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无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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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慕容家的事情也并不是刑天……”他摇头止住了我的话，其实这番话我自己心里都没有底，灭门之仇，这并不是几句话就可以释怀的。
“刑天的事情，无心大师早就告诉我了。而且通过与他的接触，我也察觉的到他行事的光明磊落，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他淡淡的说。“那你是要去找真正的仇人？”我有些担心他的安危，“我和你一起去。”他依然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惊讶的看着他。
看着我脸上的讶异，他没有生气，“至于重楼的主人究竟是谁，还有灭我慕容一家八百余口的仇人究竟是谁，我已经不想再纠缠了。过去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无论看什么都是扭曲的，都是令人厌恶的，我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闭上眼睛就是那凶凶的烈火，耳边尽是凄惨的呼救声。我无时无刻不想手刃仇人，用他的头颅来祭奠我那逝去的亲人。可是现在想来，就算杀了他又能怎么样？我的爹爹回不来了，我家八百余口人也回不来了，就连那三百余年的大宅也早已经付之一炬。”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以前总是在想，之所以慕容家还存活着我一个，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能够重振慕容一家。可是我现在觉得我错了，我活下来了，是因为我还年轻，还没有经历世事，爹爹不想让我就这样遗憾的离开，他要我活，要我好好的活。如果爹爹知道我一直这样背负着仇恨过活的话，他一定会后悔，也许他更情愿当初和我一起葬身火海，因为他不需要这样的儿子。”
“慕容家当年是为避战祸才迁移到江南，并期望在那里建造梦中的桃花源，可惜那是书中才有的，是穷尽一生也无法实现的愿望。我想爹爹他早就看破了一切。爹爹说过，天若要亡我慕容家，躲也躲不过去，也许这一些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吧。”他看着我，眼里尽是祥和，“当我想开了，放下仇恨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一路上我错过了那么多的美好。”
“慕容南……”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他放下如此大的仇恨。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遥望着无心大师离去的方向，“你不觉得，他就像是神明下凡一样吗？将我们一个个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我释然，因为除了无心大师，我也没有办法接受其他的答案，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了，他真的是宛若神明一样的存在啊。
“可是，谁又能来拯救他呢？”慕容南的神情突然变的十分哀伤，我有些不知所云，刚想开口询问清楚，他已经翻身上马，“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那你要去哪里？”“去好好看看自己曾经错过的风景，好好的活下去，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桃花源。”
一骑绝尘，我紧紧握住刑天的手，如此大的仇恨都能放下，那我们还有什么放不下呢？“我们也要好好活下去。”“嗯！”他轻轻用力回握我。
“无心大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回去的路上，我困惑的问。“好人。”我鄙视的瞟了刑天一眼，他一脸的无辜，“真真是个好人。”“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刑天的眼里晃过一丝惊恐，一闪而过，“怎么会呢？”“我觉得一定有。”我睁大眼睛盯着他，里面却是一片波澜不惊，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我总觉得你和慕容南都知道些什么事情，偏偏不告诉我。”“傻瓜，若是重要的事情你一定会知道，既然不知道的话，那一定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是么？”我用十分犀利的眼光瞪着他，还是那么沉稳，“那我信你。不过你可别骗我，否则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我狠狠的威胁，他宠溺的笑抚着我的头，“我一定不会骗我的陌儿的。”
努力挣扎着，最后还是被刑天从暖暖的被窝里揪了出来，“让我再睡会，就一会……”我嘟囔着手里还死死的抓着被角。“一天之际在于晨，你不能浪费这大好光阴，谁还跟我说要好好活来着。”刑天一边为我穿衣一边奚落我。我连眼皮都懒的抬起来去鄙视他，“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我每天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觉的。”他笑着不理我，整好我的衣襟，然后拦腰抱起，“吃饭咯！”“你小心点，我浑身都疼呢。”我抱怨着，嘴角却挂着那名叫幸福的微笑。
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闭着眼睛等他喂我吃饭，他颇有微词，“你这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吃饭啊？”“要你管！我要喝粥。”不去理会，张着嘴等着。他故意将勺子在我脸上轻轻一蹭，黏黏稠稠的米粥立刻贴在我的脸，我怒视他一脸的坏笑，然后我也笑了，把脸使劲在他怀里蹭着，让你发坏。
