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第4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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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沉默下去,整座魏宫静至落针可闻,等待他的答覆。
外则兵败,内则刺客临门,屋漏更兼逢夜雨,在这狂风苦雪的深夜,魏宫被未日的气氛重重笼罩。
宇文化及的声音再次遥传过来,叹道:姑娘走罢!换了令师亲临,我宇文化及定必奉陪。
寇仲三人听得面面相视,一向霸道专横的宇文化及难道在国破家亡面前突然转性,竟肯在傅君嫱杀伤这么多魏军后,仍放走敌人。他如何向手下交待?
傅君嫱冷笑道:就顺带向你说一声,我师尊已决定南下中土,找阴癸派之主';阴后';祝玉妍算一笔旧账,更会舆';散真人';宁道奇会面,领教他的';散手八扑';,我傅君樯只是师尊的先锋小卒,就以你宇文化及的头颅为师尊开路祭旗,以壮他老人家行色。
寇仲等三人心中无不掀起滔天巨浪,傅采林乃名震天下三大宗师之一,若真的南来,加上汉族和高丽族间的许多仇恨,必会翻起干戈风云,令多事的中原更添风波。
更从而推知高丽人立心推波助澜,火上添油,使已被突厥虎视耽耽的中原更添乱势。
宇文化及发出一阵长笑,道:姑娘既要自寻死路,我宇文化及尚有何话可说……
寇仲和徐子陵于此时从藏身处长身而起,前者大喝道:且慢!今晚来寻你宇文化及晦气的,尚有我们两兄弟。
后方的侯希白顿生出非常奇异的感觉,在他眼中,两人气势陡然间攀升至莫可测度的巅峰境界,每一个纵跃挪闪,以避开疾射而来的十多枝劲箭,都透出庞大的自信,只有这种绝对的自信,才能令他们浪费最少的气力,恰到好处的避过箭雨。
侯希白登时受到感染,亮出从不不身的美人摺扇,倏地横移,避开内把迎面刺来的长矛,落在长廊旁的草地上,扇子斜挥,荡开横腰斩来的一刀,借去三成敌劲,在丹田内化为己用,美人扇再张时,随着他玄奥的步法,扇边刚好割在另一名击空的敌人颈侧处。
敌人应扇抛跌,告别尘世。
他一出手就用上刚有小成的不死印法,因为只有此法,才有希望令他保住性命奉陪至两人杀死宇文化及的一刻。
侯希白从没想过自己肯为朋友付出生命,但他现在正那么义无反顾的做着。四个人是绝没可能敌过以百计的武林高手且锐卒如云的宇文阀子弟亲兵团的。
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在一道长廊处与敌人展开惨烈的遭遇战,无尽的魏军由前方和两侧潮水般涌过来。倘能走毕长廊往右转去,就是凌霄主殿所在处。
寇仲发出他第一刀,硬把敌剑斩断,再劈中敌人胸口,来袭者应刀堕地,恐怕到了阴曹仍摸不清自己是如何死的。
徐子陵深切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平时江湖间的打斗招式在这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采用最原始、最直接、最简单而最见效的方法去杀人和避免被杀。
那是一种看谁伤得更重的死亡游戏。
没有人能避免受伤的!徐子陵想到这里,心中一动,一个旋身,竟嵌进敌阵去,身上最少中了两刀一矛,但都给他的护体真气弹开,大喝道:少帅!甚么水是不会臭的?
说话时,击出两拳一脚,三名敌人立即中招倒地。徐子陵的声音刚传到,寇仲大笑道:
当然是滚动的流水,就像希白公子的不死印法。
侯希白的声音从远处传回来这:内则周天之造化,外则斗柄之循环,不死在其中矣。
两位老哥,我们应否设法重归于一呢?
