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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2003年第07期-第14部分

小说: 2003年第07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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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直接找她,她说她住在红柳小区寒溪巷八号楼三单元二号。我知道,那是一家宣布破产的企业下岗工人居住的地方。完事后,我给了她钱。我们俩做了一笔生意,她是双赢者。
  下了二十九级台阶之后,我乘上前往黄州的快艇,快艇像一把厉刀切割着江浪,我在艇舱中部靠窗边坐着,浪花时常打在我的脸上。我把眼光放在远处的灯塔上,那是一座小型的航标塔,塔底下有许多暗礁。其实有没有它无所谓,许多船只曾在那里灯蛾扑火般地沉没。就像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一样,道路越平坦,事故越多。在江边的防波堤上行走时会经常遇见从江里打捞出的尸体。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腐臭的新鲜的。死一个人就和死一只青蛙一样。
  
  快艇被过往的船只掀起的浪峰撞击了一下,颠簸了起来。我收回我的目光,发觉我的身边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位女子。女子的腰很细,穿着一套亚麻色衣裙,头发被染成了暗红色,披在肩上,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她侧着脸,我只能看到她的侧面,有一位如此年轻的女子紧紧地挨着我坐着,我感到一阵温暖。
  我几乎没有看到她长得怎样,女子突然用力拨开了我,从船窗跳进了江心,那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本能地抓住她的衣裙,衣裙被我撕裂,一块亚麻色的布片留在了我的手里。她就像一团火焰,在江浪的激流中翻卷着,瞬间就被浪花浇灭了。
  我愣在船舱里,手里拿着衣裙的一角。我猜想着女子的死因,是因为失恋?或家庭暴力?从容赴死的女子一定是对生活感到绝望。
  
  5
  
  文人老铁去了南方,我没有见着他。只好在苏先生栽的树下溜达了几圈,然后乘快艇回到了欢园,欢园是我的寓所所在。李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了,当然,我也没有邀请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认为完全是一种奇遇。甚至有没有李倩这个人也不可知。可是,我总是想像着她一定会来,发酵的面包和一缕甜涩的乳汁总是在我记忆里擦抹不去。我等待着。
  电视里出现了阿拉法特。阿拉法特刚好走出他所在的约旦河西岸拉马拉市的官邸,用一张愤怒而沮丧的脸向摄像机诉说着,可是,谁也帮不了他多少。以色列的坦克和士兵们照样在他的土地上横行无忌,炮火照样残杀他的子民,摧毁那些美丽的建筑物。
  我关掉电视,去了“烦恼丝”。没有了李倩还应该有那长黑痣的女子,卖防风打火机的女子。
  我去找她,她不在“烦恼丝”。
  我去了她家里。
  开门的是一位穿海魂衫的少年。少年说,你是找我爸吗?
  我说,不,我找你妈。
  她不在家。少年说。他的眼光有些扑朔迷离。
  我可以进来坐坐?
  当然可以。
  少年递上一只涂有木漆的竹椅,神情像一只焦躁不安的鼹鼠,躲藏在土洞里,怕见阳光的鼹鼠,每一声响动都会使他胆颤心惊。
  我们可以说些什么呢?少年拘谨的声音打破了一阵寂静。
  说吧,只要想说,不管什么。
  我实在不想呆在屋子里。看着那些永远无法做完的暑假作业,真头疼。
  读几年级?
  小学四年级。说着,少年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本书,念道:
  床上有只小闹表,
  大针带着小针跑。
  晚上对我眨眨眼,
  清早对我眯眯笑……
  我觉得老让我读这种无聊的东西真有点枯燥无味,我是否能找一句谎言,骗骗妈妈,去找小红玩?
  我问了他一句,小红是谁?
  一位同班女同学。跟她在一起总是非常快乐。
  他好像有点早熟。
  我爸我妈对我读书要求非常严格,有点不近人情。
  他们希望你将来能够成才,你应该可以理解。我说。
  他们都下岗了。后来,我爸托了熟人的熟人,给妈找了一个工作,是在一家豪华宾馆里当服务员。爸爸的生活很有秩序,每天晚上弄完晚餐,安排我做作业,九点半,送妈去上班。十点,看完晚间新闻,然后安排我睡觉,约十一点半,去接妈。爸爸每次接妈妈用的是一辆破旧自行车,永久牌的。车子没有铃铛,其实车子原本是有铃铛的。少年说。
  我不知道少年为何跟我说这些。我想,也许是他父亲把它掀了下来,甩到了窗外,这样行动或许更神秘。他的母亲很漂亮,像这样漂亮的女人根本不会失业,她没有工作了,或许是社会的一种奢侈。不过“烦恼丝”可称不上是豪华宾馆。
  昨天晚上,我没有睡着,我想知道大人在做些什么。我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睡着了,我轻轻打起了呼噜。当然是装的,他们同往常一样进了他们的屋子里。我速度迅捷地爬了起来,把他们虚掩的门轻轻推开了一条缝,我看到爸爸正吐着唾沫帮助妈妈点钱,好多好多的钱,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少年一阵沉默。
  我想像得出,每天夜晚大约十二点的时候,少年的爸爸神秘兮兮地跟着他妈妈回来,如果少年没有睡着,爸爸总是朝儿子尴尬一笑,妈妈也朝他尴尬一笑,脸红红的。然后两人躲进他们的屋子里,叽哩咕噜地商量着什么。少年的妈妈非常疲惫地躺在床边,脸色苍白,说道,那男人好厉害。爸爸点完钱后,却像小孩一样,躺在妈妈的怀里嘤嘤哭泣,少年的爸爸说,慧子,我真无能,妈妈抚摸着父亲的头发,沉默着。
  少年好像意识到我走神了,便问了一句,叔叔,你在想什么?我慌忙收过神来,说道,没想什么。
  我该剥土豆了。我妈快要回来弄晚饭了。少年说。
  少年坐在窗下,剥着土豆。
  面对少年,我想起我读小学四年级的那阵子,母亲离开了父亲。从那时起,我学会了阅读小说,第一部小说是同班的一位女同学给我的,很色情。母亲走的时候,天下着大雨,大粒的雨点开始敲打着我,我却盼望晴朗。我盼望晴朗后去看夕阳,是她将白天和黑夜血淋淋地划开,让我们能区分。
  少年拿着带有茎叶的土豆,那土豆绝对不是买的,我想,那应该是卖防风打火机的女人偷着在别人的地里扯回来的。
  少年举起土豆的叶片,那片叶子清晰的脉络像血管一样,在我恍恍惚惚的眼神中张扬和飘荡。
  我想,我该走了。
  
