游了。现在我都不能跟孩子在一起玩儿,这点很苦恼。媳妇出去也不带我,我一出去就露了,她就玩不上了。我跟媳妇简直就不像一家人,给我弄得特别孤独,心里头也非常难受。我这两个孩子特别好,“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你回来还到我们家吗”,他们老这么说话。(笑声) 
          
        朱军:听到这个话应该挺难受的。     
        赵本山:有时候我临走了他们就哭,“你怎么又走了?你怎么这么忙?你不会跟我们多呆一会儿吗?”有时候也上幼儿园去接一接,去套一套,但是感情也不深,这没有办法。媳妇多多少少对我有点意见:“你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你还折腾什么?好好过几天日子吧。”我才40多岁,你让我干啥呀,观众都等着呢。春节盼我出来,拍电视剧也盼着,我演什么观众都特别关注,这个压力很大。演员从行到不行,就像领导干部到退休那年龄,闹心,突然二线受不了。说起来很轻松,面对这个现实的时候都接受不了。(笑声) 
          
        朱军: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对不起自己的孩子,但还是停不下来。     
        赵本山:没办法,有时候我在家里呆一个礼拜,天天跟孩子在一起,我就慌了,老想做事。自己就是停不下来。     
        朱军:给父亲这个角色打一个分吧。     
        赵本山:10分吧。     
        朱军:咱们中国老百姓有一句老话,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好像是我们传统当中大家觉得很幸福的生活。你今年40多了,人到中年。我们都说有一个中年危机,无论从情感还是到体格,方方面面都会产生一段危机。你自己觉得有吗? 
          
        赵本山:有。我今年就感觉到身体特别不好,到40岁有一个变化,因为我失眠,很严重的失眠。今年心情也不好,年前年后心情特别不好。     
        朱军:来讲讲为什么心情不好?     
        赵本山:春节晚会回来,一直就压在这个戏里头。回到家里过完三十,初四他们突然就走了,家里就把我扔下了,我这心里头有点不好受了。我就自己坐那儿老想,我是这个家的什么人呢?做父亲的带着孩子出去玩一趟都费劲,根本没法陪着孩子上商店,上公园都不带我,带着我麻烦,还有危险。我媳妇倒是很平静也很理解:“你就别去了。你一去我们啥也玩不上了。” 
      (笑声)     
        朱军:作为丈夫,你觉得对这个家投入的关怀够吗?     
        赵本山:我是欠媳妇很多。没时间陪她,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媳妇自己干的。     
        朱军:你在家里如果有时间的话,干活吗?     
        赵本山:不用我干。我爱做饭,但是我做饭别人收拾不起,帮我收拾要比自己做饭还累。     
        朱军:给自己丈夫这个角色打个分吧。     
        赵本山:10分。     
        朱军:还是10分。我觉得朋友在人生当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些年在你背后的有范伟、高秀敏,还有经常搞创作的老何。     
        赵本山:我从小到现在,应该说对待朋友要比对待家人还要好,我非常重视朋友的交往。我先说范伟和老何。我们几个人之间的合作已经将近5年了。我脾气不好,他们都很包容我。老何比我大了十几岁,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在这里我要谢谢我周围的这几个合作者,这些年来是我霸道也好,是强盗也好,是什么都好,毕竟大家跟着我到今天都辉煌了。 
        
        朱军:其实在《刘老根》之前,大家都觉得无论是范伟还是高秀敏,都是本山的绿叶。但是通过这样一个戏之后,大家对他们的表演有了新的认识,得到了大家的更多的认可和喜爱。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关系该往哪儿发展? 
          
        赵本山:其实人从起点达到一个高度的时候,心里会产生变化,这种变化是很自然的,会产生无形当中的膨胀。再好的人也接受不了忽悠。这就要我们互相理解,恢复原来的平静。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会受到更大的影响。老何专门为高秀敏写一部戏,找一个导演,这都很正常。比如说范伟突然被张艺谋相中了,被冯小刚相中了,我偏不让他去。你说有道理吗?这时候你得想开了看,把这个事看得淡一些。我也不可能老在舞台上,天天是第一,哪有这说道?我们感情都非常好。合作到今天,我们彼此都要把自己的重要性放淡一些。 
          
