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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红顶记-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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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仲仪并未逼得太近,仍隔丈余喊道:“总督大人,另份秘诏已到!”此语不但惊动李卫,更让里头诸人诧楞,怎么又另有秘诏?
    李卫正诧,左仲仪赶忙传音入密说道:“我是左仲仪,弘皙那份是假的,此份是真的,但已被我毁去,总督可拿此说明乃雍正皇帝亲自毁去,一切自可明朗。”
    李卫精明如鼠,乍闻此话,已明白一切,暗道好个左仲仪,不但盗窃乾清官秘诏,连弘皙那份也给盗走了,妙极,登时转拜庄亲王,道:“皇上的确另有一份秘诏,我已派人取来。”
    庄亲王岂能拒绝,道:“快快拿来瞧瞧。”
    李卫这才开启大门,左仲仪恭敬送出,低声道:“力量莫大,免得受损。”
    李卫知意,深深点头暗示今日功劳,唯他最大,不敢多留,拿了秘诏,直往里头行去,且带上了秘门。
    李卫故意经过弘皙身前,晃了一眼,弘皙瞧及真秘沼,心神直冻,暗诧怎么会如此?一时慌乱不知所措,然却强忍下来,免得泄底。
    李卫走向庄亲王,道:“此秘诏和理亲王那份完全一样。”已摊开三分之一证实,“当时皇上只因喝酒过多,一时对前太子允乃内疚,故写下此秘诏,要下官送予理亲王,然事后又后悔,要我再取回,皇上且亲自废去,丢于御书房一角,并言帝位继承,事关国家社稷,岂可感情用事,故皇上明确传位予宝亲王无误。”
    庄亲王赶忙接过手:“我瞧瞧。”待展开一半,突地断裂,鄂尔泰,张廷玉急于承接,终能摊开瞧清,里头写的和新诏一模一样。
    弘皙终忍不住,喝道:“胡说八道,皇上拟了两份秘诏,全教于我,即怕我遗失,李卫你胆敢信口雌黄,该当何罪。”
    李卫冷道:“是么?新诏恐墨汁仍析,你找人自行描上去的吧。”
    弘皙怒道:“谁敢伪靠圣旨,你这是欲加之罪。”
    不提尚好,经李卫一提,庄亲王已发现新诏字迹虽雅,却少了意蕴,显然是有人刻意伪书,尤其墨迹仍新,雍正近来身弱,哪有心情再立秘诏,此事恐疑点甚多,然他生性温和,并不争权,始能容于雍正,知若指责弘皙伪造秘诏,恐也死路一条,他又何忍见其骨肉再残,终有了决定,道:“毋论皇上立沼用意何在,宝亲王登基为皇帝,恐毋庸置疑,原是我想及皇上曾许宝要王次子永琏为琏瑚之器,可承宗庙,然要水琏能当皇帝,理当宝亲王先登基为帝,且正大光明金困所置遗沼亦已清楚写明一切,诸位应知先皇意思。”
    此语一出,终说服众人,就连果亲王亦表同意,侍卫大臣丰盛额,讷亲全力支持。
    鄂尔泰欣喜道:“王爷英明,一语中的。”
    张廷玉道:“皇上遗诏切确无误。”
    在众人的协商同意下,终共同恭宣沼旨念道:“宝亲王皇四子,秉性仁慈,居心孝友,圣祖仁皇帝于诸孙之中,最为钟爱,抚养宫中,恩逾常格,雍正元年八月间,朕于乾清官召诸王满汉大臣入见,面渝以建储一事,亲书渝旨,加以密封,藏于乾清宫,最高处,即立为皇太子之旨也,其仍封亲王者,盖令备位藩封,暗习政事,以增识见,今既遭大事,著继肤登基,即皇帝位。”
    理亲王弘皙闻言脸色大变,喝道:“不可能,不可能。”待要抢及秘诏毁去,然张五哥近年从未离开乾清官,一心一意只为守护秘诏安全,忽见有人行动,冷喝大胆,抽刀强势拦来,弘诏虽被挡掉,但其喝叫声早已传出,法醒知事迹败露,只能施展暗计,怒地怒喊道:“有刺客。”借追刺客之名,催迫喇嘛杀手强行扑向乾清宫。
    喇嘛杀手早有计划,方一冲前即已打出大量烟雾弹,轰得四处一片烟雾,趁混乱谋杀弘历。
    情急中李卫大喝快护守宝四爷,粘杆处人马直涌过去,然法醒武功通玄,掠速之快,无与伦比,粘杆处虽是高手,但比起法醒又差了一截,连冷断天亦招架不住,一掌被打得四脚朝天,跌退连连。
    急乱中左仲仪只能拼命,他武功虽较弱于法醒,然断浪招法卯劲而出,岂可忽视,见危急万分这际,亦强扑过去,虽是一片浑烟,但听声音辨位功夫确也不差,一劲怒掌猛切法醒背脊,迫得他闷疼踉跄,差点栽倒,诧道:“你是谁?”