  6
  
  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到凌晨。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三点。我打开电话录音,是一家妇女杂志打来的,说是稿约时间到了,叫我赶快将稿子寄去。而我却有一点结尾还没有写起来。我打开电脑,敲击键盘。当我写完最后一个字时,门外又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咚咚咚,轻轻三响。咚咚咚,重重三响。我想,一定是李倩来了。我打开防盗门和里面的木门,准备将她迎进来,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我的前妻梅晗。她进来后坐进我的紫皮沙发,手上拿着一本书,《孤独是迷人的》,是美国的那位患了幽闭症的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写的秘密日记。
  李倩不会来了。梅晗说。她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似的。这是她送给你的。说着她递过手中的书和一封信。
  我将它放在了一边。
  麦迪咖啡?我问了一句。我们要做的事情似乎是重温一下我们以前生活在一起时达成的某种默契。
  不了,上苏尔冰啤。
  这应该是她离开我之后的一种改变。她以前不怎么喝啤酒。但不知怎的,再次见到梅晗我却有些紧张。她看出来了。
  梅晗说,你有些紧张。
  是么?我说。
  梅晗递给我一面镜子,梅晗说,人紧张的时候,照照镜子,就会松驰下来。我说,你会紧张吗?当然,只要是人,都会紧张。梅晗说,你肯定是一直在等着我吧?
  没有。我说。
  以后你会不会理我?不做妻子做朋友总可以吧?
  当然,你怎么没和那位肉头医生生活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
  那天晚上是我送你回去的,你梦游了。
  真的吗?那太危险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肉头医生呢?我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离开了我,同他老子一样肮脏。
  他老子是谁?
  一位退了休的副市长。
  那,你知道李倩去了哪儿?
  你还挺挂念她的。
  她去了哪儿?
  不太清楚,不过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李倩同老头生的小儿被老头的小女儿溺死了,老头也因小儿死去急得中风死了。老头的小女儿在外事办工作,叫乔娅。有一天老头同李倩在一起忘记将门关上,被他的小女儿发现,她顿时羞愧难当,跑了出去。李倩本来迟早要因这件事跟她解释的。可是一切都晚了。后来,乔娅溺死了她的小儿。
  都了了。说完,梅晗发出一阵轻轻的叹息。
  听完梅晗的话后,我似乎有些疲倦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是被完全遗忘或抛弃在现实中了。最后,我问梅晗,你还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吗?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梅晗说。
  但我脑海里还是很想李倩能够到来。她似乎是一只在花草丛中乱飞乱舞而稍纵即逝的蝴蝶。
  布顿的那幅无名风景画始终在我的眼前浮现,蝶群在花坛和喷泉之间起落。梦境对我是如此的重要,如果某天晚上没有梦境,就会像一张白纸一样空洞无聊。
  我飘忽不定的心灵已留下两个美丽的游魂。
  
