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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短篇小说(第一辑)-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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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后人家就不再管你是什么学历原来做的什么工作,一律享受每月不到二百元的
补助。没辙呀,全国都这样,说是让自谋生路,怎么个自谋法呀?原来在单位一杯
茶水一颗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日子过惯了,都认为自己是个人才,都觉得自己是
英雄无用武之地,可真到了节骨眼儿上时,是骡子是马拉出去一溜就都知道了。这
是后话,我们先按下不表,还是先说说大输的老婆吧。大输的老婆原来是个土生土
长的农村姑娘,可面上一点也没有在农村锻炼过的痕迹,人很白,细皮嫩肉的,五
官也很适称很秀气。就连名字都少有农村的味道,文竹,挺诗意的吧。她比大输小
了整整十五岁,嫁给大输时还不满二十岁,是在大输第一个老婆死了二年后嫁过来
的。初时媒人传过话来对大输说,姑娘本人并没别的要求,只要对她好就行。什么
叫好呢?大输虽然年岁大些,人品还不错,不是一个胡扯六拉的人,不是一个吃喝
嫖赌的人,且对女人的细心和呵护在以前也是人所共知的。对于他来说,人家一个
大姑娘,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大姑娘,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其实那时候文竹看上他并
同意嫁给他的一个重要理由也是看中大输很老实很本分,虽然结过婚,但和那些个
不务正业或薄情汉不同,他那前房老婆是由于难产而死的,这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就同意了。娘亲们也没要什么过多的彩礼便催促着马上完婚。毕竟是一个农村的女
孩子要嫁到城里去,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一个农村的女子要想嫁到城里来总是要
降低些条件,就像文竹的年龄和长相就是个条件。接下来大输去了一趟文竹家,是
在黑龙江的一个偏远的小村。大输去时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买了孝敬老人的在
那时候算是很讲究了的四合礼,文竹的父母和亲戚见了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又
杀鸡又忙活着别的尽心招待着未过门的姑爷。该有的礼节该有的过场都到位了,大
输欢天喜地也吹也打地把文竹娶进了门。一切都很顺,可就在洞房那天夜里,文竹
憋着一张红脸告诉大输说她不是处女了!那时可不比现在,现在还有哪个洞房能找
到处女呢?那时候的人还很讲究这个。这让大输很神伤,本来一直想着这把年纪了
还能娶回个黄花闺女这一美好想法顿时荡然无存。其实他也早在心里有些个嘀咕,
文竹家这么急的嫁她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      虽然当时他心里非常的失望,可
表面上并没有过多的计较,知道了那是个不太负责任现在已经了无踪迹的年轻后生
干下的好事后也就原谅了文竹,说以后我们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吧,我不会在乎这
些,不要想那么多      文竹就很感动,在新婚的第一夜让自己幸福的泪水湿遍
了大输的全身。大输也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尽情的在文竹那饱满而白嫩的身体上
挥洒着他旺盛而饥渴了很久的情欲,使极力迎合他的文竹方了变成扁,扁了又被揉
成了圆。      好日子没几天,又一个令大输伤脑筋的问题现了出来:文竹怀孕
了!新婚蜜月还没度完的文竹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文竹很惶恐,她真的对这事不
知道,觉得太对不起大输了,就哭,就可怜兮兮的冲着手足无措的大输一遍遍地说
要不你休了我吧我太对不起你了      大输很冷静,理智的想了很多,不停地在
屋里走来走去。他的第一个老婆就是生孩子死的,那女人苍白的面容和那个浑身发
紫还没看这世界一眼就死掉了的婴儿至今还历历在目。去医院拿掉也不好,哪有结
婚这么短的时间就去打胎的呢。后来,大输当着文竹的面挥着大手掐着腰说了句很
文学的话:爱和被爱本身都没有错,为什么男人做的孽非要由女人来承担罪责呢?
他断然拒绝了文竹要把孩子打掉的想法。生。他说,我们把他(她)生下来,文竹
你放心,我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来对他(她)的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
让文竹对大输感激不尽了,每天更加尽心地伺候着大输。几个月后,他们有了个女
儿,长得很漂亮,取名叫达丽。对了,忘记和你说了,大输本名叫达书,只是后来
人们喊惯了大输,真名反倒没人提了。名字嘛,符号而已。这也是后话了。孩子出
生后,大输果不食言,对孩子如同己出,疼爱有加。文竹是从农村来的,还没有工
作,就在家一心的照料孩子伺候丈夫。好在大输那时候的工资还可以,每月在文竹
的精心调理下还会有些剩余,小日子安逸、平静却透着幸福。去年大输下岗了,文
竹托人找了这么一份看车棚的工作,挣些钱补贴家用。十七年,算来和文竹结婚已
经有十七年了呀。


