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知己难为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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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看着他笑得更是欢畅,道:“杀不杀得掉,那得杀了再说。”
顾惜朝看着笑得欢畅的戚少商心下一阵恼怒,道:“戚少商,你要活得不耐烦了我就成全你!”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道:“不过我还有条件!”
顾惜朝睨了他一眼,按捺下怒气,冷冷哼道:“说!”
戚少商道:“你要杀的对象是我所以我没死以前,你不能够枉杀无辜,就算要杀也得看你本事如何能否杀得了我再说!”
顾惜朝脸一沉,咬牙切齿的道:“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意!”
“不!”戚少商凝视着顾惜朝,低低的道:“我只是不想与你为敌,所以即便是死在你手上,也要挡在你面前!”
顾惜朝眉尖微蹙,眼带探询,觉得眼前的戚少商似乎有什么地方与以前不一样,却又没什么不一样。
戚少商见他疑惑却只微微一笑,又道:“顾惜朝,你敢不敢赌?”
“有什么不敢赌?”顾惜朝回神,不掩眉间一抹蕴怒,冷静且傲的道:“打架我不行,计谋你不行。戚少商你输定了!”
中天如水的月光照着他淡褐色的脖颈,有些妩媚,有些沉静,甚至有些孩气,但隐隐然,又有一种纵横睥睨、激扬勇决、虽千军万马当前、却凛然不可轻犯的豪气。
戚少商看着这个他在人间的七情六欲,纵情任性,笑了。
笑得飞扬洒脱,不再黯然,不再寂寞。
既然两人生来便有一场相遇。
既然两人相遇了便有一场无可避免的战。
那他为什么不选择会让他感到愉快的方式而战?
所以此刻,明月在天,清风在怀,知音在侧的戚少商从未有此刻过的纵情而生色,衣白而胜雪。
……
顾惜朝看着突然就生出了七种诗意,八种仙气来的戚少商一字一句的说道:“顾惜朝,我不会输,就算跟你纠缠一辈子,我也绝不会输!”
有什么地方真的不一样了。
顾惜朝因着自己突然升起花非花,雾非雾的感觉而神情恍惚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生不如死!戚少商苦笑,活着的人的确是比死去的人来得更痛苦。
戚少商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当日我探过你的脉息,你不是诈死。铁手是怎么把你救回来的?”
“乍死?晚晴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顾惜朝要哭不哭的道:“我是真的想陪了晚晴去,可在怎知道在生死关头竟然是九幽魔功救了我,自动为我闭气龟息!而铁手内力深厚竟然又把我救了起来!”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
那种爱未尽情未冷而散于一瞬间、咫尺内生死相隔万重山时心如缟灰的感觉他知道。
那种任你千回百恋,魂牵梦萦,蓦然醒觉却只看到自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后由衷升起来的那种生不如死的的感觉,他也知道。
只是,顾惜朝可以对他说,他却不能够对他说。
两人各自神伤黯然,半晌无语,惟有月隐月明,树摇参差。
又过了一会,顾惜朝轻声道:“三年,戚少商你知道么,这三年来,我生不如死,却连舍弃自己性命的理由都没有!……晚晴,晚晴用她自己的性命来换我活。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思忆成狂,也好过这时刻神思清明……”初时顾惜朝还能自持,说到后来话音带颤,最后一丝话语竟是带着哽咽飘散在风中。
顾惜朝抬眼,怔怔的凝视着夜空中那凄凄半清的月,仿佛想要看回过去,怎奈往日如梦一消不复返却反而使得他连往后都迷失了一般,身影越发透显出一种生亦无涯,而哀寂亦无涯的茫茫来……
戚少商看着负手望天的顾惜朝,月光下露出的那一截颈项带着一抹倔强和一种说不出的孩童般的脆弱,心窝里也跟着觉得一阵酸——那些无数个不能恨晚晴,不能怨晚晴,只能够日夜怨恨自己的时候,他是怎样走过来的啊?!
他想他若是晚晴怎么舍得这样对待他?——灭了他在暗夜行路时唯一能够替他消退无边阴暗的那一盏心灯,熄了他在这炎凉世态中唯一能够替他驱散孤苦寂冷的那一点温暖!
心里泛起的阵阵心痛,于是戚少商伸手想要握住顾惜朝单薄的肩膀给他点温暖给他点依靠,顾惜朝却忽一扬眉。
这一扬眉仿若潜龙出渊天,神飞而风越。
戚少商于是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伸出去的的手惊扰了他,定一定神才发现自己的手依旧握住自己的剑,指节发白。
然后就见顾惜朝缓缓睁开了眼睛。
彼时天空中暗云飞度,月华不再,戚少商却觉得自己在顾惜朝眼中看见了月色。那眼神清澄如月再无半点黯然,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神采于黑夜中绽放,皎皎而焕然。
为顾惜朝的焕彩戚少商突然感到心惊——这人在伤怀时固然引人心忧,可是于飞扬间算计无数时实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霸气狠绝。
顾惜朝的苦头他已吃过太多,不由得心下暗自提防。
顾惜朝斯斯文文、温文尔雅的看着戚少商,真让戚少商有一种恍非人世的感觉,他道:“戚少商,你可知道我曾踏遍三山五岳遍寻佛法,只要有人能够化我不甘,我顾惜朝此生便潜心问道参禅!可是一年之内数位高僧渡我不成而纷纷面避参禅,我便知道佛无可依,于是我这次回便决意烧了惜晴小筑,绝了晚晴对我的所有羁绊,然后为所欲为!就算血流成河,天下缟素,也绝不回头!”
