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上路--车轮印制的日记 作者: 李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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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切车里有味,“撒旦的秘书”说是油,我说不是,是丁烷气。他去闻了仍说是油,我争辩,他背着罗布多吉偷偷对我笑着说:“你懂个屁。”真可恶!不过只有这个瞬间,他仿佛是可以靠近的“人”,但也仅此瞬间而已。
萨噶简介:萨噶是阿里南线上的重要县城,这里能够加到汽油,但是标号不好说,不过至少还是正规的加油站,是当地最大的“集团公司”星月办的,或者去找军队也有油料,但标号也不高。县城里现在有了吉林援建的宾馆,路也在翻修,全城大兴土木,建设新萨噶。在这里可以补给食品等物,城里的星月旅馆已成集团经营规模,有星月洗衣店,餐厅,加油站。旅馆非常好,能够痛快地洗澡。还能美美地吃几顿像样的饭。萨噶附近的拉拉渡口必须要在晚上5点以前赶到,否则就无法过河,只能在渡口露营了。
五章 萨噶——仲巴——帕羊——巴嘎——即乌村
2004年22~23日
颠簸的道路把老环的水泵折腾坏了,只好把车留在萨噶等待配件,他和海盗搭上我们和老常的车继续上路,至此,我们的4辆车只剩两辆能正常行驶了。
帕羊是个诗意而狂野的地方,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场景,那么不真实却又那么真实。
而亘古不变的圣湖玛旁雍错啊,敞开胸怀接纳我们这些满怀焦虑的人吧!
7月22日,大暑 萨噶——帕羊 全程245公里 心情指数:晴朗
12点30分 154公里 出发
13点10分 165公里 山口 海拔4260 米
15点49分 293公里 老仲巴 海拔4590 米
18点50分 373公里 帕羊 海拔4590米
早上按平时的习惯时间醒来,武警的营房正吹起床号,又赖了一番床,8点起床看新闻,上厕所,这个酒店很好,新且干净,出乎意料。漱了口打开窗帘,见罗布多吉正往这儿来,看到我笑着做个鬼脸,他是个很幽默的人,那天和他在楼下等其余人下来去洗澡,海盗说常夫人让他看钱包,罗布立刻笑着做了个持枪站岗的姿势说,还得拿着枪看着。
又洗了个澡,早晨洗澡真舒服,一整天都会爽,这感觉简直不是在去阿里,倒似闲庭信步了,或许今晚真的不能洗澡了。风说他去年去阿里时条件所限14天都没有洗澡,那可叫人怎么忍受呢。
这里天亮得晚,刚开始有太阳照亮山,但后来云就渐多,又变成了阴天。
前天选去佩枯错的路时,偷偷问为为是否与“撒旦的秘书”顶嘴顶多了,毕竟他在平时的工作中大概是说一不二的。为为说需要有我这样的人去制止他,他一直往前冲,性子犟,固执,不听劝,我说回头要找个台阶让他下,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的,为为说:放心,他不会记仇。
昨日见若干印度朝拜者在萨噶的街上行走,很奇特的样子。
都说这段路上有沙,是很不好走的一段路,但是我们并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没有真正遇到雨季吧,沙子路是有的,却并不可怕,出了萨噶沿着雅鲁藏布江行走,远处的湿地里看见了风说过的黑颈鹤,只是他们太机警了,离得非常远。
老仲巴很快到了,这里已经基本是废墟,被风沙几乎吞没的城市,新城离路有10公里。不过这里还是有些住户的,在路边小山包上还有一个寺庙,仲巴寺有大量玛尼石,牛头骨玛尼,庙堂甚小,供奉先师不知名,老常和夫人献上哈达,他们是信佛的。而“撒旦的秘书”和为为坚持他们此行不看庙的诺言,都没有下车,有一条黄色的长毛狗很好看,像狮子一样,我喂了他们糖块儿吃。
再走,有很多沙,但是仍然不可怕,渐渐就看见黄色沙丘后面蓝色的马泉湖了。马泉湖边的沙漠蓝天,壮阔得令人感动,独自走进沙漠很远,想更近距离得望着马泉湖,湖边有小野驴子独自款款慢跑,姿态优雅漂亮,黄色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罗布多吉说,这个季节是雄性野驴独处的时候。而其余的同伴们只是在路边拍照,远远可以看见“撒旦的秘书”戴老环的阿土仔草帽摆搞笑的姿势。
