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碧玉箫+大德歌·春-优轩主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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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剑年也不说话,就笑。
“你说的道歉儿的事物呢?”抿罗压了心里的那股子躁动,问。
“是了,你再呆呆,我再看看去!”冯剑年说着,便又走了。
抿罗见他走,也不好说,只好就一个人呆着。
这次冯剑年回来的却快,然后说:“还要好久才能好呢,你今日只好在这住下了。”
“你故意的!”抿罗嗤他。
“你要说我是故意的我就故意好了,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冯剑年一副天打不动的样子。
抿罗被他一堵,一口气便又上来了。
说着说着的两人,一个不小心又吵了起来。
吵着是好,倒叫个抿罗将个脚痛给忘了。
到后来,抿罗将个小嘴儿一努:“我不和你吵了,在圆子里可没几个人吵的赢我呢,倒在今天败给你个蛮人了,好没意思!”
到那茬,抿罗说话也微微喘了。
冯剑年便递杯水给他,见他如逢甘露般的喝了,看了可爱,便问:“可饿不饿,要不,吃点东西?”
抿罗拿一双清亮的眼看一圈周围,然后答:“若你跑腿拿来了,我自然吃了;都没有吃的呢,你叫人吃什么啊?”
“那,这是你说的!”冯剑年应了,转身出去,回来时,手中一盘寿饼,垒了半尺高,而后对抿罗说:“你要吃不了,看我可不饶你!”
“那你却得给我一个大大的荷包才好!”抿罗一边拈了饼来吃,一边应。
“这跟荷包有什么相干?”冯剑年倒疑惑了。
“这大一盆饼子,我若搬回园子里,定然好多人高兴呢!!”
冯剑年便揉他的脸:“除了乃勍和逸旋你可上一第一个有这福分的人呢,却敢这样说!”
抿罗挣扎了半天才推开他的手掌,说:“终究不是第一个咧,我才不希罕!”抬头时,却见着冯剑年拿着柔柔的目光瞅他,一时不好意思了,安安静静的垂了头吃饼。
有词说“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形容他便是最恰当了。
正安静着时,忽听门外小厮道:“少爷,您要的药汤熬好了。”
冯剑年便起身往门边走去,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铜盆,对抿罗道:“将那鞋袜再给脱了,好好泡个脚!”
抿罗问:“这黑黑的一盆,却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专门为你熬的,今日炮了,明日你的脚就会消肿了。”冯剑年便蹲下身,又要解他的鞋袜。
抿罗这才从呆楞中回过神:“我自己来就好了!”慌慌张张的蹬了鞋子抽了袜子就将那脚往盆中踏。
却被烫的泪珠儿一滚,就要抽脚出来。
偏偏冯剑年就是按住他的脚不让他动,抿罗原想骂的,可看冯剑年的一双手也是浸在盆子里,便不做声了,鼻子没由来的发酸,只掉泪珠儿。
待那药汤渐渐冷了,冯剑年才将他的脚从盆子里抽了出来,取了布巾给搽干,看他哭的抽抽噎噎的,便抱了他往床上走。
明明不是爱哭的人,泪珠子却掉个不停。
冯剑年看他红红的眼圈儿,问:“你今天哭两回了,哭什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抿罗说:“我要回去,你送我回去!”
冯剑年一头忙着给他盖被子,一头说:“你师父可真是辛苦了,竟要带你们这种小孩子。不晓得园子里的那几个有没有哭呢,如今又送一个回去可怎么办哟!”
抿罗便想到抚缨,就拿了被子蒙了头往里面钻,这次倒没有人拦他。
及至第二天早晨朦朦胧胧醒了,一睁眼,却看到一张大脸,才晓得夜里就那么浑睡了去了。
抿罗想轻手轻脚的起来,一动时,才发现腰被圈在冯剑年怀里了。
想想昨夜冯剑年那般温柔待他,又忆起师父交代的话,心下自思:若他能一直这般待我,虽说要我去顺一个男人勉强了些,是他的话却也不讨厌了。
正想着时,却见一双眼忽的瞪的虎虎生威的,吓的抿罗实实的惊了一回。
却听冯剑年一大早的就笑开来了。
“你做怪吓我的??”抿罗不依的问:“你昨天明明说好不欺负我的!”
“昨天是昨天啊,谁说今天也一样了,今天要再立新规矩!”冯剑年正说着,就将抿罗的一双小拳头招呼了过来,忙忙的一边抓了他的手一边喊:“夜里失了盗也不晓得,你瞧瞧你的衣裳!!”
抿罗低头一瞧,昨夜里合衣睡的,如今,却只剩下两件贴身的小里衣,当下便把被子往身上拢,叫道:“你你你…………”却没个下文。
“你又不是没穿,这么紧张做什么?”冯剑年好笑的问。
抿罗一想,却也是,便把被子往冯剑年头上扔,笑骂道:“有穿着是好,只别是你将我脱光了又重穿回去的就不好了!”