    记得离开食摊时他好像和别人问了一下时间,是一点多的样子,若不然他也不
会奔车棚来向老婆拿钱。这时候上零点班的人已经都走了,下零点的也基本上把自
行车骑回来停放好,看车棚的也就可以锁好门,美美的睡上一觉了。大输来时门卫
室还亮着灯,离很远时他就发现那里还亮着灯,窗户上挂着窗帘,是文竹亲手做的
那个窗帘。老婆手很巧,一块很不起眼的布,经她手左弄右弄的就会很添彩儿,就
像眼前那挂在车棚窗户上的窗帘,本来很平常很不值几块钱的布,经过老婆的手后,
这穗那褶的,就变成了一件工艺品般的东西。平时家里的饭菜也是一样,都是茄子
都是土豆,经文竹的手一摆弄,就会变化出许多的花样吃法来。想起老婆大输心里
总透着一股美气,年纪比自己小好多不说,就是和文竹同年龄的女人站在一起,你
说出文竹的岁数别人也不一定会信呢。前面说过,文竹皮肤很白,看上去可不像是
近三十六、七的女人。      这么晚还不睡,老婆在做什么呢?当时大输心里真
的就是这样想的啊。他就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车棚的窗前,透过两片窗帘的缝隙他看
到了文竹,他看到了他的老婆端坐在那张老床的床边,深低着头,很娇羞的样子。
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是的,那是个男人。谁啊那是?再把脑袋侧过些就看清楚
了,哦,是物业公司的吴科长,他管着文竹她们这些看车棚的临时工。他正低声的
和他老婆文竹也不知道在说些个什么。再往下看,再往下看大输一下子呆住了,他
看到两双手,一双手是他老婆文竹的,白而细;另一双手是那吴科长的,粗而黑。
两双手四只手很紧的握在了一起,并且俩人的手放的位置也让大输心里一愣,天啊,
就放在文竹的两条腿中间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大输就差眼珠子没冒出来了。他感到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
都抖动了起来。那是他老婆吗,那是他老婆的手吗?他不敢也没理由相信他看到的
一切。他嘴张得老大,一步一步的后退开来,仿佛是自己做了天大的愧心事一样,
退了几步后他转身就跑,为什么跑往哪里跑已经不是他能想的事情了。有棵树,那
棵树把他拦了下来,“砰”的一下就把他拦了下来。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围着
树转了一圈,回过头来再看那车棚的门卫室,黑了,天啊,他们竟然把灯关了!从
那一刻起,大输的嘴就再也没有闭上。从那时候起,他就把自己定格在那里,张着
嘴,眯缝着眼      那是个很黑的夜晚,是个很寂静的夜晚,是个没有星也没有
月的夜晚。世界只有那嘎吱嘎吱的响声也只剩下了那张老木床的呻吟,还在昭示着
这个世界的存在。天没有了,地没有了,黑乎乎的天地间只剩下了那嘎吱嘎吱的很
有些韵律和节拍的奏鸣。响声是在大输呆立了几分钟之后传出来的,再也没有停下
来。大输的脑袋空空如也。大输就那么站着,大输就那么站了很久。

    腿怎么这么木啊。大输感觉到腿木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那床
或者是那两人还在依旧颠狂着。血液又开始了流动,又开始让他成为人,他想着要
大步流星的去一脚把门踹开一下子掐死那响声,最起码也是要站在原地很大声的咳
嗽一下,可下了决心也努力的伸了伸脖子的他,就是没有迈动步和发出一丁点儿的
动静。他失败了,真的,他彻底的失败了。

    大输悄悄的撤离那个是非之地的时候那屋里的床还在嘎吱嘎吱的叫着。一路上
他的眼前不断闪现着文竹那白白胖胖的玉体,还有她那习惯性的微微扬起的脸,嘴
里不住地呻吟着      他又一次的站到那个小食摊旁的时候他的脑里还在回荡着
那嘎吱嘎吱的响声。

    在北方,秋夜很是凉爽。喝酒的人还很多,有认识大输的和他打着招呼,他什
么也不说,闷头坐了下来。摊主过来和他说,大输你还真回来呀,怎么去了这么长
时间?大输抬起头,怔怔的。是啊,他说,他妈的,个驴日的怎么会这么长时间。
摊主笑了,说大输你是遇鬼了吧,要不要再喝点啊?大输面目有些狰狞。我真他妈
的遇到鬼了,喝,干嘛不喝,拿酒来!      这回大输喝的是啤酒,一杯一杯的
往肚子里倒。喝完第三瓶时,他起身离开了食摊,别人都以为他是找地方方便去了。
其实不是,他摇摇晃晃的奔文竹所在的那个车棚来了。

