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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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低声道:若找不出内奸,此仗就算你肯助我,亦必败无疑。
徐子陵默然片晌,道:那你和我一道去见卜天志,然后再见王世充吧!
第八章将计就计
两人与卜天志商议妥当后,卜天志先离开,而两人则留在酒肆内。
铺内只有三台客人,但由于都在猜拳或行酒令,输了的还擘大喉咙大叫大嚷,甚至高歌一曲,吵得屋梁都颤震起来。
这种喧哗的环境,反给他们商议秘密提供了掩护。
寇仲沉吟道:卜天志和一众巨鲲帮兄弟这么看得起小弟,想随我寇仲打天下,本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只是心中总觉得对不起美人儿师傅。
徐子陵冷哼道:你怕我会反对才这么说而已!放心好了,此事我绝不会阻止你的。
寇仲一震道:究竟是什么回事?这并不像你陵少的风格。
徐子陵叹道:早前卜天志告诉我很多事,包括素姐的婚姻,实是香玉山、萧环和云玉真深谋远虑下的布置,目的是为了我们的';杨公宝库';。
寇仲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实在太天真了,很容易便相信别人的话。现在大错已成,累得素姐把终生幸福断送在奸邪之手。
寇仲霍地立起,掠往门去。
徐子陵大吃一惊,放下酒资,全速追出。
寇仲背着他呆立路旁,街上虽人来人往,他雄伟的身型却显得无比的孤独。
徐子陵移到他旁,赫然发觉寇仲满脸泪珠,从虎目滚滚流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也是心中恻然,想起师妃暄说的仙长炼丹的故事,硬咽道:不要哭了!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自傅君婥香消玉殒后,素素使成了他们唯一的亲人。在某一程度上代替了傅君婥。
无论他们如何成为叱&;#65533;天下的风云人物,在素素跟前都会变回那对没有机心的大男孩。
其中深切真挚的感情,外人是难以明白的。
寇仲以衣袖拭泪,沉声道:我要把云玉真杀掉,谁都不能阻止我。
徐子陵胸口剧烈地起伏,摇头道:此岂是智者所为,现在我们等若有人质落在香玉山手上,必须投鼠忌器,谋定后动。否则素姐的遭遇将更不堪。
寇仲双目忽晴忽暗,好一会后软弱地道:小陵!你教我该怎办好呢?我现在不但恨他们,也恨自己。若不是我们要和香玉山那小奸贼合力对付宇文化及,素姐就不会这么的被人害了。
徐子陵道:现在我们先要应付眼前的危机,然后去把';杨公宝库';起出来,诸事妥当后,我将返巴陵,把素姐母子带走。而你则专志于你争天下的大业。
寇仲一呆道:我怎放得心下,萧铣是老狐狸,香玉山则是小狐狸,兼之那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我……
徐子陵苦笑道:就算你领着千军万马去找他们,又有什么作用。此事我自有计算,有信心可办得妥贴稳当。
寇仲颓然道:此刻我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真想放弃一切,然后……
徐子陵截断他道:不要胡思乱想了!首先是任恩帮主之仇,我们不能不报。其次是翟娇正等待你的好消息。而你双龙帮的一众兄弟,亦在关中等候你去起出';杨公宝库';。
此外还有其它人呢?这种事开始了便欲罢不能。现时唯一该做的事,就是振奋起来,为己为人勇敢迎敌,再无他途。
寇仲急速地喘了几口气,好半晌才平复了点,道:那现在我们是否该去见王世充?
徐子陵抓着他的臂弯沿街缓行,低声道:若你把内奸的事通知王世充,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寇仲清醒过来,动容道:想来确是什么好处都没有,首先他将不肯以身犯险,然后怀疑身旁每一个人,等若平白向敌人露出形迹。
徐子陵道:谁人晓得翟娇的事?
寇仲道:能参与王世充机密的人,除了他的儿子和两个皇亲国戚外,亲信手下则有张镇周、杨公卿、郎奉和宋蒙秋四人。另外还有几位贴身保护他的名家高手。照我看,宋蒙秋最靠不住。
徐子陵道:你不欢喜他是一件事,他会否背叛王世充则是另一回事。撇开将来的发展不说,现时的形势显是王世充较强,宋蒙秋若勾结外人来砸自己的饭碗,对他有何好处?独孤峰和杨侗难道真会重用一名叛将吗?
寇仲登时语塞,尴尬道:我此刻心如鹿撞,六神无主,还是你比较清醒点。
徐子陵露出哭笑难分的表情,骂道:亏你在这种情况下,仍要逗我开心,';心如鹿撞';一般是描述女子对心仪男仕心动的情景。那能用得到在你身上。告诉我,那些名家高手是何方神圣。
寇仲道:吃饭的当然有一大批,但可与闻秘密的就只欧阳希夷,可风道人,还有一个叫';铁钩';陈长林的小子和来自以乐舞名闻天下的龟兹美人儿玲珑娇。此女一向对我不太友善,故反不似是内奸;欧阳希夷更无问题,而可风道人则对我爱护有加,咦!