他侃侃说来,声音清如鹤唳,不带一丝杀戾,戚少商一颗心却越听越冷,到最后竟只觉得这个人当初就那么死了倒好,也好过两人再次为敌。
“可是啊……”顾惜朝拖长了声音叹息:“今天遇到了你戚大侠,我又想起你好象还欠我一场千里追杀,然后又想如果不先杀了你,只怕这江湖也由不得我翻、云、覆、雨!”
戚少商觉得心以灰,意以冷,一种想了此残生的感觉令得他不怒而笑:“看来咱们除了你死我活外别无他路!”
顾惜朝静静的专注的看着他,眼底眉梢具是黯然:“戚少商,我从来不想杀你,可是你总挡着我,我不得不杀!”
谁想与谁为敌?
戚少商情倦,道:“你当我又想与你为敌?”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得不挡,不得不杀!
顾惜朝斜首瞥了戚少商一眼,讥诮道:“难为知己难为敌,戚少商,那你还想当什么?”
他说难为知己难为敌。
他问他还想当什么?
他还想当什么?两个字在戚少商的心底狷狂起伏,却终究什么都不能够说,他突然就觉得好笑起来于是肩膀颤动继而大笑,直笑得前俯后仰。
“有这么好笑吗?”顾惜朝蹙眉看着戚少商,有点疑惑。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于是戚少商就止了笑,缓缓直起身子,注视着顾惜朝,眼睛亮而意定,心平而气和的道:“顾惜朝,你敢不敢跟我一赌?”
顾惜朝一怔,看着戚少商,眼带狐疑面带讶然,不确定而又略带试探的重复道:“打赌?”
“对,打赌,你可敢?”戚少商淡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顾惜朝见戚少商语带轻视,又是十拿九稳的模样心下顿时有些不快,道:“时至今时之今日,我顾惜朝还有什么输不得?如何赌,赌什么!”
戚少商见他上勾笑得更是愉快,道:“你不是要杀我么,我便赌你,就算是你时刻跟在我身边也杀不了我!”
顾惜朝冷笑,一双眼睛冷若寒冰:“戚少商,你也太托大了吧?就算如今我武功大损,要杀你却也易如反掌!”
戚少商看着他笑得更是欢畅,道:“杀不杀得掉,那得杀了再说。”
顾惜朝看着笑得欢畅的戚少商心下一阵恼怒,道:“戚少商,你要活得不耐烦了我就成全你!”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道:“不过我还有条件!”
顾惜朝睨了他一眼,按捺下怒气,冷冷哼道:“说!”
戚少商道:“你要杀的对象是我所以我没死以前,你不能够枉杀无辜,就算要杀也得看你本事如何能否杀得了我再说!”
顾惜朝脸一沉,咬牙切齿的道:“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意!”
“不!”戚少商凝视着顾惜朝,低低的道:“我只是不想与你为敌,所以即便是死在你手上,也要挡在你面前!”
顾惜朝眉尖微蹙,眼带探询,觉得眼前的戚少商似乎有什么地方与以前不一样,却又没什么不一样。
戚少商见他疑惑却只微微一笑,又道:“顾惜朝,你敢不敢赌?”
“有什么不敢赌?”顾惜朝回神,不掩眉间一抹蕴怒,冷静且傲的道:“打架我不行,计谋你不行。戚少商你输定了!”
中天如水的月光照着他淡褐色的脖颈,有些妩媚,有些沉静,甚至有些孩气,但隐隐然,又有一种纵横睥睨、激扬勇决、虽千军万马当前、却凛然不可轻犯的豪气。
戚少商看着这个他在人间的七情六欲,纵情任性,笑了。
笑得飞扬洒脱,不再黯然,不再寂寞。
既然两人生来便有一场相遇。
既然两人相遇了便有一场无可避免的战。
那他为什么不选择会让他感到愉快的方式而战?
所以此刻,明月在天,清风在怀,知音在侧的戚少商从未有此刻过的纵情而生色,衣白而胜雪。
……
顾惜朝看着突然就生出了七种诗意,八种仙气来的戚少商一字一句的说道:“顾惜朝,我不会输,就算跟你纠缠一辈子,我也绝不会输!”
有什么地方真的不一样了。
顾惜朝因着自己突然升起花非花,雾非雾的感觉而神情恍惚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4
直以来杨无邪就觉得戚少商最大的弊病(如果一定说有)就是他迄今仍然独身。
接近四十岁的男人,而且是个英俊、潇洒、多情,名高望重的正常男人,他身边却没有女人,也未成家立室,这未免有点不正常,也有点说不过去!
