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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短篇小说(第一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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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最后说,“比如,给你钱化这样的好事吧,我是只干不对外说的,悄悄的,去
买你的世界名牌吧。你以后要记住,在我们这个社会里,好事情都是悄悄的,比如
给领导送钱送礼,比如组织部门找你谈话,提升你的职务,都是悄悄通知的。而敲
锣打鼓大都不是好事情,比如以前的上山下乡支援边疆什么的,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作为初次接触的礼物送给你。”

    “萨老师真聪敏,”李梅丽终于露出舒展的笑容说:“你真会说,真有意思。
不愧为是一个剧作家。”

    “不,我现在己经不是什么剧作家了,我的灵魂已经被抽走,剧作家的血是热
的,我的心却是冷的,和你一样,我是男人,经历过许多风浪,深知江湖险恶;你
是女孩,那么年轻,就背井离乡,出来闯荡,更不容易,”萨悟空一脸坦诚地说,
“我们都是出来混世界的,相互之间,能帮则帮,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萨悟空说到这里,像触动了她内心的创伤,李梅丽眼圈红了,先是抖动着长长
的眼睫毛,接着是泪珠刷刷地冒出来,她呆呆地望着萨悟空,颤动着肩膀,竭力忍
着,终于全身颤抖,忍不住了,“哇”地一声,转身扑到床上,双手拼命捶打床铺,
号淘大哭。

    “不要哭,不要哭,”萨悟空欠了欠身,想站起来,上前慰劝,又止住了,他
坐在沙发上,控制住自己,却也很动情地说,“不要伤心,你这一哭,把我的心也
要哭碎了。”

    听萨悟空这么说,李梅丽哭得更凶了,你堤岸决口似地汹涌澎湃,一浪接一浪
的,似乎每一浪里都包含着一个令人断肠的故事,那哭声是凄惨而又怆楚,其中一
定蕴含着无比的悲恸,仿佛在向上苍诉说一个漂亮女人苦难的历程。

    至此,萨悟空心里的天平,完全偏向了她。这个来自扬州的女人,勾起他强烈
的兴趣和欲望,他决心要化一点功夫,探索这个女人背后所有的故事。他想,眼下
最好的选择,是让她尽情渲泄,哭吧,亲爱的,哭个够吧,这于她抑或是一种快意
的释放,是一种生命的转折。

    而她猛地转过身来,在她新的生活前面,将出现一个新的男人,这个新的上海
的男人,就是原黑色幽默剧作家——萨悟空。她将和这颗多情的种子,在上海这个
浪漫的春天,共同孕育出一片烂漫的风光。

    正当萨悟空静静地坐在客房的单人沙发上,抽着烟,想入非非的时候,李梅丽
在床上停止了抽泣。萨悟空见她,脸和整个身子伏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又等了一会
儿,仍不见她动弹,怎么回事?又等了片刻,她还是不动,像死去了一样。

    萨悟空便站起来,摄手摄脚走到床边上,只听到李梅丽发出了低沉的鼾声,
“你睡了?”她睡了,鼾声又渐渐响起了,“你是不是累了?”

    “我累了,”她支支吾吾梦呓般地咕哝着:“我……累,几天几夜没……睡了
……”

    “那你睡吧,”萨悟空跪到床边,帮她脱去皮鞋,小心翼翼地托住她悬在床沿
的双腿,搬到床上,然后在床上摆正她的身体,“睡吧,”萨悟空又轻手轻脚地把
枕头垫塞进她脑后,“睡了就好。”他又拉开被子,慢悠悠地盖在她身上,“好好
地睡一觉吧。”

    “哦,哦……谢谢,谢…谢……”开始,她嘴里还含糊地嘟哝:“你……是个
……好人……你不要……走……”

    “我不走,不走,”睡吧,亲爱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萨悟空想,生活中
充满了意外,一个扬州女人下南方,又跟着一个台巴子,到上海冒险,最终落到我
的生活里。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

    李梅丽像一个毫无知觉的人,任他摆布。她已经完全陷于深沉的睡梦中。

    萨悟空又在客房的沙发上坐了很长时间,李梅丽丝毫没有睡醒的迹象。他便离
开客房。

    他在楼下,碰到谭龙的两个小蜜,她们向他告状说,孙利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一下午都没来公司,打了他十几个呼机,也不回电,晚上还要一起去请章行长唱卡
拉OK,可他人却失踪了。

    “他就是这么个人,来无踪,去无影的,”萨悟空笑道,“你们也不要去管他
了,反正,没有他在场,章行长会更高兴的。”

    萨悟空知道,孙利自有他区别于常人的生命活动的轨迹,也许此刻,他正在搞
定那个明年将获诺贝尔美术奖的油画大师柳山啸呢。

    萨悟空忽然悟到,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在这个时道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尤其对像孙利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上海的精灵来说,既使,他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
装在展览中心的塔尖上,萨悟空也不会感到惊讶。

    ※※※※
※不过,孙利这会儿确实是在活动。他在午饭后,先到《美术世界报》,找到
萨悟空上午替他联系好的人物专访版面编辑,他要求那位编辑替他开一份介绍信,
介绍他去采访油画大师柳山啸。

    那位编辑看了他的名片说:“你是跑诗人条线的记者嘛,怎么想到要去采访美
术界的人物呢?”

