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宫门-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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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已经守在这裏很多天了。』对於这种不容於世的感情,青城不知该说什麽才好。
『卿家你看,他睡著的样子多麽安祥,大概只有在他睡觉时才会这麽乖巧。』起手拂去温凉脸颊上的几丝乱发,『这让朕想起璎小的时候,总吵闹著不肯乖乖睡午觉,朕为了哄他听话睡觉,不知被他勒索了多少回……』回忆往事的欢乐悄悄浮上唇畔,那个聪明倔强的小男孩是他心底深藏的宝贝。
『王爷的性子是挺强的,一旦认定了便不会轻易变更。』
『他老是以为他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朕好,招呼也不打一下就决定自行其事,其实朕最希望他能安份地耽在朕身边,不要用那种手段去替朕拨除眼中钉。』
『因为皇上体会得到王爷的苦心造诣,所以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但是这次朕要狠狠地骂他一顿,他不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地乱来。』情深款款地拉起璎的小手,贴住面颊柔柔摩挲,『不过这要等他醒来之後……』
『皇上是爱之深,才会责之切。』
『璎从小想要什麽朕就会找来给他,众兄弟之中,朕与璎的感情最睦,这兄弟情义是什麽时候开始变质的?朕也不知道是几时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他的,只要他高兴,无论是什麽东西朕都会拿来讨他欢心。』眼眶微微发潮,有些刺痛的感觉,『是不是朕太宠他了,致使璎三不五时就爱耍小性子,你看他今天又赖床了……』
『皇上……』
青城哑然,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尊贵倨傲的帝皇,只是个痴心等待情人醒来的可怜男人,一厢情愿地欺骗自己,情人只是在同他使小性子耍娇气,而不是在生死线上顽强搏斗,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走遍大江南北,他自信看过的人不少,但以这对兄弟最为奇特,他们象父子多过象兄弟,那种不惜代价的牺牲付出又不是可以用所谓的手足情份来作为藉口而能一言两句道明的。
兄弟间拥有的应该是单纯的热爱,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不是吗?可他们硬是比别人多出一份爱情,或许这份爱情比他们原先所该有的兄弟情更让他们亲厚密切。
一个是皇帝,三宫六院,美女如云;一个是王爷,赢天下女子芳心於一身,皆是当世瞩目的人物,一挥袖风云变色,一摇手遮阳蔽日,本该是天下翘首效法的楷模典范,私底下早已跨逾了人伦的界限,何苦要执著这份不伦之情?无怨无悔,宁愿以死相谢。
唾弃?鄙夷?更多是同情与恻隐,他们比常人爱得辛苦,那种痴,那种傻,令人瞧了鼻酸。
『曾听璎提起过卿家,说你德高韶重、举世崇景。』他一向不怎麽明白武林中的打打杀杀,对於圣心观主的大名没有如雷灌耳的久仰,『即使你见多识广、豁达大度,见解远超平常人等,朕与璎之间的事你恐怕亦不能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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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原不该刻意抹杀,皇上与王爷的关系有悖常理,贫道实不知如何说才好。』深受礼教薰陶,青城想点头又觉不妥,更不想抹煞良心说话。
『因为朕是皇帝,尽管朕对璎的情世所难容,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庆幸朕身为皇帝可以惊世骇俗的同璎廝守,但朕又不幸身为皇帝,朝廷、皇宫向来不乾不净,璎总是受朕拖累,很多次都是璎於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救下朕。』
『王爷是真心爱著皇上的,所以他才会选择一死来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
男人间可以有友情,甚至也可以有爱情,不输於世俗男女的执著狂热,反更容易见到真心。
青城没有立场对这场不伦之恋发表什麽异议,在他皱眉不齿之前,已被深深地感动了。
『如果你能救回靖王,朕会挑选一名皇室子弟入圣心观束发为道,往後皇室每年为圣心观添加白银十万两的香油钱。』
这个价码不可谓不大,不但每年有钜额进帐,并有皇室中人成为圣心观弟子,无形中有朝廷在背後替圣心观撑腰,同时默许道教成为国教,日後想要继续发扬光大,朝廷不但不加过问,而且还会鼎力协助,共襄盛举。
青城一捋长须,沈吟不语。
钱财虚荣乃身外之物,他并不看重,何况也不欲与朝廷有太多的牵扯瓜葛,圣心观是武林中的至高象徵,不是朝廷的衙门,不受朝廷的管辖,虽然皇帝许下的重诺确为可观,但他之所以拨刀相助皇帝脱险,耗损内力为靖王续命,全是因为他对靖王产生的好感所致,且不说出家人方便为门、慈悲为怀,眼睁睁地看著这麽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猝死,有谁会忍心见死不救呢?
