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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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寇仲又给劈退另三步。
宋缺刀锋触地,油然道:少帅可看出本人这一刀的玄虚?
寇仲暗中调息,点头道:千变万化,隐含在一个变化之中,那微妙处怎都说不出来。
宋缺叹道;孺子可教也,可惜却要送命宋某人刀下。
寇仲哈哈一笑,井中月迅疾劈出,登时风雷并发,刀势既威猛无伦,其中又隐有轻灵飘逸的味道,令人觉得他能把这两种极端相反的感觉揉合为一,本身便是个教人难以相信的奇迹。
宋缺大喝一声好,锐目亮起异采,英俊无匹的脸庞却不含丝毫喜怒哀乐,手中厚背刀往前急桃,变化九次,正中寇仲的井中刀刀锋处。
以寇仲对自己刀法的信心,也要心服口服,这一刀乃他出道以来的颠峰之作,本以为怎都可抢得些许先机,岂知宋缺看似随便的一个反击,就像奕剑术般把主动全掌握在手上,使他所有后著没半寸施展的馀地。
宋缺的气势更不住膨湃增强,令他压力大增,有如手足被缚,用不出平时一半的功夫。
呛!两人乍分倏合。
转眼双刀交击十多干。
若有人在旁观战,宋缺每一刀均似是简单朴拙,但身在局中的寇仲却知道对方刀起刀落间,实酝藏千变万化,教人无法掌握其来踪去迹,只能见招拆招,甚么以人奕剑,以剑奕敌之术在这种情况下是提也休提,更遑论找寻对方那遁去的一。
挡到宋缺忽轻忽重,快慢由心,可从任何角度攻来的第二十七刀后,寇仲的内气已接近油尽灯枯,不及补充的绝境。在宋缺无可抗衡、惊天地位鬼神的刀法下,他就像在惊涛骇浪,暴雨狂风的大海中挣扎求存,只恨这一刻他已筋疲力尽,面临没顶之祸。
寇仲趁尚有少许馀力,蓦地一个旋身,井中月猛扫对手长刀。
当!这一著妙至毫颠,就在旋身之时,寇仲借螺旋之力神迹般逸出宋缺刀风锋锐所笼罩的范围,然后再投往宋缺刀势最盛处,以宋缺之能,亦被迫要硬架他一刀。一出一入,刀法仿如天马行空,勾留无迹。
交战至今,他尚是首次争取回少许主动。
当!当!当!
就趁刹那间的时间,寇仲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向宋缺劈出连绵不断,中间没有任何隙缝破绽的三刀。
他自忖必死,所以这三刀全不留后势,登时生出强大无匹的凶厉之势,充满一往无还的气魄。
宋缺长笑道:痛快!痛快!从未试过这么痛快。
就那么刀势翻飞的连接他三刀。
三刀过后,寇仲无已为继,此时到宋缺一刀扫来,把他连人带刀劈得往后抛跌,就那么滚出门外,坐倒庭院之中。
哗!寇仲终忍不住,喷出漫天鲜血。
自盼必死时,宋缺的声音传出来道:太阳下山时,我们才再续此未了之缘吧!
第五章屡败屡战
雷九指眼睛明亮起来,沉声道:不瞒子陵兄,老哥这十多年来,可说赌遍全国大小赌城,人称的北雷南香,北雷就是我雷九指,南香当然是香贵,即使没有贩卖人口的事,我早晚都要和香贵在赌桌上决胜负。
徐子陵不解道:你就算能在赌桌上胜过他,与他贩卖人口的事有何关系?
雷九指道:香贵在两年前宣布金盘洗手,再不理江湖的事,也装模作样把人所共知的旗下多间赌场妓院结束,其实却是掩人耳目,让有心者失去侦查他的线索。现在谁都不知道香贵阳居何处,但若我能把他引出来,说不定可从他身上追出线索来。以他这么大的一盘生意,定有可堆成小山般的帐簿名册等物,记载所有交收往来,只要公诸天下,香贵的罪恶皇朝将顿时崩溃,为人唾弃。
徐子陵仍是一头雾水,问道:他既金盘洗手,怎肯食言出来和雷兄决胜赌桌之上?
雷九指道:他的金盘洗手只是个幌子,事实上香家内野心最大的人是香贵的幼子香玉山,据闻最近他已离开萧铣,转而全力拓展家族生意。原因则众说纷纭,其中一说是他开罪了一些没人敢惹的敌手,所以要隐匿行综。
哈!若连萧铣都护不住他,今回闯的祸定是非同小可。
徐子陵道:此事容后再说,雷兄先说有甚方法可把香贵父子引出来?