    孙利随口说:“上海的老画家陈坚强是柳山啸的学生,多次要求我去探望一次
柳大师,我想趁这个机会采访他,顺便给贵报写一篇人物专访。”

    “你能见上柳大师吗?”那位编辑听了他无瑕可击的从容应答,仍将信将疑地
说:“只有中央大报,或者境外的记者,经预约获准后,才可能拜见到他,象我们
这样的上海的专业媒体记者要采访他也是很困难的。你行吗?”

    “没问题。”孙利很轻松地说:“我和柳大师在南郊篝火晚会上一起跳过舞、
唱过歌,唱的是柳大师年轻时最爱唱的《让我们荡起双浆在法国塞纳河上》,我们
是很熟悉的,老朋友了。”

    孙利又把出席三、四年前的那次篝火晚会的荒野、萨悟空、周丽娜等文艺界著
名人士,一个个如数家珍、娓娓道来,说到那个近年在荧屏上演“贵妃格格”的芭
蕾舞演员、正红火得一塌糊涂的丽娜,孙利说,怎么给她全身涂郑明明修正液,那
口气就像在谈自己家里人一样。

    那位《美术世界报》的编辑先是瞠目结舌,渐渐地像中了邪似地,不由得彻底
服帖对方,爽快地给他开了一份采访介绍信。临别时,还送他到车站,一再拜托他
:“这篇人物专访一定要给我们报社发,我们一定把标题做大,放在头版最显著的
位置,稿费从优。”

    离开《美术世界报》后,孙利直奔上海画坛权威陈坚强府上,他怀揣着《美术
世界报》的采访介绍信打上门去。

    陈坚强也是七十高龄的老画家了,但他又是柳山啸的学生。而柳山啸近年来不
断受到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声望迅速膨胀,被列入各种世界名人录里,已是国际级
的大师了。陈坚强梦寝以求地想着能有一天去拜见大师,亲近大师,目睹大师的风
彩,给自己的艺术殿堂增添一分光彩。苦于没有好的机会。这是行当里面的规矩。
就像一个信徒不能随便去晋见教皇—样。

    现在,终于机会来了,《游吟诗人》编辑部主任孙利先生,持有盖着上海美术
界权威报刊《美术世界报》大红印章的采访大师介绍信,主动上门来求教:“陈老
您好,悉获您老是柳大师最得意的弟子,所以,这次我受《美术世界报》的委托,
去采访柳大师之前,专程来拜访您,请您指点一番,怎么写好这篇人物专访。”

    孙利取出一本介绍柳山啸年轻时留法生活的传记《柳山啸在塞纳河畔的日子》,
打开扉页,指着空白处说,“敬请陈老在这本书上,给学生题个字。”

    “岂敢,岂敢,”陈坚强赶紧取笔,在空页上题写:柳老青年时代的风采,值
得学生永远仰慕,陈坚强拜书。

    然后,陈坚强对孙利回忆起年轻时在上海,如何受到柳老的提携,以及柳老的
许多鲜为人知的趣闻轶事。

    在孙利临走前,陈坚强又取出两听装桢考究的产于台湾阿里山麓“一叶原”品
牌的乌龙金萱茶出来说:“这是台湾一位大老板的赠品,自己也不舍得品尝,请小
孙转献给柳老,以表弟子一份微簿的心意。”

    话说孙利提着礼品,离开陈府,立马杀往柳山啸大师暂栖的西郊贵宾馆。

    那年孙利大约二十一岁,早已脱去在南郊宾馆做服务员时的稚气,肤色依然像
江南女子般娇嫩,但秀丽的眉目间已有一股子都市男性的俊朗,倘把他搬上银屏,
外貌可以超过韶华褪尽的“四大天王”,并可与当下出尽风头的国内娱乐圈“四大
小生”一争高下。他唯一没变的是神态和表情,这个家伙、如果可以称他为“人”
的话,那这个人好像始终不在现实中,他永远像是处在某种梦幻里。抑或这个人,
号称是人,其实完全是一个幻象。

    现在,他终于象一片影子一样,飘忽到了安保戒备森严的西郊贵宾馆大门口。

    他理所当然地昂首进去,即刻被警卫拦下:“干什么的!”