通往主殿的要道塞满前仆后继杀过来的魏军,把原本聚在一起的三位年青高手冲得各自为战,兵器从四方八面袭至,使他们没有十分喘息调息的余暇,每一刻时间都要应付多件袭到的兵器,能闪躲活动的空间不住收窄,敌人虽刚吃过大败仗,士气低落,但平时的严格训练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就在眼前这关系生死存亡的时刻,展露无遗,组成血肉的长城,奋不顾身的对三人狂攻猛击。
三人因各有绝技,故在甫接之下占尽上风,不过这股气势并不能持久,一旦真气的回复缓于真气的消耗,他们的真元在这种情况下会迅速损耗,而负伤流血,更会加快这真元损耗的过程。
所以侯希白有此提议。
聚则力强,分则力散。
徐子陵一掌扫出,拨开敌人的大斧,同时送出螺旋真劲,震得那人中门大开,遂一脚蹴出,闪电般命中斧手胸口,此脚劲力十足,那人仆地倒跌,撞倒后方另三名魏军。
大腿和肩胛一阵火辣,是给敌人兵器击中,虽给护体真气反震滑开,由于正全力集中对付斧手,仍是人肉半寸,肌肤受创。
这样缠战下去终非办法,终要力竭血尽而亡。
徐子陵大喝道:左方瓦面。
侧撞而出,硬生生把两名魏军撞得变作滚地葫芦。
巨廊左侧是三丈许宽的草地花圃,此时铺上厚软的白雪,接连的是另一的人。
仄这就是战争的本质和真脸目。
背后一阵火辣,刺中他的是长矛,怛尚未有机会戳破他的肌肤,已给他护体真气的反震之力,震得滑下肩胛,只能划破他的衣服。这并非说寇仲到达刀枪不入的境界,那要看持矛的是谁,像这个矛手就够不上伤他的资格。
寇仲的井中月在只吸一口气的高速下共劈出十三刀,刀势凌厉无匹,但觉体内真气生生不息,无有穷尽,十三名敌人竟无一幸免,立毙刀下。
不过他心中并无快意,若可选择,他绝不会杀第一次碰面,且并无仇怨座建筑物,我方好手不断从瓦面跃下,加入围攻他们的战阵,情况惨烈至极点,死伤累累,鲜血溅得雪地斑驳震心,生命似再不值半个子儿。
寇仲的井中月旋飞一匝,刀光烁闪,黄芒耀目,杀得四周敌人心寒胆落,一仆一跌。他此际亦多处负伤,连运劲制止淌血的空间也欠奉,猛喝一声,人随刀走,往侯希白的方向杀去,所到处挡者披靡,竟无人是一合之将。
侯希白立即压力大减,拚着捱剑,美人摺扇开阖间而敌应扇倒地,拔身而起,脱出重围,翻腾至寇仲上方。
寇仲长刀划出,迫开敌人,拔身而上,一手抓着侯希白的腰带,势子已竭的侯希白给他带得再往上升,朝徐子陵的所在投去。
徐子陵见两人凌空而至,知道生死关键,就看此时,不理往他身上招呼的兵器,腾身而上,蓄意施为下,攻来的兵刃只能划破衣服,多添数道血痕。在此埋身血战的情况下,这是脱身必须付出的代价。
三人在空中会合,徐子陵这生力军两手分抓两人背心衣服,带得他们改燮落点,同往左旁楼房的瓦顶上方疾掠而去。
十多名守在瓦面的敌人正严阵以侍,其中一敌长刀生出点点刀芒,迎着他们罩来,刀势的凌厉,乃开战以来敌人最有威胁的攻击,三人知是遇上敌方的高手。
徐子陵大喝一声,凌空换势,两手送出真劲,寇仲和侯希白连忙借势腾升,避过刀击,投往敌人后方瓦面。
徐子陵却往地面落下,一旦冉陷身敌人的重围,就算以他的武功,亦休想能像刚才般轻易脱身,因为已变成孤军苦战之局。
他拇指按出,正中敌人刀锋,那人发觉对手拇指生出黏缡贴之力,骇然下猛把刀回收,始知中计。
徐子陵就借那么一点黏力,翻越敌人,使寇仲和侯希白安然落在屋脊处。同时看清楚整个形势。
第七章众叛亲离
宇文化及仍负手立在原处,身后高高矮矮的站着八名护驾高手,看样子应是宇文阀的内围精锐人物。
傅君嫱仍采游战之术,飞驰于殿顶廊林之间,牵制了大批敌人,杀得伏尸处处,死状千奇百怪,连树上也挂有敌尸。可见战情之惨烈,不过她刚才对宇文化及的进击,显是无功而还。
这亮丽美女身上亦多处负伤,情况并不乐观。
透过号角,宇文化及亲自指挥手下对四人展开围堵和拦击。
三人掠上殿顶,在瓦面相聚,立即出现另一局面,当四下的敌人疯狂来攻,三人亦往外迎战,自然而然的形成一个三角战阵,由于没有后顾之忧,三人遂得放手狂攻前方杀至的敌人,杀得敌人尸横遍瓦,血肉溅射,鲜血染红了积雪的殿顶,包括从他们新旧伤口淌出的鲜血。
当!
寇仲一刀疾劈,殿顶积雪本就滑不留脚,攻来者虽是敌方中的好手,武功高强,勉强挡住寇仲一刀,但脚底却不听话,就那么滑下瓦坡去,掉往地上。
忽然间,瓦顶再无敌人,只遗下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和几十具搁在屋脊瓦沿的尸体。号角声起,已趋散乱的敌人依令重新在主殿和字文化及立身的殿堂前的广场间布防,人数大减至百来人。
广场宽达四十丈,要杀宇文化及必须先硬闯此关。
宇文化及确是老谋深算,见势不妙,立即改变策略,宽敞开扬的广场对有组织训练的魏军白然大大有利。
雪花纷飞下,傅君嫱与追击她者激战的兵刃交击声从宇文化及立身殿堂的后方看不见处遥传过来,显示她亦暂时未能直接威胁这边的宇文化及。
火把在广场中熊熊燃起,照得广场明如白昼,更添凄风苦雪下魏皇宫的肃杀意况。
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卓立瓦背,遥观宇文化及指挥若定,心叫不妙。
宇文化及摆明是采拖延的战略,好待把驻守外城墙的魏军抽调回来,只要来上两三千人,他们休想能够脱身。
三人亦有苦自己知,杀到此处,单是刚才冲上主殿顶的激战,使他们身上多添十多个伤口,虽是皮肉之伤,仍对他们的战力大有影响,真元的虚耗惭趋加速,故不得不调息回气,一时不能再发动第二轮猛攻。
而更不利的情况,是在杀伤敌方近七十个高手后,锐气渐消,打从心底泛起杀人后的恻隐与劳累,大幅削弱他们的斗志,假若战争仍在继续下去。
为求保命他们反没暇生出这种感受。此刻血战稍停,身心疲惫下,若非炽烈的仇恨在支持下,恐怕早突围逃走,放弃杀戮。
忽然一道人影落到宇文化及旁,低声说话,宇文化及立即色变,吩咐几句后,报告者立即离开。
寇仲心中一动,喝过去道:宇文化及,是否唐军已兵临城下,无法抽调人手回来保你的狗命?
