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第6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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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骇然道:那怎办才好?以她们目前的功力,没有人能逆料战果。
徐子陵道:你告诉她我们支持李世民做皇帝,她如何反应?
寇仲沉吟道:她不但没有动气,还说将来的帝国愈强大,她愈高兴。令人完全摸不透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徐子陵苦笑道:终有一天我们会明白,出去再说吧!
跋锋寒在花园半廊截住他们,道:有客人到,我们到亭子说话。
三人来到像处于雪白冰封世界内的方亭,环石桌坐下。
寇仲先把婠婠姑出现的突变告诉他,跋锋寒道:她当是在远处窥伺,否则我定能生出感应。
徐子陵道:很难说,天魔大法诡变莫测,寇仲要到她入房坐下始醒觉,兼且她对我们没有敌意,令我们更难生出感应。
寇仲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何故把我们截住?
跋锋寒微笑道:新伙伴来行见面礼嘛!
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跋锋寒道:这一招很绝,亏他们想出来。今早裴寂来见我们福荣爷,说李渊认为钱庄须扩大本金至一百二十万两黄金,故要加入沙天南和独孤峰两位协作伙伴,每人各出十万两,还颁令种种规矩,把贞观钱庄变成行杜式的一盘生意,每年由合伙者依投入资金比例选出社头。那只要池生春得其他人支持,可一举把控制权夺过去,我们的福荣爷别无他法下只好答应。
寇仲笑道:真有趣,不过恐怕池生春不但事与愿违,还要把他香家累积的财富硬呕出来。若我所料不差,独孤峰那一份该是由池生春拿钱出来的。独孤峰如非银根短缺,就不用把《寒林清远》卖给池生春。
跋锋寒油然道:这方面的事暂不用我们去管。难得是小俊应付人的手法愈趋圆熟,头头是道,可独当一面,何况有宋二哥在旁协助。
寇仲笑道:我们的事如何?
跋锋寒道:小杰幸不辱命,查出春香闺房在上林苑内的位置,今晚就让我以大刑侍候尔文焕大人,保证他事后会以为因过度欢好致虚脱。
寇仲道:事关重大,我今晚充当老跋你的小卒,在旁看头瞧尾,为你照应。
跋锋寒欣然道:子陵不去趁热闹吗?
徐子陵道:我想去见石之轩,顺道看看希白的情况。
寇仲同意道:我们分头行事。
徐子陵道:应否告诉石之轩婠婠刻下在长安呢?
寇仲道:告诉他没有相干,他绝舍不得害婠美人,还可告诉他伏骞是我们的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跋锋寒道:尚有一事告诉你们,元吉回来了,还在风雅阁定下一某酒席,今晚要去风花雪月一番。
寇仲想起他处死窦建德的情况,双目杀机大盛,狠狠道:看他能风流至何时?
石之轩独坐小厅内,内院隐隐传来侯希白均匀细长的呼吸吐纳声。
对徐子陵来访他没有丝毫讶异,就像心如死灰,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心湖兴起波澜。徐子陵踏足小厅,心中对他生出这种特异的感觉。
石之轩柔声道:子陵到我身旁坐下。
徐子陵在他身旁隔几坐下,问道:邪王在想什么?
石之轩平静的道:自我出道以来,从没有人问我在想什么?更没有人敢问我脑袋里转的念头。
接着往他注视,若无其事的淡淡道:为何子陵总是以邪王来称呼我。是否下意识地害怕跟我石之轩建立起密切的关系?说到底青璇仍是我石之轩的亲女儿,这是包括天地在内没有人能改变的。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的关系从未试过稳定下来,我从不晓得下一刻你会否动手杀我?这是邪王你的本色,你来教我该怎样处理我们问的关系吧!
石之轩往前凝视,似在深思此一问题。
徐子陵忍不住道:我刚才进来的一刻,直觉感到你孤独的心境。
石之轩淡淡道:自我懂事以来,便感到自己的孤独,那不是有多少人在你身旁的问题,而是当你把这人间世看通看透,你会变成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他们对得得失失的执迷不悟,在我眼中只是不值一哂的愚昧。要玩这生死之间的游戏吗?我石之轩比他们任何一个更出色当行。我曾企盼宗教能提供我在这困笼般的人生一个出口,最后发觉那只是另一种自我麻醉的沉迷。众人皆醉我独醒是无比孤独的滋味,子陵明白吗?