    “记者采访!”他从胸袋里刷地掏出《游吟诗人》的记者证,头也不回地直往
里冲。贵宾馆的警卫可不买你这个记者账,这里接待过世界上一百多个国家的元首,
中国最高领导人,他们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什么样的记者没到见过?“美国广
播公司”的《纽约时报》的路透社、法新社的等等,等等,人家还是金头发、蓝眼
晴呢,凭你这么个黑头发、乳臭未干的普通小记者,竟敢不跟大爷我打个招呼擅自
往里冲。操,就算有采访任务也不照样不让你进,怎么样?两个持AK47型手提冲锋
枪的武装警卫冲过去拦住他,差点把枪托砸在他小屁股上。

    可是,这回是警卫看走了眼,孙利不是什么普通小记者,放在现在,可以用
“神奇”两字来形容,米罗仅指导一帮小伙子打进几个球而已,而日后孙利可是把
一批“大人物”踢得晕头转向,人民币像开了闸门的流水一样,哗啦啦地朝他身上
席卷而来。他可没把两个身高马大的小警卫放在眼里。

    “站住,不要动!”孙利转身,马上拿出威势来,“什么东西!我是游吟编辑
部主任,受世界报的委托,有极其重要的采访任务,眈误了我采访柳山啸,你们可
要犯极其严重的政治错误!”

    两个警卫果然被唬住,因为他们见识再广,也确实未曾听到过什么“游吟”这
个词,而且人家还是“主任”,说不定是新设定的一个极其重要的保密部门,再加
上那个“世界报”,从地理上讲那可包括五大洲四大洋啊,两个警卫呆若木鸡了。

    这时,惊动了正巡视到大门口的警卫部长,部长经验果然老到,他稍瞥了孙利
一眼后便说:“对不起,记者同志,根据柳老的接待规格,要采访,必须先通报。”

    这怎么难得到“神奇记者”孙利呢?“通报吧,给美林阿姨打个电话,说《美
术世界报》的记者小孙来了。”

    所谓美林阿姨者,乃是柳山啸大师在八十八岁高龄时新娶的五十多岁的太太。
孙利早就刺探到这个情报:柳大师的一切行动,都要受制于这个美林阿姨。而美林
阿姨的称谓,只有关系最亲近的那一层次的人士,才有资格如此称呼。而孙利流畅、
敏捷的反应,无疑使警卫部长感觉到了来者的身价和份量。他不得不提起门卫室的
内线电话,拨通柳大师专线:“喂,这里是警卫处,请问有一位《美术世界报》记
者,叫孙利的是否预约了采访柳老大师?”

    “谁是孙利呀!”电话那头传来一位中年女性响亮、高亢而又清晰的声音,
“没有没有,柳老正忙着接待欧洲艺术电视台记者采访呢!”

    警卫部长正想放下话筒那瞬间,只见孙利用闪电般利落的动作,接过了他手中
的话筒:“喂,美林阿姨啊,你忘了吗?陈坚强老师让我送两听乌龙茶来孝敬柳老,
我还带来了他的一封亲笔信呢。”

    对方即刻作出了反应:“喔……是陈先生托的人呀,”因为陈坚强在美术界也
不是等闲之辈,除开师生关系之外,以陈坚强的社会地位,柳山海也不可待慢的,
美林阿姨终于松口,“好吧,那就把信送进来吧。”

    孙利顾不上和门卫多说半句废话,便一阵风似地直抵柳山啸大师栖居的宾馆小
别墅。

    孙利昂然地踏上台阶,推开落地窗,只见柳山啸大师端坐在广敞的客厅里侧沙
发中央,一边是翻译,一边是一位二十几岁的金发女郎记者,正在提问。翻译的一
边灯光师举着摄象照明,金发女郎一边录音师手执长臂话筒伸向柳老和金发女郎之
间,而客厅中央,摄象机聚焦着这样场面,导演和摄象师显得格外紧张和忙碌。

    谁也没注意到孙利的出现,美林阿姨收下两听乌龙茶后,转身进了里间,而孙
利便悄无声息地在客厅不引大瞩目的一角坐下。

    欧洲艺术电视台的采访在继续,采访到了柳大师的年轻时代,话题进入了巴黎,
金发女郎忽然提及:“大师,你在巴黎街头,是怎么搭识你第一个异国情人的?”

    那是六、七十年前的往事啦,柳大师仰首眯起了昏花的双眼,他是无论怎么也
想不起香谢里榭大街上的那一次邂逅,也可以说艳遇吧。

    大师像一切老人一样,是非常愿意谈谈年轻时代风流倜傥的故事,这对一个真
正的艺术家而言,是艺术生涯中一抹奇异的色彩,这段录象,以后在欧洲播放,也
可以大大丰富国际级大师的生命形象,可是……可是……他、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脑子里一片白雾状的虚空……

    采访陷于尴尬的停顿中,摄制组全体成员都在焦急地等待,这真真叫急死人的
事情。客厅里静极了,空气也仿佛凝固成了胶着状。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样一个有关大师风流史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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