  7
  
  秋天已经到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个夏季是如此的炎热和漫长。
  欢园的景色很好看,红花绿叶仍是那样的艳丽。面对门前那棵活了几百年的古树,我不能说什么,我知道,孤独有时比挣扎地活着更加难以忍受。我看见一些枯枝烂叶被一阵风吹到了我的门口,像一些纷飞的黄蝶一样,围绕着我的家门飞舞着,同时,一阵凉意掠过我的肌肤渗透到我的全身。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过南窗,光环一个接着一个地撞击着我的脸,我睁开迷蒙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梅晗躺在我的身边。打着呼噜。我悄悄地起床,洗了把脸,带着一种清亮的心境上街去,去邮局寄稿子。
  在街上,我仍然想着被打捞起来的穿亚麻色衣裙的女子。还有副市长的小女儿,她为何淹死了她的小弟?
  我还想着,在我的生活里,像蝴蝶一般逝去的李倩。
  
  冰竹,原名徐祖宏。1987年毕业于湖北大学化学系。先写诗后入小说创作,迄今已在《山花》、《花溪》、《朔方》、《当代小说》等刊发表中短篇小说二十余篇。有作品被多种选刊选载,出版有小说集《西风奔走》。中学教师。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居湖北鄂州。
  责任编辑向午
  
  


都市楚魇的诗性文本
■  李俊国
  冰竹,这位青年作家的名字,在我有限的阅读视野中,是个陌生的符号。当我读到本期刊发的《有人敲门》时,我掩隐不了我的阅读欣喜。我一直期盼着的一种都市叙事——都市梦魇的诗性文本,在冰竹的小说中,有了老练而精彩的显现。
  其一,都市梦魇的诗性审美。
  这个短篇的题旨,或者说作家冰竹的审美兴趣指向,是都市人生梦魇——梦魇般的生存状态和精神心理状态,如“我”与前妻梅晗的分离恩怨,与李倩的一夜情欲,与下岗美人黑痣女的性交易,以及李倩、梅晗、黑痣女各自神秘而痛楚的人生经历。小说的审美指向,定位于当代都市人所感遇到的人生非完整性,命运不可预测性,生命的破碎感——而这些,正是我们中华民族由传统的农耕社会迅速转向工商型都市社会的转型期所伴生的都市人生的经验事实和心理事实!当社会结构由安定恒久也单一清纯的乡土社区骤变为多元复合的、变动难测的都市社会,人的生命流程心理结构情感形态,一下子被撕裂被支离被破碎(破碎也即多元)。因此,传统文学的单纯诗意,既定概念与审美定势,肯定失却它叙写当代人性的功能。所以,我们明白,冰竹为何喜好用“梦魇”手法编织小说叙事。“我”的小说人物身份与生活中的真实人物身份,“我”的幻觉臆像,前妻梅晗的梦游,黑痣女身世的神秘,李倩的突然消逝……小说以一连串神秘而苦涩的人事情节、恐怖而暗藏忧郁的人生心态,准确地捕捉叙述出当下都市人的梦魇人生与意绪。因而,与明朗、绚丽、豪华的都市建筑物风景相映成趣的,恰恰是阴晦而神秘、绚烂却苦涩、破碎而苍凉的人性风景。
  其二,都市叙事的新鲜姿态。
  冰竹小说叙事,善于制造诗意而神秘的、多义叠合的叙事气氛与叙事空间。他的小说叙事,有意打断单一的叙事指向,在“打断”所形成的叙述破碎片断中,作家有意安插相关人事的叙事。因此,在有限的短篇中,作家既叙述“我”与相关人物的故事,又分别简洁而老练地完成了诸如梅晗婚变,李倩与老副市长的聚散,李倩之女遭养女仇杀,黑痣女下岗卖淫的人生世相。
  这种多义多元叠合的都市叙事(近于巴赫金的“复调小说”)的出现,是非常有意义的。它以高压强的高信息量,以网状结构形态,看似“破碎”实则立体地多向度地显出作家对当代都市人生的叙写能力。这,或许正是当代作家所必须且亟需的审美转向。因为,中国作家或许缘于长期的农耕文明及审美定势影响,大多习惯于缓慢而冗长的叙事节奏,单一而完整的“故事”讲述。像冰竹这样诗性而干练,网状立体地都市叙事,的确显出它的新鲜姿态。
  要说点希望的话,那么,作为一名文学读者,我倒希望冰竹日后的创作,构思思维方式,不妨多点变化。因为,这个短篇的艺术构思,与他其它短篇小说,如《说吧,如果没有人听见》都是以“我”为叙事人,串联起相关人事。这种构思方法,确有相似或雷同。依冰竹文字间显示出的阅历和才气而论,他倒是完全有能力多些新变,少此重复。
  责任编辑向午
  
  
  


三娘
■  朱勇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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