他急忙把我推开，“喂，你这样可真是浪费，没听夫子讲过粒粒皆辛苦吗？”他俯了下来，轻轻的舔去我脸上的污渍，然后慢慢的移动在我的唇上不肯离去。“唔……”一大早就这样，我有些抱怨，不过似乎比米粥的味道要好多了。
“咳！”就在我们吻的意乱情迷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响了起来。然后我看见刑天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然后变换成一脸的冷漠，我扭头望向门口，是皇上还有秋暮云。他们怎么回来？我有些慌张，急忙整理衣襟，想从刑天的怀里下来，却被他牢牢的按住，动弹不得。就这样，四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到让人想去寻死。
“看来我们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啊。”皇上那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里面夹杂着些许的嘲讽，但是此时在我听来却宛如天籁一般。“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不消失。”刑天冷冷的说。我有些诧异，不管过往如何，但是现在站在那里的可是当今圣上，他怎么能如此无理？更令我惊讶的是，皇上居然没有生气。“想来我们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见面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不见。”皇上微微一愣，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没有丝毫的愠色。
空气再一次凝固，我却抽空打量起秋暮云来。他还是那样的从容，只是当眼神晃过刑天的时候，会带有些许的戾气。毕竟是情敌啊，我偷偷的想，那皇上看我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我饶有兴趣的望向皇上，只是可惜，那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刑天身上。忽然觉得我们四个人就像是排排站，我一直望着秋暮云的背影，秋暮云一直望着皇上的背影，皇上又望着刑天的背影，刑天望的又是我的背影，就这样望着，望尽自己的一生，企盼着自己得不到的爱恋。幸好我回头了，于是我看见身后的刑天，于是我得到了传说中的幸福。只是他们呢？依然苦苦追求不肯舍弃，只怕是到最后精疲力尽依然是一无所得。
“上次陌儿为何不告而别呢？朕还想让你到皇宫住些日子呢。”皇上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回皇上，上次因为突然有事情，所以才不得以匆忙离去。”眼角不经意的瞟向秋暮云，他依然端坐在那里，淡淡的品着香茗，似乎刚才的话题与他无关。“哦，是吗？”若他不是皇帝，我一定狠狠白他几眼，难道要我告诉你是你的右丞相将我软禁，然后被无心大师救了出来吗？切不说自己曾经对于秋暮云怀有的感情，就是现在我也不忍说出来让刑天担忧。
“你究竟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我可以感觉的到刑天今天的脾气很不好，就像吃了炸药一般。“呵呵，你还是那么急性子。”皇帝放下手中的茶杯，“朕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朕打算把十七公主下嫁给陌儿。”我分明感觉到邢天颤抖了一下，握着我胳膊的手越来越紧了，“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件事情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因为我不同意。”
“大胆，皇上的旨意你居然敢违抗。”秋暮云怒声呵斥着。“你才大胆！”刑天转头怒视，眼睛里似乎喷火一般，“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右丞相插嘴。”秋暮云原本白皙的脸变的越发惨白。
“你知道，朕很喜爱陌儿，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疼爱。”“陌儿是我的儿子，与你无关！”皇上的身躯微微一颤，眼里尽是无尽的落寞。“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我……”皇上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后踉跄着离去了，背影是那样的凄凉。秋暮云注视着我们很久，然后匆忙追了上去。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直到那两个身影消失在转角，我才缓缓的开口，“你知道，他只是想来看看你。你又何必对他那么刻薄。”刑天嘴角一撇，“难道你想娶他的十七公主？”“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些恼怒，“我看的出来他真的很爱你，如果你今天对他稍微和善一些，也许他的背影就不会那么凄凉了。”
刑天对于我的话却很不认同，“那样只会给他希望，然后让他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那样不是对他更残忍。”我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突然感觉有些不认识了，他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离刑天吗？
第二十八章
“为什么我也要去？”右手一挥，退去还在为我穿衣的侍婢，不情愿的向刑天抱怨着。“若是你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了。”他走上前来，继续整理我的衣衫。我皱着眉头，“这样不好吧，怎么说他也是皇上。”“没关系，就说我们身体不适好了。”他的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抚摸着，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叫情欲的情绪，我狠狠的打掉他的手，十分鄙视的瞟了他一眼，“知道了，我会去的。”