    左仲仪喝道:“要命的。”对方既已出声,更能确定位置,怒掌再劈,强攻不断。
    法醒一击不中,怒气全发泄在左仲仪,登时大喝,厉招连连,打得左仲仪节节落退。法醒仍想迫退对方后再收拾弘历,然文觉国师人马此时已逼近,喝道:“法醒你想造反么?”
    强招猛劈不断。
    法醒但觉一击不中,大势已去,只能另谋他计,冷喝道:“谁想造反,我等乃逮刺客,别走。”故意劈往他处,又喝道:“快追。”掠身冲出乾清宫,其他喇嘛杀手全数跟进掠去,想逃离以保实力。
    弘皙闻言知大势难挽回,暗叹一声,悲泪渗落。
    文觉法师并未追赶法醒,只顾追回原位,继续护持,以全国师之责。
    左仲仪不敢离开弘历,仍不断劈掌,想将烟雾击散,免得弘历遭及暗算。
    李卫更指挥粘杆处人马封住乾清宫,直到烟雾散去,方始安心,急忙找寻弘历,直道:“四爷可安好?四爷你可安好?”
    弘历虽惊心却未动魄,仍镇定当场,面不改色,道:“我没事,快派人抓刺客。”虽知全是法醒手法,却不愿点破,毕竟登基刻,不想再惹血腥,然对左仲仪竟然又赶来护持,感心甚多,他却有意避脸,敢情不愿被在场者认出身分,看来只有日后再谢了。
    李卫随即命令冷断天追击刺客,他则拱手奏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请立即登基。”
    此语一出,惊魂未定之众亲王,顾命大臣皆已下跪拜礼叩头道:“臣谨遵先帝遗命,吾皇万岁万万岁。”
    大礼叩拜,叭叭有声,理亲王至此已确定无法挽回,亦自下跪叩头,是生是死旦由他去了。
    张廷玉道:“先帝御体尚未入样奉安,皇上请即主持一切政事。”
    宝亲王弘历顿觉恍恍惚惚,怎刹那间从宝亲王变成皇帝,高高在上地受众臣跪拜?那种感觉宛若隔世,亦若跳入另一世界,一时甚难习惯,只顾瞧着众臣,脸现恍疑,不知如何应对。
    张廷玉知其心态,又奏道:“皇上请坐于须弥龙座上,受臣等叩礼,着即主持大政。”
    弘历这才稍稍醒神,呃地一声,道:“我已是皇上了,是该坐于须弥椅上……”行及须弥椅,摸来冰心庄严,父皇每每坐于此,即有君临天下气势,没想到刹眼间竟换了自己,事事变迁,忒也让人有股措手不及之态。
    弘历坐于须弥宝椅,众臣即又以膝行地,嘟嘟嘟嘟快步迎来,一一叩拜,弘历这才清醒不少,道:“众卿平身,起来吧一阵谢皇上恩典后,众人已起身,唯弘皙自觉罪孽在身,仍不敢起来,心灵犹若死囚。
    弘历冷道:“弘皙你也起来,虽然你为了帝位,耍了不少的手段,然念你为先朝废太子允乃之子,联不予追究此事,你且好自为之。”
    弘皙登若逃了鬼门关,叩头谢恩连连。
    李卫却觉不妥,奏道:“皇上,理亲王所做所为……”以下“九死不足赎罪”尚未说出。
    弘历已说道:“一切随今夜而去吧,联常思索,若有机缘登基,该以‘宽仁’二字治国,今既如愿,当终身奉行,既以宽仁为本,何不可宽我弟兄,仁我子民?诸卿且以此二字外带一个‘孝’字传示天下,莫要让联之苦心白废,让天下人负我。”
    此语一出,又引得众人恭颂皇上仁心宅厚,乃大清之福,尤其弘历已点出治国之道,鄂尔泰,张廷玉等重臣已知方向,心神落定不少。