两人同时四目交投。
因为若照寇仲的推理,对他特别友善的人反更有可能是内奸。
寇仲旋又摇头道:我们怕是疑心生暗鬼吧?这人看来仙风道骨,且是方外之人,视名利钱财如粪土,怎会是叛徒?反是那陈长林血气方刚,沈落雁或独孤凤只要略施色诱,他在爬秀榻前恐怕连祖宗出卖了亦毫不在乎哩!
徐子陵哂道:若论仙风道骨,可风是否及得上辟尘?
寇仲一震道:当然尚差一截。不知辟尘练的是什么邪功,邪得来竟像仙人下凡的出尘模样。
徐子陵道:郎奉或宋蒙秋若投靠敌人,王世充恐怕连城门口都进不了,所以可肯定他们都没有问题。反是张镇周和杨公卿长期镇守外地,说不定因见李密势大,投向他也很合道理。
寇仲忽然反手拉着徐子陵,转入一道横巷去,低声道:可风真有可能是奸细。昨晚我们被人在天津桥围攻时,他正是力主支持的人。而绝非奸细的欧阳希夷则大力反对。
徐子陵苦笑道:问题是我们不能据此作实。他究竟是个什么家伙?为何王世充那么信任他。
寇仲道:他好象是来自洛阳附近某一道派的人。欧阳希夷还说这个道派的人罕有插手江湖的事,今趟王世充是有天大的面子。所以我看他该不会是奸细。不若集中注意力在陈长林那小子身上,看他会否忍不住去和沈落雁幽会。
徐子陵忽地剧震道:他是否来自邙山翠云峰之巅的老君观?
寇仲目瞪口呆道:你怎么会知道?
徐子陵断然道:我们立即去见王世充。可以肯定内奸就是可风妖道。时间无多,我们边行边说。
※※※
密室内,王世充听罢色变道:竟有此事?老君庙的主持避尘仙长乃我多年的朋友,可风怎会害我?
今回轮到寇仲和徐子陵同时色变,失声叫道:辟尘?
王世充愕然道:有什么不妥?
寇仲道:避尘的真名是辟尘;乃阴癸派外另一邪派的教主,至于怎样邪法我便不清楚。但了空既亲口告诉小陵老君庙为奸人所把持,而我们又知辟尘的底细。可风是奸细一事,将再无任何疑问。别忘了昨晚他是一力主战的人呢。
王世充显是心绪大乱,问道:了空怎会平白无端的向子陵透露这消息的?徐子陵逐把今早往见师妃暄的经过道出。当然瞒起和氏璧曾被他们取到手这一秘密。
王世充终被说服,道:现在该怎么办?
寇仲兴奋起来,道:此事现在只可你知、我知和小陵知。然后我们才可巧施计中之计,保证今趟沈落雁要阴沟里翻船,吃个大亏。
※※※
两人踏出尚书府门时,心情已大是不同,至少眼前目标明确,让他们有了奋斗的方向。
侍卫牵来马儿。
两人正要上马,可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道:两位小兄请留步。
寇仲转身施礼道:道长是否有什么急事?此刻我正赶着送敝友出城。
可风来至两人身前,微笑道:这位定是寇小兄的好拍档子陵小兄了。贫道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吧!
接着漫不经意的道:徐小兄要往那里去?
徐子陵装作无心下冲口而出道:是要到淮阳去。
寇仲脸色立时变得很不自然,煞有介事的压低声音道:此事连王公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道长请帮个忙,千万不可泄露出去。
可风肃容道:究竟是什么事这般严重,徐小兄需立即出城,有没有什么需贫道帮手之处?
徐子陵摆出说漏了口的尴尬神情,嗫嚅道:因这事牵涉到一些朋友的安危,道长只要严守秘密,我们便感激不尽。
可风皱眉道:那徐小兄明天岂非不能参与我们的行动?
寇仲苦笑道:这件事来得非常突然,小陵却是不得不立即赶往那地方。
可风点头道:如此贫道再不敢浪费徐小兄的时间,至紧要事事小心,贵友必能逢凶化吉的。
两人策骑离开皇城,朝东门急驰而去,到城门时递上由王世充亲发的令牌,加上守城的兵头又认得寇仲,立即放行。
出城后两人装模作样的在山野间赶了近十里路,才在一处山头歇下来休息,让马儿可松一口气。
两人在丘顶远眺半晌后,寇仲道:该没有人敢衔尾跟来吧?
徐子陵迎着清凉的夜风深吸一口气,没好气道:敌人自会以飞鸽传书一类方法,通知淮阳的同党,张开罗网待我前去。当我和翟娇见面时,他们将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把我们解决,以绝后患。何须这么辛苦来跟踪我们呢?
