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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玉碎宫门-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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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麽早……你要去哪里……』璎睡眼惺忪地含糊呓语。  

『朕有事要办,你继续睡吧。』抚过璎闪亮动人的乌发,柔声道。  

『不要去……』  

璎紧紧搂著珞,撒娇地不依,不愿温暖骤然离他远去。  

『乖,朕去去就来,你先睡著。』珞耐心地哄著。  

『那你要快点回来陪我哦……』  

眼睛缓缓阖上,手臂徐徐垂落,他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很在乎珞,并不是真心想阻挠。  

『好好睡吧……』  

俯首在璎嫩若婴儿的面颊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转即扬声召人入内,伺候他更衣盥洗。  



忙著为刘云珊净身拭洗,穿上殓衣,几个胆小的宫女缩在角落裏掩面嘤泣。  

『年纪轻轻的,为何要寻死呢?』珞坐在一旁看著众人的忙碌。  

『昨天夜裏,刘昭仪独自一人跑了回来,奴婢瞧她的神色不对,上前问她出了什麽事,娘娘什麽都不肯说,只是先打发我们下去睡了。』跪在珞面前的老宫娥垂泪答道,『奴婢实在想不到她会悬梁自尽。』  

『随身服侍刘昭仪的人呢,怎麽让她一个人孤身夜行?』  

『皇上饶命!』『咕嗵』又跪倒好几个,『昨晚回来的路上,刘昭仪命奴婢等先行回宫,她一个人要随便走走……』  

『她说过要去何处吗?』  

『没有,不过看她走的方向好象是去缥缈御苑。』  

昨晚留宿缥缈御苑,由於多喝了几杯,少了耳目顾忌,难捺炽情如火,与璎一夜温存至天亮,畅美无穷,难道刘昭仪她……  

想到此处,心神俱颤,脸色肃然猝变,教人窥得隐私终有几分难堪。  
 
 
  
 作者: 221。10。12。*  2005…8…15 20:2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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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妃礼厚殓她吧……』  

秘密随著死人而消逝,他不想再追究下去。  

丰鬟灩盛,栩栩如生,娇红胭脂掩饰不住的苍白嘴唇抿成一线悲苦。  

青春少艾,红颜薄命,仿佛是她短暂一生的写照。  

『何苦呢?』指尖触到冰凉无温的玉肌,感慨她的想不开,『对刘昭仪自尽一事,往後不许再有人提及,尤其不许在十一王爷面前提及。』神情一整,变得极为威严。  



细长丝裁的菊瓣渐在手中片片飘零,纤光玉指染上淡淡菊香,人逸如菊,眉间堆压重重心事难下。  

『有件事始终放心不下……』  

垂睫看向在身边玩耍的遗儿。  

『嘻……』  

不知烦恼为何物的遗儿咯咯大笑,揪住璎微然拂动的袍角,使劲用自己的小脸磨蹭著柔软的布料。  

『你也赞同我该向她说清楚,让她彻底死心?』  

把遗儿当成自己的听众,将自己的心思一古脑儿地说出来。  

『爸……爸……』  

遗儿咕哝著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童言,极力往下扯动袍角,企图引起璎的关注。  

璎矮身扶住遗儿站立不稳的纤小身躯,一边朝外喊道:『来人,去请刘昭仪过来一趟!』  

『刘昭仪?』内侍面有难色,『是苏州选入的刘昭仪吗?』  

『废话,还有哪个刘昭仪!』璎一顿足,恼道。  

『王爷息怒,那刘昭仪早已薨逝了。』内侍被迫说出皇上密旨不许吐露的隐情。  

『死了?』璎惊讶地瞪起漂亮的眼睛,『胡说!』  

『是真的,就在中秋那晚上吊死的。』内侍发急嚷道。  

『吊死的?』璎受惊颇深,『为何此事本王一点消息都不知情?』  

『是皇上严令不许朝外张扬此事,更不许让王爷知晓。』  

『莫非与我有关……』  

双目丧失焕然神采,一时很难接受刘云珊的死讯。  

刘云珊好端端地为何要死?  

中秋之夜、中秋之夜……中秋之夜!  

难不成她……  

没有什麽比这更能让她萌生死志,承受不起如此沈重打击的她,所以选择了自寻短见,故而珞才不让人告诉我刘昭仪死了。  

她仅有十六岁啊,如花年华譬如朝露,芳龄早夭,令人扼腕叹息。  

死了也好,活下去她才会更痛苦,断气的刹那,想必她获得了永久的解脱。  

起手蓦然蒙住俏脸,骄傲的自尊不愿教人瞧见他此时的脆弱,原来他也有恻隐之心——真是没想到!  



鲜花素果,三柱清香。  

长揖到地,虔诚祷告上苍,藉慰云魄。  

纸铂化入火中,风沙一吹,漫天飞舞,飘摇徐落,冥冥如泪坠。  

孤茔一冢,黄土未干,又见芳魂归离恨。  

注定他与年轻女子无缘?当日兰梦珂如此,今逢刘云珊亦如此,香消玉殒,真个祸首归我?  

