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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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夕铤!此处乃是圣教绝密之地,除了教主和宇圣子,擅入者必死!”那秦伤何停在树林边界,竟是不肯踏前一步。“你再上前一步,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夕铤苦笑道:“我退也是死,进也是死,你倒来教我怎么办?”言语间,又奔出四丈。
秦伤何身形前晃了晃,终是没敢踏出林子,他恨恨的切齿道:“你若再多走一步,你弟弟必死无疑!”
夕铤头也不回的疾步前行,长笑道:“是吗?那可多谢你费心了。”笑声中不含半分暖意,听得人阵阵发冷。
那秦伤何冷笑道:“不必客气,反正很快你们又要见面了。”说罢,转身往入林处走去。
夕铤心中莫名一寒,定住身形,喝问道:“说明白了!”
秦伤何泰然道:“你且先入林来。”夕铤眉心一簇,入了林便是弓箭射程之内了。微一迟疑,还是缓步走入了林子。
秦伤何垂目呵呵笑道:“因为我——”掌心一翻,银光大作,粼粼碧幽,扑向夕铤——“不是秦伤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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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随着颠簸的车子起起伏伏,夕逖坐在车中,闭目冥思。出城行了一天,一路上平静得出奇,他却不敢稍松警惕,先前那个始终躲在黑影中的疑点终于渐渐显露。
问题出在秦伤何身上!他几乎遗忘的细节。
第一次见到秦伤何,他说自己是他的试毒品;而他的眸子是纯蓝的。
第二次再见秦伤何,他仿佛从没见过自己般;而他的眸子是墨绿的。
他除非是闲着无聊,否则没有理由矫揉造作;因而唯一的解释只有:
两个秦伤何。
无分真假,但必然有两个。
夕逖不由得心悸神慌,若真有两个秦伤何,那可真是不妙了!夕铤极可能被假的秦伤何拖在大迟都城,而真的秦伤何便可潜入魏城。即若不能剿灭全军,只要随便传个谣言,比如说,夕铤已死,就可让魏城军心民心大乱。
想到此,夕逖立时怏然,不禁探出头去询问扮做车夫的风直。刚要说话,风直已哂道:“你坐好了。”手中鞭子空扬,马儿跑得更快了。
夕逖感觉到他话语中的焦躁急切,沉声道:“有异状?”
风直回头淡淡看他一眼,手中鞭把指着光白的天空,道:“那扁毛畜生跟了咱们好久了,咱们给盯上了。”
夕逖极目望去,看到的除了云还是云,哪有什么扁毛畜生?他心下涩涩,却点头道:“有苍鹰的,不是大迟军,就是明焰教的人了。”
风直讶道:“隔这么老远,你竟还分得清是苍鹰秃鹫。”
夕逖苦笑道:“小弟不是分得清,是压根儿没看见。”
风直大笑,喘道:“原以为你是个闷葫芦,现下才知是你哥转述有误……小心应变!”最后一句低沉阴鸷,几不可闻。
夕逖一凛,虽未察觉任何异样,已是提起了十二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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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迟国和中原之间有一条公之于世的通道相连,乃是成千上万的前人一步步走出来的。未必是最快捷的,但定是最不容易迷路,最不费脑子的一条路。
风直是猎手,他非但不得不抄捷径,而且很喜欢抄捷径。因而他和夕逖只花了一天就走完了近二天的路程,再有一天足可过境。
大路是众人走的,小径是少数人踩的。
既然风直知道这条小道,难保别人不知道另外更迅捷的小道。
所以,风直毫不惊讶并且笑眯眯的看着,三个身着明焰教服色,卡住狭窄小道的人。夕逖却已变了颜色,不是因为那三个人,而是一股熟悉骇人的气息的接近。
“白日拦车,等同强抢!我可先说明白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风直调笑着,那三人板着脸充耳不闻。
车两旁不知何时也各冒出了三人,六人同时甩出一条长鞭,鞭端的倒钩勾在车子顶棚。风直手掌伸后,压着夕逖撑在车板上冰凉的手背,以示安慰。
六人铁臂使劲,只听得哗啦啦一声裂响,那铁架支起的车棚霎时已荡然无存,现出闭目端坐的许夕逖来。
风直顿足叹道:“早知这单生意要折本的。唉,崭新的油布车棚,可值五十两银呢!”那六人扯开车棚,即时垂手而立意态恭谨。
一时间,小道上只余风直的唉声叹气,和徐徐春风。
不知多久,清越的声音唏嘘道:“今次逃得很远啊。我是该夸你聪慧过人,还是应该惩罚你太不听话?”正是秦伤何——绿眸。
夕逖从容的从下了车,卓立于前,冷冷道:“我早说过,你我恩怨两清,再无瓜葛,你还真是没什么信义可言呢。”
秦伤何敛住眼中的怒火,淡笑道:“前日你兄长派了刺客,若非本座闪得快,现下已是剑下亡魂了。你我又怎说得上恩怨已清?”
夕逖轻笑:“竟没把你刺死,倒是可惜!”
