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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第二次呼吸 by 曲水老师-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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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儿我自己去。”我看他一眼,自己转身走了。 
  “等会儿我也去凫大,”钟垣几步追上来,看看我,“我去教研室拿点儿东西。” 
  “行,你们去。”肖雁平点点头,站后面冲我吩咐,“下午有手术你回来当我一助。” 
  “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朝后面挥挥手。 
  我跟钟垣并排着走。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时不时瞄他一眼:“脸上还花着?也不说贴块膏药挡一下,招摇给谁看呢。” 
  钟垣用手摸了一下:“是夏岩下手太重。” 
  我默默看他一眼。 
  “我知道他恨我。”钟垣把手放了下来,“我没看好夏薇薇,他就这一个妹妹。” 
  我张张嘴,终究还是不想理他。我们俩并行了一阵,我收回目光:“我没想过打你。” 
  “我知道。” 
  “以后别在我跟前提钟益扬的事儿。”我瞪他一眼,“烦。” 
  说完,我加快步子往前去了。 
  刚出一住院楼没几步,我抬眼就看见张源扶着余烨在楼前小花园里绕着圈子做康复。 
  “夏念非。”张源看见我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张源。”我对他点点头,忍不住就走过去。我看看余烨:“能出来散步了?看来康复得还行哈。” 
  余烨微微对我一笑,端庄秀雅,温柔如水;我不由去看张源。 
  “医生说再过一个多星期就能出院。”张源看看我,“我现在扶她出来走走。” 
  “一个星期?”我有些吃惊,“肖雁平说的?” 
  “嗯,肖医生昨天早上来查房的时候说的。”张源点点头。 
  我有点儿懵:不应该啊,现在医院床位这么紧,余烨这种情况早能出院了,肖雁平这是发的什么疯? 
  “你们出了院,上哪儿?”我望着张源。 
  “我也不知道呢,”张源挠挠头,“可能得走,也可能再待一阵儿。余烨身体这不还虚着呢吗,我看她。” 
  “哪儿能呢,我随你。”余烨细声细气地附和了一句,那声音轻柔婉约,听得我心头一震。 
  我觉得心里的一根儿弦好像就在那一刻被绷断了,难过,失落,焦虑,自责,愧疚,什么情绪都涌了上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敢正视张源的一切,从云南回来之后我一刻不停地为自己论证着张源生还的可能性。我觉得我在心底里从来没有真正承认张源故去过,从来没有;可能是我不舍得,也可能是我不敢。 
  我经常回忆几年前从我跳上火车出逃到张源中枪倒下的那些片段,张源鲜血淋漓的画面真实又狰狞,不堪回首。我常常想我为什么会把张源是卧底的消息告诉郭一臣的人,为什么没有丝毫犹豫。那时候我的资金链条已经和郭一臣密不可分,几乎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郭一臣一旦落网,我第一个玩儿完;那时候赶到临沧向他报信几乎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本能,直觉,自保的直觉。 
  而就是这个直觉,几乎谋杀了张源。 
  “念非?”这时候钟垣从住院大楼里追出来,招呼我。 
  我回头看他一眼,并没多做反应。我咬了咬牙,转身去看张源:“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出来吃顿饭,就我们俩,叙个旧。” 
  “行啊,你定,我什么时候都行。”张源笑道,又看看余烨,“虽然这事儿得看她身体,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没问题。” 
  “我能有什么事儿,有事儿我就按铃,你们去你们的。”余烨细细补充了一句。 
  “那你得空了跟我说一声儿,凫山饭店夏荷厅,随叫随到。”我手插兜里准备走。 
  “临时订餐能有位置?”张源看看我。 
  “只要是我去,什么时候都有位置。”我又看余烨一眼,“行那你们继续转悠,我上课去了。” 
  “诶,你忙你的。”张源点点头,“就这几天。”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还说找个机会跟你一块儿去我原来住的地方转转的,到时候一起吧。” 
  “行,你定。” 
  我挥挥手,转身走了。 
  “那人怎么有点儿面熟?”钟垣站在五米开外看着张源,“我是不是认识?” 
  “你认识个屁。”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诶我真的见过,是不是我以前的病人?”钟垣继续回忆,“我觉得有点儿像那谁……”他突然停了一下,看我,“我知道了,就前几年我还见过……是不是张源?” 
  我瞪他一眼,兀自走开了。 
  “真的是张源?”钟垣追上来,“他,他不是那什么了么?” 
  我只顾往前走没理他。 
  “那张源这次回来,是不是你以前那档子事儿……” 
  “没有。” 
  “他不是卧底么?” 
  “诶你烦不烦?” 
  “不是,这事儿你得弄清楚,万一那什么……啊,说不清楚啊。” 
  “八点半,我上课要迟到了。”我剜他一眼,看看表走开了。 
   