那日晴空泣泪,风雨代我一祭梦珂,且今白日曛黄,可是云珊渺渺有知?  

云珊,若有来生,我当不负於你,若再遇上他,那我……  

心乱如麻,凝噎无语,回首思量,自难忘……  

彩云易散琉璃脆,如今云已姗姗归去,单剩玉琉璃尚滞留人间蒙尘,手不期然握紧胸前……  

有朝午夜梦回,依稀云珊悄然入梦,在熙攘人群中,怯怯含羞,擡眼凝眸……  

『江南只合江南佬,未老莫回乡,还乡须断肠……』悠悠古词笼上心头,味同嚼腊,酸涩好似黄莲。  

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魂断帝台春,惜取少年时,记取悔最迟……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太液池上寒烟翠,斜阳映高楼,情怀更在斜阳外。  

玉露台前,璎带著牙牙学语的遗儿,欣赏御园秋光菊卉,心神却不知飞往何方。  

满地黄花落叶,象极了不幸充入宫掖的女子那坎坷悲惨的命运。  

秋天到了,百花也该凋谢了,江南来的名种奇花也逃不过秋霜的肃杀。  

『王爷好有雅兴,在此观看风景。』豔迟惊醒了陷於冥想的璎。  

『豔充容你听说了吗,刘昭仪死了……』  

自刘云珊死後,璎对豔迟的斗志懈了许多,口气不似当初的剑拨弩张,冷冷淡淡的。  

『我听说了,年纪轻轻的挺可惜的。』  

豔迟不无幸灾乐祸之意,她少了个竞争的对手,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兔死狐悲。  

『宫廷裏的女人一向死得比较早……』  

璎宛含深意地说著,冷漠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豔迟。  

『你这是什麽意思?』豔迟细辨这话不对路,双手叉起腰,娇悍地问道。  

『没什麽意思……』  

璎拉起遗儿,不理豔迟的叫嚣,慢慢地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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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回 相见欢  



初次遇见他,疑是误坠凡尘的精灵。  

风邀入林,抖落一阵花雨,披肩墨绺沾上零星茸瓣点点,覆逸一身清新脱俗,点缀出色豔容。  

稚弱未褪的白嫩脸庞若有所思地仰望长天,闪亮乌眸清波粼澈,颊上隐有泪痕,似怀无限伤心。  

晨露夜霜重,嫋嫋生起雾气,氲氤缭绕霞色,错以为在无意间闯入了蓬莱仙境,林中粉妆幼童便是修炼千年幻化成|人形的花精灵,玉琢粉致,秀韵天成,小小年纪便具备了美人胚子的姣好雏形,美得不沾一丝人间烟火。  

漫漫归程,军师看出了他的失神。  

『你相信吗?我真的看到了花仙子,那是一个冰清剔透的精灵……』喃喃地说著,脸上露出飘渺的迷惘。  

只在一眼,他已被不知名的精灵慑去了魂魄。  

此後刁斗声寒、号角鼓歇,一人独处帐中,会静静想起那个忧悒的精灵……  



再次遇见他,是故意绕道前去,原只想碰碰运气,是否还有上次的好运,有幸再度邂逅精灵,不期然又遥遥望到……  

满地烂漫碎花逶逦一席五彩茵褥,厚软得会让人联想起胡旋女赤足腾舞的绒毯。  

衣袂翩猎,及腰的青丝在风中拂动,徐风吹乱鬓发,柔柔地抚上玉颊,他默默地负伫树下,痴痴地望著花开花落,清俊水瞳不自禁地流露出寂寞之色。  

丰姿如画,俏凝嫣然,只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孤独气息,令人忍不住想揽他入怀,好好怜惜一番。  

仍是清晨,仍薄雾绡,精灵长大了,化作风林仙子,皎皎清冷中仿含媚惑人心的风情,不同俗世画卷裏仙人特惯的刻板呆滞。  

漫漫归程,军师看出了他的失落。  

『你相信吗?我又见到他了,他长大了,更像是个仙子……』喃喃地说著,脸上露出微微满足与怅然。  

再投一瞥,他已被不知名的仙子夺走了整个心神。  

『她——是谁?』军师看出了他的迷恋,不无担心地询问那人的底细。  

『我……不知道……』  

後悔顿时重得像座山,沈甸甸地压上心头,恨自己只敢躲在一旁偷窥,没有胆量上前与他搭讪,因为他好怕自己的冒昧出言会唐突仙子,一反他平时果断刚毅的性格,错过了最佳时机,徒留无限遗憾。  

此後征战疆场之馀,戎马倥偬有暇,常常念起飘逸出尘的仙子,就象刀刻斧凿般铁浇牢固,再也无法抹煞那一缕倩影的存在。  



第三次遇见他,是在解甲赐假、谢恩退出之後,有意绕道前去,怀著雀跃的心情,盼望著能见到他的精灵、他的仙子……  

前度刘郎、小杜重赏,多年不见的他会出落成何等的美豔人寰?私心冀盼自己还能像上两次那麽走运。  

重过翠林,林中空荡荡的,游目环顾,伊人芳踪杳然,挂念转空,失落成冢。  

一步一个脚印,第一次踏足这片充满神迹的林子,沈重地背靠树干,难过得低下了头。  

『咦?』  

树下什麽时候多了一双靴子?  