亦步亦趋的跟着刑天在皇帝的行宫里辗转着，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现起那曾经辉煌一时却最终付之一炬的阿房宫，“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不过是个小小的行宫，有必要如此吗？我苦笑，究竟是应该说皇帝穷奢极欲，还是应该说这个国家真的就是富裕到如此地步？
路边不时闪过各色官员毕恭毕敬的向刑天行礼，可是我分明看见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不屑和蔑视，有的更是露骨的仇视，刑天仿佛没有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往大殿的方向走。难道说刑天一直都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生存着的吗？我上前心疼的拉住他的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紧紧的回握着我的手。
当我和刑天一前一后进入大殿时，原本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刑天的嘴角分明挂着嘲讽的弧度，他果然是个恶趣味的人，我不得不再一次确认。他着了一袭魅惑的紫，我穿了一身高贵的宝石蓝，无论是从视觉上的冲击，还是从气势的压迫，都是足够那群酒囊饭袋消化许久了。我隐约看见有人扭头擦拭喷涌而出的鼻血，然后刑天的笑意更浓了。
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是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对于刑天的迟到并没有加以斥责，明亮的眼睛反而透露出他的喜悦。刑天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慢慢的往我的酒杯中斟酒，晶莹透彻的液体在酒杯中旋转着好看的弧度，还未饮那馥郁的清香便扑鼻而来。这可是上好的杏花村汾酒，我眉毛一挑，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不许多喝，至多三杯。”刑天那冷冷的声音犹若一盆冷水当场浇在我的头顶，我不去理会，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好不容易有机会畅饮一番，我怎么会听他的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轻轻呡上一口，汾酒特有的香绵甘甜充斥在口腔之中，久久挥散不去。
不管是哪朝哪世，只要是有帝王在宴会，那一定是枯燥无趣的，因为那些大臣除了空乏无力的赞美之词，似乎就不会说些别的了。一群草包！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歌女们，我忽然忆起了前世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宴会上，他笑着对我说要将丞相的千金许配给我，清晰的记得那次我生气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面前生气，摔杯尔后拂袖而去，留下一室的目瞪口呆。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太过年少气盛，太过心浮气躁，对于自己的喜恶和情绪都不懂的如何去掩饰，以致于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树立了太多的敌人。可是与我不同，秋暮云陪坐君王侧，谈笑间尽显儒雅之风，不温不火，恰到好处，根本让人看出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同样的二十六岁，我做到了太子太傅，可是他却已经官拜右丞，我们之间相差的太多了。只是曾经清澈如泉水的双眼此时早已经被利欲熏心的官场变得浑浊不堪了。我有些心痛。
手被轻轻握住，收回落在秋暮云身上的目光，微笑着回应，“不过忆起些许往事而已。”刑天紧张担忧的神情也渐渐缓和下来，“若是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回去。”摇头，“有你在，没事的。”手上的力度又重了许多，我看见他眼里的流光溢彩。
寒光一闪，我被冰冷的兵器反射的光亮晃了一下，扭头却发现原本还在起舞的娇羞女子此时却人人手持利器，目露凶光。“护驾！”秋暮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瞬间冲到皇上面前挑开了刺去的长剑。顿时，整个宴会场上乱作一团，有人双手抱头慌不择路的逃命，也有人早已被吓的双腿无力瘫成一团。我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刑天，可是他却依然不动声色的自斟自酌，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般。
皇帝的侍卫很快的控制了局面，然后我眼看着一个个如花般娇艳的女子倒在我面前，目光空洞无神，被鲜血染红的罗衫仿佛像新做的嫁衣一般。忽然忆起无心大师的话，杀人的人也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可是究竟是谁派她们来的？她们刺杀皇帝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如此的太平盛世还有人不满足吗？
又一个女子在我面前倒下，一腔热血喷涌而出，直直的朝我扑来，我却不知该如何闪躲。一抹紫色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看见那一股艳丽尽数喷在对面男子的脸上，而下一秒，那人一脸惨白的瘫倒在地上。刑天一脸的鄙夷，端起酒杯递到我的唇边，“喝下去，压压惊。”我点点头，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尽。
“属下失职，请皇上恕罪。”最后一名刺客倒地之后，所有的侍卫跪地请罪。皇上刚准备说话，只听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