    李卫闻言当然不敢再奏,暗道弘皙好狗命,只要对方悔改,饶他一次便是,否则准让他死得难看。
    大学士张廷玉奏道:“先帝御体尚未入榨奉安龙穴,当以此事最为重要,溢号庙号皆要定下。”
    弘历道:“尔等是三朝老臣,该如何去办,不但先帝溢号庙号要定,联的年号也要定,然后召集文武百官,向外宣布,丧礼由礼部拟定,如此将不致混乱,张相先拟个大概,联来参考。”
    太监高无庸唤得小太监送来文房四宝,张廷玉当场写下了恭颂雍正皇之仁德丰功伟业等溢文,其实雍正皇已驾崩多日,他早拟妥文案于心,此时写来甚是顺畅,显得才学泉涌貌态,不愧一国宰相。
    弘历乘机亦凝思思考,想立国号,待张廷玉写妥溢文,弘历亦已拟妥腹案,遂道:“敬庙号为‘世宗’吧,楞严经曰:“世为迁摩,界为王位,东西南北,东南西北上下为界,过去现在未来为世’,先帝继承圣祖基业,开启未来圣世,功行天高,足可称‘世’字。”
    此语一出,众人终觉弘历饱读诗书,且早年受圣祖调教有方,一一佩服拜礼敬之。
    弘历随又说道:“至于联之帝号定为‘乾隆’,联礼尊为先帝世宗乃无庸置疑,但最敬佩仍是圣祖祖父,圣祖一向敬天法祖,仁爱御下,介极‘天道’,‘天’者‘乾’也,天道昌隆则为‘乾隆,诸卿当知联之治国之道,‘宽仁’、‘孝道’、‘天道’,先帝是严了些,‘圣祖又太过仁慈,朕乃采‘中庸之天道’,朕并不难伺候,诸卿慢慢体会便知。”
    群臣一一应是,总算知其大概。
    先帝尚未奉安,弘历得躬行之,遂令老臣全数原职不变,路途其事,一切以治丧为要,众人始跪拜而去。
    乾清宫霎时走得空荡,弘历一阵茫然涌心头,摸摸须弥龙椅,喃喃念着:“皇阿玛真的走了?我当真继了帝位?……”见得太监们四处布张白幔纸幡,方知一切成真,叹息道:“做事变迁何其之大…”感慨中已想及此次能顺利登基,左仲仪居功首位,知其仍在外头镇守,原想立即前去道谢,然丧事在身,且已为君为帝,怎可失态,遂下得旨令,即刻移往圆明园治丧。
    小太监在前引路,弘历却要李卫召集人手护持,一行十数人始往西京行去,待行至御花园碧雪小轩时,始敢入内接见左仲仪,见其脸身伤痕仍在,忒也疼心,道:“仲仪兄,苦了你左仲仪仍想跪行大礼,弘历急忙扶来,急道:“左兄莫如此,你我早以兄弟相称,别见外了。”
    左仲仪道:“君臣有别……”
    弘历笑道:“那是对外,像在乾清官,至于私人见面,毫无禁忌,老实说,我的江山一半是你拼来的,尚得感激你呢,快快起来,再跪就是见外了。”
    左仲仪的确跪不下去了,只好拱手为礼直道谢,并未恃功臣而骄,倒让李卫心服不已,对方果然识得大体。
    弘历笑道:“把豪气拿出来,莫因我当了皇上即生疏了,那多可惜。”
    左仲仪应是,淡笑回应。
    弘历笑道:“我那‘乾隆’帝号如何?其实我也想过,你称‘仲仪’,‘仪’者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之‘仪’吧,朕总也是皇上,总该列在你的前头。故取了两仪之前即‘太极’,而,太极’即是‘乾坤’阴阳之意,有你两仪发光发力,乾坤必旺,故取‘乾隆’也。”
