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呼吸 by 曲水老师-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郭一臣眼睛眨了眨:“是,这次听到白椴出事儿了心里挺着急就过来看看。”
“治病倒是小事。”白骏卿清清淡淡地应了一句,没了下文;他又回头看白椴一眼,“一会儿要是水挂完了,帮忙给按个铃。”
“知道知道,白叔叔您放心。”郭一臣笑嘻嘻地,我不由在后面扯他一下。
把白骏卿送出去后我回过头来看白椴。
“坐。”白椴抬了抬下巴指病床旁边的看护椅。
我站着没动,郭一臣原本是想坐的,看看我也忍住了。
“你要造反了?”白椴哼了一声,“没听见我让你坐?”
“白椴,这事儿我知道你气……”我伸手想去摸他。
“我没气,谁他妈说我气了?”白椴挑着眉看我,还看郭一臣,“这事儿说到底就是我自作孽,谁让我给人弄瘫痪的呢,邱羽山不找我找谁?”
“白椴,非子当时也是为你好,这事儿是我没处理好。”郭一臣插进来。
白椴顺势看向郭一臣:“邱羽山那边,我爸都知道了,扯到你头上是早晚的事儿。”
“嗯。”郭一臣淡淡应了一句,“那边的事儿有我担着,你别多想,好好养身体。”
“邱羽山的事儿我没说透,可我爸挺生气,动了省上的关系在查。”白椴睫毛垂了垂,“我爸跟我,毕竟是两个人。”
“我知道。”郭一臣点点头,“白椴,兄弟做到你这份儿上已经够了,你只管养病,其他的别想。”
白椴没回答,郭一臣也无话,看了看我们俩,摸摸口袋说:“行,你们聊,我到阳台上抽会儿烟去,待会儿要走了叫我。”
郭一臣一走这气氛就很尴尬。
我坐下来,手指慢慢摩挲着他的手背:“是不是挺恨我?”
“这事儿你不该瞒着我。”白椴轻轻说,“从郭一臣到邱羽山。”
“是。”
“我给那老头做穿刺的时候手感特别顺,骨节和神经摸得很清楚,推进才一两秒就脱空了,作用力很足。”白椴望着我说。
我不由握了握他的手,像是想抓住什么。
“我不相信,”白椴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相信他瘫痪是我的错,越到后来我越没怀疑过。”
我紧紧地握着他。
“可是你怀疑了。”他淡淡地看了看窗外。
“白椴……”我无意识地叫着他,不确定自己想说什么。
“我没想到这事儿会扯到邱羽山,也没想到郭一臣会涉毒,更没想到你也趟在里面。”白椴眼神很累,“我爸问我的时候我没把邱羽山提到郭一臣的事说出来,但这事儿真的不能细想。”
他跟我都沉默了。
“……邱羽山那边说不定已经有专案组在盯,他跟郭一臣背后千丝万缕的,你说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白椴没把话说完便停住了,下面是什么,谁都不敢想。
“不会的。”我用力捏了捏他。
“那你呢?”他问我。
“郭一臣跟我,是过命的兄弟。”我慢慢地说。
“你还是要去趟这趟浑水。”白椴终于闭了眼睛,将头转到一边。
气氛很难熬。
“你说,他是我爸,要是郭一臣那边真出事,有我在里面挡着……”
“没事儿……”我挂着笑按住他,他不由看我一眼。
“白椴,我是真喜欢你。”我有点儿哽咽了。
“嗯。”
“可是,我们还是分开吧,都到这一步了,我们不适合。”
病房里一下子寂静了一两秒。
“你说什么?”他声音有点儿抖。
“我……”这种话很难说第二遍。
“好,好,好。”他点头,全身发颤,五官扭曲,“你他妈现在就给老子滚——!滚!”
郭一臣在阳台上听到动静急忙掐了烟迈进来拉我:“怎么了非子怎么了?”
“你让他滚!他这会儿正他妈纤细着呢。”白椴气得七窍生烟,“窝藏包庇,走私贩毒,你以为我想?你以为我想?!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想?!”
“诶诶……”郭一臣有点儿慌,白椴他爸说不定就在外面呢。
“是,是,我们从来就不适合,你以为我乐意跟你适合呢?我他妈好不容易喜欢你了,你才跟我说不适合!”白椴直接朝我扔枕头,“你现在就给老子滚!爱谁谁去!”