这里是雅鲁藏布江的源头。如果呆到傍晚一定有很美丽的晚霞,但是,荒原上露营是比较冒险的,还是留下点遗憾吧。
很快就到了帕羊,今天的行程比较轻松,住进镇政府招待所,有氧气,油料供应,但油料质量可疑。
帕羊镇全部是土坯房。房子们无序排列,随意舒展,几乎没有形成整齐的街道。安静的小镇上,很少能看见人,镇中央有座小庙,不少老人在转经,小庙外有个广场,广场边上有帆布帐篷商店,还有院门上挂着牛头的旅店,墙角竟然是用汽车的曲轴当作石敢当。蓝天白云之下,高原小镇风貌尽显,另外有国外旅行团的大队人马在镇外扎营。
帕羊镇给人想要写诗的冲动,可惜我写不出诗来,真是一个充满野性的诗意的地方,只能写出一点直白的感觉。
日光,奇异的光线,刺透
土,透明的土,无处不在
风
天和云,翻飞舞动的云,带动自由的灵魂
地平线上的人影,不是刀客的心
在湖边流动,
不是水
是沙漠的影子
寂静的土墙
隐藏着古老的歌声
——不要去想像
生在这里的生活
帕羊镇的风光是那么沧凉,令人疯狂的土墙和足以穿透灵魂的光线,翻卷着云彩的天空,寂静的生活却让人内心狂野。
“撒旦的秘书”说了昨晚的一件怪事,所有以他为对象的照片都无法拷贝入电脑,而其他照片则均可,从硬盘上可以看到,却永远进不了电脑——那些照片基本都是我给他照的。说得我头皮发紧,毛骨悚然,他则整天一下都没碰像机,这件怪事仿佛足以证明他的厄运还没结束。
罗布多吉是个很有趣的人,今天在半路上两次遇到了他,他总是在每天早上给我们加好油后提前出发。每次问他路况他都操着他那拉萨口音的普通话说:“路好得很,你们的车不行。”第一次遇到他时,他在给车轮下垫毯子,因为车陷在沙子里了,我们找到机会报了一箭之仇,把这句话还给他了。第二次遇到他,罗布多吉在草原上的水洼中洗衣服,趴在地上休息。远处有白马如在梦中的光里行走,罗布多吉在草原上匍匐前进,口中做突突声,做玩打仗状。
昨天晚上修车时他说:“向北京人学习,走一路,扔一路,这里扔一辆,那里扔一辆。”——真会气人。还有次问坐在车里的我:“哎——你到北京去吗?”又自问自答地说:“现在在雪山底下,去北京做什么?”是啊,去北京做什么?我早已被这里沧凉的风光给抓狂了。
如果………;
如果……;
独自沉浸在苍凉的阳光里,这样的感觉真好!
仲巴简介:仲巴是阿里南线上后藏的最后一个县城,由于地处半干旱地区,气候干燥,风沙极大,219国道边的老仲巴(又名扎东)已基本为风沙所摧毁,这里由于交通便利,还有一些茶馆和商店等,但大多数居民已迁至据此约30公里的新县城,由于新县城距离国道还有一段距离,通常去阿里的车辆不会在此留宿。
帕羊简介:帕羊是个充满西部风貌的高原小镇,由于过了帕羊就进入了200多公里长的马攸木拉地区,在到达霍尔之前再无任何食宿点,所以通常进阿里的车辆都在这个小镇补给和修整,这里的镇政府招待所是最好的驻地,有汽油和氧气供应。附近有川菜馆可以好好吃上一顿。帕羊的风景非常粗犷豪迈,尤其在蓝天白云和高原烈日下,很容易激发人的狂放豪情。
7月23日 帕羊——巴噶——即乌 全程 263公里 心情指数:兴奋
听起来是奇闻,说起来是笑谈,加进去的机油,还要放出来。——原因是旧的没放干净。这是今天早上“撒旦的秘书”自己换机油的工作结果。他自嘲自己老了,干嘛嘛不行,吃嘛嘛香。
“撒旦的秘书”还是不肯碰相机,早上借故换机油,嘱我用他的相机帮他随便照些帕羊的风景,我早就找好了拍摄点——院子里一个压路机的驾驶室顶上。站在上面有小时候淘气的感觉,但是却比小时候多了点恐高。
9点44分 出发。
草滩上发现黑颈鹤4只,沙土路面易陷车。
12点00分 79 公里 路边帐篷茶馆休息,酸奶5元,一个小女孩居然有只小狸猫。
120公里 马攸桥公安检查站,登记检查。碎石的颠颇路,甚烦人。
14点09分 143公里 马攸木拉山口,海拔5208 米。
16点38分 229公里 霍尔。
17点09分 249公里 巴嘎。
17点50分 263公里 玛旁雍错边即乌寺,在尖石的山间修筑,湖上风大。
终于来到了圣湖边。
在过了马攸木拉——一个平淡的山口之后不久,就见到了路边的公珠错,这边就正式属于阿里地界了。湖水的颜色变幻着,深蓝,浅蓝,湖边看到的是独行的野驴,小驴子十分美的,优雅地左跑右跑,不紧不慢。事实上,离开我们至少有一公里之远,沿湖走了很久。
而后不久,突然看见深蓝的一隅,就像荒原中的一块宝石,那便是圣湖玛旁雍错,湖后面雄伟的雪山,便是神女纳木那尼峰,尽管她没有尽显雍容,却也十分壮观,圣湖深邃幽蓝,在蓝天,白云和雪山的怀抱中尊贵无比,忽然觉得一丝悲凉,圣湖啊!你千载不变地存在着,如果我是一座山,一座湖,我会如何?