    他又站到了那棵树下,定了定神,屏住呼吸,把耳朵支楞开来。天啊!他听到
了,他又听到了那嘎吱嘎吱的响声,还是那么的不紧不慢,却分明又是那么尖利的
一声声向他的心口刺来。他感觉有些喘不上气,喉咙发紧,不住地咽着吐沫。

    驴日的,怎么这么大的劲呢?他心里骂道。自己和文竹可从来没有坚持过这么
长的时间呢。不行,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一定要制止他们。他心里暗暗发着狠。
他顺来路又后退了一些,略微稳了稳神,然后用力的咳嗽了几声,接着很有动静的
径直朝车棚走。他的腿有些软,心里也发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没有预料,也不
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只是固执的认为那没完没了的响声该停止了。

    走到门旁了。那门卫室睡着了一样,没有一点儿动静。推推门,里面反锁着。
他就拍门,并尽可能大声的喊着他老婆的名字:文竹。

    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很没有穿透力,像似劈开了很多的岔。

    半晌屋里才传出文竹弱弱的声音:谁呀?那声音在他听来虚虚的,带着颤音。

    是我,大输!

    大输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有事吗?

    是呀,自己这么晚还不睡,来做什么呢?他想起来了,自己还欠着食摊的钱呢,
就说,我来拿钱。

    里面窸窸窣窣的有了动静。一会儿后文竹打开门,只是打开一条缝,伸出一只
白白的手,手里有一张钱。大输木讷地接了过来。里面文竹说,你快回去睡吧。门
一下子就又关上了。连大输为什么要钱都没有问,只这么一下就把他打发了。大输
很生气。

    很生气又能怎样呢?大输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他恶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吐
沫,转身离开。弄吧你们,使劲的弄吧,弄死你个驴日的      他在心里愤愤地
骂着,说不上是在骂吴科长还是在骂老婆文竹,或许,那两个人都有份吧。

    太阳已经很高很亮。大输悠悠的醒来。他出了好多的汗,汗里还夹着股浓浓的
酒气。

    头天夜里他拿着那张钱那是一张百元的大钞,又去喝了多少酒已经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回的家也忘记了。头还有些痛,但这痛并没有耽误他想起一些事情,只过
了一会儿的工夫,夜间那嘎吱嘎吱的响声便又在他的耳中响了起来,不依不饶的。
他真希望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一切都将会重新开始。可惜,那
不是。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显然文竹早就回来了,正在洗澡。

    有一件事让大输时时感觉着对文竹的愧疚,那就是他有好久没有尽一个丈夫的
义务了。差不多有三年了吧,是的,有三年的时间没有和文竹行床上的事了。自己
年岁大,没有也就没有,可文竹还正当年啊,正所谓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龄呢。
说到这事就不能不说说大输那次被骗的经历,那件事毁了大输的精神和肉体,毁了
大输的一切。

    我们不妨把话题再扯远点。

    大输是八十年代初毕业的中专生。可别小瞧了那时候的这个文凭,那时候有这
么个文凭比现如今的硕士生都要好使。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缺呀。他学的是机械
制造,分配来到D 厂这个以生产锅炉为主的国有中型企业,也算得上是学有所用了。
刚毕业的他,风华正茂,踌躇满志,D 厂的老人儿都还记得那时候在厂区到职工宿
舍间的林荫小道上,匆匆走着一个头发很长却很时髦的年轻人:身穿一套学生服,
背着一个军用挎包,手里拿着一圈图纸      那就是大输,不,应该是达书。达
书才是他真正的名和姓。

    达书是农民的儿子,质朴、忠厚,少有城里人的世故和狡诈。每天一头扎到车
间里,围着那一座座建造中的锅炉转,看图纸、查工艺、对参数,将自己在学校的
三年所学溶入到具体的工作实践中,忙得很是带劲儿。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后来
他就有了爱情。当然是经过别人介绍的,让他自由恋爱,他可没那个胆。八十年代
的人哪里敢和现如今比呀,那时候的人很傻,把所谓的爱情看得比那什么都神圣,
哪里比得了现在。你看现如今的爱情多爱情啊,就像速食面一样来得简单而实惠,
两性关系也简单得就好比是去收费厕所一样。别人给达书介绍的那个女子很不错,
人不算很漂亮但心地善良。达书很欢喜,动辄就请她去看电影,因为只有在那黑黑
的电影院里达书才敢很幸福的握那女人的手,软软的很让人心醉的手      相处
了一年多后,他们结了婚。那时候的达书家庭幸福,工作顺利,可谓是春风得意了。

    有个哲人不是说过吗,叫做什么福祸相依相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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