28 难言
28
我跟郭一臣从病房出来的时候白骏卿正在走廊尽头的医师休息室门口打电话,表情挺严肃。郭一臣拉着我,从走廊另一边下去了。
“你魔怔了?”郭一臣边走边问我。
“你是怪我把保护伞给你扔了?”我看看他。
“谁他妈跟你说这个。”郭一臣闷闷地说,“这年头找个真对你好的人,不容易。”
“他那不是对我好,是在毁他自己。”
“那你还站在我这边。”
“张源不也站在你这边么?”
“张源那是……”郭一臣词穷了,半天憋出一句,“张源那属性跟你不一样。”
我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跟他一起下到停车场取车。我摸出遥控器,开锁,拉门进车,一路沉默,郭一臣讪讪地跟着坐上来,终于忍不住说我:“你现在上去还来得及。”
我看他:“我是想好了才那么跟他说的。”
郭一臣急了:“非子,你什么意思?你存心让我欠你是不是?我欠张源,我认了,现在连你也搭进来,你让我下半辈子怎么做人?”
“你要是真想好好做人就赶紧漂白。”我无声地发动了车,抱着手等预热,“邱羽山说的对,我手上有产业,在凫州这边替你遮掩着要方便些。我刚继承的时候还小,等到现在才有动作也没人怀疑。你要是点头,我明儿一早就去注册几个皮包公司,或者去找谢锦和,地下钱庄我认识人,顺当了也就一两年的事儿。”
郭一臣低着眉不说话。
“你的茶叶生意在云南那边,最好也慢慢转过来。云南是你老巢,人多嘴杂的,太容易暴露,再说你爸妈都在凫州呢。”我望着他,“现在邱羽山正在风口浪尖上,你这时候再不抽身就晚了。大家都是兄弟,谁忍心看你这么混下去?这事儿要是成,我跟白椴或许还能好;要是不成……”
“我知道你不想让他难做。”郭一臣瞟了眼窗外,“可你这事儿弄得有点冲动。”
“我对他和张源对你,其实是一样的。”我抿了抿唇,踩油门松离合器,开着车出了停车场。
下午张源打电话过来,叫我晚上到他们家包饺子,他妈叫的人,说好久不见我们几个小兔崽子了怪挂念的。
我说怎么你相亲回来了?相得如何?
张源骂我说你这狗嘴里能不能说点儿别的,知道我正为这事儿头疼呢。
我说张源我给你说个事。
什么事?
今儿我跟白椴掰了。
张源愣了愣,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把他弄进来。
然后郭一臣跟我说,这年头找个真对你好的人不容易。
嗯。
我说张源你嗯什么嗯,别他妈跟我装糊涂,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我知道。张源叹一口气,这事儿能不能以后说?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郭一臣好歹也是我发小,他是什么性子我清楚,你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撤火。
这事儿我知道。
对了,漂白的事他松口了,你那边有什么能准备的也赶紧上手。
张源想了想,说你现在的家底子够?
我说实打实的还剩五千万呢,这几年地价涨,泡沫的空间还没重新评估,再做个账什么的,手续周全了应该没问题。
你也小心点儿。
诶。
张源在电话里一笑,说非子,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跟你做哥们儿。
我脸一热,说屁话,你有空编排这些花哨的怎么不说给郭一臣听呢。
大年三十,我赶在国民假日前的最后一天跟郭一臣一起去工商局注册了十几个小公司,又去了地下钱庄。钱庄老板杨善堂就是谢锦和的朋友,见了我眼珠子都快吓掉了,说小夏我真看不出来你也搞这个名堂,还这么多。我说不是我是这位,说完把郭一臣给扯出来,杨善堂一愣,声调都拔高了好几个八度,要是有尾巴肯定早摇上了:哎哎哎这不是郭老板么,上次咱们在海凌阁跟邱老板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见过您还记得不?
郭一臣哼了一声,一提到邱羽山就气不打一处来。
杨善堂倒底是生意人,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郭老板这数目有点儿多,时间可能慢点儿,开销也大。
我说知道,少不了你的;我们这边公司账户都注册好了,再加上我跟他以前的合法账户一共有二三十个,你把钱从外面滚一圈之后分批打回来,手续齐备着点儿。
杨善堂说这我知道,我就靠这玩意儿吃饭呢,您放心。
郭一臣问要多久?
杨善堂想了想,说这要看您,要是您不怕担风险,流到海外再往股市上滚一滚,大半年就可以了;要是打算留做正经生意的,可能还得一年以上,弄不好得两年。
我说你不急,能稳就稳,别玩儿风险。
郭一臣打量了杨善堂一阵,说你也帮邱羽山做事?