雷九指思索半晌,才道:当我赢到香贵沉不住气时,他惟有出来与我大赌一场。
徐子陵沉吟道:你怎知那所赌场是他香家开设的呢?雷九指微笑道:赌场自有赌场的诸多禁忌、布局和手法,只要我入场打个转,便可晓得是出自何家何派所主持设计,休想瞒过我。现在我正一家一家的在香贵的赌场狠嬴下去,而每次我都以不同的容貌打扮出现,该已惹起香责的注意,所以我才误以为霍纪童来找我算账。香玉山不知是否为应付你们,近年在各地重金礼聘多全局手,以增强实力,亦令我的处境非常危险。
徐子陵道:既是如此,你的计划怎行得通?香贵根本不须和雷兄在赌桌上见高下,只要派出高手用武力把你解决,说不定还可追回你以前所嬴的钱财。
雷九指胸有成竹道: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目下是他旗下的赌场给我搞得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是他著紧要把争情解决,而非我紧张他会否出来和我大赌一场。只要他公开向我下决战书,自然须依足江湖规矩办事。
但在这情况发生前,我要分外小心保命之道,因此才有早先邀你合作的提议。
徐子陵苦笑道:在公在私,我和寇仲都要管这件事,待见过寇仲,我们再商量行事的细节吧?
雷九指大喜道:有子陵和少帅相助,香家势必难逃此劫,待我把多年来领悟回来的赌术,向子陵详细解说。
徐子陵愕然道:又不是我出手去赌,教晓我有甚么用?
雷九指露出个带点狡猾意味的微笑道:你已成为我的副手,怎能对赌术一窍不通?
寇仲从深沉的坐息醒转过来,太阳早降至目光不及的院墙下,一群鸟儿在槐树茂密的叶荫中追逐嬉闹,吱吱喳喳吵个不停。
他却是浑身舒泰。
继大海馀生后,他是第二度用尽体内真气,而今趟只短短两个时辰多一点就完全回复过来,真气更趋精纯澎湃,证明他先前的推论是正确的。就是当真气耗尽,再恢复时会有更奇异的增长。
对一般人来说,这种情况罕有发生,一般的情况都是当具气无以为继时,只落得例如在激战中力尽而亡,少有人能像他那么迅快复元。
上次在大海是因以内呼吸在海水里潜泳,致耗尽真气。今趟却因宋缺惊天动地,无有休止的刀法,使他劲竭神疲,使真气在散而复生下快速增长。
以往就算对著强如棺棺的对手,他怎都有回气的间隙,但宋缺的天刀却好比怒海的巨浪,使他连一线调息的时间都难以争取。遇上这样的敌手,只能和他比拚谁的气脉更悠长,现在他显然远远及不上宋缺。
这是没有可能的,他寇仲始终年轻力壮,习的又是《长生诀》加上和氏璧两大玄之又玄,奇上加奇的先天真气,纵使火候及不上宋缺,不会在对方仍是充盈有馀时,他却先倒了下来。
其中定另有关键。
想到这里,脑际灵光一闪。
宋缺的声音传来道:少帅请进,今次若你能挡过八十刀,宋某人可让你再想一晚。
寇仲心中唤娘,适才一战只不过三十来刀,就劈得他滚出磨刀堂,现在再来八十刀,他可能连滚出堂外的侥幸亦欠奉。但形势至此,还有甚么好说的,弹起身来,昂然走进像张口鲸吞的磨刀堂去。
昏黑的大堂内,宋缺挺身做立,右手抓著刀鞘,左手正缓缓把长刀拔出鞘子。
寇仲功聚双目,定神瞧去,见刀体薄如绸缎,像羽毛般轻柔灵巧,还渗出篮晶晶的莹芒,锋快至非是目睹,定不敢相信世间竟会有此筑宝。
寇仲的心登时凉了半载,他早先所想种种应付宋缺的方法,均以他的厚背刀为假想目标,岂知他竟换过另一把截然不同的宝刃,可推想会是另一种不同路子的刀法,使他拟定的对策完全落空,派不上用场。
宋缺的目光在刀身来回巡迳,柔声道:此刀名水仙,本人曾就此刀的特性,创出天刀八诀,每诀十刀,共八十刀。刀下无情,少帅小心啦!
锵!寇仲掣出井中月,立时黄芒大盛,喜怒不露诸形色的淡淡道:这八诀有甚么好听的名字,阀主可否说来让在下开开耳界。
宋缺的目光离开水仙宝刃,朝他瞧去,却哑然失笑道:甚么开开耳界,不过你的不守成规,正是你的长处。我天刀宋缺自出道以来,从没有人敢与我刀锋相对,丝毫不让的硬拚三十多刀,代价只是一口鲜血,所以我才破例让你歇息后再战,非是我改变主意,肯饶你一命。
寇仲哈哈笑道:天刀宋缺也凭多废话。我几时想过阀主会刀下留情?阀主偏要这么说,是否因杀我之心不够坚定,所以须先把话说满呢?宋缺微一错愕,然后点头道:
你这番话不无道理。如说玉致对我杀你的决心没丝毫影响的话,自是骗你。少帅可否再考虑宋某人劝你退出这场争天下的纷争的提议?
寇仲失笑道:阀主仍摸不清我寇仲是那一类人吗?
宋缺审视他好半晌后,讶道:你若身死此地,还争甚么天下。所谓好死不如恶活,你就算不怕死,这么死去却是毫无意义。
寇仲洒然耸肩道:都怪阀主你不好,自订八十刀之约,不怕告诉你,小子根本不相信阀主能在八十刀内宰掉我。再有一晚的思索,说不定明天我可扬长而去哩!