  肖雁平给的教室是C02,阶梯大课,我攥着U盘刚走到C栋走廊上就愣住了。 
  C02教室门口全是学生,一个个挺哀怨地抱着书堵在走廊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怎么了?”我双手插兜一副威严相。 
  “课给排重了,这会儿里面正上着免疫呢。”一个男生苦着脸看我。 
  “教务处那帮人干什么吃的,排个教室都会出错。”我骂了一句,分开众人往教室里面走,随口抱怨,“谁在里面上呢,这么大架子。” 
  “白老师。”一个女生报上来。 
  “什么?!”我回头瞪了那女生一眼。 
  “……白椴老师。”那女生畏畏缩缩地又重复了一遍。 
  白椴升上讲师了?!我脑袋一懵,转念想也不是不可能;海归博士,要是搁二级医院直接当主任的都有。 
  我眉头一皱,推开门就进去,果然见白椴一只手撑在讲台上,另一只手拿着花名册,下巴冲着着学生正在发飙。第一节课就点名,完全是杀手级讲师的做派。 
  我一进去,全教室的学生目光马上看向我。白椴反应了一下,摔了花名册看我。 
  “不是肖雁平的课么?”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也知道这教室本来有课,怎么不跟别人商量一下就自己开始讲了。”我有点儿隐怒,“还把我学生全都拦在外面。” 
  “那是你学生?”白椴看我一眼,“不是肖雁平的学生么,什么时候变成你学生了?” 
  台下的学生大气不敢出一口,看着我们俩站讲台上对视。 
  “行了你下来,我们一块儿去教务处排教室。”我伸手去拉他。 
  “我这儿课上一半儿了,隔壁教室空着你要上到隔壁去。”白椴低头去抽粉笔。 
  “你不还没讲么,”我压低了声儿劝他,“我刚刚进来还看你点名呢。” 
  “这是你的课么,用得着你在这儿瞎操心?”白椴火一上来直接摔粉笔,“课排重了你叫肖雁平来跟我说啊,啊?敢情现在肖雁平的课全交给你上?你是副教授?” 
  “你说什么学生全看着呢。”我瞪他一眼,急匆匆扯他下讲台,白椴跌跌撞撞地被我拉出教室,教室里走廊上一共几百号学生众目睽睽,面面相觑。 
  “你都是当讲师的人了,说话怎么还这么不分轻重。”我把他拉到一边,“你看看你刚刚在教室里那样子,也不怕学生们笑话。” 
  他理理被我扯皱的袖子,没说话。 
  “肖雁平今儿上午会诊,这课本来就是我替他来上的,排重了我正好不上。”我低眉看他,“你说你要是和气点儿,我说几句好话让学生们散了也就算了,摆什么脾气。” 
  “行,我就是脾气不好。”他冷笑着眼我一眼,“睡眠不足,神经衰弱么。” 
  我看他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心里终于想起这一岔:昨天我脾气一上来拉着他做了大半夜的手术,白椴黑着脸在麻醉机前面楞撑着陪我到凌晨四点。上午八点半的课,他能睡好才怪了。 
  可我不也没睡么。 
  “那要不你把教室给我,你这会儿去补个觉?”我语气不由软了三分,“我不也没睡呢吗。”最后一句,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带了点儿别样的情绪在里面。 
  “没事儿我能上。”白椴不耐烦地看我,“你要睡睡你的去,下午还得有手术吧?您多忙啊。” 
  “你这是什么话。”我声音已经软极了,“白椴你别跟我赌气行不行?” 
  “谁跟你赌气呢……别扯我。”他退后一步,看了看走廊上的学生,“行了你把你学生遣散回去,我还要接着上课呢。”说完,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在一群学生的注目礼中迈回教室去了。 
 
 
 
