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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尤利西斯-第26部分

小说: 尤利西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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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什么好呢?他掏出怀表。现在让我想想看。啤酒兑柠檬汽水?  ?
    “喂,布卢姆,”大鼻子弗林'208'从他惯常坐的角落里说。
    “哦,弗林。”
    “近来怎么样?”
    “好得很……让我想想看。来杯勃良第红葡萄酒'209'和……我想想看。”
    架子上摆着沙丁鱼。光是望一望就几乎吃出了味道似的。三明治?  在火腿和用它做成的食品上涂点芥末,夹在面包当中。'210'肉罐头。倘若你家里没有李树商标肉罐头呢?那可就美中不足了。'211'、多么愚蠢的广告!他们把这则广告插在讣告下面。这么一来,死者就统统爬上了李子树'212'。迪格纳穆的肉罐头。嗜食人肉者会就着柠檬和大米饭来用餐了。  白种人传教师味道太咸了,很像腌猪肉。酋长想必会吃那精华的部分。由于经常使用,  肉一定会老吧。他的妻子们全都站成一排,等着看效果。  从前有过一位正统、高贵的黑皮肤老国王。他把可敬的麦克特里格尔先生的什么物儿吃掉了还是怎么了。  有它才算幸福窝。天晓得是怎么搭配的。把胎膜、发霉的肺脏以及气管剁碎,搅和在一起来冒充。  费多大劲也找不到一丝肉。清真食品。不能把肉和牛奶放在一道吃。照现在的说法就是食品卫生。  犹太教赎罪日的斋戒是内脏的一次春季大扫除。和平与战争取决于某人的消化力。各种宗教。  圣诞节的火鸡和鹅。屠杀无辜。'213'吃啊,喝啊,快活一场。'214'然后济贫院的临时收容所遂告爆满。一个个头上缠着绷带。奶酪把本身以外的一切全消化掉。多螨的奶酪。'215'
    “你们有奶酪三明治吗?”
    “有的,先生。”
    要是有的话,找还想来几颗橄榄。我更喜欢意大利产的。一杯高级勃良第葡萄酒会使我忘掉那档子事。那是润滑汕。一客美味的拌生菜,凉凉的,像是黄瓜。汤姆?克南善于烹调。做得有滋有味。纯的橄榄油。米莉替我在炸肉排旁添上一根嫩嫩的荷兰芹菜,端给我。要一颗西班牙葱头。天主创造了食物,魔鬼制造了厨子。'216'辣子镑蟹。'217'
    “太太好吗?”
    “蛮好,谢谢……那么,来一客奶酪三明治吧。你们有戈尔贡佐拉'218'奶酪吗?”
    “有的,先生。”
    
    
    
    
    ?
    大鼻子弗林饮着他那兑水烈酒。
    “近来演唱了吗?”
    瞧他那张嘴。简直能够往自己的耳朵里吹口哨了。再配上一双扇风耳。音乐。这方面他懂得的跟我的马车夫一般多。不过,还是告诉他的好。没什么害处,免费广告嘛。
    “她已经订了合同,本月底就参加一次大规模的巡回演出。你也许己经听说了吧。”
    “没听说。哦,挺时髦的。谁是经纪人?”
    侍者端上了盘子。
    “多少钱?”
    “七便士,先生……谢谢您,先生。”
    布卢姆先生把他的三明治切成细条。麦克特里格尔先生。比那梦幻般的、奶油状的玩艺儿要好切一些。他那五百个妻子。她们尽情地得到了满足。
    “要芥末吗,先生?”
    “谢谢。”
    他把三明治一条条揭起,抹满黄色的斑斑点点。得到了满足。我想起来了:它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经纪人?”他说,“喏,那就像个公司,明白吧。资金大家摊,赚了钱大家分。”
    “啊,现在我记起来了,”大鼻子弗林说,他把一只手伸进兜里去挠大腿窝的痒处,“是谁告诉我的来着?布莱泽斯?博伊兰也搀和进去了吧?”