冯剑年扯了被子往旁扔,问:“我脱光你,你小脑瓜子想什么坏心思?”
本是无心的抿罗一听,便红了脸。
“你看看你的脚还疼不疼?”冯剑年顺势便转来话题。
抿罗试了一试便惊喜了,道:“一点也不痛了。”
又道:“你却行行好,将那方子给我好么?”
“已经好了,你还要那方子做甚?”冯剑年问。
“便是抚缨几个还在痛呢,我不帮衬么?”抿罗问。
冯剑年想了一想,又看抿罗一脸诚恳的,便说:“你我先起来了,我帮你弄去!”
两人收拾好了,冯剑年留抿罗一个人在房间里吃早餐,自己拈了一个饼就离开了。
抿罗刚吃了一小会儿,便有个小厮传话给他说,“清音园”里派人来接了。
抿罗说吃完饭就走,实则是在等冯剑年的方子。
偏是苦等却不来,那小厮又催的紧,抿罗有找不着人传话,便只好就那样走了。
上了车,走了半条街,便听见后面有人喊‘抿罗’,抿罗叫停车,下来看时,正是冯剑年骑着马追他,便迎身过去。冯剑年下马,递与一个包袱,闻着便知是药材类的东西。
“我要你与我方子,你却给我这个做甚???”抿罗疑惑的问。
冯剑年笑道:“方子岂是轻易给人的?便是你也不能给了,这可是祖传秘方!!”
抿罗道:“我还满怀感激于你的,你却这般悭吝了,怪不得我不称谢字了!”说完,便匆匆上车走了。
等得回了园子,融千茴看他仍是那不解世事的样子,便知晓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了,又见他喜沾沾的抱了个包袱进来,便问是什么。
抿罗将包袱递给融千茴,如实答了,末了却说:“爷们做事,终归是要看心情的,不然却不与我方子!”
融千茴将那包袱拆开看了。伸手就给了抿罗狠狠一个爆栗:“没见识的小蹄子,你却瞧瞧人家给了你什么好东西?人家就是给了你方子,你配的起这药么?”
抿罗挨了一个爆栗,却也知道师父是不会无缘故的打人,便往那包袱里看去,然后抬头,腼腆的一笑:“都是不认得地东西!”
“都是一钱万金的东西!”融千茴睨他一眼,看药材的用法。
抿罗吐吐舌:“却不是错怪他了。”
“人家待你如这情分,你却如何回报?”融千茴问。
见抿罗不语又道:“他却是个实心人,你自己掂量掂量。再隔几日,也少不得将你们应给外头的人,你们是靠龚师伯的场面和‘融门四旦’的虚名给撑着,不然也轮不到今天让你们自己选人。也不要说师父要撵你们出去,如今这世道,花旦只有这种命,你要认清楚!”融千茴说了,便拧了包袱往厨房里问人熬药去。
抿罗虽然知道师父说的都是实话,听了却好不心酸。
望班主处问了才知道进天没有挂他们的台场,本准备找自家师兄弟说话去,却一个个苦不堪言的卧在床上,没一个如他这般轻松的,偏是那祁麟去了凤阳至今日没回。
在园子里闷闷的坐了一上午,终于在快中午时,坐不住了,也不问是不是快要吃饭了,直接便换了朴素衣裳往后门出去了,终究是没事,便沿着街瞎晃荡。
恍恍惚惚间,竟晃到将军府的门口去了。
抿罗沉吟一回,便往门口去说与守卫,托他通报一声给冯剑年。
那守卫说冯简往校场去了,尚未回来。
抿罗便问校场怎么走,那守卫便一一告解与他。
抿罗称了谢,便往校场去。
走了一半时,抿罗忽然觉得好没道理。
与别人不过就上一见了两回,而且还是见了两回便吵了两回,突兀然的,便将这如同终身大事一样的事儿压注在他身上,端的是毫无道理。
自嘲的笑笑,定是被师父的某句话给蛊惑了。
再想想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上午都烦了些什么。
罢了,若真是命苦了,也就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该吃的饭还是得吃。说到吃时;便觉得肚子饿了;恰是立脚在一家酒楼的门口;摸摸怀中;的确是带了钱袋子;便放宽心一笑;走了进去。
店小二极殷勤的过来问吃什么,抿罗望了半天的菜名牌,腼腆的一笑说:“我只吃碗馄沌就好了。”
若换了别人,等了许久不言语,末了,却只要一碗馄沌,小二定在心里骂人,但抿罗那一笑,却是美如花颜,便是心里有气也消的丝缕也无了。小二愉悦的应了,临走还回头多看抿罗几眼。
抿罗自是没察觉了;他只是如个孩子般乖巧的坐在桌边等吃食。
午时刚过这会子;酒楼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抿罗坐在桌边等着时;便四处的望了望;恰看见雅座那边;冯剑年正与那康、楼两家的公子坐在一处吃酒。
抿罗一见,便高兴的往雅座这边上楼。
快乐的如个孩子般的望冯剑年这边奔了来。
上了楼,冯剑年竟恰好将那目光往这边对过来。
抿罗看他看过来,便笑了。却见冯剑年漠然的转了眼过去。
抿罗的步子当时就定住了,忽而想起今早走那时错怪了他,单纯的想:却莫是生气了?