他的俯肺之吉,像巨石般投进徐子陵心湖内,激起滔天波涛。石之轩的冷酷、他的不近人情,非是因他天性好杀,或以破坏为乐,而是因他超乎常人的智能,看透人生的本质,从而自成一套别人难以动摇的处世方式。想以一般人的道德伦常的观念去打动他,只是椽木求鱼,不起丝毫作用。
不过石之轩肯向他倾吐心事,代表他正处于一种异常的心境中。
徐子陵道:邪王竟是因看破世情,故感到与世隔绝的孤独,然而不论这人世是如何不值一晒,我们也可在敌视或善待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间作出选择。何况纵使人世有千万般不是,总有可令我们心迷神醉、忘情投入的美好事物,让我们感到此生无憾。
石之轩叹道:你忘掉我石之轩的出身哩!就像子陵你身为汉族,以中土为根,对外族的压迫,自然会奋起抗争。不理你是多么淡泊,因身在局中,故无可幸免。我曾有一个在此无边苦海超脱出来的机会,却被我一手毁掉!到今天我已一无一揽子。如非问我者是等若半子的你,我石之轩还不屑回答。
徐子陵摇头道:邪王并非一无揽子。
石之轩现出一丝苦涩的表情,道:你是指青璇吗?唉!你教我说什么好呢?我根本没资格去见她。在秀心去世前,我误以为自己能冷对人世间的生死荣辱、悲欢离合。
后来才知自己错得多么厉害!我自己是何等愚蠢?秀心是天下间唯一了解我的人,一直默默忍耐,默默等待,唉!
石之轩长身而起,负手走到右方窗子前,往外凝望。
飞雪适于此时从天洒下,倍添石之轩悔恨交集的荒寒心境。
石之轩平静的道:这或许是今冬最后的一场雪。
徐子陵晓得他不愿自己瞧见他眼泛的泪光,仍坐在椅内,沉声道:一直以来,你老人家的一揽子作为,均是从自身的角度出发,依自己的喜恶行事,今次可否破例一趟,为青璇着想?
石之轩摇头道:太迟哩!无论我作什么,均无法改变青璇对我切齿的痛恨!包括你徐子陵在内,谁都不能把她这根深蒂固的思想改变过来,所以我说石某人已一无一揽子。人生不外一个优胜劣败的残忍游戏,但我这场游戏快接近尾声,我会证明给一揽子人看,没有人可以击败石之轩。子陵回去吧!希白尚要在这里多留三天,我现在是站在你们的一方,希望成王称霸者是寇仲而非李世民。子陵勿要多作废话,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思想,因为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徐子陵心中暗叹,长身而起,心忖若让智能通天的石之轩看穿他们正在支持李世民,站在慈航静斋的一方,后果确不堪想像。因为他可不费吹灰之力的捣毁一切。
只好道:伏骞是我们的朋友,在刺杀赵德言时会是很大的助力。
石之轩默然无语。
徐子陵又道:婠婠刚来见过我们,她一直潜藏城内。
石之轩终有反应,点头道:希望石某人没看错她,我石之轩未竟的心愿,终有一天于她手上完成。
徐子陵心中剧震,心中生出难以理解的惧意。石之轩的想法和婠婠亲口说的大同小异,那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第十二章一个愿望
徐子陵加倍小心,在漫天飞雪中往封德舞的府第潜去,昨晚寇仲的遭遇给他很大的启示,只要一个错失,他们将失去一切优势。
条地换气,从空中落下,来到一所宅院的后巷处,尽头处人影一闪,虽只惊鸿一瞥,徐子陵心中生出熟识的感觉。
他不敢迟疑,全速追蹑。
寇仲和跋锋寒返抵司徒宅,只内堂仍有灯火,原来是宋师道和查杰正挑灯围棋夜战。
宋师道的棋艺肯定比查杰高上几筹,杀得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宋师道指点查杰道:下围棋就如两国交锋,必须顾全大局,而非一时一地的得失。
见分在两旁坐下的寇仲和跋锋寒脸乏喜色,愕然道:尔文焕竟不晓得火器藏处?
确出人料外。
查杰点头同意,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因为以两人的才智身手,十个尔文焕也飞不出他们的指隙。
寇仲叹道:一切顺利,尔文焕比我们想像中更贪生怕死,我们先以指风弄晕春香,然后同时出手把老尔制着逼供,唉!
跋锋寒颓然道:问题在火器竟然藏在李建成的东宫内,除非我们硬闯东宫,否则有什么办法!
宋师道向查杰道:今晚到此为止,你先去睡足精神,明天再向喜儿讨教。
查杰知三人有密事商量,收拾棋子乖乖去上床睡觉。
寇仲和跋锋寒瞧着宋师道,生出希望。
宋师道沉吟片晌,哑然失笑道:我该恭喜你们才对。李建成把火器收在东宫禁苑内,只要来一把火,不但可毁掉火器,还可让秀宁公主欣赏到一场在东宫举行的烟花汇演,一举两得。
寇仲苦笑道:问题在李建成把火器藏在东宫正中聚宝殿的地库里,封库的铁板有尺半的厚度,外面不用说是守卫重重,耗子也闯不进去,这样一个处所,我们如何入手?