『你有才气,你有胆略,你曾说过若皇帝不是朕,你会弑帝自立。』对於青城答复不急於一时,悲恸的眼光又落定在那副毫无动静的躯壳上,『如果你想要得到皇位,那麽你就给朕醒过来,朕愿意用皇位来换取你的清醒,你听到没有?!』神情越说越激动,陡然将璎从床上揪起,朝著他疯狂地吼叫,死命地撼动他的身躯,『朕不管你杀的是皇后,还是朕的涟儿,王贵妃也好,豔充容又算什麽,即使你杀光後宫所有的女人,朕也不在乎,朕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你答应过朕要陪在朕身边不离开的,为什麽你现在要失信於朕,你究竟听到了没有?!』
多少天的身心煎熬,多少天的痛心疾首,神经紧绷得像一根一弹即断的弦,忍受不住这种没有希望、没有结果的等待,他的理智逐渐瓦解,最终溃於一旦。
『放手,皇上你会伤到王爷的!』青城急叫,抢步上前,试图掰开那双几乎快掐死靖王的大手。
『滚开!』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能挣脱圣心观主的桎梏,眼中暴涨疯颠的锋芒,瞳孔射出不正常的精亮,『朕只是要璎醒过来,你们谁敢走近一步,朕就杀了他!』
『皇上三思……』所有在场的人惊呼声此起彼伏。
『皇上得罪了。』青城倏然出指一点,嚣音消止,应声而倒。
『你……』所有惊愣的目光又一齐转向青城身上。
『皇上太累,先让他安静一下。』青城对四周面露仓皇之色的宫女太监说道,突然面现苦笑,这趟入京为的是什麽,难道是专程来见识一下皇族的异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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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烛影摇红
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要早,秋天的步履尚未嫋嫋走远,弥望净是白茫茫的一片。
宫裏又传出靖王病危的消息,皇上为了他已辍朝多日。
对於去年发生的事仍是记忆犹新,也是在下雪的时节,靖王重病缠身,太医们诊断他活不到开春,可谓『吉人自有天相』,靖王奇迹般地活过了春天、活到了今天,彻底粉碎了太医院断人生死的神话,可是今年刚入冬,靖王又病了。
除了少数人被预先知会,心中大概有数,朝裏的奇怪动向惹得不明究裏的人议论纷纷,先是皇上无故好久不上朝,再是九门紧闭、进出不得,镇北将军府惨遭祝融的事因未及察明,靖王又传出病讯,这个深秋好象太热闹了一点。
一直以来,皇上对靖王宠爱不衰,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大家都有这个体认,但有必要宠到这个地步吗?
皇上与靖王手足情深,忧心靖王的病况,此乃人之常理,众人能够理解的,可是天天寸步不离地守在病边,一切汤药照料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八方找寻名医入宫为靖王治疾……零零总总加上外头的风言风语,这就让人不得不在脑子裏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靖王何许人也?当今御弟,封爵列王。
以十五岁未及弱冠之龄受封靖王至今,就很少在朝堂上露面,连一些重大庆典仪式也照样不见他的人影,行事尽量低调,极力不招人瞩目,说到底有皇上护著他,没人敢苛求他要做到这样、做到那样,乐得当个逍遥安乐王。
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在谁也抓不住他把柄的前提考量之下,尽管对靖王的权势又羡又妒,谁也没那个胆子敢到皇上面前去参劾他一本,反要千方百计地巴结讨好他,希望他能在皇上面前替自己多加美言几句。
成年的皇子一旦被授予勋爵,即要迁出皇宫,搬到外面的宅邸裏去住,近年来规矩又为靖王破了一次例,皇上甚至为他在宫中大兴土木建筑华苑。
想想看靖王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先不论他一人之下、万万之上的地位,仅凭他那张天底下挑不出第二张堪与匹敌的绝色容颜,天下女子哪一个不是趋之若鹜,奇怪的倒是从以前到现在,不见有个风吹草动,看他那样子是打算在宫裏长住了。
莫非有关皇上与靖王的流言是真的?身居外廷,深宫之事哪能轻易得报。即使花重金买通内线,得到的不过是一鳞半爪、窥管测蠡,要想进一步打听详情,那些人头摇得跟风车转似的,说什麽也不肯吐露再多,看来靖王在宫裏头的威势一定不小,把那些一向轻义重利的小人全给作服贴了。
早就风闻靖王手上有一支秘密亲卫队,王公侯府裏潜藏著他的眼线,一举一动逃不了靖王的耳目,思及至此,只得半途作罢,唯恐深究下去即要遭飞来横祸。
雪轻舞,风微撩,又飘摇直上,最终还是挣不脱命运的归宿,与她的同伴一起委身大地。
手伸出檐外,让茸茸细雪落满掌心,冷的遇上热的,化为一点水汽,迅疾在人间蒸发掉,温暖的手掌在寒气的侵逼下渐渐僵红,宽大的袍袖在风中飘荡。
叹口气,苍白的脸庞深含凄楚,尊贵的气度不稍减半分,挥不去的灰郁却为他温和的眉间带来折竖的皱皴。
今天是第几天了?他已经懒得再去细数日子。
一天与十天有什麽区别?十天与一个月又有什麽区别?每天面对著一成不变的事实,有时他想乾脆变成疯子或许比较轻松,起码疯子不会有椎心之痛、不会有忧心之焚……
可是他不能疯,假使他也屈服于命运的严峻,哪璎该怎麽办?