        朱军:刘老根的董事长办公桌后面有一幅字,据说那幅字是你自己写的,是吗?我们现场备了笔墨纸砚,有请,给我们来一幅。     
        赵本山:你的意思是,那不是我写的?     
        朱军:有点这意思。     
        赵本山:没有纸了,是不是就这一张呀?     
        朱军:你当写八幅挑一幅呢?     
        赵本山:你那笔大啊,净整这难为人的事。头一次写这么小的字。没有小笔了吧?     
        朱军:没有了。     
        赵本山:落名不?     
        朱军:落呀。     
        赵本山:今年是什么年?壬午年吧?2003年春天,春天的故事,好了。     
        朱军:给我们念一下。     
        赵本山:“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这是郑板桥的一首诗。     
        朱军:字也写完了,话也完了,现在请前排站立。我们谈了这么多,画了这么多点,其实特别简单,我们最后要把它们连起来。我们突然发现这样一个问题,即使像赵本山这样功成名就、有娇妻贵子的人,他的生活轨迹和事业轨迹也是如此的不圆满。电视机前的每一位朋友都可以在心里给自己打一个分、画一个圆,想说的是,我们都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把这个圆画得再大一些、再圆一些。(掌声) 
       
       绝对幕后     
        赵本山不常在电视节目中露面,尽管连着十年都是春节晚会必到的人物,但是,除了春节前后各个媒体对他小品的一轮炒作之外,剩下的时间几乎就都是他的“淡季”,也许他会很长时间待在他的“大城市”铁岭炮制新的笑话,而下一次露面又是“大约在冬季”。 
          
        赵本山和我认识的所有四十多岁的男人都不一样,明显的老,甚至不属于沧桑,一个巨大的啤酒肚并不显得富态,而是充满了操劳和疲惫。有时想想,当属于自己的快乐成为一种职业行为的时候,人是沉重而不快乐的,而当负载快乐的能力成为压力的时候,人是力不从心的。赵本山台下的游刃有余远远胜于他台上的幽默水平。在化妆间里,赵本山与熟识的朱军并不见外,插科打诨地对点着烟,对于我这样年轻的女导演也带着惯有的礼貌和微笑,对我说的每一个要求都认真地微笑着聆听,然而一旦我的目光离开,赵本山就恢复了懈怠的表情。我才发现他的眼睛通红,充满血丝,些许的平静是一种短暂的休息,这种休息是赵本山最宝贵的时刻。 
           
        每年的春节前后他都会“出没”在中央电视台的候播厅中,因此与他联系的方式也比较原始,既不是手机电话,也不是传真电子邮件,而是直接上排练现场找他,一找一个准。他会和伙伴们在候播厅的角落里练习小品,不论周围多么嘈杂,都会突然冒出一句东北的嘎话,花花绿绿的排练厅中一定还有不少的“哏”可以现挂。赵本山在《艺术人生》一共出现了两次,每次都带来了收视率的新高。人民是需要赵本山的,尽管有很多理由可以对他不屑一顾,我也知道相比不屑,这种需要带给了他更大的压力。 
          
        赵本山在他的许多小品中都不经意地提到铁岭,这是他心目中的“大城市”,直到今天遇见大事他还是要回“大城市”才会心里塌实。我到铁岭的时候听说赵本山正在铁岭边上的一个水库开《刘老根》的研讨会。我去了铁岭民间艺术团,看到了那个早已生锈的牌子。工作人员告诉我,赵本山的人事档案关系一直在那里。在满是灰尘的相框里粘贴着赵本山当年的照片。我在一盘家用录像带中找到了当年赵本山和潘长江合演的《瞎子观灯》,典型的东北幽默在我这样一个非东北人看来却有了一点心酸的感觉。浓重的油彩,劣质的录像效果,看客们吃着糖果聊天,那是一段离“艺术”很远的经历,尽管我们可以把这些珍贵的影像歌颂成艺术家的前史,但是在我看来,这记录的只是一段人生的艰辛历程。这段资料在播出的时候加上了一点音乐和解说,我发现它带给观众的果然不仅仅是笑声…… 
        
        赵本山的家乡是辽宁省开原市莲花乡莲花村石嘴沟,从沈阳乘三个多小时的汽车就可以到,路非常的好走。这是个在山里的小村子,只有二十几户人家,一百来口人,随便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连绵的山脚。我去的时候是农闲,才过了正月十五,大家都不是很忙,听说有人来打听赵本山的事情,大家都张罗着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赵本山,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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