    左仲仪怎知对方取帝号竟把自己算进去,如此倒也亲近了许多,拱手道:“臣必鞠躬尽瘁,护持乾坤昌隆。”
    弘历笑道:“好极好极,尤其你生财之道,是我最为欣赏者,他日倍重之处仍多。”
    李卫道:“左爷武功亦是一绝,肯为皇上效命,实是大清之福。”
    弘历笑道:“是极是极,待先帝丧事办妥,你我得好好长谈,共商富国强道如何?”
    友仲仪道:“臣随时候传。”
    弘历笑道:“毋需臣来臣去,兄弟相称始妥。”
    左仲仪拱手道:“在京城忒也不妥,回江南,臣倒可遵旨。”
    弘历笑道:“那好,朕总对江南情有独钟,他日定去。”两人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卫见双主关系匪浅,知已达无所不谈地步,始奏道:“皇上当知先帝乃受刺客杀害,仍得追捕凶手,以替先帝雪仇,奴才且得负责皇上安危,离开不得,追凶任务何不托付左爷行之,以其武功机智。必能查个水落石出,速着凶手。”
    弘历额首道:“皇阿玛之仇,必将报复,且请左兄助一臂之力,至于我,还得等治丧毕方能行动。”
    左仲仪虽知此事必和吕四娘等反清弟子有关,查下去恐要牵扯出漕帮,然节骨眼怎可拒绝,拱手道:“臣当尽全力追捕,但皇上放走了弘皙的确不妥,此事和他有关。”
    弘历诧道:“是他搞的?”
    左仲仪道:“他耍不出名堂,而是法醒,他藉故将朝廷高手引往江南,使刺客有所机会,故法醒才是乱源,得全力追击。”
    李卫道:“奴才正是此意,皇上,夜长梦多啊。”
    弘历当机立断道:“朕原想在登基之初不想血腥相向,然此事涉及先帝岂可松手,且全力追击法醒等恶徒,至于弘皙,抢着敢再和法醒往来,联必不饶他。”
    李卫拱手道:“皇上英明。”
    弘历转向左仲仪道:“左兄,一切先委你查办,莫让恶徒逍遥法外。”
    左仲仪拱手道:“臣尽力而为。”
    弘历随即抓下腰际玉佩道:“这玉佩当得金牌令箭,只要抗旨先斩后奏,有任何事,朕挺着你。”
    左仲仪知受重用,谢恩收下,道:“臣必全力以赴,时不宜迟,臣先告退。”
    弘历这才依依不舍说道:“去吧,日后再好好相聚。”
    左仲仪深深拜礼而退。
    弘历瞧得失神,喃喃说道:“他总让人觉得浩潮无穷,似潜龙飞虎,任何事都难不倒似地。”
    李卫道:“那是武功使然,皇上除了武功,一切皆胜过左爷,且君临天下,所向无敌。”
    弘历道:“除了武功,我也未必全赢得他,有时候总觉得他来当皇帝,恐也轻松愉快,不若朕现在觉得肩头沉重。”
    李卫道:“皇上英明,一回生二回熟,相信未来您能游刃有余。”
    弘历道:“希望如此……”知丧事重要,改口说道:“走吧,且走一步是一步。”
    在李卫引领下,弘历始再往圆明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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