千舍得、万舍得,千不舍、万不舍,舍得了一切,舍不得只有璎。
『皇上……』太医院的院判不知何时来到身後,畏畏缩缩的,使人一看即知他对靖王没有起色的病情缺乏最新的高见。
『什麽事……』捧在手心的一小搓雪碴象极了璎的冰肌玉肤,专注地盯著自己摊开的手掌,头也不回地漫声道。
『是关於王爷……』嚅嗫的声音小得可怜。
『璎怎麽了?』
关心则乱,珞豁然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逼视著眼前这个在太医院任职足足超过三十年的老院判,手心裏的雪扬起、飘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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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商量过了,决定……』知道此言一出口,绝对会触怒龙颜,故而胆怯地不曾有勇气把话一口气说完。
『决定了什麽?』浓墨眉峰一跳,心裏有著不好的预感,全靠多年的修养含蓄使口气尚能把持平稳。
『按理来说王爷早该醒过来了,但到现在为止王爷仍是昏迷不醒,可能就是王爷自己不愿醒过来。若是一般的病痛,不醒倒也没什麽打紧的,可是王爷中的是天下剧毒‘寒烟萝’,再不醒过来,体内血液渐渐沽竭,五脏六肺也会腐坏……』
『说重点!』不耐烦仔细听完院判滔滔不绝的陈年八股,不悦地要求他长话短说。
『呃,臣等商议过後的决定……』院判犹豫一下,『与其看著王爷被慢慢折磨得耗干而死,不如给王爷一个较为减轻痛苦的处置,对王爷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当然,这需要经皇上的裁夺,臣等谨候皇上的圣意行事……』老院判满头大汗地说完,暗暗奇怪天气怎麽突然变暖了?害他热得受不了。
『够了!』蓦地吼断老院判的话头,脸上阵青阵红,煞是惊人。
『臣等也是再三商议之後才作此决定的。王爷看来已经不可能会醒了,长此拖下去,对王爷实在是太残忍了……』
虽然是受朝廷俸禄供奉,作为一名救世济民的大夫,既然无力妙手回春,不如让病人来了长痛不如短痛。
『璎一定会醒的!他不会扔下朕一个人!』
他胡乱地甩著头,仿佛极欲摆脱老院判亲口奏上的浑沌噩梦,天呀——怎麽提前黑了?
『皇上,这麽做对王爷而言未尝不好,王爷一心求死,就让他求仁得仁……』以靖王的年纪当他的曾孙都绰绰有馀,却要比他早死,老院判微微叹气,『皇上要是真心为王爷好,不若就成全他吧……』
『你们……你们想要怎麽样?』喘著气,粗嘎地问道,想来太医敢来告诉他就应该早已想好了谋杀璎的法子。
『因为王爷身中寒烟萝,所以臣等每日喂服王爷一点毒药,藉以毒攻毒之法扼制王爷体内的毒性扩张至全身。』一提起医学方面的话题,老院判显得镇定多了,不复刚才的心虚无措,『现在只要停掉王爷每日服食的毒药,改以‘红曼陀罗花’喂食,‘红曼陀罗花’是一种迷幻麻药,在寒烟萝的毒性不受控制之後,王爷可以在全身麻痹无知觉的状况下,去得比较安祥,不受零碎的活罪……』皇宫裏的太医比外头的大夫更精通如何让人死亡的技巧。
『不——』大叫一声,身形剧晃,险些跌出廊外。
『皇上保重……』
在廊下侍候待命的人急欲出手扶住皇上,珞双臂左右一分,硬是拂开了众人的好意。
手握紧成拳,『咚咚』地猛敲起廊柱,心痛到极致,已感觉不到手上传来的任何疼痛。
『你们自己无能,就不要把责任推到璎的头上!』叫著喊著,不停地吼著,泪水不听话地滑下脸颊,『朕命令你们一定要救活璎,绝对不能让他死掉!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太医院的人全部陪葬!璎死了,你们也不许活!』
敢在他面前提出这种建议,看来想要璎死的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