    芥末热辣辣地刺激着布卢姆先生的心脏。他抬起双眼,跟那座逼视着的挂钟打了个照面。两点钟。酒吧的钟快了五分钟。时间在流逝。指针在移动。两点钟。还不到。
    这当儿他的小腹往上翻,随后又垂下去。越发热烈地渴望着,渴望着。
    葡萄酒。
    他闻着并啜着那醇和的汁液,硬逼着自己的喉咙一饮而尽。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酒杯撂下。
    “是的,”他说,“实际上他是发起人。”
    没什么可怕的:这家伙没有头脑。
    大鼻子弗林吸溜着鼻涕,挠着痒。跳蚤也正在饱餐着哪。
    “杰克?穆尼'219'告诉我,他走了红运。迈勒?基奥在那次拳击比赛中又击败了贝洛港营盘的士兵'220',所以他赌赢了。真的,他还告诉我,  他把那小子带到卡洛郡'221'去啦……”
    但愿他那鼻涕别溜进他的玻璃杯里去。没有,他又把它吸回去了。   “听我说,比赛之前差不多一个月光景,就让他光嘬鸭蛋,天哪,听候底下的吩咐。用意是让他把酒戒掉,明白吗?哦,天哪,布莱泽斯可是个刁滑的家伙。”
    戴维?伯恩从后面的柜台那儿走了过来。他的衬衫袖子打了裥,用餐巾抹着嘴唇,脸色红涨得像鲱鱼似的。微笑使他的鼻眼显得那么饱满。'222'  活像是在欧洲防风根上抹了过多的大油。'223'
    “他本人来啦,精神饱满,”大鼻子弗林说,“你能告诉我们哪匹马会赢得金杯吗?”
    “我跟这不沾边儿,弗林先生,”戴维?伯恩回答说,“我绝不在马身上下赌注。”
    “这你算做对啦,”大鼻子弗林说。
    布卢姆先生把他那一条条的三明治吃掉。是新鲜干净的面包做的。呛鼻子的芥末和发出脚巴丫子味儿的绿奶酪,吃来既恶心可又过瘾。他嘬了几口红葡萄酒,觉得满爽口。里面并没搀洋苏木'224'染料。喝起来味道越发醇厚,而且能压压寒气。
    精致安静的酒吧。柜台使用的木料也挺精致。刨得非常精致。我喜欢它那曲线美。
    “我根本不想沾赛马的边儿,”戴维?伯恩说。“就是这些马,害得许许多多人破了产。”
    酒商大发横财。他们获得了在店内供应啤酒、葡萄酒和烈性酒的特许证。正面我赢,反面你输。
    “你说得有道理,”大鼻子弗林说。“除非你了解内情,不然的话,眼下没有不捣鬼的比赛。利内翰就得到了些内情。今天他把赌注压在‘权杖’上。霍华德?德?沃尔登爵士的坐骑‘馨芳葡萄酒’挺走红,它曾在埃普瑟姆'225'赢过。骑手是莫尔尼?卡农。两周以前,我要是把赌注下在‘圣阿曼’上,原是会以七博一获胜的。”
    “是吗?”戴维?伯恩说。
      他朝窗户走去,拿起小额收支帐簿翻看。“这话一点儿不假,”大鼻子弗林吸溜着鼻涕说,“那可是一匹少见的名马。它老爹是‘圣弗鲁斯奎’。罗思柴尔德的这匹小母马曾在一场雷雨当中获胜,它耳朵里塞了棉花。骑师身穿蓝夹克,头戴淡黄色便帽。大个子本?多拉德和他那‘约翰?奥冈特’统统见鬼去吧!唉,是他拦住我,劝我别把赌注押在‘圣阿曼’上的。”
      他无可奈何地喝着杯子里的酒,并且用手指顺着酒杯的槽花往下摸。
    “唉,”他叹了口气说。
      布卢姆先生站在那儿大吃大嚼,一面低头望着他叹气。笨脑瓜大鼻子。我要不要告诉他利内翰那匹马的事?他己经知道啦。不如让他忘掉。跑去会输掉更多钱的。傻瓜和他的钱。'226'鼻涕又往下人淌了。他吻女  的时候,鼻子准是冰凉的。兴许她们还高兴呢。 女人喜欢针刺般的胡子。狗的鼻子冰凉。市徽饭店里,赖尔登老太太'227' 正带着她那条饥肠辘辘的斯凯更狗'228'。摩莉把它放在腿上抚摩着。啊,好大的狗,汪汪汪,汪,汪汪汪!