杨善堂愣了愣,说郭老板,我这钱庄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谁的活路都接。您放心,客户之间的事儿我不会乱讲。
郭一臣一笑,说那就好,要不杨老板到时候还真不好交代。
杨善堂点头,说那是那是。
我跟郭一臣从杨善堂那里出来就分了手,我自己开车在绕城高速上瞎跑,大过年的阳光不错,暖风吹得我的心情似乎也稍微好了些。凫州极少有那天那样灿烂的冬日阳光,铺天盖地包容一切,像是上天予人的特殊宠溺。车少的时候我曾偷偷把左手伸出窗外,感受温暖干燥的北风从我指缝间穿过,不禁有种洗涤心灵的错觉。
开回家,我一摸手机就看到五个未接来电,我心里咯噔一下,转身想回车库,后面就叫上了:“夏念非!”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钟垣站在我家单元门口,大包小包提着,就跟要来我们家煮火锅似的。
“你来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他。
钟垣绷着个脸,阴晴不定的,见了我扬扬手里的几个大袋子,语言简短:“肉,菜,饺子皮。”
我说你干什么?
钟垣没回答我,直接问:“你今年春节又是一个人过?”
“谁说春节不能一个人过?”我白他一眼,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钟垣一把抓住我,语气有点儿沉重:“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又是过年,怎么都不来找我?”
我鼻子一酸,稳了稳,到底还是没在他面前露短,脖子一梗说:“找你有屁用。”
“你太年轻,太多事情不懂。”钟垣定定地看着我,“白椴第二天就被人注射海洛因,你以为我会相信那是巧合?”
“那也不关你的事。”我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
“你知道我担心你。”钟垣慢慢地说,“我发誓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担心你。”
我头皮一紧,沉默着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掏钥匙去开单元门。门开了之后我急急往里面钻,想把钟垣关在外面。钟垣看出了我的意思,刚一开门就一只脚伸过来卡住门,硬往里面挤。我用背去挤他,可钟垣劲儿不小,我没占上优势。正在这当口上楼里有一家三口从电梯里出来,说说笑笑地从单元里面要拉门。我一闪神,钟垣吱溜一下就进去了,我饮恨,跟着他上了电梯。
“幼稚。”钟垣说我。
“你才幼稚呢。”我看他一眼。
“大过年的,你别跟我赌气。”钟垣放软了声调说。
“我没跟你赌气!我就是不想看到你!”我在电梯里气急败坏地冲他吼。
叮地一声,电梯到站了,钟垣先我一步走出桥厢,站在房门口等我。
我压住火,不知为什么很生气:“钟垣,你到底想怎么样?”
钟垣眼神温和:“我没想怎么样。”
“你是不是就想听我叫你一声爸?”
钟垣眼神里稍微闪了一下,缓缓说:“……我没想过,这不重要。”
“你觉得不重要?”我声儿都开始飘了,觉得全身上下都流淌着一种长期压抑的愤怒,“你觉得你的亲生儿子二十多年都没叫过一声爸爸不重要?”我几乎要哭了,“姓钟的,你以为我不想?你以为我不想叫你一声爸?告诉你,我他妈都想了二十多年了!”
钟垣猛然抬头看着我。
“可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那些混账事,哪一点像是个当父亲的了?哪一点?!”
钟垣愣了半天,终于伸手过来想摸我的脑袋,嘴里突然有点儿抖:“我不知道……我以后改行不行?”
我脑袋一偏,头昂着,鼻尖酸得像是要炸开。我想今儿不能哭,一哭这脸就丢大了。
钟垣大手盖上来,终于还是揉在我脑袋上,想揽我进他怀里,我奋力去躲,钟垣按住我说:“就今天,就今天你让我进去咱们好好儿吃顿饭行不行?”
“不行。”我闷闷地回答,“你他妈想的美。”
钟垣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他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了。我冷哼一声:“接电话。”
钟垣看了看来电显示,脸色明显地一变,翻开盖就接。
我从他脸上看出事情有点儿不妙,钟垣接那个电话前后不过三十秒,脸色由青到白;最后他狠狠地把线一掐跟我说:“我得走一下。”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说了一句。
钟垣甚至没来得及向我道别就急匆匆地返回了电梯里,我站在原地一捏鼻子心想幸亏他走了,却不知道钟垣这一去竟差点儿就成了永别。
29 熬
29
年三十晚上,我孤家寡人的没个去处,又被张源他妈叫去吃年夜饭。张源他妈这两年老得厉害,头发开始白,太阳 |穴两边也大大小小地开始长斑,端菜提水什么的明显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利索。张源站在厨房里帮他妈淘米,边放水就边说,要不我给你们请个人,烧水煮饭拖地板什么的就都交给保姆做,你跟我爸每天去溜溜公园什么的,好好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