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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部分

大唐双龙传-第6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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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马当先朝卢君谔骑阵冲去的徐子陵,终于尝到战场上为求胜利不顾其他的滋味。
    身后千五骑人人以他马首是瞻,他的决定影响着他们未来有关生死的命运。他可以不为自己着想,却不得不为他们着想。
    而在这血肉横飞的残酷战场上,他唯一该做的事就是予敌人最致命的打击,心中不能有丝毫仁慈。
    长枪横搁腿上,抛掉盾牌,徐子陵左手提起柘木弓,右手取箭,与敌人的距离缩短至千步。
    卢君谔与一众手下将领,策骑立在骑阵前方,脸带不屑冷笑,显然认为徐子陵不自量力,前来送死。左右骑士在马背上弯弓搭箭,瞄准徐子陵。茫不知跋锋寒正从火把光芒照耀不及的暗黑里,手执射月弓迅速从他们左方迫近,只差百余步卢君谔将进入他的射程内。
    杨公卿方面没有人明白以徐子陵的性格,怎会贪功至不顾后路被截的深进敌阵,但已没有选择,由跋野刚率领的中军、单雄信的左军、段达的右军,全部迫上前线,以大飞石和强弓劲箭,对第二重壕的阵地和敌人发动最猛烈的远距强攻。
    余下的五十多辆虾蟆车,五辆木驴在杨公卿和麻常指挥下,推近前线。
    因解除右侧的威胁,七挺八弓弩箭机掉转枪头,推赴前线,立时大幅加强守城军对敌人的杀伤力。
    战况攀上激烈的顶点。
    在距卢君谔八百步的距离,徐子陵的箭架到弦上去,把柘木弓拉成满月,心神晋入由有入无,无中生有的至境,一箭射出。
    螺旋劲发,比从八弓弩箭发射的箭矢更快更狠。
    卢君谔眼见徐子陵发箭,心中还在嘲笑徐子陵过远发射的当儿,箭矢已来到眼前五丈许处,不但余势未衰,且有更加增速之象。他不愧身经百战的唐室大将,闪电掣出配剑,迎箭疾劈而去。
    当!
    卢君谔全身剧震,在马背上猛晃一下,差些儿坠马,劲箭虽被他磕飞坠地,他却整条手臂酸麻痛楚,气血翻腾,浑体无力。
    就在此时,左侧一枝不知从何而来的劲箭无声无息地向他疾射而至,快至连肉眼也难看清楚,只能徒呼吾命休矣,手中虽握着剑,却是无法挡格。
    左右同时惊呼。
    卢君谔魂飞魄散下,待要闪避,偷袭的劲箭透颈而过,带起一蓬血雨。
    跋锋寒大喝道:少帅寇仲来啦!
    声闻远近。
    在左右将士不能置信下,卢君谔坠跌马背,碰的一声重重摔倒马脚旁草地上。
    唐军骑兵阵立时大乱。
    徐子陵收回柘木弓,提起长枪,挑开几枝射来的箭矢,施展人马如一之术,凌空跃起,首先杀入敌阵。
    跋锋寒则从侧扑入敌人阵内,强夺一马,偷天剑展开,挡者披靡。
    紧随徐子陵后的千五精骑奋勇杀至,一下子把军心已乱的敌军冲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少帅寇仲四字确有无比威力,敌人闻之丧胆,守城军却士气大振,杨公卿见敌阵大乱,波及整个战场,忙下令虾蟆车全体推进,把泥石送入壕内,战士城民,均奋不顾身的把沙土包掷进壕去。
    另两寨本要截断徐子陵后路的骑兵,在战号指挥下,忙赶来救援,但已迟了一步。
    徐子陵和跋锋寒在战场会合,领着己军杀入守壕军的阵地,失去主帅又以为寇仲率军来攻的唐军终于放弃壕垫和营寨,四散奔逃。
    守城军越壕攻来,一下子控制局面,在杨公卿的指挥下迎击来援的敌人骑队。
    徐子陵大喝道:攻取高寨!
    与跋锋寒领着在洛阳初尝胜果的骑兵,旋风般锲着败退往高寨的敌军,朝高寨杀去。
    胜负已定。  
第十章父子情深
    杜伏威坐在大堂一边靠窗的椅上,手捧香茗,正和款待它的任媚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这位曾率领江淮精锐纵横大江南北的霸主一身便服,惯用的竹笠搁在腿上,自有一种闲云野鹤,独来独往的风采。
    此刻离天亮尚有半个时辰,可是为少帅重的存亡,作领袖的无不以日以继夜的辛勤工作。
    听到寇仲的足音,杜伏威朝从后门进入大堂的寇仲露出一个关切的笑容,道:寇仲我儿,没怪我来得唐突罢!
    寇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忽然间他真的感到仕伏威是他的父亲。一直以来,他虽开口闭口的唤杜伏威作爹,却始终带些嬉笑成分。杜伏威对他的另眼相看,确令他心存感激。无奈因打开始对杜伏威的坏印象仍是残留难去,例如他强徵百姓入伍,手下良莠不齐、军纪不严等等。但在此刻,一切再不成障碍。
    寇仲急步上前,探手拥抱杜伏威。
    父子之情像长江大河般在两人间激荡滚流,任媚媚悄然退出厅外。
    寇仲热泪盈眶的叫道:爹!