他不像王小石,王小石比他年轻,而且常常浪迹天涯,还没成家,还说得过去。
他不是白愁飞,白愁飞一直到死前,仍是放荡不羁、风流成性的人,这种人是不适合有家的。
他更非苏梦枕。
苏梦枕不幸。
他有病。
戚少商则不然。
他没有病。
但有情伤。
——总不能说情伤就活该独身的吧?
有时,杨无邪在看见戚少商陷入惘然时,或者看到戚少商突如其来的消失后带着独立中霄后的一身风霜回来的时候难免会这样想:或许,戚少商只是对息大娘用情太深,曾经沧海难为水。
可是渐渐的,杨无邪又发觉自己的猜测不对。
因为当息红泪有事来访的时候,戚少商看向她的眼光跟看赫连春水的眼光没有什么不同,是看好友,看故人,但惟独不是看情人的。
甚至,眼光会越过息红泪看向虚空,升起斯人不再,往事亦已的感伤,这个时候息红泪眼中就会流露出因了然而伤感,因坦然而释然的眼光,然后告辞。
这个时候杨无邪就想他家楼主心里有个人,可是那个人不是息红泪,哪么那个人是谁?
可是当他知道了那个人是谁的时候,他却恨不能永远也不知道。
他看见跟在戚少商身后走进来的青衣男子先是一怔,那个人如霁月光风,从晨光中洒然走出迈进金风细雨楼的刹那,杨无邪一阵恍惚还以为看到的是从幻境中举步而出,飘然而至的天人,引人堪堪心折。
可是在短暂失神后,杨无邪一颗心就禁不住往下沉。
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他掌管着“风雨楼”里“白楼”——那是武林一大资料中心,并且号称是部活通书,所以他几乎可以说是在第一眼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顾惜朝。
正是那个一开始让他不信服戚少商统领金风细雨楼的原因——在他看来戚少商是个好剑客,不是位好领袖。
要不然:他又怎会引狼人室,召引了个顾惜朝来,使他丢了“连云寨”的江山!
可是,直至他与戚少商在一起几经风雨,看到戚少商以霹雳手段、冷酷无情来维系金风细雨楼以后,他才发现自己也许是估计错误了:惨败以前的戚少商,也许只是个有情有义的、洒脱不羁的剑客,但而今戚少商已变,已深沉老练,进退有度、恩荣并济、纵横捭阖的谋略家。
为此他对戚少商心悦诚服。
可是就在他以为金风细雨楼将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强大的时候,戚少商竟然把顾惜朝带回了金风细雨楼!
杨无邪有些愤怒,身为当今京城里三大势力中之一:“金风细雨楼”的“代楼主”,也是白道实力的圭桌:“象鼻塔”的“署理塔主”的 戚少商做事情怎末能够如此草率,将狼子野心往自己家里带,而且还是同一个人!
为何如此!
杨无邪从来没有觉得如此不了解过戚少商,虽然他一直都觉得摸不准戚少商的心意。
戚少商换好衣服走出门,有点意外的看着杨无邪垂眉敛目,用一种很恭顺的姿态候在房外。淡金色的阳光悄然无声的穿窗外而入后斜斜的落在他身上,将他有点失血的苍白,相当冷峻的神色照的分外分明。
戚少商微觉意外,随即明白了杨无邪的意思,道:“杨总管,你在等我。”
杨无邪身子微欠,越发的恭敬了:“不敢,属下只是安排好了顾公子,回来听候楼主吩咐。”
戚少商静静的看了杨无邪一会儿,然后道:“你在怪我把顾惜朝带回金风细雨楼,为金风细雨楼埋下祸根?”
杨无邪抬起头,声色不动:“楼主这么做自然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戚少商沉吟,因低头而微微的有些涵胸。这个时候从戚少商身上自然散发的凌厉和威严尽退,也因此显的十分感性——通常,处于这样状态的戚少商复杂深沉,为情绪所困,很少见。
良久,戚少商抬头,眼中情绪依旧复杂,他缓缓的道:“我跟顾惜朝立了赌约,他若杀我不能,就绝不为祸他人。”
沉默了一下,戚少商又很慎重的开口,语气也很凝重:“杨总管,如果我死了你就去找王小石回来,这金风细雨楼本来就是他的!”
论武功,戚少商可以将顾惜朝轻易搏杀,为何却选择将一条毒龙绑在身边?这太危险了!杨无邪一怔,不免匪夷所思:“为何楼主如此大费周章而不直接杀了顾惜朝以绝后患?”
戚少商不答,只看着杨无邪,目光里面有着细碎的光影在闪动,好半响才答非所问的道:“在他没触及我底线以前,我杀不了他!”顿了顿又道:“杨总管你放心,我若死了,绝不放任顾惜朝活着,他会和我一起下地狱。”
杨无邪惊讶的看着戚少商,看着戚少商那些许而轻微的变化,那些已经流逝的活力与希望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