  12 
  早上我跟着肖雁平一块儿查房,肖雁平跟我交代一会儿的手术注意事项,我拿着择期安排表看了看,见上午本来有一场跟白椴同台的手术,这会儿白椴的名字被人给划掉了,换成了另一个麻醉师。 
  “怎么回事儿这是?”我不由看了肖雁平一眼。 
  “哦,这个啊。”肖雁平想了想,“今儿早上麻醉科那边突然换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能是白椴有课。” 
  我狐疑地盯着那笔迹看了看,依稀觉得有点儿眼熟,但好歹只有那几笔,还不能说是不是白椴的字。 
  别扭什么呢,我边想边把表折回兜里,心口不由有一种酥酥麻麻的微妙感觉。 
  上了五楼外一病房,打头的第一张床位就是余烨。我心里一抽,说不出的紧张,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夏念非。”张源一看我就挺高兴地招呼。这时候余烨刚吃过早饭,两个人一本正经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肖医生。”余烨温和地朝肖雁平一笑。 
  “感觉怎么样?”肖雁平一手撑在床边护栏上,轻俯下上半身,一脸白衣天使的慈祥笑容。 
  “挺好的,这几天饮食也正常,劳您费心了。”张源接过话茬。 
  “小余你觉得呢?”肖雁平又看看余烨。 
  “不错,就是伤口痒些。”余烨笑笑,“也正常。” 
  “别乱碰伤口,注意饮食跟运动,多观察一段时间。”肖雁平说着又瞄了眼张源,语气坚决,“稳妥一点。” 
  我心里一个激灵,心说不会吧,肖雁平? 
  “是,没事儿我就叫她在这儿养着。”张源挺客气地谢过了肖雁平,也顺带着朝我笑了笑,趁着肖雁平去关心临床的当口跟我说话。 
  “你这阵儿住哪儿?”我看他收拾着餐具,轻轻问他。 
  “荣德宾馆,就离这儿两条街。”张源冲我一笑,“方便照顾余烨。” 
  “你还不如住我家去,我家里空着呢。”我小心问他,“再说你不是还要在凫州待一阵儿么,到时候你带着余烨一起住宾馆?不合适吧?” 
  “诶,这怎么好意思。”张源埋下头去拾掇,“哪儿能给你添麻烦呢。” 
  “不麻烦。”我缓缓说了一句,又看看余烨,“只要你妹妹不介意我就行。” 
  “夏医生,这真是……”余烨腼腆地笑了笑,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肖雁平就在那边叫:“夏念非,过来,我跟这儿查房呢,你在那边聊什么天?” 
  “行了,这就过来。”我白他一眼,心说你他妈装什么装,心事儿全在脸上呢。 
  “张源你考虑一下,余烨马上就要出院了,你跟我犯不着客气。”我停了停,“上次还说一块儿吃饭呢,我今儿晚上值班,明天有个剪彩,后天行不行?” 
  “没事儿,依你。”张源咧嘴一笑。 
  “行,那就后天晚上。”我瞄了余烨一眼,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冒了一句,“明儿我从医院里给余烨找个仔细的护工,你不用整晚守着她……我有话跟你说。” 
  张源有点儿疑惑地看看我。 
  “就是郭一臣。”我心一横把话给撩明了。 
  张源蓦地看我,眼神深深一荡。 
  “行了我还得查房去。”我匆匆扔下一句,急急忙忙往肖雁平那儿去了。 
   
  第二天元宵节,我早早地跟崖北家里打了电话,陪着外公胡扯两句,知道他身子慢慢在恢复,心里不由安了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尤其害怕生离死别。 
  上午十点是新协和商业广场的剪彩,周玉海挺早就打了电话来通知,教训我要穿正装穿正装,别还跟个毛头小子似地穿个牛仔裤运动鞋就上去了,给新协和丢人。 
  “你以为你还小?二十四五岁的人了!”周玉海当头棒喝,“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结婚了。” 
  “知道了,”我冲他低吼,“你是不是要我穿夜礼服来啊,啊?” 
  “你敢,”周玉海骂我,“就西装,深色的,普通样式就行,别弄太花哨。” 
  “嗯。”我边答应着边打开衣柜寻衣服。 
  “领带也别太艳,要低调。” 
  “嗯。” 
  “不准穿白袜子!” 
  “我懂,”我忍不住冲着电话抱怨,“诶我多大了啊,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儿。” 
  “我这不忘了么,”周玉海在那头笑,“我还当你是小孩儿呢,我记得老谢刚给我介绍你那会儿,你多小啊,还没到二十岁,就是个娃娃。”说完叹一句,“倒是我们,说老就老啦。” 
  “嗯……”我用脑袋歪摁着电话,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诶,十点,别来晚了。”周玉海唠唠叨叨地提醒我,“今儿丁显杰也来,你来见见。” 
  “知道了,你也快点儿动身。”我对着虚空点点头,挂了电话。 
  我换了衣服下楼热车,坐在驾驶室觉得车像是有点儿旧了。我摸着变速档,心说过阵儿我换辆大奔来开,要比郭一臣以前那辆气派,全车都锃光瓦亮,一扭钥匙那发动机的声音贼爽,开起来那叫一个痛快。 
  我意淫了一阵儿新车,开出去的时候突然就在想:郭一臣,你这时候该在哪儿呢? 
   
  我九点半到的新协和,前台有一群高衩旗袍小姐笑脸相迎。剪彩仪式尚未正式开始,我停好车上到顶层办公室,小会议室里新老股东坐了一圈儿。 
  “小夏来了。”谢锦和冲我点点头。这些年他彻底瘦了,将军肚不见了,头发又花白不少,乍一看像是变了个人。 
  “老谢,你就这点儿品味。”我笑盈盈接过一个小姐递过来的茶,目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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