    杜伏威压下心头的激动,拍拍他背脊柔声道:陪爹到花园走走。
    寇仲点头答应,随杜伏威离开大堂,来到侧园,漫步于星光月照的碎石小径间。
    杜伏威叹道:仲儿是否撑得很辛苦?
    寇仲坦然道:确实非常辛苦。最折磨人是心内的矛盾,我以诚待人,却反被怀疑。
    杜伏威登上园心小亭,负手而立,目光投往绕亭而流的人工小溪,淡淡道:你是否在说窦建德?
    寇仲苦笑无言。
    杜伏威转过身来,凝望寇仲,沉声道:人心险诈,仲儿不用将别人的作为放在心上。我今晚不远千里的赶来见你,是有要事和你商量。
    寇仲一震道:是甚么要紧的事?
    杜伏威像说着一件无足痛痒的事般从容道:我决定站在你这一方。
    寇仲愕然道:爹!
    杜伏威耸肩道:有甚么稀奇,这或者就是甚么望子成龙的心态!
    寇仲不解道:可是……
    杜伏威打断他道:欧阳希夷见过你岳父宋缺,回程长安途中来找我。哈!宋缺便是宋缺,欧阳希夷未有机会开口,他先一步说出一番话来,令欧阳希夷根本不敢转述李渊的话。你道他说甚么呢?他先分析天下形势,指出李阀内争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而外族则虎视耽耽,一旦外族乘隙入侵,中土将惨被外族铁蹄蹂钢。宋缺的立论无一字离开事实,欧阳希夷还有甚么话可说的。宋缺对李渊的迷恋美色,宠纵李建成极度不满!
    以宋缺的高傲,怎肯臣服于这种人之下。李渊把自己看高啦!
    寇仲早知结果,问道:听爹的语气,对李渊亦非常不满。
    杜伏威双目精芒闪烁,冷哼道:李渊设计杀死李密,无情无义,令人齿冷。李密虽非甚么忠臣义士,终是肯向李渊投诚的人,李渊大可不批准地出关,让李密死了东山复起之心。现在却使手段置李密于死地,怎能教天下人心服,且显示李渊没容人之量。
    寇仲心中恍然,老爹因李密之死,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触,因他和李密处境相同,以后可能遭同一命运。李渊确比不上李世民,换过是后者,必以高官厚禄善待李密,不会把李密投闲置散,甚且暗起猜疑,迫他生出背叛之心。
    杜伏威话题一转道:仲儿有信心撑到宋缺大军土来吗?
    寇仲苦笑道:孩儿正在想办法。
    杜伏威叹道:暂时我仍无力分身助你,因为辅公佑公然和我撕破面皮,在左游仙怂恿下在丹阳拥军自立,还和林士宏、萧铣暗结联盟,密谋进犯我历阳。
    寇仲大讶道:萧铣不是和林士宏交战吗?
    杜伏威道:在李阀和宋阀威胁下,又有魔门中人穿针引线,萧林恢复和好有甚么不可能的。本来我还可与已成唐臣的李子通互为声援;可是李子通却被你打击削弱至再无翻身之力,自身难保,所以找只能依靠自己想办法应付。
    寇仲比任何人更能深切体会到自身难保这句话,就像如今他没有能力助杜伏威的情况如出一辙。
    杜伏威双手抓紧他肩头,低声道:我在此不宜久留,只是特来把心意向你坦白说出来。由此刻开始,我与唐室再无任何关系。若李世民杀死我的仲儿,我杜伏威必拚死为你报仇,因为寇仲是我杜某人的儿子。
    在李元吉和屈突通两支援军赶到前,唐军在洛阳城南外最具战略性和威慑力的高寨陷于一片火海中。
    由于最初的战略构思是针对抗衡高寨而设计,岂知事情的发展竟理想至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在城外筑垒固守再没有实质意义,反是出城突击的战术最能发挥效用,所以杨公卿命出城血战的全体人员,于获得丰硕战果后撤退城内。
    虽说可称为大胜,但始终是以寡击众的苦战,唐方当然伤亡惨重,死伤过千,且丧失主将,守城军亦超过二百人阵亡,伤者逾四百,胜果得来不易。
    城南的广场躺满伤兵,由医疗队伍就地抢救。徐子陵和跋锋寒更不停以真气为重伤者行气疗伤,忙到翌日中午,两人才有喘一口气的机会,到一旁坐地休息。
    跋锋寒挨着南门旁的坚固城墙,叹道:高手对垒,胜负是一线之隔,想不到战场上亦是如此,我那一箭若失手,你和我可能没命坐在这里一边呼吸,一边享受正午的秋阳。
    徐子陵目光扫过满广场的伤兵和死尸,医疗队伍正陆续把伤者送返城内各处所救治和调息,留下无人理会的残缺衣甲,城头处传来在昨晚立下大功的八弓弩箭机移动的声音,兵员调动,马嘶人叫,忙个不休。
    经过的人均向两人恭敬致礼,神情疲倦中带着掩不住的振奋,可是他却没法融入他们的情绪去。
    战争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而他唯一可做的事是在其中浮沉挣扎,希望有梦醒的一天,愈快愈好。每一方的胜利,代表另一方的失败,代表着牺牲和流血,悲伤和苦泪,死亡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徐子陵叹道:我现在心疲力尽。开始时我尚有种为理想奋战的感觉,此刻却是完全地迷失!杀戮是没有半丁点意义,只能显示我们卑劣的根性。