跋锋寒道:在刺杀赵德言前,我们不宜有任何打草惊蛇的行动,若让李渊晓得我们知道地道的秘密,则一切休提。最糟是会被石之轩识破我们的计划。
宋师道油然道:事在人为,既然有一个清楚明确的日标,就有可能把事情办到。
在下为皇上鉴别古物的声名在上趟到长安时广传开去,成为比胡佛更有名望的鉴赏大家,富商巨贾来求教者大不乏人,今早裴寂向我提及太子殿下想请在下入宫盘桓两天,不用说是想利用我在这方面的专长。
寇仲狠狠道:要你看的肯定是元吉为他从洛阳抢回来的珍宝奇玩。
跋锋寒问道:定下日子没有?
宋师道道:裴寂说得很客气,要让我看那天有空,然后回覆他,再由他安排。
寇仲抓头道:聚宝殿顾名思义,大有可能是收藏珍玩的地方,大殿之下本是存放宝物的地库,现在则改为放杀人的歹毒火器,他娘的,怎样好好利用这机会,而事后又没有人会怀疑到二哥身上?
跋锋寒捧头道:我真的想不出办法。纵使二哥有机会在聚宝殿鉴赏东西,李建成必使人跟随左右,负责看守的人更是寸步不离,这样的情况下能有什么作为?
宋师道道:大家一起想想,老天爷既予我们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会另有安排,我们只须多宝脑筋和见机行事。
寇仲颓然道:那即是说只好听天由命啦!
宋师道摇头道:我们首要之事,是通知陈老谋立即赶来长安,最好他能偕雷大哥一起回来,没有他两人的奇工巧艺,等若有纸无笔,写不出精彩的文章。
寇仲和跋锋寒两对眼睛同时亮起来。
夜行人出现一道小巷深处,往另一端出口疾窜,徐子陵此时肯定自己没认错人,加速前掠,束音成线的迭过去道:彤彤!是我徐子陵!
夜行人娇躯剧颤,猛地停下。
徐子陵在她别转娇躯前,揭开头罩,来到她后方,与她打个照面。
正是刘黑闼的得力助手,擅用飞刀的清秀少女邱彤彤。
彤彤揭开头罩,露出消瘦了的玉容,双目热泪泉涌,颤声道:真的是徐爷,你怎会在这里的?
徐子陵沉声道:彤彤是否要去刺杀诸葛德威!
彤彤泪珠淌下,泣不成声的点头。
徐子陵道:不要哭,此处不宜说话,随我来。
彤彤终于收止哭泣,双眸早哭得红红肿肿,香肩还不时抽搐,令人我见犹怜。
看着她的徐子陵、寇仲、跋锋寒和宋师道,的心中侧然,已发生的事,却是没有人能改变的。
彤彤往寇仲瞧去,道:刘师听到少帅安然返回梁都的消息,当时高兴得四处找人喝酒,还对我说他要全力支持你统一天下。
跋锋寒叹道:你刘师是很懂用兵的人,为何要在天寒地冻,冰雪对路之时发动攻势?
彤彤道:这正是刘师高明处,原因有四,若非诸葛德威这奸贼出卖刘师,他的计划定可成功。
寇仲皱眉道:有什么原因?
彤彤道:我们河北人最擅雪战,不畏严寒,且开战的区域是我们熟悉的地方,对我们有利无害。
寇仲点头道:这很有说服力。
彤彤道:其次是时机,唐军杀害窦爷,不讲道义,激起河北与山东人民的公愤,刘师不想在这股热情冷却后起事。
顿顿续道:更重要的是唐军因攻打洛阳,主力集中在黄河之南,虽乘势攻占我们河北大幅土地和十多个城池,仍是阵脚未稳,兵力薄弱;如我们待至春天起兵,难收奇兵突袭、攻其不备的效用,所以刘师决定风雪行军,而事实证明刘帅是对的,连李世绩的部下也被我们打得七零八落,只他仅以身免。风雪本利守不利攻,不过因唐人所占的城内百姓均心向窦爷,抵消这不利因素。李世绩弃宗城改守洛州,正因城内民心不稳。
寇仲同意道:这么说大风雪反成对刘大哥最有利的条件,待到刘大哥尽复故土,唐军始有机会组织大规模的反击。
跋锋寒道:问题在黄河仍在李家控制下,可以水师船队调动兵员,不怕风雪对路。
彤彤道:刘师正是要在天气回暖前夺取大河东段的控制权,不让唐人有出海南攻你们的机会,更要把唐军牢牢牵制,再与少帅会师洛阳,岂知诸葛德威这奸贼不断在暗中泄露我军虚实,使我们惨遭败绩。
说到凄然处,热泪再洒下来。
寇仲生出不想听下去的反应,打认识刘黑闼的第一天开始,这好汉一直对他们两兄弟情深义重,直至成为一方霸主,仍没有丝毫改变。
徐子陵沉声道:刘大哥是怎样去的?
形形双目喷出仇恨的人焰,咬牙切齿道:是诸葛德威伙同李建成的人骗他人城,由杨虚彦这贼子出手杀他,那情景我永远志不掉。
寇仲剧震道:又具