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寡母 --第3部-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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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月捅捅我。我不解地看着她。她对我使个眼色,拉着我先走了。
确实喝多了,那一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宿舍。
第二天,晓蕾给我打个电话。直到那时,我的头还在嗡嗡作响。
晓蕾问:“哥哥,你没事儿吧。”
我强打精神,道:“没事儿,没事儿。”
晓蕾沉默一会儿,说:“昨晚,我答应邹然了。”
我一惊,又一喜。
晓蕾又说:“邹然就是你的影子。哥,我相信你,也相信他。要是以后他做什么坏事,你要负连带责任。”
我愕然。
《孤儿寡母》第三部126
那时,邹然意气风发。他不仅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爱情,而且在学生会换届选举中顺利当选为新一届主席。后来,我们经常看到他们在黄昏漫步校园,两个人亲密无间,幸福得让人羡慕。邹然这样的例子在生活很少见。感情很奇怪,它的产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事实证明,死缠烂打极不明智,一个人若对你没感觉,及时放弃是最聪明的选择。可邹然偏偏成功了。或许是跟晓蕾经历了很多事情有关吧。她家里萌生很多变故,在学校又经历了许多坎坷,这让她过早地成熟起来,她看待感情非常理性。确实,邹然不够帅气,但他足够努力,足够勤奋,作为男人,他尤其有足够的耐心和责任感。晓蕾和他在一起,一定感到很安全。
那段日子,我和刘月准备研究生考试,复习得很辛苦,实在无力经营小店了。吴宇也开始着手找工作,我们便决定把小店转手。十一前夕,联系好了买家,卖了一万元。除去几年间的经营所得,仅一转手我们又赚了四千多。我和吴宇把钱一分,大四这一年算是又有了着落。
吴宇很焦虑。大四刚开始他就琢磨找工作的事了。
十一过后,我们学校来了本年度第一家用人单位,那是北京一家检察院。
那时的北京对我们充满了诱惑,对那次面试我和吴宇都用心做了准备。当时吴宇连一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也只有一套一年前刘月送我的西服。好在我和吴宇身高差不多,我们商量好了,以后所有的面试都穿这一套衣服。很多人都羡慕我和吴宇的友谊,那种友谊不是亲情,却胜似亲情。谁又知道,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一起扫雪,一起卖人参,连面试都穿同一件衣服!那种感情经历了各种磨难的考验,早已同我们的血肉融在了一起。
那次面试对我来说很顺利,简直是出奇的顺利。我和吴宇去的并不早,等我们到了会议室,检察院的领导已经开始讲话了,他们先是介绍了一下单位的情况,随后准备面试。当时我站在后面一个极不显眼的位置,却不想那位领导一眼看到我,把我叫道前面,说:“我就看上你了,你帮我们组织一下面试顺序好吗?”我真是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周围的同学都羡慕地看着我。一种自信油然而生,难道我真得优秀到这个程度,能让领导在人群里将我一眼看中?
单位面试很精细,持续了一整天。吴宇在上午就面试了,等他出来,我问他感觉怎样,他很失落地说:“不好。”然后我们去卫生间里换衣服。他沉着脸,一声不吭,让我非常担心。
等到下午,所有的人都面试完毕,我才进去。经过一天的接触,我已经和领导们很熟悉了。他们看了我的简历,感觉还算满意,其中点名让我组织面试的领导笑着说:“我一看就是你。”我听得有些糊涂。他扬扬手中的简历道:“你看,你不是写了,你们夏天骑自行车去北京支持申奥了?我当时在电视上看到你们了,当时我就想,吉林大学法学院的学生有朝气,有活力。我们之所以来你们学校招生,跟你们骑车去北京有直接关系。”
我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眼就将我选中。我抓住机会提起吴宇道:“他也去了北京。”
那位领导点点头,说:“嗯,知道了。不过,他心理素质好像不太好,在上午面试的时候显得很紧张,另外,他普通话不好,贵州口音很重。”
我的心一沉,吴宇的希望怕是不大了。
一个星期后,面试结果出来了。吴宇落选了。那次面试对他打击很大,让他越发焦虑起来。
我的工作初步定下来,就再也无心准备研究生考试了。说心里话,我上学还没上够呢,我特别希望自己能读个硕士。可我必须立足家境,我早就应该工作了,我都这么大了,还没为家里做一点贡献。我该工作了,该让妈妈,让弟弟喘口气了。
