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自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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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点头，雅希算是认同了我的决定。「好吧，你先回去……不要胡思乱想……」
「嗯。」我明白雅希担心的是什麽，可是，我还不至於那麽脆弱。
「小心点……」
「我知道。」
「拜拜……」
「再见。」
临走之前我还特地环顾四周，因为陈异不见了。
我走到吧台前，阿pa依旧在低著头在那里为客人调酒，甚至不时跟前面的一个男人聊天，看起来一点也不无聊。
转了一圈发现在人群中找不到陈异，於是我毫不犹豫的一脚踏出yaksha。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不要再到这个地方来了。
而且，是不要再来这里看雅希了。
究竟雅希会给我什麽解释我并不期待，那不是我所在意的。
只要能还给我一个平凡的雅希就够了。
其他的，我也不想多管……
六、
终於等到雅希回家，时间已是晚间九点零五分了。
雅希身上跟平常一样穿著T恤加牛仔裤，脚下踏著今年初才买的NIKE球鞋，标准的学生式打扮，怎麽样也跟“公关”两字扯不上干系。
那麽清纯的雅希，怎麽可能是扯著笑脸陪酒卖笑的ran呢？
怎麽样也不可能！
「对不起。」一进门雅希劈头第一句话就是跟我道歉。
我顿了顿，说：「不用跟我道歉。」
是啊，干嘛跟我道歉呢？应该是我跟他道歉吧！
「你不怪我？」雅希用一种很讶异，甚至像是要期盼什麽的语气问我。
「我不怪你。」我吸了一口气，「我只怪我自己干嘛相信你的话，跟你逃出来，反而害了你。」害你被那些龌龊的家伙给占到便宜了。
闻言，雅希简直要哭了。
「哥哥，你後悔了吗？你讨厌我？」很明显能感受到雅希整个人没了生气，完全被一股消极笼罩著。
「……」
我不讨厌你，可是你却这样对待你自己，换取我们舒服的生活，这样一点也不快乐。
我没有回答雅希，我希望他能有一些危机意识，而不是为了讨好我或满足我们的生活去糟蹋自己。
那样太悲哀了。
「哥……你真的讨厌我……？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雅希哭了。是的，他哭了，哭得很令人伤心。
「雅希——」我正要开口就被他给打断。
「来不及了。」雅希擦去不小心跑出眼眶的泪水，坚定的说。
来不及什麽？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也不会让你後悔，所以来不及了。」雅希像念经一样说著，眼神变得异常镇定，让我有一点害怕。
接著雅希朝我走来，他用力按住我的肩膀，我感觉一阵吃痛，他笑著开口：「你不能丢下我，不能丢下我、不能不能不能……」他的脸慢慢放大放大放大……
然後，我的嘴再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断断续续残破的单音……
雅希到底对我做了什麽，我实在不敢再去回想，因为我知道我也离不开他。
昨天夜里，希雅和雅希融合成一个人了。
床头的闹钟早已响不下十来遍我才勉强伸出一只手把它给停了，这时房间才在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却也是异常的安静。
原本应该还躺在我身边，每天要和我一同起床用早餐的雅希已经不见人影了。
我腰酸背痛，几乎不能下地，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叫……咦，桌上有三明治和牛奶？
幸好那张小桌子就在伸手可及可及之处，我才得以顺利的拿到桌上的奖品。否则我连一滴水都别想碰到。
雅希真狠，他居然这样对我。看来，今天势必得请假一天了。
吃完雅希为我准备的早点，我拨了通电话给重考班，请假的理由是再也白烂不过的理由了。
今天一整天大好时光恐怕都要泡汤了吧！
不行，还是得念点书。
於是，我就这麽在床上坐了一天——看熟了四科，背了近五十个单字。
可是，明天要测验呢！今天没上到的课要怎麽办？看来这周末的假期没了！要是考不过的话假日得去自习，那里好无聊啊！
好讨厌……为什麽时间过得那麽慢……我好想早点考上学校，早点分担雅希的压力，不然他恐怕摆脱不了那种地方吧！
雅希……我其实是相信你的，不然我也不会就这麽跟著你跑出来了。
