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by:皇冥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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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可我已经答应晓洁陪她去海边了。”我为不能付约而有些失望。
阿彰却很爽快,说:“那就改天吧。”
第二天下午,我陪阿彰上山时,他好高兴啊。一路上他不停地说话,说了那么多。我从不知道阿彰是这么爱说话的人。
我们又坐在了崖顶的草坪上,象多年前一样。
“你跟她很好吗?”
“你指晓洁?”
我对阿彰的这个问题感到惊讶,不知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可当时我没在意。
“是呀!在大学里就她和我还谈得来。”
“是吗?”阿彰低下了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有一只蝴蝶缠住了阿彰的视线。阿彰望着那只蝴蝶目光很深沉。
后来我没再提晓洁了,阿彰也没再问。我们谈了很多有关蝴蝶的事。
缠绕着阿彰的那只蝴蝶就一直在我们的上方飞舞,没有停歇。
…………………………………
“真的有蝴蝶!”
大男孩的一句话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抬眼看见一个瘦长的身影追着一只蝴蝶向崖边跑去。
别去!话还在我心里打转,人已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了。
我抱着大男孩滚倒在地上,头在悬崖外被冷风吹打。
我一头冷汗地闭上了眼睛,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还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中。
…………………………………
“燕尾蝶,好稀罕呀!”
从天空中飞来一只兰色的燕尾蝶,停落在阿彰肩上。
阿彰入神地看着,想伸手触摸一下这兰色的精灵。可蝴蝶受了惊吓,在空中打着旋飞走了。
阿彰突然坐起来,将他温润的唇印在我的唇上,然后象被什么指引了似的,起身追着那蝴蝶去了。
我就这么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悬崖边。
当我哭喊着扑向悬崖时,只看见一大群燕尾蝶铺天闭日地涌了出来。从崖底一注朝上遮住了昏黄的太阳。
…………………………………
大男孩哆嗦着推开我的身体,望着那只远去的蝴蝶心有余悸地说:“好险呀,谢谢。”
我拍拍身上的土,说:“我有个朋友从这里摔下去了,小心点。”
“你朋友?他是怎么摔下去的?”大男孩坐到了我身边。
“和你一样,追蝴蝶。二十年前的今天,就在这儿,我没来得及抓住他。后来从崖底飞来好多蝴蝶,把天都遮住了。”我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只烟点上。
“真有那么多蝴蝶?”
“真的。燕尾湾还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蝴蝶……全是燕尾蝶……多极了……”
“你朋友真不幸。”
“岂止不幸,他苦极了。”我为什么要和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说这些,还是他眼中有某些我熟悉的东西。不知不觉中,我开始和大男孩聊了起来。
“很小的时候,他爸妈就死了。他在姐姐的夫家长大,他姐夫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后来被一个有钱的远方亲戚带到国外去了。”
“这不是很好吗?苦尽甘来。”
“我原以为也是这样,可不到两年他又回来了。那个亲戚过世了,他不得不回来。回来没几天,就从这里摔下去了。”
大男孩思索着点了点头,说:“不过总算过了两年好日子,不是吗?”
我吐了口烟圈,接着说:“那个亲戚回国后不久就病了,他一直忙着照顾她,直到她过世。亲戚过世后,他才知道,那亲戚并不是无儿无女的孤老太太,而是儿孙满堂,不过无人愿意照顾她罢了。因此那老太太才会不远万里来这里接他。”
这些,我是从阿彰写给我的信中得知的。但这些信他一封也没寄出。我不知道原因,也没机会知道了。当我看见这些信时,距那个下午已过了四天了。
“最戏剧化的是他刚出事,就有一个国外委派的律师来说是要他继承他远房亲戚的遗产。数目不是很大,但足够他完成梦寐以求的学业了。那是老太太背着儿女一点点积攒下来的……”
差一点阿彰就可以变成蝴蝶了,就差一点,就好了。
我仍了手中的烟蒂,喷出最后一口烟雾说:“象我编的故事,对吗?”
“是啊……”大男孩搭讪着。
“就是吗,天底下那有这么多巧合的悲剧。他摔下去后,飞来了很多燕尾蝶。后来每年的今天都有大量的蝴蝶涌到这里来。好了,燕尾崖的传说到此结束。天不早了,小孩子听完故事该回家睡觉了。”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看见大男孩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你真是个怪人。刚才还说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这会儿又讲了一大堆什么传说,就象我老爸一样。上岁数的人都这么奇怪吗?”