十月底,学校举办了一场招聘会。那接踵磨肩的场面让我现在仍记忆犹新。我陪吴宇去的。他现在很焦虑,之前他已经面试了几家单位,但都未成功。这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他开始不断降低标准,如今,只要有单位要他,工资再低他都肯去。刘月很不解,我却很清楚。我们上了四年大学,花了很多钱,必须对家里有所交待。我们曾那么渴望毕业,好像一毕业我们生活就会好起来。可现在我们却怕毕业。如果毕业就失业,对我们将是致命一击。因为在我们身上往往承载着一个家庭的全部希望。
那次应聘,我们做了精心准备。吴宇的简历是我字斟句酌写出来的,刘月为它配了一页漂亮大方的封面。我们想尽一切办法使吴宇放松,但应聘前那个晚上他还是失眠了。他不停地翻身,后半夜又不住地叹气。我躺在上铺,一声不吭,心里却随着他的叹息声而不住地翻腾。早起,吴宇很早就起来。我们吃点儿东西,然后风风火火跑到校外一家理发店。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了,都是应聘前来吹风的。好不容易轮到吴宇,他坐在那儿,不住地指指点点,一时间理发师有点不知所措。我赶紧说:“您弄您的,甭听他白活。”理发师手艺不错,十分钟搞定,吹完风,又打点摩丝定型。吴宇对着镜子仔细看看,还算满意,比刚进来时精神多了。我一看表,都快九点了,拉上吴宇往外就跑。他一边跑一边用手护着头型。外面冰天雪地,冷风阵阵。我们一口气跑到招聘会场,额头竟沁出了汗珠儿。吴宇喘着气,对着一块玻璃小心翼翼地梳理头发。他一向大大咧咧,今天却如此心细。我站在后面,看着西装革履的吴宇,觉得他有些滑稽,但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打扮得像个新郎官儿似的,只是为参加一场前途未卜的招聘会。
整个一上午,我们不停地在人流中穿梭。用人单位不少,但招法学的却没几个。每个用人单位前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家都在耐心地排队,可终于排上了,往往也说不上几句话。把简历一交,转身走人。每个单位桌子上面都摆着厚厚的简历,而且人们还在一刻不停地往上面加着新的简历。时至中午,有些用人单位开始准备离开,队伍开始有些乱,后面的人涌到前面,无数只手伸出来,递出无数份的简历。我看得心惊肉跳,现在找工作确实很难啊。吴宇的头型早已挤乱了,领带也挤歪了。他急得直冒热汗。我赶紧接过一部份简历,帮他四处分发。
将近一点,我们走出会场,只觉得精疲力竭,再没一点力气。想想里面那污浊的空气和拥挤的人流,汗味,香水味混在一起,我胃里一阵难受。
我们去食堂吃午饭。吴宇胃口明显不佳,一碗拉面他只吃了一半儿就吃不动了,自言自语道:“估计又没什么戏。”我深有同感,但又不能这样说,只好违心安慰他:“等等结果。投了那么多简历,没准儿哪个单位就行了呢。”吴宇点点头,笑了笑,却显得很无奈,也很不自信。
《孤儿寡母》第三部127
回去的路上,吴宇很失落。可一进楼,他又显得很亢奋。到宿舍门口,我刚要敲门,他却一脚把门踢开。大师正边听音乐边查资料,“咣”一声巨响,差点儿把他吓个半死。吴宇进得门来,将剩余的简历往桌子上一摔,“啪”,又是一声巨响。大师吓得一缩脖子,厌烦地看看吴宇。吴宇毫不察觉,径直把电脑音箱关了,道:“别听了,腻腻歪歪的,我睡会儿觉。”说完,一头扎到床上。
大师的心情全被他破坏了,无心再查东西,站起身,狠狠瞪了他一眼。
没一会儿,吴宇鼾声渐起。我给他盖上被子,他浑然不觉。好好睡会儿吧,他昨晚近乎一夜未睡。
大师小声问我:“吴宇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没惹着他啊。”
我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吴宇急着找工作,压力太大了。”
大师很狐疑,道:“是吗?现在刚几月份啊,找工作用得着这么急吗?”
我叹了口气,道:“你不懂。吴宇家和你家不一样。他上这几年学把家里都掏空了,他要是找不着工作,或者是找不着好工作,他们家非破产不可。”
大师看看我,似自言自语道:“有那么夸张吗?”
我没说话。大师坐在椅子上,半晌才明白,说了声:“那我错怪他了。”
吴宇一觉睡到天黑。吃点东西,叫人打牌,结果一打一晚上,等我早上起来,他刚开始睡觉。连续两三天都这样,工作没找到,生物钟又颠倒了。
我真替吴宇发愁。
又一个晚上,凌晨一点了,吴宇他们还在楼道里打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卷着被子出去。几个人都蹲着,围成一团,中间是把椅子,打出的牌都零乱地丢在上面。他们哆哆嗦嗦,眼睛通红,但都很专注。我看了半天,他们才发现我,对我一笑,继续打牌。
我看了一会儿,问:“你们几点睡觉啊?”