秦伤何毫不生气,回笑道:“确是可惜,否则你就不必跟我回去吃苦了。”
夕逖晓得秦伤何的脾气,心知今日若被他擒回,定要去了半条命,因摇头道:“今日我死也不会走的,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风直在一旁嘀咕:“怎么都当我不存在,太不给面子了。”
秦伤何悠然自得,笑道:“是么?如果说——”他从怀中摸出张薄而韧的皮质品,在夕逖眼前掸开——“这个呢?”
夕逖看清那物,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风直忙上前搀住他,秦伤何登时闪了闪神。
夕逖脸上血色褪尽,身子犹如秋风中的落叶抖个不停,唇颤得语不成音。因为那东西,正是二天前他们兄弟俩推来让去的人皮面具,是他们父亲唯一的遗物,决计不能丢的。
物不离身,离身即亡。
以许夕铤的性情,除非是被杀,绝不肯让面具离身半步的。许夕铤对珍爱之物向来看得极重,绝不容人多手。
小时候,他收藏的破石头烂瓦,夕逖连碰也碰不得;何况是父亲的遗物。
许夕铤既死,这世上复有何事令他挂怀?秦伤何弄巧成拙,愚蠢至极,以为能以此引他乖乖回去,可他又怎知这面具对他们兄弟的意义?
夕逖仰天悲啸,音色凄厉哀戚,令人恻然。许久,他望着白亮的天,直至所有人以为他出魂了,他方茫然失神的移目望向前方,漠然道:“我同你回去。”
哥哥,沉夜,待我手刃此贼,便是你我三人重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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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微笑一个哦~~~~~
:《春寒料峭》(卷一完)(14end)
第十四章
夕逖漠然道:“我同你回去。”走前一步,秦伤何欣然笑待。
横地里杀出一人,哗啦啦喊道:“慢着,慢着,慢着!你们太也不尊重人了,风某在这儿站了好半会儿,且不说你们没打招呼,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白抢人买卖,过分了吧?”
秦伤何心情好极,竟没生气,掠风直一眼,道:“请问阁下是?”
风直咧嘴笑道:“本人风直,接了趟买卖,护送许兄回中原。”
秦伤何道:“久仰风兄大名,不知跑这么一趟能赚几何?”
风直看看面无表情的夕逖,摇头晃脑数道:“车马费,食宿费,路桥费,还有意外折损费——”回头瞟一眼稀烂的车棚——“七七八八算下来,只赚得一成。”
秦伤何道:“我出双倍,总能赔过了?”他晓得风直此人虽市侩俗气,武功着实不错,出道以来,不少武林成名高手栽在他手上。今日能将夕逖追回,已是大幸,他也不愿多生事端。
风直却连连摇头,道:“不然不然。风某虽然爱钱,可也是取之有道。我既收人钱财,即须替人达成愿望。我最恨半途而废!”
他一指夕逖,又道:“你等我把他送到魏城,待我凭着白条摸到钱,然后你该把他怎么办都随你便,风某绝不干涉。秦兄,你是君子,应该懂得信义为先的道理。风某生意这么红火,还不是因为言出必践——”
“三倍!”
风直叹道:“秦老兄,你就是肯出十倍,我也是不能答应你的了。这么着吧,你跟着我们去魏城,到了那儿,你再把他原路带回,好不好?也就多费半个月,你秦兄左右闲得发慌,就当是中原半月游岂不全美?”
“五倍?”秦伤何脸色已很不好看,九个下属更是面如寒霜,只待秦伤何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拿人。
风直颇失望的道:“秦兄,风某只有一双手脚,再怎么神通广大,一次也只接得一个买卖,风某实难从命。不过——”拖成了声调笑着,“你若是出上百倍,我还是可以考虑的。”
秦伤何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尚自冷笑不及喝令,风直已然出手,眨眼移位提起夕逖后领,恰恰制住他行动力的同时,带着他旋飞如陀螺,瞬时转出九个明焰教教众的阵型。
秦伤何冷哼声,翩身而上,掌风瑟瑟,萧然笼罩着风直身周,无孔不入的侦测可趁之机。风直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柄剑,登时青光大作,煞是璀烂!
他携着夕逖边战边退,不一会已挨近一处深林,密枝蔽天,微光隐透,看来极是险恶。风直剑光甫涨,一人惨叫倒地,眼见不活。
秦伤何栗然喝道:“风直,你仅凭一己之力,休想带着他逃出大迟,你还是乖乖弃械投降,本座或可饶你一命。”
风直嗤笑不答,实际他已是缓不过气答话了。
夕逖重穴被制,尚能言语转头。他见风直再杀二人后,气力明显减弱,又见秦伤何一脸冷酷,心知风直落到他手上绝无生处,因道:“风兄,小弟承你的情,你不必费心了。”
风直没有反应,额上汗水大滴凝结滑下,夕逖苦笑道:“我出二万两请你撤手还不行吗?”