因为想的单纯,便又往前走去,给冯剑年道歉。
到了那桌前,抿罗笑着问楼、康两家公子的好。
康家公子也是笑着应他好。
末了,抿罗便孩子气的扯扯冯剑年的衣袖,说:“方子的事,是我错怪你了,师父教导了我,我这里就给你道歉儿。”
这做小陪低的事儿,抿罗是鲜少做的,园子里的人可都当他做个宝似的,他去赔身下气的人,除了他师父,这冯剑年却还是第一个。
岂料,冯剑年只是淡淡的睨着抿罗扯他衣袖的手。
抿罗看他眼神不对,似换了个人般的冷漠,便识趣的将手收回来了。
这时,冯剑年才开了口道:“我却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抿罗见他语调也淡淡的,好半晌不适应,终归还是陪笑道:“那你做甚么不理我?”
冯剑年一边夹菜吃,一边应他道:“我是清清白白去理你,却给人安上个拈三拈四的罪名,再理你,到时是谁的错都分不清了。”
抿罗一听,傻了,问:“这话是怎么说起来?”
冯剑年说:“我早该想到的,昨儿个也不该留你,你想脱我的名红火,我也愿意收你做个名分上的兄弟,你却把我和你的关系往床头床尾扯,让世人说我冯简的三三四四,你倒高兴?”
抿罗只觉得脑子里头一炸。
忆起今晨时,“清音园”里来接他的车子也真是有些招摇过市的,想来定是被师父算计了。
待要与他解释,这等风流韵事之流的误会,却不都是越,描越黑的?便也哑了口。
冯剑年便哼哼的笑了。
那样子让抿罗想起他初次说那句“以色示人”时的鄙夷表情。
心中酸涩的想:终归还是将我也做那类人看了。
眼神黯下去时,瞟过冯剑年的侧脸,忽然间觉得:其实这少爷们也活的忒天真了,若说是真懂得了他们的艰难,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先前看他对自己亲热,以为终于是找了个依托的人,到头来也不过是与外头要来讨了他们去的人是一样的,还多了一层恶心的假清高。
抿罗一时却笑开了,娇俏的抬起手,妖媚的一推冯简,笑,甜腻腻的道:“好冤家,可是今晨被当家父母骂了?便是真有了怒气,暖帐薄衾里,你要我怎般缠绵我都是可以依你的,却不要作践人似的这般骂我啊!别人如何说我是不在意了,连你也这般我可就要伤心了!”因为想的灰心了,行事便也一时间自我放逐的轻薄了。
看冯剑年那吃惊的表情时,抿罗更是笑的花枝乱颤:“我这时就先去了,想我时,通个信儿,我自知道的!”
抿罗说着,就要走,心中却笑骂道:这人莫是痴了,竟天真到以为可以收花旦做兄弟的。
那笑却是嘲讽的,也苦不堪言。
临行,看到那楼家公子,又续道:“菊官这几日亦忙了,他要我回了你说,你那里他是去不成了,就这样了。”便下了楼。
到楼下时,那小儿又殷勤的招呼他说馄沌好了。
抿罗将银子付与他,只说来不及吃了,便出了店门。
走到街上,抿罗只觉得心里渺渺茫茫的,看风卷了地上的灰尘,纸屑往前飞,便追了那风影往前走。
下意识里,竟走到了城西祁麟每常落脚的破庙里头。
抿罗也不顾脏,昏昏沉沉便歪在那草席上睡了。
直到了晚间,竟是祁麟回来将他摇醒了。
祁麟交个包袱给他,他便拿着,祁麟又塞东西给他吃,他就吃,祁麟终于是发现他的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他便起身说要回去。
祁麟留他不住,便说送他,他也不要,祁麟只好由他去,吩咐他路上一定要小心。
抿罗说:“你真好,只有你不嫌弃我!”却把个祁麟弄了个浑身不自在,一把将他塞出了门。
抿罗便有一路恍恍惚惚的往“清音园”回。
夜风打在衣服上,他只觉得衣服底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像抹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