    葡萄酒把嘴里那卷起来的面包心、芥末和令人一阵恶心的奶酪都浸软了。 这可是好酒。我并不渴,所以味道就更醇香了。当然,一方面是由于刚洗完澡。喝上一两口就行了。然后,在六点钟左右我就可以……六点。六点。时光流逝得好快啊。她。
    葡萄酒的奴火暖起他的血管。我太需要这杯酒了。近来觉得自己气色不佳。他那双不再饥饿了的眼睛打量着架子上那一排排的罐头:沙丁鱼、颜色鲜艳的龙虾大螯。人们专挑那古里古怪的东西吃。从贝壳和海螺里用针挑出肉来吃。还从树上捉。法国人吃地上的蜗牛。要不就在钩子上挂鱼饵,从海里钓。鱼可真傻,一千年也没学到乖。要是你不晓得随便往嘴里放东西有多么危险。有毒的浆果。犬蔷筏果。圆嘟嘟的,你会以为蛮安全。花哨刺目的颜色会引起你的警惕。大家传来传去就都知道了。先让狗吃吃看。会被那气味或模样吸引住。诱人的水果。圆锥形的冰淇淋。奶油。本能。就拿桔树林来说吧,也需要人工灌溉。布莱布特洛伊街'229'。是啊,然而牡蛎怎么样呢?难看得像一口痰,外壳儿也肮里肮脏。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撬得开。是谁发现的?它们就靠从丢弃的残羹剩饭和下水道的污物长肥的。  就着红岸餐馆的牡蛎喝香摈酒。倒是能促进性欲。春药。今天早晨他还在红岸餐馆来着。  '230'在饭桌上他活像一只老牡蛎,一到床上身子兴许就变年轻了。不,六月没有“r”字,  所以不吃牡蛎。'231'可有些人就是喜欢吃发霉的食品。变了质的野味。 用土锅炖的野兔肉。得失逮只野兔。中国人讲究吃贮放了五十年的鸭蛋,颜色先蓝后绿。一桌席上三十道菜。每一道菜都是好端端的,吃下去就搀在一起了。这倒是一篇投毒杀人案小说的好材料。是大公爵利奥波德'232'吗?不,嗯。要么就是哈布斯堡王室后裔的一个叫作奥托的人吧?'233'是谁净吃自己脖颈后面的头皮呀?那是全城最廉价的午饭啦。当然喽,是贵族们,接着,  其他人也都跟着赶起时髦来。米莉也说石油加面粉好吃。我自己也喜欢生面团。据说,为了怕跌价,他们把捕到的一半牡蛎又丢回大海里去啦。一便宜就没有买主啦。鱼子酱。那可是美味。盛在绿玻璃杯里的莱茵白葡萄酒。豪华盛宴。某某夫人。敷了脂粉的胸脯上挂着珍珠。高贵仕女。上流社会的名流。'234'这帮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总点些特殊的菜肴。  隐士则吃大盘大盘的豆食,这样好抑制肉欲的冲动。想了解我的话,就来同我一道就餐吧。王室御用的鲟鱼。'235'屠夫科菲从名誉郡长那里获得猎取森林中鹿类的权利。 他将半头母牛孝敬了郡长。 我曾瞥见摆在高等法院法官'236'府上厨房里的野味。 戴白帽的大师傅'237'  活像个犹太教教士。火烧鸭子'238'。帕穆公爵夫人式波纹形包心菜'239'。最好写在菜单上,好知道你吃了些什么。药味重了就会毁了肉汤。我有亲身体验。把它放在爱德华牌汤粉里做调料。 为了他们,把鹅像傻瓜般地填喂'240'。将龙虾活活地扔进沸水里煮。请吃点雷鸟'241'。在高级饭店里当个侍者倒也不赖。接小费,穿礼服,净是些半裸的夫人们。杜比达特小姐'242' , 我可以给您再添点儿拧檬汁板鱼片吗?好的,再来点儿,而且她真地吃了。我估计她必是胡格诺派教徒家的。我记得有位,杜比达特小姐曾在基利尼'243'住过。我记得法语du dela'244'。但也许这就是同一条鱼哩,穆尔街的老米基?汉隆为了挣钱,  曾把手指伸进那条鱼的腮里,开了膛掏出内脏。他连在支票上签名都不会。咧着嘴,只当是在画一幅风景画呢。默哎迈克尔,哧哎汉。'245'像一大筐翻毛生皮鞋那样愚蠢'246,却偏偏称有五万英镑。