不,应该说他方才怎麽没有发现树下横七竖八地躺著一双云靴?  

蓦地擡头,苍绿叶丛中荡出一双裸足,简直是用一大块上好的白玉费心雕琢制成,粉嫩得瞧得清透明肌肤裏的细小血管。  

斜逸的树枝上爬坐著一个绝美人儿,剪裁精致的长衫紊乱褶皱,下摆随意地掖在腰间,裤管卷起半截,小腿光溜溜的,一双玉足宛如半绽菡萏,圆滚滚的脚趾还挺有意思地翘起,像是刚从海棠春睡中醒来,困倦的眼角犹涩。  

心神抨然受到狂击,摒著气,目不转睛地看著眼前的一举一动,看著他打呵欠、伸懒腰、皱鼻子、揉眼睛……俏皮可爱之极!  

『喂,你是什麽人?』俏人儿终於发觉到有两道无礼的目光紧盯住自己不放,於是居高临下俯瞰树下之人,以娇嫩的嗓音很不高兴地问道。  

脆生生得悸人心肺,令他想起朔北沙漠裏悦耳的驼铃声,萍水偶逢三次,这尚是他首次聆听到仿佛出自天籁的纶音。  

『末将……末将顾玮宸……』迷迷糊糊地回答。  

『顾玮宸?』俏人儿撩拨开披洒香肩的长发,侧首皱眉想想,问道,『是顾宣华那小妮子的小叔?』  

『你认识宣华?』  

顾玮宸暗暗吃惊,记得当年离家从戎之时,宣华还是个拖鼻涕的小娃娃,远在江南,这俏人儿是从何认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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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吐吐粉舌,一脸的满不在乎,『拙政园裏就数她最无趣。』  

『请问你认识家严吗?』顾玮宸闻言,心底更惊。  

『顾太傅嘛——』耸耸肩头,扁著小嘴拉长声调,『岂会不识。』  

『哪你是——』  

装服不整,跣足披发,一副放荡不羁的神气,迥异於上两次的漠漠寡欢,全身上下也只有胸前放射毫光的玉琉璃方显出他的贵气娇矜,衬托出俏人儿的姿色份外娇媚入骨。  

在这皇宫内苑,俏人儿竟敢如此散漫不受束缚?瞧他装束华丽不似寻常身份,他到底是哪位呀?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俏儿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肆无忌惮地在树上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顾玮宸意乱神迷。  

『可否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知道……』顾玮宸语气热烈地道。  

『偏不告诉你。』俏人儿淘气的一扭头,任性地嘟嘟著。  

『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就……』白嫩秀踝在眼前恣意怒放,心切之下顾不得礼法,陡然伸手一把捉住,紧紧握入掌中,『不然我就不放……』  

『放肆!』俏人儿不妨顾玮宸有此一著,雪白的脸庞泛上红云,又羞又恼地厉声叱责。  

『不放!除非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军人的刚正不阿,使得顾玮宸固执己见,双手抓得更紧了。  

俏人儿使劲蹬动双足,企图挣脱顾玮宸的掌控,几番不遂之後,气得一张俏脸煞白,但见纤手一扬,『啪』地一声响亮,顾玮宸狠狠地挨了一记耳光。  

『你……』  

顾玮宸震惊地怒瞪树上的人儿,两军阵前少不了刀矢火石之伤,但从没有人敢当面大胆地扇他耳光。  

趁他愣神之机,俏人儿双足连环踢出,巧妙地脱离了顾玮宸的双掌控制。  

『看在顾太傅的情面上,你适才不端的举止可以暂且不究,如下次碰上你再发生此等不轨行为,休怪本王不客气!』  

俏脸罩封寒霜,纤影一闪,倏地消失不见,若非树枝微微晃动,真让人怀疑刚才的一幕只是一场迷离的春梦,但手心传来的温润触感却是那麽的清馨动人。  

『还能再来一次的话,我依然会这麽做……』顾玮宸神魂俱醉,疏忽了俏人儿无心拽出身份的天机,『可是还有下回吗?』  



老天爷这次好象有点偏心了,念在顾玮宸饥餐胡虏肉、渴饮刀头血的劳苦功高份上,给了他第四次机会,反正他老人家任性惯了,即使有人为此大大地不满,他也只是很不负责任地抛出一句——『抗议无效,维持原判』。  

皇上在崇光殿召见顾玮宸,频频垂询边关军情。  

顾玮宸心不在焉地一一奏答,在脑中不时闪现的是那俏人儿的一颦一笑,幸好皇上全神关注要塞军情,不曾留意到他有悖平常的烦燥。  

『启奏皇上,豔充容要求觐见。』谈话告一段落,太监上前禀告。  

『这……』皇上稍见迟疑,终是有所主张,『叫她先回宫去吧。』  

鉴於豔妃是北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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