布阵广场的魏军立时一阵骚乱,显是被寇仲这番话扰动军心。
宇文化及发出一串隐含荒凉味道的笑声,暴喝道:就算我宇文化及要死,定会拉你们作陪葬,放箭!
魏军前排的二十多名箭手弯弓搭箭,弦声急响,漫空箭矢穿破雨雪,朝他们射来。
寇忡抢前,井巾月化作万道黄芒,一个人挡格射来劲箭,如非箭矢集中从前方射来,以寇仲之能亦无法如此威风八面。
后面的侯希白低声道:我们绕道攻去,他们的阵势将不攻自破。
徐子陵凝视隔着广场另一殿堂顶上的宇文化及,不放过他任何微细的表情,沉声道:
他正希望我们这般做,那他就可抽身向外城墙溜去。
侯希白双目亮起来道:我有一将计就计之法,若我所料不差,宇文化及必会与卫夫人一并离开,子陵明白我的意恩吗?
寇仲退到他两人间,低声道:搏得过!
就在第二轮箭矢临身前,三人翻下殿顶,往敌阵扑去。
他们就像投进水面的石块,立即激起战争的浪花。
前排的箭手往两边散开。后面抢上十多名盾斧手,左盾右斧,在另二十名枪矛手助攻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往三人钳形般攻至。
三人至此更深切体会到战阵的威力,这些巨斧每个重量不下百斤,锋光烁闪,若给劈中,任他们护体真气如何厉害,由于是正面硬撼,绝不只肌肤之伤。而他们的长盾却把颈、胸、腹和下阴要害周密保护,令他们更能把力量集中在攻敌上。
配合的枪矛手攻势更使他们杀伤力倍增,一长一短,无论近搏远攻,占尽优势。
寇仲当先抢出,人随刀走,刀化黄芒,像一道激电般斜刺入敌阵中央处,发出当的一声巨响,声震全宫,似为宇文阀的败亡敲响丧钟。
铁盾四分五裂,敌人大斧甩手,往后抛跌,两名在他左右的矛手发觉失去盾牌的屏护时,尚未及时举矛反击,寇仲的井中月划中他们颈侧,立毙当埸。
这凌厉得令人难以相信的刀法,今敌人立即心胆俱寒,自问设身处地,亦只有惨遭击杀的收场。
寇仲井中月再展千百道光芒,迫退攻来的枪、矛和刀斧,长笑道:我知来的是谁啦!
窦建德是也!对吗?皇上!
敌阵又一阵骚乱,既给寇仲的正面强攻震慑,又因寇仲的说话影响,竟齐齐后退。寇仲亦往后疾退,回到徐子陵和侯希白间。
锵!
井中月回到鞘内,寇仲双目射出两道电芒,遥盯隔着广场战阵的殿顶上的字文化及。徐子陵冷喝道:宇文化及你算那码子的人物,与其待窦建德杀,不若来碰碰机会能否杀死我们,尚能趁机逃走,但只懂驱使手下来为你送死,确令人齿冷。
侯希白同为才智高绝之辈,立时明白两人在展开心理战术,力图扰乱宇文化及手下的军心,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有多少人能真正置生死于度外。
只要这里有一半人被受影响,他们便不但有可能杀死宇文化及,更能在事后从容逃生。
不要看刚才寇仲一下子就在敌阵破开一个缺口,好像毫不费力似的,事实上寇仲付出很大代价,就是大量的真元损耗。在现时的情况下,要他照本宣科的多来三几次,保证他累得要躺下来。
既不能力胜,当然要智取。
想到这里,侯希白张开美人扇,潇洒地为左右的寇仲和徐子陵煽凉,此动作于这苦雪凄夜是绝对不协调的,可是侯希白却做得那么自然闲雅,没有丝毫造作。叹道:只有一个理由可解释皇上不亲自出手。就是窦建德正兵临城下,皇上既可以从魏县退回来,自然亦可从许城避往别的地方去,所以只要待手下缠死我们,皇上就会乘机开溜。
这番话更是厉害,有力地点醒众魏军莫要做宇文化及的替死鬼。
寇仲暴喝道:魏国就在刚才覆亡,你们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