寇仲抓头道:我的脑筋仍是不太清醒,唉!想起素姐我便想痛哭一场了。徐子陵冷然道:你哭过了,以后都不要再哭。现在我们唯一该做的事,就是坚强地面对所有已发生的不幸事,并竭尽全力去应付眼前的危机。可风该已被我们骗倒。接着就轮到沈落雁,然后是李密。时间差不多哩!你最好赶快回城,免令人怀疑。
寇仲道:你可小心点!
徐子陵点头道:你也是!
※※※
门开,把门的宋阀好手愕然道:原来是寇爷,请问是要找七叔还是三小姐?
寇仲跨过院门,道:三小姐若然未睡,我是想请她出来说两句话。
那人领他朝主宅走去,另有其它人过来替他牵马,当然还有人飞报内院的宋玉致,无不是神态恭敬得以能为他服务为荣。
到大厅坐下时,那领路叫宋杰的年轻人亲自奉上香茗,歉然道:婢子都躲到后院休息,谁猜得到寇爷会忽然大驾光临呢?
寇仲暗忖宋阀不愧南方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随便一个看门的小头领,非但武功不错,且说话应对得体。微笑道:那里那里?宋兄无须客气才是。
接过香茗,叩了一口后,道:宋兄何不坐下聊聊?
宋杰微笑道:这不合规矩,寇爷请随便下问。幸好寇爷要见的是三小姐,因为七叔仍赴宴未返。
寇仲再叩一口热茶,动容道:什么茶这么香的?
宋玉致的声音传来答道:这是西湖的龙井茶,若能以当地的虎跑泉水冲泡,更是香清味洌,生津止渴,号为双绝。
寇仲朝她瞧去,登时眼前一亮。
她穿的是以真丝织成纯白色的素衣棠,领、胸、袖、裈脚等部位都恰到好处地配以梅花彩绣。花形清丽,色泽悦目,虚实对比,层次分明。加上衣质柔软飘逸,轻盈软滑,穿在这美女身上,真是有那么动人就那么动人。
宋杰连忙告退。
宋玉致没有半丝表情地在他对面靠窗的椅子坐下,彼此隔了整个厅子近两丈半的远距离。
寇仲叹道:实不相瞒,刚才我见到三小姐,差点立即要开小差逃亡。因为我给三小姐像天上明月的艳光照射下,忽然生出自惭形秽的强烈感觉。
宋玉致没好气地道:你就最懂哄人,最擅讲些口不对心的话。现在是什么时候哩?
寇仲笑嘻嘻道:这正是我想问的话,现在是什么时候呢?三小姐为何尚未就寝。
宋玉致显然拿他没法,气道:不跟你胡扯,再不说出你深夜来此所为何事,我便不理你了。
寇仲一本正经的道:我来此是希望能借宿一宵。
宋玉致杏目圆睁的失声道:什么?
寇仲翘起二郎腿,摆出流氓无赖的样儿,好整以暇的道:今晚剩下小弟孤家寡人一个,又没有小陵和我睡在街头时轮流守夜。我想睡个好觉,唯有来求三小姐收留。唉!
温柔乡是英雄冢,天涯何处是吾家?
听到他最后两句不伦不类的胡言乱语,虽明知这小子顺便调侃自己,宋玉致仍忍俊不住,只好苦忍着笑道:快给我滚。找王世充收留你这流浪汉吧!
寇仲长身而起,伸个懒腰道:三小姐的闺房在那里?若没地方过夜,只好将就点借三小姐的香闺一用,哈!三小姐的香闺该是特别香喷喷的。
就那么朝内进走去。
宋玉致吓了一大跳,又气又嗔的追上去,伸指便点往他背脊要穴。
这一指含恨出手,果是不同凡招。
岂知寇仲应指便倒。
宋玉致那想得到他不闪不避,连忙抢前扶着。
寇仲瘫痪了似的倒进她香怀内,还发出浓浊的鼻鼾声。
宋玉致才知道中了奸人之计。
第九章霸刀岳山
天阴。
城门才启,徐子陵戴上面具,换过蓝色长袍,立即摇身变成盗取和氏璧时那副模样,凭正式的通行证,缓步入城。
他并没有故意佝偻起高拔的身躯,带点蓬散的苍苍白发,配上清矍而威严的脸容,他这老人予人的形像颇为引人注目。
他腰上还挂有长刀,一副仆仆风尘的老江湖形相。
因离开与寇仲约好见面的时间仍有两个时辰之久。逐随意在城内蹓跶,不知不觉间,又走上熟悉的天津桥。
桥上人车渐多,徐子陵想起昨夜在此听师妃暄说故事的情景,心中涌起既动人而又略带惆怅的难言滋味。
她为何会忽然离开静修的禅院前来找他呢?又或者她是在办其它事时忽然碰上自己。
总言之她的行事每每出人意表,暗含玄机,教人难以测度。
步下天津桥,心神转到跋锋寒处。
这位曾与他同生共死的超卓突厥剑手,并非像他外表摆出来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