    两只苍蝇巴在窗玻璃上,嗡嗡叫着,紧紧膘在一块儿'247'。
    热烘烘的葡萄酒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儿就咽下去,余味仍盘桓不已。把勃艮第葡萄放在榨汁器里碾碎。晒在炎日下。好像悄悄地触摸一下,勾起桩桩往事。触到他那润湿了的感官,使他回忆起来了。他们曾躲藏在霍斯那片野生的羊齿丛里。海湾在我们脚下沉睡着。天空。一片沉寂。天空。在狮子岬,海湾里的水面发紫,到了德鲁姆列克一带就变成绿色了。靠近萨顿那边又呈黄绿色。海底的原野,浮在海藻上那淡褐色条纹。一应座被淹没的都市。她披散着头发,枕着我的上衣。被石南丛中的蠼螋蹭来蹭去。我的手托着她的后颈。尽情地摆弄我吧。哎呀,大好啦!她伸出除了油膏、冰凉柔软的手摸着,爱抚着我,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凝望着我。我心荡神移地压在她身上,丰腴的嘴唇大张着,吻着她。真好吃。她把嘴里轻轻地咀嚼得热乎乎的香籽糕'248'递送到我的嘴里。 先在她口中用牙根嚼得浸透唾沫、又甜又酸、黏糊糊的一团儿。欢乐。我把它吞下了:欢乐。富于青春的生命。她把递过那一团儿的嘴唇噘起来。柔软、热乎乎、黏咂咂、如胶似漆的嘴唇。她的两眼像花儿一样,要我吧,心甘情愿的眼睛。小石子儿掉下来了。她躺在那儿纹丝儿不动。一只山羊,一个人也没有。在霍斯那高高的山丘上面,一只母山羊缓步走在杜鹃花丛中,醋栗一路坠落着。在羊齿草的屏障下,她被暖暖和和地围裹起来,漾着微笑。我狂热地压在她身上,吻她。眼睛,嘴唇,她那舒展的脖颈。女人那对乳房在修女薄呢'249'短上衣里面挺得鼓鼓的, 怦怦悸动。肥大的奶头高耸着。我用热热的舌头舔着她。她吻了我。我被吻了。她委身于我,爱抚着我的头发。亲嘴儿,她吻了我。
    我。而我现在呢。
    紧紧膘在一块儿的苍蝇嗡嗡叫着。
    他那低垂的眼睛沿着栎木板那寂然无声的纹理扫视。美丽。它画着曲线。 曲线是美的。婀娜多姿的女神们。维纳新,朱诺。举世赞美的曲线。只要到图书馆和博物馆去,就能看见裸体女神伫立在圆形大厅里。有助于消化。不论男人瞧哪个部位,她们全不介意。一览无余。从来不言不语。我的意思是说,从来不对弗林那样的家伙说什么。倘若她真像加拉蒂亚对皮格马利翁'250'那样开了腔,她首先会说什么呢?凡人啊!马上就叫你乖乖就范了。跟众神一道畅饮甘露神酒吧,金盘子里盛的统统是神馔。可不像我们通常吃的那种六便士一份的午餐:炖羊肉、胡萝卜、芜菁和一瓶奥尔索普'251'。神酒,可以设想那就跟喝电光一样。  神馔。按照朱诺的形象雕刻的女人那优美的神态。不朽的丽质。 然而我们是往一个孔里填塞食品,又从后面排泄。食物,乳糜,血液,粪便,土壤,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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