宋缺把刀鞘随意抛开,左手扬刀,仰天笑道: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天刀八诀第一式名为天风环佩,意境是有天仙在云端乘风来去,虽不能看到,却有环佩铿锵的仙乐清音。
寇仲叹道:果不愧天刀的起首一式,只听听便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招。阀主看刀!
有过前车之鉴,他再不敢让宋缺主攻。
当然面对如此可怕的大敌,他也不敢贸然进击,当下提刀迫去,双目紧盯宋缺。
庞大的刀气,立时朝宋缺涌去,寒气漫堂。
宋缺双目闪过讶色,点头称许道:难怪少帅口出狂言,原来不但功力尽复,且尤有精进,确是非常难得。
寇仲倏地抢前,挥刀猛扫,化作黄芒,疾取宋缺胸口,凌厉如电闪。
宋缺不动如山的瞧著井中月尚差尺许就往胸胁扫至时,才略往后移,手中水仙薄刃化作千百道蓝汪汪的刀芒,把寇仲连人带刀笼罩其中,刀法精妙绝伦,令人难以相信。
寇仲心知不妙,更知迅快飘忽至此的刀法根本是无法捉摸,无从掌握。
刀风呼啸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寇仲猛一咬牙,在这生死悬於一线的危急时刻,纯凭直觉去揣测宋缺杀气所在,於杀气最盛处,化繁为简,身随刀走,一刀劈去。
叮!一声清响后,蓝芒与黄茫不断交击。寇仲连挡宋缺接踵而来,有若鸟飞鱼游,无迹可寻的连续九刀,杀得他汗流浃背,差点弃刀逃亡。
两人倏地分开。
寇仲横刀而立,暗自调息,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缺从容不迫的抚刀笑道:少帅现在明白甚么是刀意吗?寇仲苦笑道:想不明白也不行,原来感觉是这么重要。不过若我没有猜错,阀主并非真的想杀我,否则一出手就是道甚么娘的天刀八诀,恐怕我只能在地府中去领悟甚么叫刀意。
宋缺长叹道;你这么想可是错了。只因你不知道我是如何寂寞,难得有你这么一个好对手,才不肯轻易让你迅快归天。
寇仲调息完毕,信心大幅增强,微笑道:小心愈来愈难杀我,第二诀又是甚么名堂?
宋缺欣然道:愈难杀愈好,第二诀名为潇湘水云,虽是十刀,却如霞雾缭绕,隐见水光云影,流转不尽,意态无穷,看刀!
寇仲忙喝道:且慢!
宋缺淡然道:若我发觉少帅是在拖延时间,少帅将会非常后悔。
寇仲哂道:我寇仲从不会为这种事后悔,更没兴趣拖延时间,只因阀主的一诀十刀之数而想起一套名血战十式的凌厉刀法。阀主若能只守不攻,任我施展刀法,保证会是非常痛快畅美的享受。
宋缺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刎颈自尽。不过这血战十式确能使本人闻之心动,即管使来看看。假若名不符实,休怪本人没有看下去的耐性。
寇仲暗忖最紧要你肯受落,嘿然笑道:阀主小心啦!
立时提刀作势,弓起腰背,上身微俯向前,井中月遥指宋缺,双目厉芒电射,鹰售般一瞬不瞬的紧盯对手,作势欲扑。那种迫人的气势,换作一般高手,怕要立即不战自溃,弃械逃生。
宋缺持刀做立,点头道:果然有点对垒战场,浴血苦战的味儿。
寇仲沉声喝道:这一式正是两军对垒。
话犹未已,井中月化作黄芒,直向丈半外的宋缺射去。由於不用顾忌宋缺会以攻对攻,所以去势份外凌厉,大有一往无回之势。
宋缺目射奇光,寇仲这一刀最厉害处非是刀法,而是刀意。从他提刀作势,至扑前狂攻,所有动作均浑成一个无可分割的整体,虽是右手运刀,但这一刀却包含全身全灵的力量,教人不敢小看。
而最令宋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寇仲分明看准自己这把水仙宝刃利攻不利守,遂故意以言语谁得自己只守不攻,眼睁睁的吃亏。
当!宋缺错往一侧,左手水仙刃往上斜挑,正中寇仲刀锋。
寇仲手中刀芒大盛,冷喝道:锋芒毕露!千万点刀光,像无数逐花的浪蝶般变招洒往宋缺,气势如虹。
宋缺喝一声好后,单手抱刀,喳喳喳的连闪三步,竟在刀光中穿插自如,最后才运刀斜削,劈在井中月离刀把三寸许处。
寇仲下一招轻骑突出竟使不下去,改为第四式探囊取物,疾挑宋缺腰腹。
宋缺哂道:少帅技穷啦!咦!
只见寇仲挑来此刀,其刀意正随速度和角度不住变化,所以虽是表面看来简单直接的一刀,落在宋缺这大行家眼内,却知因其无法捉摸的特性,如若被动的等待,必然挡格不住。纵是能勉强守过此招,接续而来的攻势将会令高明如宋缺也要落在下风,其后要扳平将非是容易。
在寇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