沿着崎岖土路来到湖边即乌村,即乌寺很奇特地存在于尖峰怀抱,俯瞰圣湖,神奇的荒凉之地!浓烈的风景震撼人心!
盼望中的温泉令人失望,几个刚从普兰回来的旅客与同伴消极的议论令人万念俱灰,心情低落。湖边大风吹鼓着,心中孤独悲凉,几欲流泪,我在干什么?我将如何去面对将来?忽然变得没有一丝信心和希望,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去到即乌寺山上,广阔的原野尽显眼前,玛旁雍错和冈仁波齐分峙两边,金色的夕阳使一切颜色变得饱和无比,一切变得神秘无比,湖边的风又大又冷。
冈仁波齐的头顶布满乌云,如同戴着一顶草帽,他如同一座南美金字塔,那么与众不同,那么神圣不可侵犯,可有一次为为竟说他像个馒头。
“撒旦的秘书”开车帮助即乌寺山上粉饰佛像的画工们去附近的水箱运水,为为和我在凛冽的寒风中往回走着,真想就这样走到湖边去,又没有勇气,怕从此失了体力,正这时,秘书回来了,还是坐车回村吧。
旅馆的土墙就像新龙门客栈一样,高原的日光晃晃然如金子般洒在土墙上,这样光线每每让我发狂,恍然若梦之中,希望有人拥抱,可是又害怕被拥抱。在湖边思念亲人,不禁泪下伤怀。从此我将真的孤独下去了,孤独是那么难以战胜。我在寻找,永远战胜痛苦和孤独的良方,然而似乎并不存在,自然而不痛苦的方式是不存在的,我几乎要放弃希望了,不再去追寻,只是接受一切吗?尽管在事情发生的当时是可以承受痛苦的,可是深深的伤口终归是要痛上些时日。姑且就这样疼吧,能忍则忍,忍不了的时候就哭吧。
温泉是硫磺泉,有点咸味,温泉上有个小房子,里面是可以泡澡的单间,后面是一条小河,一股温泉从一条管子里引出来,是温的,另一股是从墙下的洞里流出来,是热的,都流进了小河。温泉边可以洗脸,洗脚,刷牙,这里也是唯一的水源,老环已经来洗过好几次了,连“撒旦的秘书”也去洗了个头。我也终于忍不住,要去享受一下,虽然不能泡澡,至少能够泡脚,坐在石头上,温泉热得下不去脚,静静的暮色中,河边泛着白白的碱花,一只鹞鹰飞起来,鸭妈妈带着鸭宝宝渐渐靠近,天、地、人合一,即使大声聊天,也不会惊扰他们,海盗也过来洗漱,我们在泉水边悠然聊天,海盗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竟然没有任何戒心地和我聊着他以往的经历,他的经历也颇为坎坷,不同于同年龄的人,但却是很乐观,开朗的小伙子,对生活的态度竟然颇为豁达,完全超出同龄人的认识,甚至比很多比他大不少的人还要宽容。
晚饭只能自己凑合做着吃,海盗被“撒旦的秘书”支去买鸡蛋,半天后空手回来,他跟旅馆里的藏族小伙子反复比划都无法沟通,先是学鸡叫,又比画母鸡生蛋的样子,接着又比画一个圆形的手势,小伙子不懂,他又做磕鸡蛋状,并做打鸡蛋入锅做煎鸡蛋的动作,且伴以“滋拉”一声,可是,小伙子只明白了是要吃的,就拿了糌粑来,让海盗感到莫大的失败,我们大笑了一番。罗布多吉后来过来,听说此事又去问过,才知道这里别说鸡蛋,连鸡都没一个。
这里的房子上用啤酒瓶子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