大男孩的表情让我感到很有意思。我说:“如果这是真事,你信吗?”
“信!当然信了。这世上是有奇迹的。就象我出生,也很传奇的。”
“你出生又怎么了?”我漫不经心地问。
“其实我今天是来这儿过生日的。我老妈说二十岁是大生日,一定要在出生地过。所以他们就专门带我回来的。其实我从没在这儿生活过,对这里一点也不了解。”
“你今年二十岁吗?”我看着大男孩问到。
“对啊。二十年前的今天,就在那条公路上,一个叫燕叠伟的男孩出生了。那就是我。”大男孩指着悬崖对面的那条盘山公路,眉飞色舞地说着。“当时我老爸老妈坐在大客车上,我们是搬去城里的新家,客车开到对面公路时抛锚了。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大群蝴蝶把客车团团围住。老妈说,当时车窗上扑的全是蝴蝶,吓死人了,然后我就落地了。怎么样?很精彩吧?每年我过生日老爸老妈都要跟我唠叨一遍,好象什么伟人传记似的。”
停了一下,大男孩好象算了算什么,说:“算起来我就是你朋友摔下去的那刻出生的吧?你不觉的我是他转世吗?”
我张着嘴努力认真地打量了大男孩后,慎重地摇摇头,说:“我朋友比你漂亮多了。”
男孩滑稽地耸耸肩,我笑了。
“你叫燕叠伟?姓燕?”
“对啊。本来我老妈要叫我燕尾蝶的。可我老爸说天下那有这么奇怪的名字,而且还象女孩的名字。所以干脆倒过来,我就叫叠伟了。双重伟大的意思。”
“燕尾蝶,燕叠伟。”我又笑了,说:“你不是我朋友变的,是蝴蝶变的。”
“你朋友说不定也是蝴蝶变的。从这里摔下去后,他又变成他自己了,这样想多好?他的死倒是一种解脱,摆脱人世间的苦难,蜕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
“这样啊?那他倒一直希望变一只燕尾蝶呢。”
大男孩的乐观感染了我,我已没有来时的悲伤了。可毛毛虫在羽化后为什么不原破茧而出呢。是柔软的足碰到坚硬的茧给心中带来恐惧吗?惧怕外面的世界与蛹中一样黑暗,还是怕自己变成一只不起眼的小灰蝶?为什么你要把我和那伸手可及的幸福排斥在你的蝶蛹之外?受苦做茧了那么长时间,却又不愿意破茧而出。如此以来,蝶蛹中的黑暗苦痛又有谁能知道?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当时他摔下悬崖也许不是失足,是……”我下意识的说道。
“你说什么?”大男孩以为我在和他说话,问。
“没什么。”我摇摇头,不愿再想了。
“我说不愿和陌生人说话,却又和你说了这么多。真的很奇怪。特别是我朋友的事。”
“我们不是陌生人,都是燕尾湾的人。你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再知道你的名字,就是朋友了。”
“朋友?”
“当然以你的年龄适合做我老爸的朋友。”男孩笑了。
“我没那么老吧?”我也笑着伸出了手,说:“安源,交个朋友。”
…………………………………
黄昏了,大男孩抬头望着天空,遗憾地说:“也许今天蝴蝶休班吧,这么晚了还没出来。去我家坐坐吧,说不定你还认识我爸妈呢。”
就在我们准备离去的时候,山崖下涌出一大片蝴蝶,慢慢上升,遮住了天空。
我头一次发现,映着夕阳的蝴蝶是金色的,那么美。
《三十年的誓约》
七天之后我就要进入沉睡了。我急促的奔波在大街小巷,疯狂的找寻那个突然闯入我脑海的倩影。七天,我只有七天。短暂的时光之后,我将逝去所有的记忆,转入下一个三十年的轮回。
过了三十年茫然不知的生活,一直为我有着与众不同的体制所惊慌。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衰老逝去,而我的容颜依旧。我不会衰老,不会受伤。没有过去的记忆,不知道未来的方向。象从时间罅隙中跳出来的精灵,穿梭在陌生的大都市,独自品味那一丝微苦的寂静。
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属于什么,直到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对着当空的皓月,我脑海中突然注入一股热流。突然间我眼前明亮起来,我看见了自己的过去未来。也就是那个时刻,我忆起了那段誓言,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丽人。
那个晚上,我最后亲吻了睡梦中的她,在桌子上留下张看似荒诞的字条就离开了。
Rose:
我走了,十分对不起。因为一些原因,我必须离开。我不奢望你能等我,因为我刚刚知道我是个无法承担誓言的人。有缘分的话,三十年后我回来找你。