有个人看看我,道:“怎么了?影响你们休息了?我们都压着声音说话呢,那我们再小点儿声。”说着,他声音更小了,完全是从嗓子眼里发出的。
我说:“不是。你们天天熬夜打升级,身体能受得了吗?”
有人说:“没事儿,反正白天也没事干。”
我说:“赶紧睡觉去。”
吴宇接过话头,道:“一会儿,一会儿,打完这把。”
我说:“好,就这一把。”
打完一把,他们又接着抓牌。
我说:“不是说就打完这一把吗?”
吴宇嘿嘿一笑,道:“我是说打完这一轮。”
我一听,鼻子差点儿气歪了,道:“你当我傻啊?你们一晚上都不一定打完一轮。别玩了别玩了,把牌给我。”说完,我把椅子上没抓的牌都抢在手里。
吴宇他们有点儿傻眼。
我说:“赶紧都去睡觉。”
吴宇求我道:“海哥,你去睡你的吧。我们也没影响到你啊,让我们接着打吧。”
我说:“不行。”
吴宇有点生气。我再看看其他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气氛变得有点儿不太友好。
吴宇嘟囔一句:“海哥,你真爱管闲事儿。”
我听了也有点儿生气,道:“你说什么?”
吴宇看看我,没说话。我追问道:“你再说一遍?”
吴宇低着头,小声说:“好话不说二遍。”
我瞪他一眼,道:“把牌给我,回去睡觉。”
吴宇还是很给我面子,乖乖地把牌交出来。我又看看其他人,说:“你们呢?”
大家一看这情况,觉得挺没意思,都把牌交了。我走到楼梯口,把牌扔到垃圾道。
有人惊叫道:“扔了?我今天刚买的新牌!”
我说:“都去睡觉。想考研的好好看书,不想考研的好好琢磨怎么找工作,别整天整这没用的,净浪费时间。”
他们人都不动,不满地看着我。我踢了吴宇一脚,说:“你,先去睡觉。”
吴宇耷拉着脑袋走了。我也进了宿舍。就听有人抱怨:“家里有两个老管家,宿舍又出了一个小管家。老天爷啊,救救我们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听了,忍不住想笑。也许我是有点儿招人烦。人家又没碍着我,我偏偏要深夜去扰人家的雅兴。但我相信我的同学会理解我,毕竟我是为大家好。
听他们那抱怨,虽然夹着怨气,但完全是一种朋友的口吻。
自那日起,原本一到晚上就热闹如夜市的楼道突然间就安静下来了。
第二天清晨,我都洗漱完毕,吴宇还在酣睡。我捏着耳朵把他拎起来。
他睁开眼,恼怒地问我:“还没折腾够啊?”
我笑着说:“走,跟我们一块儿去看书。”
他一听这话,有点儿气急败坏,道:“你疯了?我又不考研看什么书?”
我说:“我也不考研,我不也在看书吗?国家公务员考试就要报名了,该好好准备了。”
“哦。”吴宇如梦方醒,但又说:“你先去吧。我再睡会儿。”
我不再理他,直接掀掉他的被子。他蜷成一团,哆哆嗦嗦找衣服,一边穿一边极度无奈地说:“我算服了你了。”
自此,吴宇开始跟着我们一起复习。
忘了说了,这次开学王芳一直没回学校。她在北京一家报社实习,经常和吴宇电话联系。那时,吴宇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北京。不仅是喜欢那座城市,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他的爱人。
十一月,国家公务员考试开始报名。吴宇报了中纪委,我报了信息产业部。国家公务员刚报完,北京市公务员考试又开始报名。我们不是北京生源,又不在北京高校读书,按规定是不能参加北京市公务员考试的。单位是按照引进人才的政策给我们办的手续。我又去了一次北京。等我从北京回来,却意外地发现国家公务员考试我没通过资格审查。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有的人说那一年信息产业部只招研究生,但简章上写的是本科以上学历啊。就那样,稀里糊涂,我错过了国家公务员考试。那让我着实懊恼了一段时间,不过想想考上的概率不大,心里渐渐平和下来,毕竟北京市公务员考试更重要,只要通过这次考试,就有单位接收我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了全身心的复习。我和吴宇准备公务员考试,刘月准备研究生考试。我们每天很早就起来,深夜才回来。那种辛苦绝不次于高考。每天看书看到头晕眼花,然后一起到外面散步。东北的风寒冷刺骨,一吹我们就完全清醒了,然后迈着匆匆脚步跑回去继续看书。
那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