“闭嘴!”风直厉声喝断。
便是这么一岔神,一名教众的刀口呼啸对着夕逖当头砍下。风直一手带在夕逖腰间,一手的剑与两名教众纠缠,实缓不出手来救他。
风直正心叹这回要砸招牌,却见那教众硬生生拉回刀身,巨大的反作力把他自己弹得往后倒去。侧瞥夕逖,他也是脸色灰白,着实被吓了一跳。
风直心中一动,右边两个教众又再袭来,风直剑也不抬,把夕逖往左一带,两人的刀口便要着落在夕逖身上。
其中一名教众反应极速,立时收住刀势,另一名显是没料到风直有此狠招,眼睁睁看着刀刃要将夕逖一分为二,他毫无办法。
一物从旁击中刀侧,落在地上是个精美小巧的银扣,青钢刀竟即时从中而断。那名教众持半截刀身的手犹自发抖,已吓得面如土色。要是那刀将许夕逖劈死了,他也别想活了。
秦伤何怒道:“风直,你好卑鄙!”
风直笑道:“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在场诸人都不懂此话的意思,风直暗暗庆幸没说漏嘴。只因适才他想到的是,不小心偷看到夕逖换衣时,他身上的伤——那些明显不单纯的伤。
风直即知秦伤何不肯伤夕逖,不管原因为何,他这道地的生意人,自然不肯放过这等契机。有招有刀,尽拿夕逖去挡。
教众哪敢伤到夕逖,秦伤何气得牙痒痒,几次要破釜沉舟,先放倒夕逖,终是忍不下心。一时间,风直所向披靡,七个明焰教高手竟拿他毫无办法。
夕逖本是他的累赘,一转眼,成了他的护身牌。
他越退越快,边大笑道:“秦兄,不劳相送,咱们魏城见了。”
秦伤何拦住欲待追赶的下属们,淡淡道:“不必追了。他拿着夕……许夕逖有恃无恐,再下去也奈何不了他。”众人颇有惭色,秦伤何只作不见。
“你们两个回去向执事禀明事宜,就说我暂时不回都城了,请他代为照理。”他顿了顿,吸口深气,又道:“你们两人立即启程赶去下一站,打点好一切,等我到来。你二人随我同行。”
秦伤何长叹一声,看来这中原之行,是不得不为了。夕逖,你且看我能不能将你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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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直带着夕逖奔出近四十里,见身后并无追兵的痕迹,方大松口气,缓下步来。刚一停下,脚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夕逖穴道被制,不能动弹,风直一松手,他立时倒往地下。
风直喘气频频,兀自嗔道:“你这家伙,存心要砸老子招牌。你哥哥既托了运,老子无论如何也得把你送到魏城。到了魏城,你想跟谁走,都悉听尊便,老子管不着,也没空管。你小子倒潇洒得很,一看人脸色不对,声也不吭,就要跟人走。你把风爷我当成什么了?小厮喽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唠唠叨叨好一阵,他才悻悻收声。他调息一会,力气稍复,已能站起。见夕逖仍瘫在地上,想起他穴道没解,因弯腰上前,手指飞点处,解开了夕逖穴道。
“走吧。”说了声,自顾自往前走,觉着无人跟上,回头一看,夕逖还坐在地上。风直大生不耐,哂道:“你要不要走?我可不吃少爷脾气哦!”
夕逖听而不闻,低垂着头,埋在膝间。风直更要发火,忽然瞥见夕逖抱膝的手握着死紧,心中一奇,道:“你发什么疯?谁欠你钱了?”语气虽仍旧不耐,已比刚才温和多了。
他蹲下身,扶起夕逖的脑袋,见他双目血红,泛滥着恨意,不禁有些无措的道:“你到底怎么了?”
夕逖看看他,咬唇不答。风直恼道:“你还真是个闷葫芦!好歹说句话吧!是伤了,饿了,累了?怎么回事,有嘴你就说呀!”
夕逖惨然笑道:“风兄,托运的人已经不在,你也不必保守诺言了。就当是把我送到目的地了。你请吧,咱们后会有期。”
风直大惑不解,急问:“什么不在了?你怎么知道许夕铤死了?秦伤何说的吗?”细细回想,实在没想到有哪句话暗示许夕铤已死啊。
夕逖幽幽的道:“那面具是爹的遗物,失不得的。物不离身,离身即亡。”
风直半晌没缓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叫道:“就凭这个,你就认为许夕铤死了?!”
夕逖不语。风直暗翻白眼,差点想把他摇个清醒。他见夕逖颓丧不堪,心中一软,嗔道:“是你爹的遗物又怎样?我要是为了活命,便是老爹的骨灰我也舍得下。这说不定是你哥哥的金蝉脱壳之计呢!”
“再说,如果夕铤兄真的已死,你说秦伤何还会在这儿吗?他肯定是请军南下,先灭了魏军来的干脆,还要擒你为质做什么?难道他真闲得慌?”
夕逖苦笑的睇他一眼,风直说的道理他岂能不懂,可是他既不知秦伤何与自己间的瓜葛情仇,就无法推知秦伤何的心思——他又怎知秦伤何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话说不出口,夕逖强笑道:“风兄说的有理,那么我们现下如何?”
风直见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