    跋锋寒苦笑道:这是你和我或和寇仲的分别,没有人是天生铁石心肠的。可是为了深信不疑的理念,我们必须抛开一切,朝定下的理想目标进发,这是一个谁比谁更强更狠的争锋较量。想想正在你们北疆蓄势待发的狼军,若让他们入侵中土,会是怎样一番局面。杀人放火,**掳掠是他们引以为乐的勾当。他们对汉人的仇恨是子陵你难以理解的,正如颉利并不明白我对他的仇恨。相信我,眼前一切转眼即成明日黄花,我们只能为理想坚持下去,直到击败所有对手,理想才可变为现实。
    城墙外远处不断传来万马奔腾和喊杀追逐的声音,自日出至今,王世充和手下大将轮番从南门出击突袭,务令李元吉无法在洛阳南面取得坚守与立足的据点。
    高寨被毁对围城军是严重的挫折和打击,迫得唐军弃守所有在此力的箭塔阵地,因再无力抵御可从任何方向攻来的敌人。
    李元吉最大的问题是不能抽空固守其他营寨的将兵,所以只能从自己麾下分拨人手加强城南外余寨的兵力。
    屈突通另率五千唐军,在高寨后方布阵,以防守城军从缺口突围。
    徐子陵把晶莹洁白的手伸展在眼前,沉声道: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明白,可是明白归明白,我这双手已沾满血腥却是不争的事实。只要想想别人的儿子丈夫因我而伤亡,我不但对战争感到厌倦,更对自己感到厌恶。在战场上,每一个人都变成无情的杀人工具。
    跋锋寒点头道:战争就是这么一回事,根本不容你去选择,一是杀人,一是被杀,不论杀人与被杀,都是那么无奈和无辜。又试想另外一种情况,败北的是我们,洛阳被李元吉攻陷,李元吉成为洛阳之战最大的功臣,那时在魔门的游说怂恿下,李元吉将成为征东军的主帅,事情若真的如此发展,会是怎样的一番局面?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追随者残忍,更可能祸及中原百姓。李世民就看得透彻,在战争中非友即敌,要取胜固非易事,要坚持下去同样困难。
    徐子陵颓然点头,没有说话。
    此时麻常匆匆来到两人身前,单膝跪下道:我们乘势反击,连番出战,摧毁南城外敌人所有箭塔,敌人闭寨坚守,屈突通则仍按兵不动,我们若能击溃屈突通的部队,敌人围城之势将会崩溃。
    跋锋寒沉声道:有使人知会少帅吗?
    麻常答道:传信兵在天明前出发往陈留,如无意外,少帅可在黄昏前晓得我们这方面的情况。
    跋锋寒向徐子陵道:子陵有何高见?
    徐子陵却问麻常道:麻将军怎么看?
    麻常正容道:小将本主张乘胜进击,但隐隐觉得这是个陷阱,屈突通可能是奉李元吉命令诱我们出击,经过昨夜苦战,我军人困马乏,暂时难以应付大规模的全面出击。
    由于敌人军力在我们两倍以上,我们无法摸清楚敌人寨内的真正实力,勉强出击必败无疑。最明智的做法,是希望少帅能及时率军来援,里应外合下,可突破敌人南面的围城军。
    跋锋寒同意道:就照麻将军意思办,麻将军最宜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以应付未来的大战。
    麻常一声遵令,欣然去了。
    徐子陵道:他肯定不是去睡觉。
    跋锋寒凝望他的背影,道:麻常会是少帅军最出色的主力大将之一,只有寇仲方可令这么杰出的人才为他效力,若非李阀出了个李世民,谁是寇仲的对手?
    徐子陵苦笑道:我对寇仲却没你对他那么信心十足。
    跋锋寒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微笑道:我们的好兄弟寇仲正从战争中学习和成长;当他变得像我那么狠,当他明白胜利是战争唯一的目的,当他能以刀法入兵法,把他的井中入法用于战略上时,天下将无有能与之匹敌之人,包括李世民在内。问题是暂时他仍不行,做不到我对他的期望和要求。
    寇仲于黄昏时分收到洛阳城南外激战的消息,大喜下立即召来手下,举行军事会议。
    在内堂少帅军的众领袖围桌商议,与会者有虚行之、宣永、卜天志、陈长林、洛其飞、陈老谋。
    寇仲先公布卢君谔阵亡和高寨被毁的消息,然后询问众人意见。
    宣永发言道:此实我们求之不得的良机,若我们立即发军洛阳,由于李世民怕我们成功与洛阳守军在城南外会师,彻底摧毁李元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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