我相信你可以让我找到那片属於我的天空，所以我不後悔，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可是你呢？
你在责备你自己吧？
我知道你找不到好工作，没办法之馀才选择了那个地方。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明明我是哥哥却无法帮助弟弟，我才是那个没用的。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第二天的模拟测验考卷一发下来，我脑子一片空白，呆呆望著那密密麻麻的试题，好像似懂非懂。
不，有很多题目我是会的，不会的只是昨天的课程部分，其他要是没错的话应该都能对。
「小雅、小雅……」
正当我还在烦恼下一题该怎麽解的时候，旁边的陈异用手肘顶了我一下，我回头发现他考卷早就写好，正清著。
「我罩你。快抄。」他刻意把身子往我这里挪一点，然後他桌上的考卷也跟著往我这里挪过来一点了。
传说中的“作弊”这种事，终於也轮到我身上了吗？
我疑惑的看著他，有点害怕，不敢抄。
不是怕他的答案不正确，是怕他的人。
上次带我去见雅希，是为了什麽目的吗？
那这次又是为了什麽？
要给我打击吗？
不，除了雅希以外的人，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用。」
「啊？你不要？」他一脸错愕的问。对，是错愕，一定是的。
怎麽可能会有人笨到答案就在眼前还不抄，而且硬往外推。
「不用了，我的程度还没那麽差。」虽然说我好像、真的有点看不懂题目，不过依照我平日所学再做判断，分数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见我坚持己见，陈异只好放弃，「好吧好吧，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救你。」
救我？
你已经伤害过我一次了，要我如何相信你？
「不用担心，我还不至於坏到那种程度吧！」我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怎麽可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嘛！
「那你加油。」
「我会的。」
事实证明我的能力还不算差嘛！
一张五十题的数学，我答对了三十八题，剩下十二题有些还做对了一点，只差答案不对。
标准的及格分是八十，我考七十六，所以是不及格的。
不及格的人周末得留下来自习。早上七点准时报到，下午六点准时放人，连续两天。
「早就说过我罩你了，不然你也不用牺牲假日啦！」陈异用一副“我早就跟你说过”的口吻说著。
可是那又怎麽？事实已成定局，况且是我自愿的，我也不会埋怨什麽。
他一个外人不用替我感到可惜吧！
离开重考班，我一如往常般很快的回到了家，只是今天，雅希也在。
一样是一身纯白的T恤，一条牛仔裤配上一双NIKE球鞋。
昨天的雅希和今天的雅希在我眼里看起来没有什麽不同。
一样都是那个黑发少年，我的天使。
那个会带我飞离舆论和虚假世界的天使。
「哥…¨」
他开口了，黑发少年张著嘴，弧度优美的唇形不禁让我想到昨晚我再也无法说出口的话。
——我离不开他了。
是的，现在的我，开始学会害怕自由——
七、
即使知道可能不会有什麽好事，我还是隐隐约约期待著什麽。
你会是来给我报佳音的天使吗？
雅希……
「哥……」站在我面前的黑发少年绞弄著手指，看上去心情不自觉也会跟著烦躁起来。
「你说吧。」我猜不是好事，不然雅希神色也不会如此凝重了。
还能有什麽再糟糕的事吗？从小到大我是被人批评惯了的，再狠毒的遭遇我都能忍下来，所以，还能有什麽更糟糕的事？
铁青著一张脸的雅希沉默很久才开口说：「爸爸知道我们住的地方了。」
什麽？就这样而已？
早就猜到会有这麽一天的。就算不去报警，不刊登报纸寻人，可是隔一个城市，只要有心，还是找得到的。
夕阳西下，橘色的光辉洒落在任何一个角落，在我们的城市里。
透过窗户，我可以清楚看见街道上匆匆行走的人们，谁又会知道谁和谁有哪一段际遇呢？
「我在酒吧打工，被爸爸的同事发现了……」那中性的嗓音微微颤抖著，是在乞求我原谅吗？
是啊，一切都是际遇，谁又会晓得世界那麽小，偏给他碰上了认识的人。
罢了，一切都是命运，不是吗？
或许本来就不该我们逃走的，只是我们太执意。
「那就回去吧！把一切都说清楚。」该是我拿出一点权力的时候了。
反正都被找到了，他们迟早有一天也会找上门来，不如就让我们主动把话说清楚，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至少我相信，爸爸是愿意倾听的。