Lion Love you forevery
离开之后,我找了个荒凉僻静的蔽所,进入了我无法解释的沉睡。一睡就是三十年,醒来后脑海中一片空白,忘记了熟悉的都市,喧嚣的人群,曾经刻骨铭心的誓言。混混沌沌的又过了三十年,在我即将进入新的沉睡之前,我拥有了过去的一切记忆。
我惊慌了,为我那个又没实现的誓言。迟到了三十年,我要去找她,那颗曾经被我伤透了的心。
有时候真恨自己:究竟我是什么?总是代着空白的记忆茫然的生活,轻易许下的誓言,最终发现我根本不可能实现。
我和她不是同样的人。我异于身边所有的人类。总在不知名的力量下进入一个个我无法抗拒的轮回。三十年又三十年,从沉睡中醒来,在清醒中进入沉睡。我厌倦了这苍白无休止的生命。我想经历普通人那样的生老病死,那样的悲欢离合,只要她能守在我身边。
沿着记忆中的方向走下去,熟悉的街道变得陌生,都市的变化日新月异,一切都不似从前。突然脚下传来一蠕动,我低下头,看见一只很脏的小狗在抓舔我的裤脚。是只流浪狗吧,身上还带着坏孩子留下的伤痕。
我不想搭理它,怕揪疼心中最脆弱的那个部分。我快步离开,却忍不住回头张望。那双孤寂的眼睛望着我,黑黑的眸子深邃不见根底,无数凄凉从中涌出。
我居然掉了滴眼泪。被丢弃的感觉是什么样?丢弃那个无依无靠的我最亲爱的人。
那是我象普通人一样生活的三十年中的最后一年。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生离死别似乎成了上苍的恩赐,一次次降临在纤弱的人们身上。
我第一眼看见她,她正被人们从一栋刚炸毁的废墟中营救出来,浑身躺着鲜血。刚刚清醒过来却强撑着加入援救的队列。血水混着汗水从她坚毅的目光旁淌过。阳光撒在她脸上的时候,美丽极了。我刹那间被一股力量牵引,也加入了援救的行列。无意中我们撞在一起,她看了我一眼,笑了。
她告诉我她叫Rose,并把名字写给我看,那个R拖着长长的尾巴特别可爱。之后的日子,我们在一幢老旧的公寓大楼安了家。一切就象前生注定好的一般,我们彼此依靠,谁也再离不开谁。
她说似乎是一夜之间,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亲人们弃她而去,城市变得危险不安。我说战争就是这样的,无情又残酷。从今天起我会在你身边。不再让危险和恐惧侵袭你。
她幸福的靠在我的坏中,安然睡去,象个没长大的孩子。
是这里了,我和她曾经住过的公寓大楼。六十年前就已经很老旧了,现在应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吧。
我沿着熟悉的台阶来到那间熟悉的房间前。不知道现在里面住的什么人。六十年了,她可能早已经搬走了,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不过我还是敲响了那扇门。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我有种窒息的惊愕。恍然是六十年前的光景,同样的房间,同样的陈设,门口居然还站着同一个熟悉的身影。
“您找谁?”
“我。。。。。。找以前或者是现在住在这里的人。”
“哦?我不太明白。”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曾经住在这里,不过是六十年前的事了。后来我和她失去了联系。现在我想找到她。我只记得这幢大楼,所以来碰碰运气。”
女孩儿突然笑了,说:“但愿我能帮的上你。虽然你的长相不象和某人有六十年友谊的样子,不过我感觉你不象坏人。请进吧。”
我尴尬的进了房间,环顾四周。壁炉上还有她的照片,摆放的位置跟我离去的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化。破了一个角的沙发还在窗边晒着太阳。那是我在那穷困的年代,唯一能送给她的象样的家具。她始终挂念着我,以至于房间的陈设都没有改变,而我却。。。。。。
“说说吧,你要找的可能是我的什么亲戚。这间是我家的祖业。我也是半年前才从律师那里知道的,我奶奶在这里给我留了间房子。我抽空会过来整理整理。”
“壁炉上的照片是你的奶奶嘛?我想我要找的就是她。”我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怀表,打开盖子,里面有她的一张照片。
女孩儿接过怀表相当惊讶:“是的。她就是我奶奶。不过,应该是你的什么爷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