听到我的话瞪大了双眼的雅希猛摇头，「不……不要……我不要！」
「为什麽不？」难道聪明的他都不会仔细想一想吗？
即使是为了追寻自己的梦想，我也怕他终有一天会後悔。
「不，不……」
「回去吧……或是和爸爸谈谈……」我坚持的说。
还记得年幼的时候，雅希也曾经围在父母亲身边，天真的撒娇。曾几何时纯真的雅希被优秀的黑发少年代替了呢？
好像是很久很久的事了啊……
「为什麽……？你就不愿意相信我吗！？」
又来了……我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
来不及说完的话被打断：「那是怎样！？每次都说相信，可是你心里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吧？」雅希歇斯底里的冲我吼，他大概受够了吧。我这麽麻烦又爱跟他唱反调，也难怪他要生气。
雅希也是有脾气的啊！
沉默了一会儿，我发出如蚊般细小的声音，呐呐地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和爸妈的关系变差……」如此而已。
在潜意识里我好像把自己当成外人了。
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十八年，我却从来都不觉得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原来那股陌生感是不知不觉建立起来的。
「笨哥哥！我根本不需要你替我著想！」
现在的雅希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大孩子，什麽智慧、思考都和他无关。我现在才明白，当一个人陷入感情纠纷时，是什麽也顾不来的。
正确的来说，我的理智和他的计画起了冲突。
没有人可以解开，雅希需要的也不是一昧指责或不正确的鼓励，那并不会使问题自动化解，反而会造成“剪不断、理还乱”的後果。
入夜後的Ｓ城夜景特别美丽，我不相信雅希此时此刻还能有这个心情观看星象，预测天气，可是无庸置疑的，他的确把我给找上顶楼吹风了。
我当然更不担心他会闹同归於尽的笑话。
他劈头第一句就说：哥，你变了。
我笑著问：「我哪里变了？」
「哥，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变了好多好多……」他颇感叹的说。
是人都会变的，可能我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也变了。」晚风围绕在我们周边，就像去年那晚，你拿著凉糕给坐在门口的我，那夜的风也是同样的凉爽。
虽还不到达人事已非的阶段，但眼前的城市，并不是我们所生长的那个城市。
至少，地点不同了，变了。
「哥，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我点头，「我知道。」
「我以前从来都不相信爱情会使人变傻，现在我信了。」突然，他握住我的手，「我是为了你变傻的，希雅。」那张和我如出一撤的脸认真的对我说。
「所以请你和爸爸谈谈吧！」我深呼吸了一下，「就当是为了我。」
雅希没有想到，我向来被视为怪胎，而且又和他跑了，难道大家会信以为真是他怂恿我走的？看是我拐走他的机率更高一点才对。
即使我对他并没有爱情的成分——不，应该说我们就像对戒，拆开了其中一只都无法生存下去。
这是共生的道理。
也是他教我学会害怕自由的。
「这就是你的答案？」他苦笑著，俊美的脸庞展露出一丝无奈。
……
「你好狠……都不顾我的想法啊。」
要是顾了你的想法，情况只能更糟。
「你是个冲动的家伙。」
在月亮的映照下，那个黑发少年闭上眼躺在我身边，自大的口吻说著：「我先说，不要把我当成天使，我才是恶魔，随时会拖你下地狱的。」说完，记忆中天使那对洁白的羽翼，好像真的要蜕变成恶魔的翅膀了。
那一瞬间，我彷佛看见了昔日的雅希，集中人宠爱於一身的雅希。
这才是他该有的骄傲。
果真雅希照我的话去做了，爸爸在酒吧里一把逮住他，硬要他带路来这间出租房，雅希照做，於是那天自重考班回家後，进门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沉默的一对父子。
「哥！」
我一进入屋子雅希就站起来迎接我。
「你跟爸谈过了吗？」我问。
「嗯，不过——」他意味深长的拉长了音，使我好奇起来。
难道爸爸会把他臭骂一顿？不可能，雅希这麽受宠，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